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总算跟我说话了,我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德妃的眼神与四阿哥是一模子里刻出的,似要把人看穿了不可。
眼光一沉,眉一挑,冷冷道:"一个奴婢,如此不知捡点。你可知错?"
我有自知之明,行为是有越矩的地方,可并无什么不捡点的,怎的他家人都一个德性,于是淡淡地回道:"娘娘,奴婢不知错在哪里?"
"你以为本宫会无缘无故宣你,还敢嘴硬,到外面雨地里给我洗洗脑子去。"心想真是等级压死人,皇母娘娘般可恶的女人,难不成杀了我?一个宫女立马上前,推我到门外。
突然一脚踢过来,我无防备地咚得一声跪了下去,膝盖似要裂开的疼。我愤恨地抬头怒瞪着她。她却面不改色,若无其事地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让阿哥们围着你转。"真是恨不能上前给她一脚,深呼了口气,喃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忍…"
雨打湿了全身,虽是绵绵细雨,脸上却开始趟水,模糊了双眼。身体越来越冷,心里却不停地告诉自己:"决不屈服,决不屈服!"人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想起军训的时候站在太阳底下,二十分钟就晕倒了。现如今跪在雨中快半个小时,已是极限了。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从我身边走过,回头停在我的面前:"你…你怎会在这里?" 触碰到四阿哥疑问与担忧的眼光,强忍的泪瞬间决堤,可是罚我的是他老娘,又觉着气极,用手擦了擦脸,别开脸不理他。
他匆匆进入室内,也不知跟德妃说了些什么,另一个宫女将我扶起,一跛一拐地走出储秀宫。眼泪夹杂着雨水,顺脸而下,用手撑着宫墙,抚了抚膝盖,一边哭着一边往回跑。
一口气跑到御花园,跌坐在还被薄冰履盖的荷花池边。三百年后无依无靠被人嫌弃,回到三百年前还是如此,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卑微的宫女,鸡蛋总归碰不过石头,人冷心冷,原些即使有那么一点想法,如今也被浇得不剩一点星火了。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离那些个主子远点才是。
过了许久才站立起来,打了个寒颤。对湖面大声的喊到:"花容月,你是最棒的,一定要加油!"用尽力气呼喊,心里好受了许多。
"下雨天的,站在这里,也不怕得伤寒。"木木的回过身,才发现是八阿哥。随着我的转身,八阿哥的笑容瞬间变色,怜惜地问道:"有人欺侮你了?"
"没…没有…"我吸了吸鼻子,低语道:"八爷,奴婢好冷,先告退了。"
"去吧,只是希望你记得那个自信、乐观的自己。"我感激地对他一施礼,向住所跑去。
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就见小顺子焦急地张望,小顺子忙上前来扶我,小李子则进厅里报信。
雨打风吹的,大概是感冒了,头沉沉地像灌了铅一样。十三跑到院中,将我抱起向房间奔去,小萍帮我脱去外衣,幸而穿得厚,还未湿透里层的衣服。见我睡下,十三又忙吩咐小萍到太医院抓药。坐在床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默默不语。
十三真的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手足无措,流泪的男孩了。原本平复的心情,又一次被触动,十三的关心搅乱了我的平静。拉了拉他的手,伤心的注视着他道:"十三爷,我没事了。奴婢是一根草儿,不会那么容易就倒下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十三眉头紧皱,黑色的眸中隐约地透着怒火,紧握地拳头在床上重重的敲了一下,怒声道:"我定要揪出这个害你的人。"
十三自己如今都是别人可欺的对像,我又怎能给他徒添麻烦,拉着他的手哀求道:"十三爷不用了,我不想十三爷成为有仇必报的人。与小人生气,百害而无一利。"
十三加重了手的力道,含情脉脉地道:"我让皇阿玛赐婚可好?这样就不会有人欺侮你了。"
我一脸窘态,忙回道:"十三爷,不要!十三爷该最懂容月的。还记得容月说过的话吗?最恨是三妻四妾。十三爷以后会有许许多多的妻儿,既使容月嫁与十三爷,也会变得与其他女子一样,每天也只是想方设法如何得宠,那么十三爷娶谁不是一样,容月愿做十三爷一辈子的知已。"
我如倒豆子似地一口气说完了此时心中的想法,侧头不敢注视他的表情。过了片刻,偷偷一瞄,十三伤感地静坐在床前,让我比受罚还难过,我竟尽伤了这个极力保护我的男孩。可转念一想,我若不爱他,又怎么能接受他?
十三突又不该地追问道:"真得不可以吗?可是我放不了手!"
我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视着他道:"十三爷在容月心里什么都可以分,就是丈夫不能分。"
十三失望地叹了口气,低语道:"如果皇阿玛强行赐婚,你宁死不从吗?"
"是,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兼可抛!"我抬头盯着房顶,用力的缓缓地说道。我一个无后背景的人,康熙怎会想到我。
十三勉强一笑,释然地道:"我懂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做个最懂我的人。"
我眼眶微红,又笑瞄了他一眼,打趣道:"是,夫妻做不成,做情侣也不错。"
十三两颊微红,拍打了一下我手道:"你这怪人,真不知是哪国的?"
"当然是大清国的,难道还是大浊国的吗?"
与十三说明了,心里的石头稍稍放下一点。感情的事岂能说放下就全放下,我做不到,想必十三也做不到,只是不想失去现在拥有的,暂时回避而已。
迷糊中,感觉有人拉了拉我的被子。眼皮沉得很,感冒的所有症状都出现了。朦胧中看见一张脸,用浓重的鼻音问道:"爷,歇着去吧!"
"可好些?"听声音,像是四阿哥,微微地睁开眼,果然是他,他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满脸怜惜。我打了个哈欠,无力地道:"四爷,快回去吧,伤寒会传染的。"
四阿哥柔温地询问道:"还生气?"
我闭上眼睛,淡淡地道:"现在谁也不气了,是奴婢自己不好,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四爷以后也严格些,奴婢一定会学好的。"
"你实在不适合这里,我明儿就跟皇阿玛要了你。"四阿哥坐在床边,黑着脸低沉地说道。
"四爷,那又有何区别?若是四爷真为我好,就不要管我,再过十年奴婢就自由了。"何时起尽惹上了桃花劫,我若真成了贝勒府的一份子,那才是永无出头之日呢。
四阿哥一俯身,双手按在我的枕边,把我围困在了正中。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我一动也不敢动,只好微微抬眼看着他。他的眼眸如一汪深潭,眉头紧皱。心怦怦的乱跳,不知他欲意何为, "四…四爷,你怎么了?"我颤颤的问。
他不言也不语,只是深情的盯着我。我眼一闭,身子往下一滑,整个人钻进了被中。他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心里是有我的。若没有我,按你的处事方式,必是争锋相对,决不会害羞!"
我在被子里听得心惊,又闷得慌。于是紧闭眼睛又往回一蹬,钻出被子,脸轻轻的擦过他的鼻子,唇与唇蜻蜓点水般的相逢,一下怔在那里,瞪大双眼,忙用手捂住嘴。
四阿哥一脸诡异的笑意,一种计谋得逞的满足,我忙伸出手推他,大声道:"四爷,你家福晋来了,你快走了!"
他笑着斜了我一眼,双手相叉戏谑道:"你以为爷是乡间村夫,需对福晋言听计从?"
据说人只有恋爱的时候或是快死的时候才会性情大变,他当然不会死,那就只剩一个理由。他若真爱我,或许不会为难我。侧身庠怒道:"奴婢该说的都说了,四爷想要怎样?"
他又用力把我扳过来,捏着我的下额,让我与他四目相对,温柔地道:"不想怎样,你要问问自己的心,到底要怎样?"
一时无话可说,随口问道:"四爷爱过福晋吗?" 他转过身,淡淡地道:"福晋是皇阿玛赐的,是好是坏都不重要,仅此而已。"
真为府里的福晋难过,在他们眼里或许跟皇帝赐的一件物品没有两样。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搜肠刮肚想起一句话来:"四爷,都说大老婆是用来装点门面的,小妾才是用来心疼的。四爷就多娶几个小妾,把容月放了吧!"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冷着脸郑重地道:"自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才是我要疼的那个小妾,我决不放手。"
我晕,苦恼地用手拂了拂前额,鼓足勇气道:"容月不愿当小妾,与人勾心斗角,只为争宠。容月虽是女子,只想自由随心地活着。"
四阿哥脸越来越冷,又不该地问道:"既使爱我也不能?"
我不能来这里短短半年,就沦丧为真正奴隶,再说这种三妻四妾的男人的感情,又能维持多久,弄不好弃妇一个,哭都没处去。注视着他,坚决的答道:"是。"
四阿哥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道;"不为难你,我等你自愿的那一天,但你若嫁与他人为妾,决不善罢甘休。"
又嘱咐了我一声,转身离去,对着背影我心似打翻了五味瓶,真不知该庆幸还是悲哀。终于领教了雍正的处事原则,自已得不到,也不许别人得到。看来我这辈子的婚姻真的如天上月儿,悬挂着了。
十四得知我被德妃处罚,第二日就带着许多的伤药前来探望,还保证德妃再也不会为难我,让我一阵感动。两个儿子都为一个受自己罚的奴婢打抱不平,不知德妃是何感想? 四阿哥虽是德妃所生,但从小养于佟皇后处,直到皇后去逝,所以母子素来感情淡薄。十四阿哥深得德妃的宠爱,既然十四阿哥出面,大概德妃真不会再为难于我了。
一连几天都享受病号待遇,人若闲着,更加心烦意乱。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现代人的理智又一次再胜了自己,偏不信女人都是感情的奴隶,为情而甘愿放弃自己的原则。
这回感冒连感情也一起治了,再一次走出房门时,没心没肺的花容月又回来了。 为了少惹是非,在别人面前收敛了许多。可是十三的纵容少了约束,没过几天又打回了原形。
这种奴才的规矩实在太折磨人,既伤自尊又憋得慌,自以为很是到位,还是常常出错。思前想后,罢了,还不如受罚来得干脆。若是那些个主子看你不顺眼,鸡蛋里也会挑出骨头来,我还自我委屈个什么劲。以后临事多长点记性,多观察别人的眼色就是了。
从前听别人说北方的春脖子短,今年倒是身临其境了。忽"尔"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前人的古诗改动了一个"如"字,就是对北方春来地写照了。昨儿还是一丝凉意,早上似乎就沉静在温和的春风里。万物复苏,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我也似冬眠醒来,觉得脑子也活络了许多。一场细雨过后,院中的银杏竟长出了细小的嫩叶。
走至院中伸了伸懒腰,觉得舒服得紧,于是就做起健美操来。原先学得也忘得七七八八地了,想到哪里是哪里,喊着节拍做了起来,还没做几个小节,十三与十四大步走进院中。
十三与十四都长高了不少,特别是十三已是一个俊男的模子,然十四则脸较粗犷一些,果然相由面生,历史上记载两位阿哥是八阿哥以下皇子中最出色的二位,虽然都擅长骑射,但相对而言十三偏重于文,而十四偏重于武。只可惜两人站得阵营不同,一个是四爷党,一个是八爷党。
不管他们是谁的党,反正都是主子,我谁也得罪不起,也不想掉进这种复杂得政治漩涡中。上前请了安,紧随着他们进了厅。十三与十四往厅中正椅上一坐,你来我往的闲聊了起来。我上完茶,立在了十三边上,细一听讲得是太子。
这大半年的时间都未见过太子的面,也不知这个电视剧里骄淫暴戾的太子现实中是何模样?虽然不是追星族,但是女人嘛似乎都喜欢看帅哥,我当然也不例外。原来康熙在乾清宫召见几个阿哥,太子以储君自居,靠在御案边向各位兄弟发话。一不留神,桌上的揍折被碰散,落了一地。八阿哥快步上前接住几本,正巧康熙此时走进,看到八阿哥手中的揍折,责问是怎么回事?始作俑者的太子却一声不吭,其他的几位不想当面得罪太子,倒霉的八阿哥就做了替罪之人,无端得被康熙数落了一顿。
民间有官逼民反,宫里上演得却是太子逼兄弟反。这些反太子党的形成,不仅仅是缘于自已的野心。就好比八阿哥,或许开始真的只是想做一个贤王,可是从小受人欺侮,如今已成年了还受气,又怎么能忍。加之康熙又把郭络罗.明钰指给他为妻,弥补了他外援薄弱的缺陷。虽然母亲出身低微,但他的福晋郭络罗氏却背影显赫,她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也是当今宜妃娘娘的侄女,五阿哥、九阿哥的表妹。做为一个已知历史的旁观者,也不知倒康熙是爱八阿哥还是在害八阿哥?一个英明的皇帝培养了二十多个英明的儿子,能不争个你死我活吗?
"他竟然仗着自已是太子,不把咱们这些兄弟放在眼里了,竟然让八哥为他担过!"十四年纪虽小,话却说地铿铿然,一脸的不平。十三也愤慨地说道:"真是不知羞愧。"他们此时同仇敌恺,却不知为何后来兵分两路。
我向来不关心政治时事,听这些甚是乏味,于是告退往外走。刚才全不理会我,看我要退的意思,十四又问起我来了:"容月刚才打得是哪套拳?"
本不想回答,想着十四又是送药,又是在德妃面前为我拨乱反正,不能驳他的面。但又不能说是健美操,灵机一动:"十四爷,这是奴婢自创的伸伸懒腰拳!"
十三一听就哈哈大笑起来,十四也跟着大笑,全没了刚才的不快。十三对我的小技俩早就见怪不怪,十四笑后拉着十三的手说:"十三哥,向你借个人可好?"
我心里一惊,不会一开口又找上麻烦了吧,忙朝十三微微摇头示意。十四还好相处,可是家里的老娘太不好惹。一旦被蛇咬,十年怕缆绳,更何况我可不想被同一条蛇咬两次。
十三用眼神与我达成共识,笑道:"十四弟,我这里本就人手少,除了容月,你借谁都成。"
"十三哥,你还有其他人值得我借的?"十四立刻翻脸,全然不顾十三的感受,都说太子恃骄而宠,想来这位主子也不差。
十三没有一丝不快,宽容地笑道:"十四弟,娘娘何时让你的院中少了人手了?"
十四端起茶,把玩着杯盖,一声不吭,十三也一脸难色,总能让他们为我而陷入僵局,于是施了个礼道:"十四爷,容月服侍人向来笨手笨脚步的,多亏十三爷瞒着,才少了责罚。娘娘给十四爷派得都是好手,奴婢可不想露拙,让宫里众所兼知,奴卑今后还怎么见人啊?"
"爷用不着你服侍,只陪爷聊几天也不成?"十四低着头,淡淡地表情,乍一看竟像极了四阿哥,果然是同胞兄弟,行事做派一个样。
十三无可奈何地叹了气,沉默地喝着茶,但始终没有表态。自从敏妃去逝后,十三就由德妃代为照料,不看僧面看佛面,十三如若强行不允,恐怕今天这个小霸王真要翻脸了。十四抬起头,一改往日的嘻皮笑脸,绷着一张脸,愠怒地盯着我。跟这样的主子真是没理可讲,还得顺着他,讨好他,真是气人。强忍着不快,笑问道:"十四爷想与奴婢聊什么?奴婢可已是黔驴技穷了。"
"你当爷就信你?不去也行,你再找个趣事让爷做做。"
以为他真长大了,又似小孩子使起性来,千不该万不该当初太顺着他,为了息事宁人,总拿三百年后的一些事应付他,如今真是欲罢不能了。十三一脸释然,他许是放下了心,可我该怎么办?
正想着,一阵轻风吹进厅里,夹杂着淡淡地花香。今儿不就是放纸鸢的好时机吗?询问道:"十四爷咱们放纸鸢如何?"
"这个谁不会,爷年年玩,早腻味了!"
真是没辙,他以为我是机器猫,只需掏掏八宝袋就可以了吗?心里不由得窝火,十三似看出我的心情,朝我使眼色,示意我下去。十四察觉到我们的异样,不快地拍了一下扶手。十三假装无事地拂拂袍上的灰尘,站起朝十四笑道:"十四弟,咱们好久未较量了,今儿就比试一下如何?"
"今儿心里不爽,改天再说!"
心里不爽?难不成要把对太子的不爽,转成对我的刁难。奴婢真不是人做的,无任如何我也要出宫,好歹自己可以当回主人,今天看来是逃不了,想着十四若干年后是个大将军王,计从心来:"十四爷,要玩就玩大的,但我有三个条件。"
十四马上来精神了,不等我说完就抢道:"你说,别说三个,三十个爷也能办到!"
与十三相视一望,十三朝我点点头,让我又放心了不小。"第一爷今天得屈尊听奴婢的指挥;第二还需十来个与爷身高相仿的男子;第三责任十四爷一人担。"
十三与十四都听得一头雾水,十三不解地问道:"这是要玩擒敌的戏?"
"不是,奴婢那有这样的本事。"转而问十四道:"十四爷能办到吗?"
十四拍拍胸脯,昂着头保证道:"这就去办,你放心吧!"说着一溜烟似地跑出了门,调兵遣将去了。
十三走到我面前,疑惑地盯着我,又不说话。我灿灿一笑:"十三爷担心了?容月做不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扭不过十四爷,陪他玩玩而已。"十三拉拉我的手道:"罢了,今天就跟着再疯一回吧!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十三爷…"我轻唤了一声,感动地回望着他,一时两人都定立在了那儿。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有人能这样关心我,宠着我。
转儿一想,若是让十三加深误会,岂不害了他,为打破这僵局,我推了他一把,笑道:"爷,十四爷还需些时候,我先跟爷说,到时候爷来做教头可好?"
十三挥了挥拳,挺了挺脊椎,压了压十指,神采奕奕地道:"爷就当一回三十万禁军的教头吧!"
我吐了吐舌头,打趣道:"十三爷想得美,弄不好是三十个银洋腊枪头。等会儿,你们一人代表一颗棋子,你跟十四爷各选一方,比如说你派马吃车,你就派出代表马的棋士,与十四爷那方代表车的棋士,比武艺,谁的武功好,就是谁胜,可明白?"
十三兴奋地道:"有意思,爷今日要杀老十四个片甲不留!" 于是与十三在宫道上,画起了汉河楚界,时不时站在不同的棋位上,踢腿伸拳地,思考着策略。
我与十三都伸长了脖子,也未见十四的影子,也就息鼓收兵了。直到太阳正中的时候,十四气呼呼地甩着衣袖,跟在四阿哥身后。两兄弟似水火不容,远远地隔开坐着,忙上前请安奉茶。十四未带人回来,我其实是有点窃喜。十三不解地道:"十四弟为何不快?"
十四头面色黑沉,跟老四有的一比,冷哼了一声,也不抬。速立起不快地道:"今儿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拂袖而去,四阿哥紧皱眉头,看着十四远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息。他的眼里对十四更多的是疼惜,上阵父子兵,他又怎能对十四不爱呢?只可惜事与愿违。
"四哥,发生何事了?"
品了品茶,侧头对一头雾水的十三道:"十三弟别搭理他,竟越长越不知礼数。"四阿哥微怒道:"老十四不知那根筋搭错了,竟领着十几个侍卫在内宫行走,皇阿玛若知道了定不饶他。我遣散了人,他倒与我生起气来了!"
听他一言,惊吓不小,低着头立在了一旁。皇帝内庭除了太监、皇子还有少许特批的内卫,别人是不可随意进来的。若是康熙知道十四来这么一手,或许爱子情深惩以小戒,而我则有可能罪孽大也。
微微抬头瞄了一眼十三,十三神态自若,似是看出我的担忧,朝我会意一笑,像是给了我吃了一颗定心丸,悬着的心才回落下来。凡事逃不过四阿哥那双犀利的眼睛,他审视的睛神落在我的脸上,足足有五分钟。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觉着脸皮都在颤抖了。心想就不理你,看去吧,佯做镇定地双手微握,低头看着地面。
终于四阿哥不咸不淡地道:"今儿你倒是长规矩了,又做什么错事了?"
怎么听怎么别扭,身体里的逆反细胞全又让他激活了,撅着嘴不服地道:"奴婢向来都挺规矩的,自认也不算傻,怎就听不懂四爷的话,难道奴婢在四爷眼里就是个惹事的主?" 四阿哥眯起笑眼,玩味地盯着我,让我更莫名其妙,这位爷倒底是什么意思?
这四爷居然也玩起反话,表情淡淡地道:"爷还真没见过你这般聪明的奴婢,也没见过你这样回主子的奴婢,我看你一成时间守住规矩就不错了!"
十三轻笑了一声道:"四哥,她可是个狐假虎威的主,没准也把你也当成那只老虎了。"
太好了,两兄弟联合进攻,翻眼白了十三一眼,振振有词地道:"只可惜啊,奴婢是只图有虚名的狐狸,奴婢听说狐狸成了精,大多是美女,或许还能倾国倾城,让所有的人都拜倒在石榴裙下,那才过瘾呢?" 本姑娘才不吃他们那一套,笑不露齿,言雅举端的破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