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眶一热,伸手绕住他的脖子,将他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实在不忍心看他那张痛楚的脸,尤其是那双似在滴血的眼睛。他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用脸蹭着我的脸,哽咽道:“慧儿,你说过会守着我一辈子的,我不相信你不爱我。自从你接受我的那天起,我像生活在极乐世界里,原些那些没你的日子,就像梦境一场,难得想起片断。你到底是怎么了?”
永琰的话对容德似当头一捧,他百感交集,对自己失去了信心。让我想起了十三曾在景陵抱着我流泪的场景,他离逝前似解脱的面容。我抱着他无声的痛哭。
他忙抬头,安慰道:“慧儿,别哭,你不能再激动了。我陪着你再睡会可好?兴许起来就好了!”
紧紧地依着他,心里踏实了许多。如果容德离我去了,我一定会心如刀割,思他,想他,难道这样还足以证明我爱他吗?那个了空为何来说这么几句话?是想告诉我前世因为泄了天机,才使魂魄难归正道,穿浮于世间吗?惜取眼前人,这个自大的家伙,我为什么不惜取眼前人,要不是他的出现我怎么会有今日的惊颤?
五日后,我的病还是老样子,一大早容德让成子套好马车,出了城。容德这几日形影不离,连宫里也不去了。令贵妃又派御医前来,还是老样子。福家的人也陆续前来探望,都望而嗟叹,估计从今后都当我是哑巴了。
一连转了几个寺院,香山寺、碧云寺、红螺寺全都去了,就是没有了空这样的和尚。无耐之余只好往回走,京城的小寺院几百座,要找人还真是大海里捞针,容德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陪我逛着。
掀开了帘子,突而觉着这一带好眼熟,忙挥了挥手,容德忙让成子停车。我跳下了马,郊外的深秋阵阵寒意,幸亏穿了厚实的衣衫。枯草向远处漫延,树林里青黄相接着,那边不就是山庄的入口吗?
我提起斗蓬往前跑去,笨重的衣服让我动作迟缓。容德边追赶边唤道:“慧儿,你这是去哪儿啊?”
我这才想到不可泄密,忙回头,比划道:“让成子在那边等我,我要解手!”
容德笑睨了我一眼,还是紧随道:“我陪你过去,万一山里有狼怎么办?”
容德朝成子嘱咐了声,牵起我的手朝我指的方向走去。一路思忖着等会怎么跟他说比较合理,兴许他会想从前一样乐于得到答案,却不逼问原缘!
山庄入口早就荒草树枝掩蔽了,若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一条缝隙。兴许黄叶下的石板使然,草木无法破石而出吧!


容德指指边上,背过身道:“我挡着你,这荒郊野外也没人看你,快点啊!”
我拉着他,低头往林子里钻,容德不解地道:“慧儿,你这是想去哪儿啊?里面都是荒草,荆棘的,别进去了!”
我硬是拖着他往里走,他慢慢拨开树枝,又取出随身带的小刀,将一些刺林削开,戏笑道:“要是想狩猎,也得带好东西才来呀!慢点,你别动,免得手扯破。”
有时做哑巴也有哑巴的好处,是别人在揣磨你的想法,不想说就不说,也没人会怪你。片刻一条被水冲出的石头泥路出现在面前,经过这些年原些挖的坑早就平了。山林中的灌木都足有一二米高,兴许这里还有野猪出没呢?
走了数米远,一棵果树呈现在面前,树杆从中裂开,一半已经焦了,另一半的枝头,还挂着开裂的栗子。拨开树丛,倒塌的断垣瓦砾上长着杂草。容德惊讶地道:“这儿好像有人住过,慧儿,你看这里有碑!”
我紧随着上前,荒草里竞立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巨石:皇家禁地,擅自入内乾隆元年立。
我眼眸微眯,不由的冷笑,所有我的一切都被禁了,抹去了我不由的恼怒,紧握着拳向小楼继续。容德攥住我道:“慧儿别上去了,咱们回吧,这儿可是禁地!”
我甩开了他的手,拉着杂草向上走。在丛林里,原些小楼的位置上竟然有一间破败的茅屋,从墙上的砖来看,似有被火烧过的痕迹,门已倒在一边,整座草房最多二米高,加上四周树木遮闭,外面根不看到它的存在。
我立在门口,往里探了探,一阵颤抖。房里竞有一口棺材客德也一脸诧异地拉着我道:“慧儿,走吧,兴许是守山的人
正想回头时,突觉着这房里好奇怪,草房早就漏顶了,也摇摇欲坠,为何这坑这么四平八稳,而且全是砖彻的。突想到这不就是当前小楼低层的坑吗?我上前,好奇地移了移那块能活动的砖,竟然里面的木盒还在。
无心顾客德的好奇,拿着木盒出了门,里面实在太诡异了。打开了木盒,里面竟是山庄、花房还有一张房契,一把钥匙,还有一封信。
小姐:
小李子叩拜!奴才无能,有愧十三爷之托,至今也未找到小姐下落。自从小姐回那处,奴才拿着小姐的银票,四处施舍穷人,并一直打听那处的事,听闻四爷安好,奴才才放心,必然小姐也安好。四爷突然离世,奴才猜想一定是小姐跟四爷归隐山林,过闲云野鹤的日子去了。于是奴才四处查找小姐的下落,走遍了江南各个角落也未探听到一二。只得于乾隆十年回到京里,然小姐的消息无人可知。
奴才坚信小姐并非凡人,一定还在。奴才猜想小姐总有一天会出现在山庄,然奴才回到此处时,已是一片废墟,且似被大火烧过。奴才就在此建了草舍,时不时来探望一二,期望能看到小姐。
奴才出高价买了花房边上的院子,挖通了地道,想起前事了,就趁夜里过去小坐片刻。奴才还将一百万两银票换成了黄金,埋在院子靠花房的墙角。若是小姐得之,物归原主,若是他人得知,请行善他人小李子绝笔乾隆二十五年初
眼泪滴落在信纸上,纸上的字立刻模糊。我索性将它们撕毁,任由风吹落片片。容德捧起我的脸,惊讶、不解、迷惑地眼神交替着,探问道:“慧儿,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知道这里?”
我用木条在地上写道:“容德,这一切只是缘于一场梦,一场不能让人知晓,关系性命的梦,天机难泄。”
他蹲在我的身侧,凝视着我地上的字,久久没有回神。我朝里面跪拜三下,无声地道:“小李子,谢你,如果有缘一定做一次你的亲妹妹!”
容德将我扶起,与我将砖一块块垒在棺材四周。出得山林,成子在口上东张西望焦急万分,见我出来上前急问道:“少爷、少奶奶可急死我了…”容德扶我上车,淡淡地道:“回吧,太阳都快西坠了。”
我像杜十娘捧着八宝箱一样,紧紧地抱着小盒子,人却有点呆滞。靠在他的身侧,不想多说一句,也说不响一句,两人都沉默着。容德思索的面容,探究的目光我不看,也能猜出一二。
天色渐暗,只听到车轮跟路面撞击声,成子吆喝声,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渐渐地感觉到一丝凉意,我将斗篷将自己襄了个严实,容德拉过我,又将我襄在他的斗篷里,倚在他的胸口。
我不知跟他如何说,闪躲着眼神。心里还是丝丝愧疚,突然又觉着对不起他,或许我是在借口年小,跟他保持距离,在我的心里还是被雍正占据着。容德抱着的双手劲力越加越重,侧头突而重重地吻着我的唇瓣,不是甜密,而是苦涩,他似乎觉察到微妙变化。
我也想明白,我心里的真实感情,回吻着他,忘我的吻着他,然还是一片茫然。他滴落的泪珠,成成地,一丝苦味,注视着我轻声道:“慧儿,我为何觉着这般没有自信,四爷是谁?十三爷是谁?他们到底跟你什么关系?可是那会儿还没有出生啊?我在想什么,我怎么脑里一片杂乱呢?”
他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沮丧让他的脸变得少许的扭曲。我噙着汨抓住他的手,能唇语一字一字地吐露道:“我无从说起,但是有一点我要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知已,世世代代都是,或许我们也是最好的情侣,你能给我点时间吗?给我长大的时间,给我理清一切的时间!”
容德焦虑的眼神,让他原本灼灼闪烁的目光,变得淡然。紧揉着我,哽咽着轻声道:“我愿意等,慧儿我都觉着我生来就是等你的,因为我的心真的好痛。”

 

 

 


回到府里好些天,容德一直陪伴左右,挑些喜事逗着我乐。渐渐地心也平静了些。早餐后,朱氏淡然地道:“如今慧儿也大有好转,这说话的事不能急于一时,容德你也该回去应职去,那有大男人成天围着女人转的,若是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容德面无表情地应道:“是,明儿就去!”
朱氏的婆婆脸让我尴尬莫名,起身朝她行了礼,转身回房。容德紧随而出,听到朱氏叹气的声音。回到房里,我拿起了笔,写道:“容德,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其实我并不想你外出,我宁可你是在家读书的书生,但是你处在这样的环境,不想干也未必人家答应,你做自己的事吧,只是别太较真,劳逸结合。”
料想这会儿也没什么危险的事,容德也只是御前侍卫,不会出什么大事才是。容德点头道:“慧儿说怎样就怎样,我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既便别人笑我也所谓,这辈子我只想做个随心而为的人。”
我在心里感慨,随心而为的不就是我的个性吗?我淡笑着点点头,他也释然地露出笑脸。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想说话,无人时试了几次,还是发不出声,笔就代替了嘴,真似成了哑巴。
我又写道:“今儿你跟我去个地方,这是一个朋友留下的产业,若是哪天别人问起,你就说救了一老者,他报恩馈赠给你的,好吗?”
容德微笑着,拿过我的笔写道:“我虽不知底,但我心里明白,你所做的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们是夫妻,自然需要默契,患难与共,福至共享!”
我鼻子一酸,眼眶微红,倚在他的胸口,久久无言可表。杂乱的心更加杂乱,最支持最了解我的人,就在身边,我为何还要这样让他不安。容德热呵呵地拉起我道:“走吧,今儿就陪你寻宝去。”
我吸了吸鼻子,舒展了眉头,跟着他出门。两人迎着朝阳,一种希望从心头涌动,向全身扩散,我深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发誓道:“我一定会走出雾区的,拨开云雾见阳光!”
蓝天白云永远是北方天空的主调,虽然入冬的天气渐冷,但阳光下永远是温暖的。走了好长一段路,街上热闹起来,停停走走直到中午十分,才到处所,用钥匙打开尘封了十多年的门,进得院中,一片荒草铺地。树木的枝叶杂乱,照壁正对是正厅,蛛网结集,房子已破败不堪,若要住人,还需大修。
容德拉着我道:“慧儿,屋里就别进去了,没住的房尘埃飞扬,兴许还不牢固了。”
我点点头,拉着他踏着落叶往第二进,穿过月形门,满院长满了竹子,大概是这几年漫延而成。房子也是典型的四合院格局,而且比花房小,只有两进屋,我在目测着金子的藏匿处,容德也心领神会,指着墙角轻声道:“慧儿,估计就是这里,咱们如何处置?”
我用唇语道:“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容德似有所悟,点头道:“说的对,咱们扶助弱小,施助他人才好!今儿就回去吧,明儿让人把房子修修,不如就说用你的陪嫁银买了小院,免得家里人多问。”
我欢笑着点头,我真笨忘了,福家的陪嫁了。银子早换成银票了,谁知道其中的缘由。我指着身后房道:“我要经常来这小住,这是完全自由的空间。”容德宠溺地点头道:“好,但必须带上我,回吧!”
我忍不住拉着容德立在花房门口,从破门中往里窥探,里面竟是一片荒芜,凄凉的就差没有乌鸦叫了。容德立刻将我拉至十来米外,眉头微皱在我耳际轻声嘱咐道:“慧儿,无论怎样你以后不可再靠近那房,说是鬼屋,我后来问明那曾是禁区,一切百姓远而避之,千万别惹出祸来!”
我会意的点头,突想到那句:若想忘前世,需得解前因,莫忘前世恩,解救出泥潭,难道是说花容月被困泥潭才造成我的又一次轮回怪异?天,这都什么怪事,难道说花容月的魂魄一直被我的掩盖了,当我离开时,她却被镇住了?
我思索着,疑虑着,险些摔倒。容德速顺拉住我的斗篷,才免遭一劫。我抱歉的一笑,容德笑着无耐地摇头,但他的眼里露着宽容与理解。
翌日,就带着梅花、成子等人到小院里,一起收拾起院子里。梅花拉过我,劝说道:“小姐,你就别动了,这是我们下人该做的事。”
成子也道:“是啊,少奶奶,少爷早晨都嘱咐了数遍了,若是你再累着,我怎么向少爷交待。呆会儿木匠就来了,门窗都会按你的要求休好的。”
我感激地点点头,又一字一字张嘴道:“让他们抓紧修,今日若是完了,我加倍给钱!”
成子点头道:“奴才知道了,少奶奶放心。我多叫了两个再说院不大,双多给银子,他们一定卖力。”
我坐在院里的石桌上,看着他们忙碌着,偶尔也憋见成子与梅花之间微妙的笑容。两人配合有佳。老乔将草除去后,院子里片刻整洁了许多。让成子跟梅花将这些枯叶、衰草点燃,片刻化为灰烬。
院里其他活着只有两棵高在的香樟,一些小树苗,一并砍去想着改天买些梅花、海棠等花补上,木匠进了门,听说有赏银立刻检修起房子来,瓦匠也来了,翻修着上面的瓦片。
中午十分,让成子买了小菜,让他们聚在一起用餐。他们连连道谢,好似我施了多大的恩。看来我骨子里还是贫下中农,跟劳动人民在一块才自在啊!
太阳西下时,房已修补一新,经成子与梅花一拾掇,屋里屋外都井然有条了,只差一些装饰品,还有冬日的门帘窗帘了。负手立在檐下,望着边上高出许多的花房的墙体,还是心有所向。

 

 


年关魏东铭才回到京里,许是路上受了凉,风寒高烧,吓得全家团团转,过了年才微微好转。容德昨日值勤,回到家时斗蓬上积满了厚厚的积雪。忙将手中的手炉递给了他,又端来姜汤。
他边喝边拉我坐至边上,笑道:“今儿皇上得了十公主,跟前的全得了赏,我呀也得了二十两赏银。”
我摇头叹道:“我可怜的相公,得了二十两银子就高兴成这样,对了和坤升官了吗?”
心想和坤贪不贪不管我事,再说他和坤能升贪官得名,乾隆还不是大有干系,那是他乐意养这么一条蛀虫,惯出来的。
容德佩服地道:“还真被你说中了,年前和坤在皇上面前大秀其才,将《季氏将伐颛臾》背之如流,皇上一高兴让他随侍左右,还给了个镶蓝旗副都统的职住。今儿听说又升户部侍郎了,真是让人不解啊!”
翻了翻碳火,红光映面,还时不时发出叭叭的声响。我感概道:“这和坤就好比火盆里的碳,而皇上就是那翻动的人。咱们管他呢!”
容德赞同地点头,随即又拍拍我的后脑道:“聪明,只是你的嗓子为何总不见好转呢?或许你自己用力一喊,就出声了呢?
我除了跟容德偶尔说上一句,真是不想开口。容德淡笑道:“罢了,反正只要我能听懂你说的就好。对了,你让我打听的事,我私下里问了好些人都无人得知,慧儿,这四爷不会就是先帝世宗吧?先帝在雍正十三年就去逝了,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拧着帕子,不知该如何答他。他扶着我的肩,疑问道:“慧儿,难道你福家跟先帝有关?那个小姐是你家哪个亲属吗?十三爷是怡亲府允祥吗?皇上似乎对怡亲王的子孙极为反感,弘昌至死也没有封号,怡亲王允祥的位置,于先帝朝王爷第一位,移到了最后一位,且怡亲王祠改成了关公祠,据说连传记也被抹去了呢!”
一股气从腹部冲起,我冷笑着提笔道:“先帝真是料事如神,先帝曾说爷死在前也是幸福的,唯有他知道爷所做的贡迹,所以尽全力料理了爷的后世,建祠封号。先帝担忧的就是子孙不晓爷的为人,多有猜忌,如今果然如此,如此作为,还配称十全之人?”
容德诧异地看完,随即烧掉,也拿笔写道:“慧儿你就像一本尘封的书藉,我就是那翻阅的人,总有一天我会读懂你的。”
大年三十,一家人和乐一堂,鞭炮声声,在家笑颜逐开,回到房里心却十分落寞。容德捧着厚厚一叠书进的门来,笑嚷道:“快来,你从前说过的《红楼梦》,我好不容易买来的,想着过年跟你一块看到天亮,高兴不?”
我惊喜地点头,摇摇他,打着手势。他笑道:“如今解禁了听说皇太后喜欢,皇上就命令解禁了!”
真是金口玉言,他爷爷的,他说解禁就解禁了。不过这也不关我的事,两人靠坐在一旁,一起翻看起红楼梦来。这本书也读过二回,如今此时此地时景再读,另一番感悟,仿佛真的身临其境。容德时不时地赞道:“曹老先生真是太博才,真是千古好文啊!”
读到后来,两人都斜靠在床上,我拿起后面的翻了起来,容德则按部就班的重头看起,只听得沙沙的翻书声,直到炮竹声此起彼伏才知已到半夜了。忙上床睡觉,暖坑被温,片刻就进入梦乡。
正月里忙着拜年,一忙心事也淡了些。刚从小院回来,听得下人回报,十五阿哥永琰来了。跟容德匆忙进门,施了礼,永琰打量着我,关切地道:“慧儿的病可好些,要不再请御医瞧瞧!
容德叹道:“瞧过了,那些个御医竟说是慧儿自己心里原因什么自己不想说出声,这不是唬弄人们,哪有自己不想说出声想当哑巴的。”
我皱眉瞪了过去,容德也觉着自己失言,忙向我道歉。永琰打趣道:“我看如今这样也有好处,不然这张嘴那饶得了别人口误,估计这肚肚里几十句话都想好了。”
我无声地“呸”了声,永琰笑嚷道:“你看你看,这个谁都能懂,学会粗话了。”
我也忍不住跟他们傻笑,永琰又道:“听说你们买了新宅院,我呢向皇阿玛要了你们边上的房,以后咱们可以成邻居了,过些日子就建好了。”
我跟容德面面相觑,我朝容德眨眨眼,容德心照不宣,似无意地笑问道:“十五爷,那破院听人说不吉,皇上怎给了你呢?
永琰戏笑道:“什么不吉之地?那处没死过人,我找人看过风水,说是吉地来着。皇阿玛先前不允,后来我恳求再三,他才免强同意。”
又是一可笑的事,我的房竟成了他家的了,放在现代我非告你一个强占民宅。可惜这是封建皇朝,普天这下莫非王土,再说我也无可耐何。
容德笑道:“我想在那儿藏书来着,如此倒好,若是有贼人叫唤声,十五爷的家丁定能听到。”
我淡笑着点头,心想这小子想干什么?我想清静,他到好像是来监视的了,送他出了门。容德后悔地道:“早知就不告诉他了,那日他问我忙些什么,我也就随口一说,说买了个小院,这倒好引来…”我的唇一张一合道:“狼!”
容德眉心突皱,脸色黯然失色,攥着我的手,不管我的挣扎,快速回房,将我按坐在坑上,深深地凝视着我的双眸,欲言又止。半晌终于脱口道:“慧儿,你…十五阿哥…你不会是喜欢上永琰,后悔嫁我,才事事瞒我…”
我不由的端起冷脸,推开他道:“无耻。”
我的恼怒,容德非恼反笑道:“是我多心了,对不起,再也不会胡乱猜测了。”
我置之不理,他似无头苍蝇一样,在我面前转着不知所措。若真是十三,我怎么能让他急得团团转,忙拉着他一起看书,他这才长吁了口气。

 

 


不幸的事也扑面而来,元宵一过,宫里传来了令责妃薨的消息,对于魏府来说,这消息像是红楼梦里贾家听到元春薨的消息是如出一辙。魏东铭并非多才之人,魏家能有今日,也跟令贵妃身份的提升分不开的。
好在魏家不是贾府,也没做什么恶事,最多以后不受宠,靠边站。祸福相至,冷落一旁也未必是坏事。
实在是不愿进宫,加上我的病由推辞,直到令贵妃金棺停至吉安所,才前去跪拜。又是一片雪一样的白晃晃的世界,看着那些白绸,一阵眼晕。来来吊唁的人络绎不决,在我看来女人中唯有十五福晋的悲是发自内心的,面容凄然,眼睑浮肿如桃,虽然还是年幼,在立储之事未明之前,令贵妃的死对他们来说都是少了一成胜算。既便是她年幼还没思到这一层,而她身边的人,她的家人兴许早就考虑到这层了。哎,兴许这就是别人说的,瞎子也有领路的人。
我向来是听不得别人的哭声,那哭声就像是催泪弹,既使不悲泪水也潺潺而下。然立在此的,谁有我那么心伤过,送十三的自不必说,就是八阿哥临别那会儿,那种生离死别的场景,何尝不是一种极度的悲。大悲过后,人心会变得麻木,兴许心也会生茧,如今我只有汨在流,心却很平静,在我看来,活着受罪,不如旱死,早死早超生并不是猜测而已,而是我实践过,亲眼所见。只是人们就知道早死早超生,难舍的是那份已陪养的情而已,而这里又有几人是真正因为情而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