助理:【老师您大概什么时候回去?主办方送的小礼物还在我这里, 到时候我给您寄过来。】
林棉思忖了一瞬:【可能要过两天。】
其实林棉的烧在凌晨就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但还没来得及问阙清言什么时候回去。
今早天还没亮的时候阙清言过来敲过门,那时候林棉睡得迷糊,抱着被子给他开了门。
半梦不醒的时候, 林棉意外地没生出什么狎昵的情思,乖乖地任阙清言给她量体温。迷蒙间,她对着那支电子体温计看了半晌, 又挪到捏着体温计的指骨上, 慢半拍地软声开口:“阙清言。”
带着一脸没睡醒的困倦。
“退烧了。”阙清言收起温度计,“我下楼一趟,还难受就叫我。”
对方的声音压得低,像碎冰碰壁的轻响, 无端带了些勾人的磁。林棉困得不行的心念突然一动,在阙清言转身的时候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想喝水吗?”
林棉摇头。
借着窗外的暗淡天光, 阙清言见林棉带着一脸困意, 裹着被子磨磨蹭蹭, 一点点地蹭到床的另一边, 腾出半张床的空间来。
做完这一切后, 林棉慢腾腾地从被窝里伸出手,讨好地在空出的床褥上拍了拍。
整套动作完成得流畅自然,没红耳朵,没红脸,神情也很坦荡。
阙清言神情微顿。
都困成这样了,还能撑着力气来亲昵他。
林棉其实想得很简单,这个时间点,阙清言起床过来给她试温度,肯定也很困。还没等她进一步实施分享半张床的睡觉邀请,就听阙清言平稳开口:
“只有一条被子,要怎么睡?”
林棉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只有一床被子,就是她裹的这条。
阙清言俯身和她对视,眉宇疏长,眼睫垂落,低声道:“你把床和被子借给我睡,作为答谢,我是不是应该要哄你睡觉?”
哄她睡觉…
林棉清醒了点,还没来得及回应,又听他继续。
“既然是哄你睡觉,应该要按你喜欢的来。”阙清言问,“想要我怎么哄?”顿了顿,他给她建议,“是要讲故事,还是读新闻?”
“我不擅长哄人睡觉。比起讲故事,或许抱着你更能哄你睡着。”阙清言沉吟一瞬,又道,“除了抱着,还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这些话从阙清言口里说出来非常淡然,林棉又清醒了点,感觉全身血液像过了电般渐渐灼热起来,语塞道:“我…”
阙清言终于不逗她,平静问:“那样你还睡得着吗?”
林棉红着耳朵没吭声,半困的脸上闪过挣扎的神色,显然在艰难抉择。
阙清言失笑。
他压抑克制了一晚,这会儿林棉居然还敢壮着胆来撩拨人,如果他再收不住一点,刚才就不只是言语回敬了。
“睡吧。”阙清言指腹在她滚烫的耳尖触碰而过,暂时打消了下楼的念头,站起身道,“我去洗个澡。”

林棉捏着手机,终于回忆起自己半梦半醒的时候都干了什么狗胆包天的事,出神间手机一震,助理又发来了条简讯。
助理:【那等过两天您回来,我就寄过来。】
又是一条。
助理:【对了老师,我们昨晚聚餐的时候都在说,您的男朋友简直帅得能画进漫画里了。上次老师您在杂志访谈里提到的,就是您的男朋友吧?】
男朋友。
林棉默默杵在窗边,低头盯着这三个字半晌,心跳怦然加快。
远处马场的草坪空阔,遥遥地能看见晨雾里半隐半现的露天观景台,昨晚阙清言放了烟花,还说在观景台看的效果会好一些。
林棉事无巨细地回忆了遍昨晚的事,回复了助理几句,收起手机,非常没出息地把脸捂进了窗帘里。
阙清言和她在一起了。
多年夙愿得偿,林棉缓过劲,从行李箱里翻出签售没用完的口罩,连飘带挪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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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程泽宿醉未消,没吃早餐就赶着过来串门,他在别墅里多赖了会儿,顺便叫了俱乐部的早餐服务。
餐厅在别墅区三公里外,林棉下楼的时候,早餐正好被送过来,摆盘在别墅一楼的露台小厅。
程泽对着阙清言不好问他什么,正憋着话,见了林棉,忙笑着打招呼:“我刚叫了早餐,来来一起吃。”说完,程泽像是才发现阙清言戴了个口罩,惊诧问,“怎么你戴了口罩,Quinn也戴着口罩?”
客厅沙发里,阙清言抬眼和林棉对视,刚合上笔记本起身,后者乌黑黑的杏眸看他半晌,闷着声,镇定地回程泽:“情侣口罩。”
打算挑个软柿子捏,没想到被秀了一脸恩爱的程泽:“…”
阙清言眼里的笑意很明显,他收起手边的文件资料,走过来试了试林棉的额温,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廓。
“今天下午我要回B市开会,在这住不了多久。”阙清言牵过她的手,神色如常,“如果你想留下来玩几天,我开完会再过来。”
林棉被阙清言牵着手,愣了一瞬,垂眸看他指骨分明的手指,心里的雀跃感都快跳出来了。
如果她真的在这里多住几天,阙清言去B市开完会后,又要飞过来陪她。
“…”林棉尽量表现自然,小声道,“我想跟你一起回去。”
一旁程泽捂着眼别开了脸。
俱乐部提供的早餐很丰盛,林棉的注意力却不在餐桌上,她心不在焉地喝牛奶,时不时地往阙清言身上看。
阙清言已经摘了口罩,林棉怕自己咳嗽,不好意思再往他身边凑,只能用歉疚的目光注视人,直到程泽被实在忍不住咳了一声,才收回目光。
林棉咽下一口牛奶,分神思忖。
说开在一起后,阙清言对她的态度好像变了,又好像和原来的没有区别。
林棉能真切地感受到阙清言喜欢自己,而她也想认真地回应这份喜欢,但现在有了机会,反而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来对待了。
木眠老师对少女漫的恋爱流程信手拈来,是情感理论上的无冕之王,轮到自己却卡了壳。
约会吃饭,看电影,接吻…这些恋人间的相处模式其实她和阙清言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再深入一点的…
林棉无法克制地想到了点什么,喝了一半的牛奶呛进喉咙里,红着脸偏头咳了半天。
程泽正在往面包上抹果酱,循声抬头看去,见小姑娘面红耳赤地咳了半天,缓过来以后,被Quinn以指骨微抵起下颚,不露声色地用指腹擦掉了小姑娘唇角的牛奶。
有餐巾不擦,非要用手指。
程泽心道,他简直怀疑在英国的那个有洁癖的Quinn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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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餐,林棉还在认真思考之前的事,直到在机场候机时,还是没列出一套完整的恋爱流程来。
终于能和阙清言在一起,多年夙愿得偿所愿,林棉又想毫不保留地亲昵对方,又顾虑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她想让阙清言知道喜欢自己是件值得的事。
木眠老师身兼重任,甜蜜之余还有点忧愁。
阙清言接完电话回来,见林棉戴着口罩坐在候机厅里,低着脑袋摆弄手机。她乌黑的长发乖顺地披在肩头,耳尖带着点红,神情异常认真。
林棉用手机浏览着网页,正在一条一条地存书签:
《十个生活小妙招,教你如何保持恋人间的新鲜感》
《从形同陌路到恩爱金婚,带你走进模范夫妻的情路历程》
《匪夷所思!夫妻如胶似漆二十年无争吵,经研究发现背后秘诀竟然是…》
《如何预防另一半出轨?99%的人都不知道的房中秘密,学会这个姿势适用一辈子…》
“…”
阙清言捏了捏眉心,开口道:“林棉。”
猝不及防被抓包,林棉手忙脚乱地掩住手机屏幕,顿时红了脖颈,抬起湿漉漉的眼眸,又心虚又忐忑地跟阙清言对视了眼。
“…要是你想知道这些,”阙清言垂眸看她,眼眸深邃,言简意赅道,“我可以教你。”
“不是…”林棉羞耻得想钻地缝,艰难解释,“我…”
啊啊啊啊啊…
林棉回想了遍刚才看的内容,想一头磕死在座位上的心都有了。还没羞耻完,突然想到。
刚才阙清言叫她的是名字。
林棉蜷了下手指,脑中的恋爱流程突然多了第一条。
从…称呼开始。
两个人已经在一起,阙清言总不能一直叫她的名字…
叫,叫什么呢…
林棉脑海中详尽地列出一长串亲昵的昵称,被口罩遮住的脸渐渐烫了起来。她没敢说出来给阙清言听,只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因材施教。”话题还在继续,阙清言平静补充,“收一点学费。”
两人的位置周围正好有楼梯的隔挡,四下无人,离得这么近,什么称呼已经被忘光了。林棉顺着小声问:“什么学费?”
阙清言眸色很深,没说话。
对视半晌,林棉抿了抿唇,轻声商量:“那是不是要盖个章…确认一下?”
阙清言闻言,眼角眉梢流露出些笑意。
下一秒,他撑着椅背俯身下来,隔着口罩吻了下她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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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棉姐,下周Ethan放圣诞假,买了机票过来看我。”公寓里,许彤坐在林棉工作间的沙发椅中,兴致勃勃地问,“你有没有要代购的东西?”
林棉从厨房里出来,将手里的沙拉碗放在许彤手边,软声道:“许小彤,半个小时前我就看你翻到这一页了。”
许彤闻言讪讪闭嘴,继续低下头看书。
临近K大期末,林棉这几天和阙清言的见面时间少之又少,反倒经常能见到许彤。
期末黄金时段,K大的图书馆自习室人满为患,许彤有时占不到座复习,会就近跑到林棉这里来复习。林棉这两天不用画稿,就把工作间让给了自己的小表妹。
许彤复习到一半,桌上的手机嗡声震动了起来。
她随意看了眼,接起电话,起身往工作间外走:“棉棉姐,你的电话。”
卧室里,林棉正坐在厚软的地毯里,抱着碟片收纳箱。她埋首理压箱底的电影谍,手上没空闲,问:“是谁的?”
许彤看了眼来电显示,顺口道:“心肝儿。”
“…”
林棉动作一撇,差点把手里的碟片给掰了。
电话是通着的。
另一边,阙清言一字不落地听全了,闻言神色微顿,搁下了钢笔。
林棉闭了闭眼,脸色通红,接过许彤递过来的手机。
那天在机场想到称呼的问题后,林棉偷偷地改了阙清言在她手机里的备注。
还没敢…不是,没来得及告诉他。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压着些笑,不疾不徐问:“心肝儿?”
这虽然是个问句,但林棉已经躁得快挂电话了。
半晌,林棉红着耳朵支吾半天,指尖无意识挠了挠地毯绒软的毛,不怕死地讨了个嘴上的便宜,应了声:
“诶。”


第39章
电话里一时静默无声。
林棉空出的手指尖还在捻搓手感舒适的地毯毛, 憋着脸红没继续补救。她心里一阵比一阵紧张,侧过脸拿开手机看了眼,电话通着,还没挂。
伸头一刀, 缩头也是一刀。
羞耻是羞耻了点, 但昵称这种事…早晚都要换的。
林棉回想了遍刚才阙清言那声低压着笑意的“心肝儿”,把空口占来的便宜当糖吃, 感觉心尖尖跟手上的地毯绒毛一样被挠了个遍,坚定了立场忍着没开口。
这是坚持要听阙清言的反应了。
难怪在机场那天林棉对他频频欲言又止,被问到的时候只是语讷脸红,其他的一句没提。阙清言暂时撇下原本打电话来的目的, 沉吟片刻,问:“给我的备注是这个?”
林棉声音微不可闻:“嗯…”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安静。
就在林棉自己都躁得忍不住转移话题的时候, 阙清言的声音又低缓地传了过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林棉想挠墙, 这种昵称连她自己叫起来都觉得耻度过大, 怎么可能让他知道?!!
但显然她低估了对方的接受程度。阙清言拿起手机,神色平静地起身倒咖啡,继续问道:“想要我叫你什么?”
顿了顿,淡然问:“棉棉?”
林棉心脏猛地跳了下, 捏紧了手机。
片刻。
阙清言敛神一笑,声音又低了些:“宝贝儿?”
“…”
林棉全身烫得能当活体暖气片了。
哪怕是说这么调情意味的昵称,阙清言的声音也透着冷感, 带了些禁欲般的冷静和清明。林棉捏着手机的指尖都在细微出汗, 差点以为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半晌,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小声问,“等等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没等林棉从脸红心跳中跳脱出来,想要翻箱倒柜找录音笔时,电话那头又开了口。
“不用录。”阙清言道,“这些话,你想什么时候听,我都可以说。”
他知道她想录音…
林棉停住动作,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嗯”字。
挂完电话后,活体暖气片默默地从收纳箱里捡了张封面鬼影森森的影碟,默默地把脸贴在冰凉的碟片上平复了会儿。
论三言两语的调情,她和阙清言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上。
许彤还靠在卧室门边上没走。她自从递完手机后就一直在听壁脚,此刻神色难掩兴奋:“棉棉姐,你有男朋友了?”
“嗯。”林棉平复回来了,“许小彤,你不是还要复习吗?”
许彤难得看见林棉脸红,新鲜感十足,权当没听见后半句:“怎么认识的?姐夫人怎么样?也在市里工作吗?长得帅不帅?”
“…”林棉闻言抬眸看着自己的小表妹,神情忧郁,目露惆怅,轻声道,“他工作很辛苦,我们也很少见面,平时只能打电话。”
许彤人生中不知道第几次被林棉清纯无害的认真模样骗到,随即脑补了一段苦情的异地恋,和一个为生活奔忙操劳的姐夫形象,不再戳林棉的痛点,忙闭嘴回了工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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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办公室内,阙清言接起了电话。
“别嫌我又打电话过来烦你。”另一边的阙宅,阙母宋冉华走出书房,笑道,“你爸说让我不要多管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还是不太放心,所以来多问几句。”
就在几天前,刚结束度假回国的阙家父母从阙清言这里得知到了林棉的存在。
在此之前,宋冉华其实已经听阙敏偶尔提起过这事,也听过不少传言,但阙家家风自由,这么多年来很少过问子女的感情私生活,阙家父母不欲多问,却没想到阙清言会主动提及。
宋冉华了解自己儿子,既然都坦然把感情进展摊到明面上来说,就是准备往更深一步发展的。
在林家还没跌出豪门的时候,宋冉华和林母阮丽淑有过一些交情,也曾经见过林棉。她对林棉还有点印象,记忆里是个乖巧讨喜的小姑娘,再加上听阙敏夸了不少好话,对这段感情倒是没有反对意见。
但时隔多年,宋冉华确实没想到小姑娘现在已经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将来说不定可能会是自己的儿媳妇。
下个月阙宅要办家宴,正好也能借此机会了解小姑娘。宋冉华不久前给阙清言打了个电话,提了提把林棉带回来的事,这会儿又补了个电话过来:
“要是能把棉棉带过来,也可以在这里留宿几天,到时候另收拾个客房出来也行,直接住你的房间也行。”宋冉华道,“不过这些还要问人家的意思…刚才问了吗?棉棉怎么说的?”
阙清言将咖啡杯搁在桌边,平稳道:“还没有问。”
刚才他打电话给林棉,本来是想提家宴的事,但话题一时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也就还没来得及问。
之前宋冉华好不容易说动儿子,却见他没有问的意思,打趣道:“舍不得带过来?怕我们欺负为难人家?”
阙清言一笑,没多解释。
“林家那边…丽淑疼女儿,要是把棉棉带过来,肯定要和丽淑知会一声。”
宋冉华转念一想,又道:“对了,你们俩的事,让丽淑知道了吗?要是还没说,我找个时间去问问看。”
“这些不用您来。”阙清言顿了顿,道,“我和阮太太已经约了时间见面。”
把感情进展摊到明面上来是真的,但不会让旁人插手也是真的。
“…约了见面?”宋冉华反应过来,“没让棉棉知道?”
阙清言淡淡应声。
宋冉华心道,自己丈夫在生意场上雷霆手腕,她这个儿子虽然没有从商,但在做事方面,这父子俩的脾性简直就是一脉承袭。
一个人闷声不吭地就把事做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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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下午打电话的时间,林棉已经有四天没见到阙清言了。
阙清言这几天忙得早出晚归,清晨就上门来的送花员好几次没能把花送给正主,习以为常地摁电梯下了两楼,把花转交给了她。
卧室里,林棉放下整理到一半的电影谍,拿起手机,盯着阙清言的来电备注看了半晌,抿唇开始了第八遍对先前电话内容的回味。
其实去学校找阙清言也不是不行,但林棉最近还在摸索恋人间的相处模式,不确定这种程度的黏人会不会…降低两人间的新鲜感。
林棉在床边踢掉拖鞋,慢慢窝进床里,垂眸翻了翻手机相册。
K大校内论坛上阙教授的偷拍照都能出一本完整写真集,很早之前被林棉一张不落地偷摸存了下来。此刻她从几百张偷拍照上一张张扫过去,挑了张角度清晰的脸部特写,设成手机壁纸。
这张不是学生间流传的偷拍照,而是林棉自己拍的。
有一次她上国际经济法的课,坐在后座,用手机相机放大了看阙清言,不小心偷拍了下来。
那次还开了闪光灯…
拍完就被他拎到办公室去…
林棉及时中断回忆,选择性遗忘掉这张偷拍照背后的办公室受训环节,关了手机屏幕的自动锁定,心满意足地抱着手机埋进被窝午睡。
门铃在响,许彤抱着沙拉碗从工作间出来,嘴里还塞着块哈密瓜,边开门边对着卧室打招呼:“棉棉姐,有——”
看见眼前的男人,下半句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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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棉醒来的时候,卧室内静默无声,窗外的天色已经擦黑。
手机屏幕还泛着莹莹白光,林棉边戳进微信边思忖。
刚才半梦半醒间,好像谁给她发了信息过来,消息提示的震动音接连不断,但她那会儿实在太困了,就放着没——
刚戳开聊天框,林棉被许彤发来的感叹号铺天盖地地怼了一脸。
许彤:【棉棉姐,我姐夫是阙教授?!!!!!】
许彤:【阙教授???!!!!!】

林棉一连翻过数条许小彤失态的咆哮嘶吼,把聊天框拉到最后,一个小时前。
许彤:【阙教授让我不要叫醒你。】
许彤:【棉棉姐,我先走了。】
“…”
阙清言来过。
愣怔一瞬,林棉连滚带爬地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脸就要下床。她也没顾得上穿拖鞋,手忙脚乱间带翻了地毯上的收纳箱,码列整齐的影碟跟着稀散了一地,闹出一阵不小的动静。
片刻后,卧室门被轻叩了两声,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
“怎么了?”
他还在。
林棉心跳怦然加快,踩着地毯过去开了门。
门外的阙清言还是西装革履的模样,身上带着清冽浅淡的茶香味,像是刚从什么正式的场合下来。林棉亮着眼眸,小声叫了声他的名字,问:“你刚开完会吗?”
“去见了一个人。”阙清言垂眸看她,目光落在林棉白皙小巧的脚踝骨上,扫过裸露的脚背,道,“怎么不穿拖鞋?”
林棉也跟着低头看,不好意思地缩了下脚,压抑着雀跃道:“刚才太急着开门,忘穿了。”说完补了句,“你…等一下。”
卧室内的地毯上散落了满地的电影谍,乱出了灾难片的废墟感,林棉踩着空隙到床边找拖鞋,低头穿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
借着穿拖鞋的动作,林棉没忍住,把脑袋磕在膝盖上冷静了会儿。
几天没见到阙清言,她心里脑补的重逢景象就算不唯美梦幻,也至少要带点旖旎暧昧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穿着睡衣,顶着乱发,不穿拖鞋,卧室里还一团乱…
林棉越想越心梗,心里早就悔得泪流满面,刚想找话题来调节气氛,抬眼看了眼阙清言,顿住了。
地毯上散开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不久前她向阙清言要的那条领带,底下还存着蓝光电影谍。后者的目光在领带上扫过,停在碟片封面上。
林棉跟着看了两眼,反应过来了。
她刚才太兴奋,完全忘了自己卧室里堆的是…
恐怖电影谍。
时间还要回溯到很久以前,某个晚上,心怀不轨的木眠老师为了找借口见人,随口扯了个谎。
原话是:
——“我刚才看了恐怖片,有一点怕。”
林棉:“………”
哪个怕看恐怖片的人会在卧室里收藏一堆电影碟片,还把惊悚恐怖碟和恋人的领带珍藏在一起?!!
恍惚间,这几天恶补的恋爱鸡汤走马灯般从林棉脑海中飞速略过,缓慢而清晰地浮现出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