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说越有兴致,高昂着头,摆出不可一势的口吻。允禧一愣一愣地盯着我,似信非信,但一听到能将北京城炸成一个大坑,他的脸都黯了几分。
我从容不迫上前,拔出匕首,切去绳索道:“禧贝勒你走吧!你也算是放过我一回,这下咱们两清了。不过我还是送你一句话,人生在世还是淡泊名利,才活得自在些。我还是喜欢郑板桥的风格,百节长青啊!”
允禧一脸惭愧地作揖道:“这本非我所愿,我也只是爱人之托,才不得不为。”我叹道:“小李子,你带禧贝勒出去吧!”小李子惊呼到:“那四人怎么办?”
允禧长叹了口气道:“罢了,还是我来处理吧,也算你我朋友一场。”】
我不解地皱皱眉,允禧与小李子出了门,两人低语了片刻,小李子将我推进了门。过了半晌,我正要上前,传来了远去的马蹄声。
听罢小李子的回禀,吓得我心惊肉跳,身体微微一颤道“也太狠了吧!这吓死了了。”
小李子戏笑道:“不就杀了四个人嘛,你就吓成这样,刚才谁说来着,能杀死一片的。”
夕阳在窗上留下点点印迹,远处的山林似乎鬼诡了许多。我忙叫上小李子一起做饭,晚上让他搬到当年雍正住过的房间山风吹过门窗,呼呼的声音,让我毛骨悚然。
一早与小李子翻过小山到竹园里挖春笋,小山笋满坡皆是。小李子捧着半筐竹笋道:“够了吧,咱两人吃不了这许多,回去吧!”
我笑道:“再采些,咱们将它烧制成笋干,以后想吃抓一把就可以,都好!”
小李子戏笑着摇头,边采边道:“小姐真是世上第一聪明人,皇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冷笑道:“他那是有眼无珠,瞎子皇帝,死了也不可惜
小李子叹道:“小姐你还是忘不了皇上,你恨得越深记得也越深!”
我拔了根竹笋向他掷去,歇斯底里地紧握拳头嚷道:“别招这瘟神,听到没,气死我了!”
小李子看着我怒像,却笑道:“皇上这会儿一定直打喷涕,天下敢骂皇上瘟神的人大概只有小姐了。走吧,都满了,明儿再来吧!”
边走边剥着竹衣,哼着小曲,跟小李子慢悠悠地往回走,有时竟痴心妄想,若是小李子是雍正就好了。小李子笑道:“我真是前世修来福气,能跟着小姐!”
又采了一把野花,将花往筐里一放,拉起一边道:“上坡太累,我帮你。别什么福气不福气,我爱你们的照顾才是。”昂头高唱道:“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头,春天的大道九千九百…”
楼外传来了惊呼声,忙让小李子去探个究竟,心想难道允禧带大部队来了?不想小李子惊惶失措地道:“小姐,是皇上来了,侍卫们又吊的吊,摔得摔,乱成一片了。”
我觉着好解气,忍不住轻笑出声,拎起包袱道:“走,管他呢?等这只笨猪清楚过来,倒霉的可就是咱们了。”
小李子欲言又止,随即慌忙道:“皇上若是踩上了铁圈恐怕伤得不轻呢?小姐真的能一走了之吗?”
我惊问道:“你又放了夹子了吗?天,那估计这只笨猪的脚板要血肉模糊了。那你说怎么办好?”
不知为何一时乱了心神,走不是,不走又怕后果,急得直跺脚。小李子叹息道:“小姐,你还是忘不了皇上,那就去救他吧,这是见到他最好的机会,过了今日,不知要何时才有机会呢
被小李子一说,又激起我心中深藏多时的怒气,撅嘴道“不管他,咱们走,他现在是死不了的,还没到时候呢!”
小李子眼时闪过迷惹,却顺从的拎起包袱,跟着我往前行可心还是惴惴难安,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月儿,月儿…”身后突然传来雍正的声音,我惊愣原地,险些摔倒。
小李子也是惊愣着没有回头,只是惊慌地盯着我。我的脸早已煞白,心跳加速,真希望自己真是神仙变张面孔。真若见时,原来心里还是有太多的隐痛。
朝小李子轻声道:“别回头,跑到林子里他就找不到咱们了。”
小李子惊恐地点头,我一声令下,两人拔腿就跑。后面随即传来恼怒地吼声道:“来人啊,把这两人给朕抓住,朕要活的
我与小李子惊慌地往山林里奔,杂草丛生,行路艰难,衣服没多久就被刺林划破,手上也已伤狠累累,小李子边开路边担忧地道:“小姐,快蹲下,兴许侍卫们不会发现。”
躲在刺丛里大气都不敢出,远远听到有人的嚷声:“这什么鬼地方,伤了咱这么多兄弟,幸好我没有踩着那夹子。春哥就惨了,估计没个把月好不来,这鬼东西安排还真紧凑,说实话,刚才我吓得一身汗。跑哪去了?爷的手都破了,倒底是谁啊?皇上这样紧张,张哥,咱们用刀砍出一条路吧!”
“不可,万一砍死了人,咱指不定也没命了。找不到就算了最多处罚也不至丢了命。”
突听得雍正凄凉地叫唤声:“月儿,你若还在你给朕出来你怎这么狠心,你不是答应十三弟照顾朕到死的吗?”
“皇上,您小心啊,若是你摔着了,老奴可是罪该万死了。你一定是看错了,主子早就升天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闻声好像是王福的声音。
眼泪还是划过我的眼角,转了转身,轻拭泪痕,一想到那一幕,又浑身发抖,紧紧地抓住刺棒,疼痛才让我清醒过来,手掌已血迹斑斑。雍正的喊声越来越近:“月儿,你给朕出来,你为何不告而别,就因为朕冷落了你吗?你好狠心…”
“来人啊,皇上摔倒了,快来人呀!”听到王福的惊唤声,我不由自主的立了起来。就在不远处,他吃痛地跌坐在了杂草里。眉头紧皱,两小太监将他搀扶起来,他猛一抬头,正好对上我的目光,打开他们的手,拉着杂草往上爬。
我这才惊醒过来,自己终究逃不出这张网。用手按住正要抬头的小李子,低声道:“你别出来,银票在房里的炕洞里,你拿着这些银票隐居他乡吧!我没有其他要求,希望你把钱用到实处,为我们的后世积点德,下辈子别沦落为奴了。”
小李子哽咽道:“我不走,你去哪儿我也去哪儿,这是十三爷生前交待的事。”
我狠心道:“你若不走,我就立刻死给你看,或许他不会杀我,但会杀你,你懂了吗?我来掩护你快往山上跑,等天黑了再回小楼。”小李子流泪不舍地往上爬,离我越来越远。
我撤离了刺林,立在被水流冲出的道上,冷冷地注视雍正。他惊愣在原地,抬头直视着我,眼里闪过惊喜,闪过怨恨。相持了片刻,厉声道:“你给朕下来,你要说清楚?为何要离开朕
我冷笑道:“皇上不觉着这话问得可笑吗?容月记得皇上曾答应容月再不娶妻,皇上反而越娶越多。皇上后又答应容月只守着容月一人,皇上做到了吗?皇上以为自己是皇上,就可随心所欲,耍着别人当乐子吗?”
他的脸即刻黯然,还辩驳道:“朕是没做到,朕为一国之君不得不娶妻,但朕至四年后,再无宠幸她人,朕为你做到如此你还不能领情?”

泪水顺脸而下,我却哈哈大笑道:“皇上真是白日里说话不害臊,容月冤了你不成?福公公没告诉你,我闯宫撞见你的好事吗?看在你我情份一场,皇上放容月一条生路吧!”雍正凛然回头,怒声质问道:“死奴才,你给朕说明白王福颤抖着跪地道:“皇上,老奴不知情啊,皇上上明察雍正怒吼道:“来人,将这死奴才扔下山去!”
我却一头雾水,好似在看他们的表演,冷笑着别开了头王福的话又让我惊心动魄,跌坐在地。
“皇上饶命,这事是刘贵人自导自演的,刘贵人给了老奴一万两银子,只叫老奴不要管闲事。年三十,皇上又去找文觉大师,刘贵人得知花主子出了院,急忙跑到皇上的寝宫,自演了皇上宠幸她的好戏,花主子失魂若魄地走出门。老奴才猜到刘贵人的用心,她是想逼花主子自行离开,老奴该死,老奴要是知道刘贵人想这样,老奴当初死也不会收银子的。”
雍正怒骂着,踢翻了王福,王福惊叫着滚下了山坡。可我还是恨意交加,雍正眉头深皱,怒吼着:“死丫头,你不问清事实,就此一走了之,你还不给朕下来,怎么还想朕给你认错?”
我侧开了头,厉声质问道:“皇上取妻如此,难到不是皇上的过失。这二年我被人追杀,四处躲藏,刚刚过了几天舒心日子,你为何要来,为何?”
雍正惊愕莫名,脸色黯然,随即又冷了几分,质问道:“你何出此言?朕何时追杀于你,朕只是派人暗地打探,决没有杀你之心。”
我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反应,没想到果真如小李子所猜测。想到那日熊熊烈火,想到死里逃生,哭喊道:“不是你,也是因为你,因为你一夜间十几口人被杀,我几次死里逃生。”
一激动,脚下不踩空,整个人急速下坠。雍正顺手将我一拉,滚至边上的杂草堆中。雍正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轻抚着我的背道:“是朕不好,因为皇后病逝,朕心大乱,朕觉着对不起她们,才冷落了你,没曾想惹出这事。朕还以为你归去了,朕伤心的病了数月。那日朕去花房,见大门紧锁,就知道你必定还在,朕又恨又喜,死丫头,你让朕苦不堪言啊!朕定会揪出杀你之人,朕一定为你主持公道,如今朕老了,朕只想跟你过安生的日子我哽咽道:“皇上,我恨你,若是你真对容月好,放了我吧他斩钉截铁地厉声道:“无论你如何恨朕,可朕不恨你,朕决不放你走,朕不想做个孤家寡人。快起来,跟朕回宫。”
“不要,当初不是说愿跟我隐居山林的吗?皇上眷恋皇住不想放弃了吗?”
他无可耐何地叹息道:“朕自然想,只是边境还是动荡,朕不能把不安留给儿子。走吧,你也算解恨了吧,朕的侍卫被整得人仰马翻的,你还嫌不够吗?”
硬是被他攥下了山,看着他日渐苍老的脸,还有又白了几分的长辫,又于心不忍。
坐在马车上,依在他的怀里,他拉起我的手,惊呼道:“怎弄成这样?你这丫头,不折磨死朕不甘心怎么着?”
我缩回了手,娇嗔道:“还不是皇上害的,想着那日刘贵人的恶心声,一时失神,抓了刺棒。皇上真没有骗我?”
我快速坐立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眸。他迅速拉过我,柔声道:“朕离不开你,没你的日子,朕度日如年。朕一定只守着你一人,月儿,朕请你原谅,朕以为你真的升天了,所以朕才召幸了熹妃与刘贵人,朕若是知道…”
我迅速地推开了他,他竟一脸地惊慌,我却气得六窍生烟,这个死男人、笨男人,还知道老实交代,我到宁可此时他是说谎骗我。移到一边冷着脸道:“容月在外逃命,皇上却在温柔乡里不能自拔,哼,真是天壤之别!”
他移身过来,竟也没脸没皮地哄着我道:“朕都如实相告了,为何还生气?不是你说坦白从宽的?朕的性子都被你磨光了,朕临老还斗不过你,哎!”
想着这老头还真是可笑,亏他还记得坦白从宽,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又不解地道:“你将那些人都移哪去了?被你变没了。
我沉默不语,我迟早要让他们隐藏,只不过因事提早罢了。从没见过史上关于花容月的记载,而我却雍正与十三身边呆了几十年,定是被他人全盘删除,加上我的怪异,极大可能我成了皇家禁忌,那么这些熟悉我的人,定也危险重重,或许隐居才能让他们避过之灾。
索性顺着他的意答道:“是,我把他们都变走了。这一世容月除了皇上,再也没有让我牵挂的人了。”两人又沉默不语,我忽问道:“皇上为何来山庄啊?”
他长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朕想起了当年漫步桃花林,按纳不住心中的牵挂就来了,没想到你还在庄子里,朕跟你真得是体息相应啊!”
缩在他的皇轿里进了宫,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衣衫褴褛,像是个叫化婆。轿子在养心殿停了下来,雍正拉着我出了轿,瞠目结舌的不占少数。雍正即刻吩咐宫女服伺我沐浴更衣,惹得几个宫女羡慕妒忌,好似我是灰姑娘忽尔被皇上拣进了宫。各住大大啊月月真的是冒着不能出书的风险在传文,请大家不要急好吗?如果可以传我早就传完了,我不喜做事拖拉,其实我跟你们一样烦。请支持月月的新书,绝对的喜剧,一个快乐天使穿越的乌龙情事《浔城之鸟龙爱情》ht tp://nore I.h()ngx iu./a/32220/还有四四与十三的现代篇:绝恋今生
穿戴整齐后,缓缓地迈到了正厅。厅里立着几个穿朝服的人,低头立在一旁。听得雍正道:“自李卫管理刑部以来,吏治清明,敢勇廉洁,善待下属,朕今日升李卫为直隶总督皆刑部尚书
李卫笑着下跪谢恩,又听得雍正道:“张廷玉这些年任劳任怨,自朝至夕,无片刻之暇,百年后配享太庙。”
张延玉诚惶诚恐地道:“皇上,老臣受宠若惊,如此皇恩老臣如何担挡得起?”
雍正赞道:“朕有今日政绩,皆是大家辅政的结果,当初若不是十三弟与你全力支持,军机处兴许就半途而废,你受之无愧
张延玉感动地热泪盈眶,跪地谢恩。雍正随即让他们退下,我忙侧身,免得与他们相见,惹事生非。雍正凝视着我缓缓走来,点头道:“嗯,是朕的月儿,走,陪朕去园中走走!”
扶着他往外走,忽听得外传刘贵人了。我昂起头直迎了上去,要揪出想至我于死地的人,还需处处留意。刘贵人嘻笑着低头请安道:“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喜祥。臣妾听说皇上回来,亲自熬了参汤过来,请皇上笑纳!”
雍正冷冷地盯着她,沉默不语。刘贵人不解地眼光上抬,扫到我时,惊立了起来。我冷笑着看着这个搞怪的女人,她的脸涨得通红。雍正冷声道:“来人呀,将刘贵人打入冷宫,不许她出门,也不许别人探试!”
刘贵人花容失色,跪地哭喊道:“皇上,臣妾犯了何罪,皇上要把臣妾打入冷宫,皇上!”
“你还不知何罪?若不是看在瞻儿的面上,朕早将你交宗人府了,无德的女人。”
雍正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我回头笑看了刘贵人一眼,昂头跟出门。雍正能为我解气,自然高兴,反正本姑娘也不打算活百年,经历这么多的风雨,如今心也硬了,谁欺我决不让步。
扶着雍正缓缓地走着,突然一个小孩嬉笑着跑了过来,口里笑嚷道:“皇爷爷,帮我把那只鸟儿抓住。”
雍正一脸慈爱地抱起了他,和颜悦色地道:“永琏啊,这天上飞的鸟,皇爷爷怎么抓得住?赶明儿让你阿玛去抓吧!”
原来是洛儿的儿子永琏,粉嫩的小脸,能拧出水来。眉眼间跟雍正有几分相似,让我忽然想到了年幼妖折的弘晖。片刻洛儿急奔而来,边请安边道:“琏儿,快下来,别累着皇爷爷了。
洛儿看到我的瞬间,一丝惊讶,朝我微微一笑。永琏被下人接了过去,雍正微笑道:“弘历代朕祭天去了,你们娘俩若是没趣,就留在宫里陪陪你们额娘。”
洛儿恭敬地道:“儿臣遵旨,额娘这几日身体不适,儿臣也正有此意。”雍正询问道:“有无请太医来看过?朕…”
雍正话说了一半,朝我探来。我侧头不语,心里却不是滋味,死男人,还不是对别人放心不下。“你好生照看着吧,等朕有空,再去探望。”
心里又觉着好笑,不由得抿着嘴,笑睨了他一眼。扶着他继续前行,丝柳坠堤,吐出嫩绿的新叶,海棠在春风中飞舞,景色如旧,人却垂老,不由得叹道:“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绞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雍正驻步,审视着我道:“此话怎讲?朕就在你身边,你欲锦书托于何人?你这些年都跟谁一起过的?”
看他一脸认真的神色,我一脸黑线,竟然审问起我来了。撅嘴道:“一个人独闯江湖,九死一生不行吗?”
他低叹道:“朕真是拿你毫无办法,罢了,回去陪朕下棋去,其他人皆不是朕的对手,要么就是让着朕,要么就笨得可以-
养心殿里的宫女、太监都是眼生的很,极有可能都是各宫的耳目,我凡事也是小心着,免得被人暗害。下了棋后,雍正竟然兴致勃勃地给我设计起袍子来,一副海棠图跃然纸上,随即吩咐人刺绣,为我量衣定做。
转眼又到了十月,雍正派李卫去追查凶手,但实在是大海捞针,一无所获。为了让我高兴,一得空就陪我,两人一起看书,有时还去听戏,抚筝听曲,嘻笑声中时间也转瞬而过。坐在炕上,陪着他批折子。他突叹道:“原来朕的万寿节快到了,朕都忘了。”
我呵呵笑道:“皇上,你真傻,若是没有记起你的万寿节才好呢?说明这个人是只琢磨事不琢磨人,一定是好官,不善阿谀奉承。”
他落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道:“朕到以为,不琢磨人也不行,鲁莽行事,不顾他人,这样的人也取不得。”
我赞同地点头,凑近笑道:“皇上真好,光明正大的接受大臣们的贿赂,到时记得分我一点,我不要金银珠宝,只要希罕物。不过收回点也是要的,皇上一年赐给大臣的也不少,不收太亏了。”
他微瞪了我一眼道:“怎么说话的?又胡绉绉,打算送朕什么?”
我低头思索了片刻,抿了抿唇道:“就将自己送给皇上了皇上可收下不?”
他嘴角一翘,笑道:“你早就是朕的了,拿朕的人再送给朕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心里一旦放下,生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把握好眼前的时光。我摆出一副流氓口吻,贼笑道:“好嘛,我做条裤子送给皇上?”雍正不解地道:“好好的一句话,朕怎听着有点悬啊?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扁着嘴,耸耸肩一脸无辜的表情。他无可耐合的睨了我片刻,继续看着折子。夜深人静,烛火昏黄,朦胧中忽有一种古佛清灯的恬静。微微叹了口气,宁愿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是山中的破庙,两人相依相守,携手人间,共赴黄泉。

十月三十如期而至,若是史料没有记错,那将是雍正最后一个万寿节。宫里喜气洋洋,个个笑逐颜开,然我的心里又凭添了几份惆怅。
清晨又飘起了雪尘,又让我想起那年他的生日,想起了所有已故的或远离的人。或许自己真的心老了,越来越怀念往昔。十三、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四的笑脸鲜活的在脑中出现,甚至常在梦中如往昔谈笑风生,醒来时却是汨洒绣枕。
雍正去乾清宫招见群臣,接受他们的祝贺。迎着飞雪,立在养心殿的门口,翘首以待,不知为何今日就想如此等着他,像一个妻子等着下班归来的丈夫。过了片刻,我又慵懒的靠在墙上,低头掰着手指。
隐约中听到了脚步声,我猛然抬头,却见一人披着淡紫色的斗蓬,用帕子掩着面,只露出眼部,急速地朝养心殿而来。正想着这身影好熟,她已离我只剩几步之遥。挪开了手,才看清原来是洛儿。
她环顾了四周,迈着正常的脚步,却朝我使着眼色,边走边轻声道:“姐姐,跟我走,我有话跟你说。”
我的心里还是有一丝疑虑,可洛儿的坦诚的眼神,又让我相信她是可信之人。远远地跟着她,随她进了边上的小院落。刚一进门,就被洛儿快速地拉前一步,顺手关上了门。
没等我开口,洛儿深澈的眼眸中多了一份担忧,黛届微皱,近似恳求的口吻道:“姐姐,你跟我出宫好吗?离开这里好吗?我会让我哥哥亲自送你到安全地方,让你安享太平的。”我凝视着她,疑惑地道:“洛儿,你这是何意?”
洛儿低头拧着帕子,心里似在不断地争扎。片刻,突抬头,跺脚道:“姐姐,其实我该叫你一声额娘,可是在洛儿的心里,姐姐实是洛儿祟敬的人。生为女人,既使贵为皇后又如何,不过是皇帝的一件衣服。可是姐姐最不同,姐姐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自我活着的女人,那是洛儿的梦想,所以洛儿不想你出现意外。
听她的语调,好像把我当成偶像,也或者把我当成另外一个自已。不由得想起了那张纸条,紧握着她的手,急问道:“洛儿.你快告诉我,是他想置我于死地?”
洛儿的脸随即泛白,眼眶微红,忽跪道:“姐姐,洛儿替他向你陪罪,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千万别跟皇阿玛提。琏儿还小,他…”
我木然,傻愣着不知如何是好。想不到却是自己从小看好,因为他丢了女儿的弘历,愤然地拉起洛儿,质问道:“我跟弘历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我,为什么?”
洛儿别开了头,泪眼婆婆,忽又抱着我,哽咽道:“姐姐,他也有不得已苦衷,他是孝子,是皇额娘不能容你,可我不想他成为杀姐姐的凶手,也不想姐姐死于非命,所以洛儿求您,请您离开吧!”
我轻推开她,不由地冷笑道:“洛儿你错了,他算得上什么孝子?他难道只是钮钴氏的儿子吗?不,他也是雍正的儿子。他该知道我跟皇上的不同寻常,他还是想下手,难道他就不怕,杀了我,也置自己父皇于死地吗?他大概是不想像前朝太子一样,是等不及了吧!”
洛儿瞪大了眼睛,脸色煞白,摇头道:“不会的,他不会的…姐姐你别这样说他…”
想着那惨死的十几口人,不由得提高了嗓子,厉声道:“洛儿,你别傻了,而且我劝你,别把自己的感情全托在他身上。他决非雍正,能把一个女人在心里装一辈子。我逃不掉了,我不想再离开皇上了,死又有何惧,我已经活得够久了。”洛儿哽咽道:“姐姐,弘历他决不会是这样的人,是皇额娘
看着院中飞舞的雪花,暗沉的天空,淡然地道:“是谁都不重要了,我只想陪着皇上走完这段路。你放心,如今他也是权势遮天,又岂是我能动憾得了的。洛儿别对他寄厚望,也别拿整颗心去换,最后失望,伤心而…”
我觉着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洛儿的哽咽道:“姐姐就一定要这样吗?”
我决然地道:“是,因为我爱皇上,我不想他孤寡而死。而且我答应了允祥,我不想再让自己留下遗憾,下一世还不得安生。洛儿,并非我因为恨而贬他,他一定是个风流皇帝,其他的我不想多说,不想增加你的负担。生命不在于长短,而在于质量
说完,打开了门,迈了出去。心中的一个结被打开了,有少许的轻松,又似乎更加的沉重。雍正从一开始就选定了弘历做接班人,如今弘时死了,弘昼不问世事,弘瞻还是毛头小孩。为了江山,雍正怎可能听信我,去废了弘历呢?
叹息着回养心殿,觉着自己如今也自私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改日让雍正派人,给那些亡人建墓立牌,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小太监匆匆地跑了过来,笑嘻嘻地道:“主子,皇上让您自己去挑喜欢的东西。”我淡问道:“是大臣们送来的东西吗?”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道:“是的,还有外邦送来的礼物,皇上让您第一个挑呢?”
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对我来说,得不得都没有什么意思。既是他的好意,也不能拂了他的面。随着小太监到乾清宫偏殿。物品满汨琳琅,好似一个小型的博物馆。玉雕的屏风、西洋钟、千年人参、玉如意、战舰模型,还有许许多多小件的金银珠宝。
我浏览了一周,还是觉着那对葡萄大小的珍珠耳环最引人,摘下原些的玉耳坠,戴上了去。忽听得:“皇上,共大小几千件物品,全在里面呢!”雍正进门,笑嚷道:“怎么愣着,没有你喜欢的东西吗?”
我晃了晃脑袋,凝视着他。他不解地微皱眉头道:“真没有吗?”
我又晃了晃,他还是不解,我叹气道:“难道我的眼光就这么差,皇上没觉着耳环很漂亮吗?”
他这才盯着我的耳朵,点头赞道:“不错,添色添韵,除了这,还喜欢什么?”我挽着他的手道:“皇上帮了再送给我,才有诚意嘛。”
他宠溺地斜了一眼,捡起一串紫色的珍珠项链道:“这个不错,紫色尤其珍贵,是朝鲜进恭的,喜欢的吗?”
紫色在白色绣袍的衬托下,闪闪夺目。我满意的点点头,掏出怀中的礼物,递给他道:“给,这是容月送你的,亲手做的哟
这是一个外面绣着双蝶共舞的小布包,他笑着端祥了片刻好奇地道:“这是什么?有何用啊?”
我抿唇笑道:“礼物在里边,先瞧瞧我绣的双飞蝶,希望我们能像梁山伯祝英台一样,双宿双飞。皇上喜欢吗?”他点头,取出了礼物,瞪大眼睛,惊问道:“这是何物?”
被他夸张的表情一搅,心里的不快去了几分。捂着嘴大笑出声,见他一脸愣头青的样子,清清嗓子,将它像魔术布一样左右摆示了一下,百媚生娇地柔声道:“好皇上就穿大清牌真丝三角短裤,穿了这条裤,今年五十,明年十五,独家生产,绝无仅有
他先是傻笑,随即是哈哈大笑道:“死丫头,怎想出这些鬼主意,这鬼东西能穿吗?你也太寒碜朕了,朕又不是买不起布,还今年五十,明年十五,后年朕不回娘肚子里了?”
我心里一惊,后年还真说不准又转世投胎了。傻笑着往他身上一量道:“皇上,决对能穿,要不帮你更上?”
他笑着瞪我道:“越来越不正经了,虽然古怪,但你能让朕开怀大笑,就是一功。罢了,朕收下了。”
回到养殿没多久,后宫的嫔妃跟着熹贵妃前来拜寿。我端立一旁,微笑着冷眼旁观。钮氏看到我的瞬间,笑容微颤,却高昂着头,一幅皇贵妃的气势。两人心知肚明,自然也没什么可言语的。
雍正让其他嫔妃都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人,面上虽然露着笑,却各怀心事。片刻,弘历、弘昼等人携家眷进了厅,屋里一下满满当当,却毕恭毕敬地让人觉着压抑。永琏挣脱了洛儿,跑到了雍正面前,小弦子的嬉闹声,使得气氛自然了许多
我没有特意地留意洛儿,不想给她带来烦麻。借机退出门外,雪停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向大地压迫下来,似乎隐藏着一场风暴。
当你倒着过日子的时候,日子却一日日似乎加速运行。转眼到了雍正十三年的夏天,我日日追问何时能走,总是被国事所绊,到后来已无心追问了。这段时日总神情倦殆,手脚无力,甚至怀疑自己命将不久,故而症状微显了。
又不想在他面前显露,强撑着笑容。中秋一过,我得心里阵阵恐惧,常背着他落泪。他却精神采奕奕,常拉到因中赏景游湖。我的身体似乎更虚了,有时日头下都会晕眩,躺在床上总不想起来,想起文觉的话,我与他体息相关,更加坚信自己与他都是不久人世的人。
这半年深居圆明因,只是在节日时见过二回洛儿,她的眼神有点茫然,像是那种对生活失去信心的无耐表情。
晴朗的天空,忽被乌云遮盖,狂风吹凑,下起了倾盆大雨,让人好生郁闷。今日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问他一次,能否跟我退隐山林。
门外响起雍正的脚步声,我迅速地立起奔了过去。却听得弘历道:“皇阿玛,额娘病重,太医们束手无策。儿臣让撒满做了法事,说是宫中有相克之人,皇阿玛儿臣只要取她少量鲜血,用以祭神,请皇阿玛准奏!”
雍正驳然大怒道:“还不给朕退下,朕说不可就不可,此等、人乱言,你也信?还不给朕退下去。”
我不由得一惊,难不成弘历嘴里的那个“她”是指我?一股火鼓动着胸腔,但思及再三,还是忍住怒火。长久以来,历史一一印证,我是如何也斗不过弘历的。罢了,退一步海阔天空,扯下了玉佩,出了门。

弘历已退了出去,雍正用手撑着脑袋,面色铁青,抬头怒声道:“滚…”见是我,恢复神情,淡淡道:“原来是你,找朕有事?”
看着他深皱的额头,忧虑的眼神,不由得心揪的难受。将玉佩放至他面前,恳请道:“皇上,您也为朝事苦了一辈子,跟容月出宫,过几天清静的日子吧!”
雍正深深地叹息,眼眶微红,摸着玉佩却久久不语。我抱着他的,哽咽道:“皇上,我不想让你步十三爷的后尘,如果你跟我离开此地,或许…或许另有一番结果。皇上我求你了,皇上他扶正我,正色道:“月啊,你老实告诉朕,是不是朕…朕的大限…”
我紧忙捂住他的嘴,摇头道:“不,皇上,你别这样想,后世都没有定论的事,我们可以努力改变不是吗?”
他低头思索道:“你给朕几天时间,朕把事交代清楚,朕…朕答应你。”
我喜极而泣,边拭泪边笑道:“谢皇上,咱们三日后就启程好吗?”
他的双眸中忽呈现出一丝恐慌的神色,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言语。静静坐在桌前,直到撑灯才提笔急书。再也拖不起了,一定要赶在史书记载的目子前,那怕时辰前离开。
一连三日,早朝后,陆续召见张廷玉、李卫、鄂尔泰、亲王等寻问朝事,并下密旨委以重托。他们自然不知雍正想法,还以为雍正有何重大举动,脸上都有一丝惶恐之色。
太阳西下,鸟雀归巢,我将所需的物件打包归置后,坐在炕沿上等雍正。听说是张廷玉求见,大概也不会担搁太长。
正想着出了宫,先去山庄好还是直接去江南。门被摔开了,弘历跟二个太监冲进了门,看这阵势就觉着不妙,沿着炕后退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弘历眼睛微眯,面色阴沉,尖刻地道:“来送你一程,来人啊,将最后一副药给她喂下去!”
太监冲了上来,抓住我的双臂,将我制服在炕上,我怒吼道:“弘历,你为何三番二次害我?你我并无利益冲突,今日我就要远离宫庭,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是,你开始有恩于我,可是你是妖,人妖殊途。你迷惑皇阿玛,独霸后宫,致使皇后,郁郁而终。年贵妃、李妃、弘时那个之死不是与你有瓜葛。如今又伤及皇额娘,我再也不能坐以待毙了,不是你死,就是额娘。你又鼓动皇阿玛,想掀起轩然大波,本想让你慢慢而死,看来不行了,这是你自找的。”
我咬牙切齿,却没有眼泪,冷笑道:“弘历你这个小人,我现在才明白,历史果然是胜利者所书。后世以为皇上不随康熙随葬景陵,是皇上无颜见先帝,原来是你这个败家子,无颜见皇上。哈哈,我告诉你,你想做十全老人,那是做梦,一全不全,大清就是从你手中开始败落的,你别以为自己有脸见康熙,你愧对所有祖宗。你害死我,就等于间接杀死皇上,你才是杀父凶手
他气急败坏地从怀里掏出药瓶,捏住我的下鄂,将药硬灌进了我的口中,恶狠狠地道:“妖女,我不会让你的鬼话得逞,我一定让大清盛世不衰,哼…”
“弘历,你这个逆子,你这是做什么?”雍正像一头受伤的狮子,怒吼着冲了进来。弘历明显一愣,被雍正推翻在地。
见到他的瞬间,泪水涟涟,心却平静了许多。雍正抱起我汨眼朦朦地急唤道:“快传太医!月儿,你还好吗?”得!”“皇阿玛,儿臣是为了皇阿玛,才这样做的,此等妖女留不
只觉着肚子开始一阵阵搅痛,仿佛要肠穿肚烂了。额头布满了汗珠,捂着肚子呻吟道:“皇上,我恐怕不行了,我要去见十三爷了,皇上你带我走吧!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们去山庄吧,只有这样你或许能逃过一劫…”
不等我说完,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血顺着他的嘴角而下,我的心似被撕裂,天命难违啊!
弘历上前,被他用拳闪到一边。扶着我的手软了起分,却死命的抓住我。微微颤颤地将我抱起,朝门口走去。“皇阿玛,是儿臣错了,皇阿玛,你不能走啊!”
雍正苍白的脸上毫无表情,仿佛看破了一切,面如死灰。我觉着自己的灵魂就要出壳了,眼前越来越模糊,还没出离宫的门,他就缓缓地倒在地上,却将我紧紧的抱在怀中,不肯撒手。“月儿,朕带你去见十三弟,…”“皇上…等我…”
只觉得自己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游荡,没有一丝光亮,我猜想自己一定是死了,我呼喊着,叫唤着,却不见雍正的影子。突听得一声叫唤:“容月,我在这里等你很久了,快过来啊,过来啊!”
谁?好熟悉的声音,可是我想追上雍正,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难道他是天子真上天了,留下我下地狱吗?
突见着前面一圈光亮,好大的吸引力,我像飘浮的尘烟,立刻被吸了过气,叫嚷出声:“皇上,你在哪儿?快来救我…”
不自觉地掩面而注,悲伤而不能自拔,喃喃自语着:“没良心的家伙,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