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推开藏经阁的大门,将许久未曾出来的香儿唤了出来。
香儿一出来却是抬头望天,问道:“现在是白日还是半夜?”
住持应道:“白日。”
香儿便惊呼:“白日怎么这么黑!”
确实,她这些日子不分昼夜的呆在藏经阁里未曾迈出一步,却是比守阁的师父们还勤勉,夜里更是独自在其中思量,到如今出来已不知外头是什么天色,可也不至于就到了日夜颠倒的地步了。
住持一脸严肃道:“施主也看到了,此乃邪物作乱之相,老衲且问一句,施主可识的一个能够呼风唤雨的邪物,却又白衣翩跹,生得一副神仙模样的?”
他描述的这个邪物倒十分符合白允的模样,可是在她的理解当中,白允一直是仙,可怎么到了住持嘴里就成了邪物,于是蹙眉道:“你说的有几分像白允,可白允不是邪物。”
住持又道:“实则他到底是什么,老衲也无从分辨。他周身分明散发着仙灵之气,模样也是如仙人那般端肃的,奈何身上却有一股强烈的怨气,当真是凶煞异常。
老衲实在不知他是仙、是妖、还是魔,又见他扬言若不将名唤香儿的女子交出来便要祸乱整个南都,故而且称他为邪物。”
“这么说果然是白允。”香儿十分笃定的自言自语道。

第24章 天命与执念(三)

得知白允到南都来寻她,香儿是既欢喜又忧愁。
喜的是白允结束了离魂之法顺利自地府归来,她又可以见到白允了,还能见到娘亲,忧的是白允竟要祸乱南都,这里可是凡人最高的统治者,真龙天子的皇宫所在,要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天子,再得罪了天,后果可不堪设想。
她于是急着起身欲往外跑:“待我去见见白允,劝一劝他再说。”
岂料她脚还没跨出藏经阁,住持却将她唤住:“老衲见那邪物不带走施主誓不罢休,施主可想好了要同他走。”
香儿顿住脚步,转过身来尴尬道:“我…还没有想好。”
毕竟这件事是关系到她的性命的,若是真的跟白允回去,她要再想从昆仑山出来寻个寺院出家,多半是不可能的了。
正当她踟蹰之际,住持又道:“他是寻着施主的气悉到南都来的,可是如今施主身在这间寺庙之中,而这间寺庙受皇气笼罩,又由历代住持加固结界,故而隐藏了施主的气悉,所以那个邪物才会急着四处寻找。施主现下是安全的,不妨用这段时间好生想清楚,老衲一再说过绝不勉强于施主,尽管太子殿下一再吩咐让老衲务必看好施主不得令施主离开,可若是施主决心离去,老衲也绝不横加阻拦。”
“老衲是出家人,侍奉于佛祖座下,只望相助深陷痛苦之人,说这许多都是想帮助施主早日脱离苦海,还望施主好生思量。”住持说道最后,又双掌合十朝着香儿做了阿弥陀佛的手势。
香儿僵在门坎处,再度陷入迷惘。
她抬头看着漫天遍布的乌云,似乎能感觉到白允的愤怒,怔愣了半晌之后终于低头一叹,将迈出门的那只脚挪了回来。
她亦双掌合十对着住持一揖道:“多谢住持师父为香儿费心,我想在这藏经阁中再想一想,等到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好。”住持十分干脆的应允:“你且好生思量,老衲已然通知国师大人前来相助,想必能拖住他一些时候。”
事实上住持的想法是这位非仙非妖的厉害人物如果许久都没有在南都寻到香儿姑娘的气悉,说不定会自行离去,到时候香儿姑娘想通了要出家,他再将这桩事同太子殿下劝说一番,想必太子殿下也是通情理的,如此也算两全,既可以助她化解不祥的命格,也可避免她祸及太子。
然而事实证明,住持委实低估了这位厉害人物的法力高强,眼见着南都数日不见日阳,天空雷声隆隆似暴风雨将近,城中溪流水涨,似有蔓延之势,远处的山峦也隐有崩塌之象,他当真以为要撑不住了,还好国师大人及时赶到,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他稳住。
住持急急赶入宫中欲问太子殿下的意见,怎料圣驾却在这个时候薨逝,朝堂中一时风云诡谲,太子殿下深陷皇位的争夺之中,根本分身乏术。
住持连太子的面都没能见到,于是只得又折了回来。
他立于皇家寺庙的庭院当中,仰头看着黑沉沉的天幕,不禁叹道:“当是天定的一劫,能否抵得过,且看天命了。”
他刚叹完“天命”二字,却见香儿自藏经阁里行了出来。
她行至住持面前,相比先前的不安与迷惘,此时的她双眸里乃是一片澄澈清明。
“施主可想好了?”住持问道。
香儿点了点头:“想好了。”
她缓步移至放生池旁,低头凝视池中的莲花和锦鲤,似有所悟的说道:“这些日子我听师父们讲了很多佛经,虽然都不太懂得其中的深意,但我却明白了一件事。”
她说着抬头看向住持:“人的一生或短或长,最终都是要离开的,如果我现在出家留在寺庙中,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再也见不到白允,如果我同白允回去,或许很快我就会离开人世,可直到离开之前,我都可以在他的身边,住持师父说是不是这样?”
住持面上现出惊诧之色,似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比常人愚钝的女子,竟然说出这些话来。
他沉吟了许久,长叹了一遭后道:“看来施主心中最大的执念竟然是他,也罢,太子殿下的交待,老衲已然尽力,一切都是天命。”
“施主请自便。”住持说着朝寺庙大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
香儿与他行过一礼,而后便提起裙摆往那门前行去,她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却是跑了起来。
过往总是白允想了各种各样的法子将她困在身边,可是此时此刻,白允没有施加任何的禁制,她却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他的身边去。
她推开了镌刻着佛语的那两扇朱红大门,才发现外面已然天地变色。
狂风席卷着落叶贴着地面呼啸而过,原本热闹的街道空无一人,家家都门窗紧闭,极力躲避着即将发生的灾祸。
遭了,白允生气起来是很恐怖的。
香儿在心下暗道不好,连忙往黑暗散发的中心跑去。
然而当她抵达南都城下时,却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得不知所措。
只见城门前围满了身披铠甲的士兵,各个端着满弓之箭指向城门口的那片空地。
数十名身披黑袍装扮奇怪的人围在那片空地的周围,手上结着诡异的印加,唇间快速的念诵着什么。
白允就立在那片空地的正中央。
他的周围似被一层无形的光晕所笼罩,光罩之中恍若电闪雷鸣,可怕的电光如游蛇一般缠绕在他周身。
剧烈之风鼓动他翩跹的白裳,扬起他如绸的墨发。
而他只是一动不动的立在那暴风雷电的中央,双眸微闭,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这是怎么回事?”香儿被这一幕骇得话都要说不出来。
此时住持已经追上她的脚步,在她身旁叹了一句:“竟是雷伽之阵。”
叹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往不远处一个身披紫袍的男子身边行去。
香儿这时候才注意到那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着白允的男子。
那人从头到脚都笼在一袭紫袍之中,帽檐拉得极低,遮蔽了他的大半张脸。
待到香儿走上前去,隐约听到那名男子道:“是他自己允本座五百年修为炼丹制药,本座只不过依照约定行事。”
住持面上却露出不忍之色:“国师大人话虽如此,可千年修为你早已取尽,若一直这样下去,只怕要魂飞魄散了。”
住持说到这里,又随着那名紫袍男子转过头来,看到面无表情的香儿却是一惊。
紫袍男子踱至香儿面前,将她打量了一遭,这时候香儿才发现他的脸上竟爬满了藤蔓一样诡异的花纹。
紫袍男子将目光锁在她的身上,意味深长的语调道:“你就是香儿…”
香儿与他相视了片刻,却并没有说一句话,而下一刻她竟毫无征兆的转身朝白允跑去。
住持失去镇定的呼声被彻底扔在了脑后,香儿耳中只听到剧烈拂过的风,眼里只看到那阵法中央白衣翩跹的男子。
自始至终,她唯一担心过的只是白允会一怒之下拆了南都皇城。
他是那么的厉害,黑玉说过连上古嫡系的神仙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世上还有人会让他陷入危机。
原本黑暗的周围似乎一瞬间被照亮,她看到被电光缠绕的男子缓缓掀起眼帘,露出那双宛若灌注了渲河水的眼眸。
她看到与他相视的一瞬间,他的眼中浮现的惊异之色。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她来不及思考那样明亮的一片雷光打在身上会是什么滋味,更加来不及后悔,已然扑进了那片白袍之中。
那一刻她闭紧了双眼,却听到耳畔响起撼天动地的声音。
隔着眼皮她亦能感觉到强烈的光芒蔓延了天地。
她缓缓睁开眼睛,在一片耀眼的光中看到白允清俊的容颜,而他也正俯身看着自己。
她就那样躺在属于他的雪衣之中,像跌入了梦境一般,被属于他的气悉包裹着。
“太好了,白允来接我了。”她笑得眼儿弯弯,倾身扑入他怀中。
下一刻白允却拥着她乘风而起。
天地间恢复了原本应有的颜色,繁华的南都皇城渐渐在眼前远去。
香儿攥紧了白允的衣衫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白允却将她自怀中拉了出来,千万年不变的面容依旧没有表情,但香儿知道白允生气了。
白允一生气,她就不敢招惹了,只得噤了声,安静的立在他的身旁。
可是这半空之中风大,她在云头上没有站稳,便下意识的握住白允的衣摆。
这一次白允却由她握着,并没有将她甩开。
香儿心下充满了疑问,很想知道方才她扑过去的时候,他轻易就破了住持口中所说的雷伽之阵,又为何先前要待在阵中,还许诺那个紫衣怪人上千年的修为。
她一路踟蹰着,转眼间连绵的山脉已经出现在远处的云雾之中,香儿只觉得一颗心已然回归原本该在的日子,又盼着和娘亲见面,于是将那些疑虑都置于一旁。
可是当她迅速的穿过香木花林,回到熟悉的庭院中,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时,坐在床沿边的娘亲却还是一动不动,和她走时一模一样。

第25章 甜蜜的惩戒(一)

白允随后亦踏入屋中,伴着清冷的声音传来:“我寻入地府时见到了你娘,可是她不愿跟我回来,她说这一生太过凄苦,早已无所留恋,还说如果我咄咄相逼,她宁可跳入忘川灰飞烟灭。”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转身出了屋子。
香儿呆呆的立在屋子里,看着小时候唯一疼爱她的娘亲,只剩下一具躯壳在她面前。
“娘真的…不要香儿的吗…”她颤抖着声音低喃着这一句,终于自眼角滑落了两行清泪。
她趴伏在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娘亲的膝头,不知道哭了多久。
那样昏天暗地的过了一天一夜,她终于回过神来,缓缓的起身,缓缓的推门出去。
庭院里没有白云的身影,她于是挨个的寻遍每间屋子,最后在一间屋子里寻到正卧在床榻上的白允。
白允从来不需要睡觉,卧在床榻上通常只有两个原因,一是陪她睡觉,二是修为耗损已至伤及元气。
她都知道的。
香儿放轻了脚步移至床榻边。
随着她在床边坐下,白允的双眉微蹙了蹙。
她以为他睡着了,却听到一个清寒的声音道:“想通了?”
说话时,他背对着她,始终没有翻身来看她。
“嗯。”香儿垂下头,低声了应了。
下一刻,她将手轻轻搭上他的雪白袖袍,却踟蹰的不敢向前。
从来不知愁滋味的傻姑娘这一遭竟皱起了一双秀眉,澄澈的眸子里满满的噙着愁思。
她声音极轻的嗫嚅,却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我现在…只有你了,你可不可以…别生气?”
见白允还是没有动,她便略抬高声音道:“我保证再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说了这些似乎还觉得不够有诚意,她索性豁出去道:“只要你不生气了,要怎么惩戒我,我都认了。”
伴着一阵衣料滑动的窸窣声,白允终于转过身来,躺在床榻上凝视着他的双眸。
他的乌发在瓷枕上铺展开来,绸缎一般泛着光泽,绞着雪白的衣衫堆叠得好似一片云海。
望进他渲河水般好看的眼眸,香儿唇边终于浮起浅笑,下一刻那云海之下却又有一只手将她的腕子握住。
“当真?”他的声音携着倦意缓缓传入她耳中。
香儿怔怔的点了点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是天地倒转,她整个人跌入床榻之中,白允则和她调换了位置,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自上而下的俯视着她。
雪白的衣袖自然的垂落下来,覆在她的身上。
乌发自他肩头滑落,时而拂过她的侧脸,而他的呼吸铺撒在她的面上,携着独属于他的气悉与她的交织在一起。
明明他身上泛着淡淡的凉意,她却不知为何觉得身子有些发热。
他忽然拉近了和她的距离,瞳眸将她的双眸紧锁,仿佛要将她的魂魄摄入其中。
香儿有些无措的看着他,他却抬起微凉的掌抚上她的面容。
纤长而骨节分明的指缓慢的勾勒着她脸上的轮廓和她的眉眼,好似无比细致而又认真的完成一幅画作。
白允就那样将她凝视了许久,而后仿若自言自语道:“若是在凡间,你如今的年岁,也可嫁为人妇了吧?”
“啊?”香儿愈加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回答。
事实上,白允也没有打算等待她的回答。
就在香儿心口的地方蹦的有些快的时候,突然发生的一件事却让这个地方彻底蹦跶成一片凌乱。
白允忽然俯身,两瓣薄唇便覆在了她的唇上。
香儿的脑中蓦的一闷。
记忆之中,她虽每每腻在他身边撒娇,却几乎不曾以这样亲密的方式和他相处。
还是那一次,她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双唇凑到他的唇上碰了碰。
然而眼下的情况却和那时候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香儿觉得,自己所有的呼吸都被他掠夺。
他以不容推拒的态势迫使她开口,攫取属于她的每一丝气悉。
如此深入的纠缠是香儿从不曾体悟过的,脑袋里也是恍惚惚一片,除了低而浅的轻吁,她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那宽大的雪衣随着他臂弯的收紧将她笼入其中,使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沾染上他的气悉。
香儿此时的感觉像是被他牵引着沉入水底,又像是飘乎乎的浮在云间。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白允才微微撤离,将凌乱的气悉撒落在她的颈项间。
她终于寻得时机大口的呼吸,然而那空气里的薄凉还未来得及缓解她胸口的剧烈跳动,白允的唇便再度落了下来。
“嘶…”香儿发出了微弱的抽气声。
因为这一次,那薄唇落在了更加奇怪的地方,也给她带来了难以形容的感觉。
原本略显寒凉的唇因染方才的那番纠缠而显得十分灼热,又将这热度在她的寸寸肌肤上氤氲开来。
毫无规律可言的触碰,辗转经过他的唇边、脸颊、耳珠,在脖颈处停歇片刻后没入衣襟。
香儿下意识的闭眼蹙眉,一动也不敢动,手下更是攥紧了床榻上的锦缎。
她自己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胸口剧烈的起伏,这些年来不断发生变化的那处,在其微妙的距离间不时触碰上他的胸膛。
偏生在这个时候,他的掌心又搁着衣料将同样的灼热渡上她的肌肤,让她觉得身上的衣裙似乎也变轻博了许多。
白允沉了沉身子,灼热的胸膛彻底与她相贴。
两个人的心跳辉映着越跳越快。
香儿不明白现在是他惩戒她,为何他自己也变得这么奇怪。
然而此时此刻的她早已无暇思考,根本无从深究,只觉得阵阵难耐流窜过身体。
短暂的空隙间,她脑中突然拂过那日被他用无形的银丝锁在床榻上的情形,相比较那时候单纯的疼痛,眼下的感觉似乎更加折磨人。
出神的片刻间,白允的手已然抚至她的香肩,握住因为方才的纠缠而微敞的衣襟往两边褪去,她小巧而浑园的肩头便呈现在他的眼前。
香儿在一片迷蒙之中仍觉到他的眸光又灼热了几分,紧接着衣带子渐渐松散开来。
想到即将失去衣裙的庇佑,香儿顿时慌张起来。
若是那样,他要继续将这磨人的惩罚毫无阻隔的施加在她的身上,那会是怎样的难熬。
想到这里,香儿隐约觉得他或许还有更厉害的法子,又觉得如若他使出那些更厉害的法子,她一定会受不住死掉,于是守着灵台仅剩的一丝清明拼命攥紧了尚覆在身上的衣裙,害怕的哭了起来。
她嘤嘤的哭着,混合了恐惧、委屈和伤心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白允很快觉察到,竟停下了对她的惩戒。
那双墨色瞳眸又沉了几分,久久凝视着她已然哭得模糊一片的双眸。
“我…知错了…求你不要…”香儿抽抽嗒嗒的说着,只望他不要再用更加厉害的手段。
白允看了她许久,最终伏在她耳边沉沉叹了一声。
凉意包裹上来,白允终于彻底自她身上撤离。
他撑着手臂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裹紧衣襟,一点点缩进墙角。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声音已然回归清寒,却携着一丝微哑。
他看着她道:“我要你与我成婚。”
原来,这才是他的惩戒吗?
香儿诧异的抬头看他,连流了一半的泪都给忘了。
她偶尔不自知的抽泣着,怔怔的看着他。
白允却在她的注视中移开目光,垂下纤长睫羽遮蔽了眸子里的情绪。
“或许只有这样,你才会安心的待在我身边。”他缓缓的说着,透着些落寞的情绪。
还记得在驿站里的时候,李良娣说她要和楚朝临成婚了。
她还说楚朝临是她心爱之人。
那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原来成婚是要和心爱之人一起的。
心爱之人,心爱之人…
她看着白允,愈发的出了神。
沉默了许久之后,白允忽然抬眸道:“你可愿意?”
如果说这是惩戒,她方才分明已经信誓旦旦的说过由他处置,他现下又何以来问她?
香儿现在满脑子都是浆糊,有太多的问题想不明白。
可是当他看进她的眼眸,她竟觉的在他看似清寒得没有表情的面容下,他声音里的落寞又蔓延到了眸光之中,她好不容易稍稍平缓下来的那颗心便莫名其妙的跟着隐隐作痛。
香儿于是下意识的攥紧胸口的衣襟,失魂落魄的点了点头。
这下,白允却微微一滞,沉在眼中的落寞在一瞬间消散无踪。
香儿诧然于自己的一句话竟有这样的作用,下一刻却觉周身一暖被他拥进了怀里。
和方才的“惩戒”完全不同,此时的白允无比的小心翼翼,仿佛害怕她会忽然消失一样。
他一寸一寸,缓缓的收紧双臂,直至快要将她嵌入到他的身体里。
心跳又开始凌乱起来,香儿有些不自在的寻找话题:“可是我已经和河神成婚了。”
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显得极不自然,独属于他的气悉却慢慢缓解了她的无措。
终于安然的将自己埋进那个怀抱之中时,她觉到他的薄唇贴在耳际,低声的喃语犹如昆仑山巅的积雪消:“昆仑山没有河神,不作数的。”

第26章 甜蜜的惩戒(二)

这件事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香儿蒙混过关了。
香儿这样想着,暗自在心下庆幸不已。
后来白允拥着她问:“为何要逃走。”
一听到他语调之中透出的丝丝薄凉,她的心就直抽抽,于是转过身来捧着他的脸道:“我那是为了救你啊…我怕那些怪人找到你…怕你在地府没有回来…”
事情有些复杂,她杂乱无章的不知该怎么叙述才明白,到后来越说越急,又见白允那张十分好看的脸在她双手挤压下变得有些好笑,连两瓣薄唇都像是撅了起来。
她一时头脑发热照着那两瓣薄唇就印了上去。
当白允的掌贴上她的后脑将这个吻加深至另一重全然不同的体验时,香儿心禁不住一惊,心道莫不是还没惩戒完吧?
然而此时的白允早已消散了怒意和怨念,百般温存的同她唇齿缠绵。
他十分有耐心的引诱她,使得她慢慢学会配合。
待到这一吻结束,香儿才食髓知味。
却见她双颊微红,姣喘间樱唇微张,相舌偷偷舔了舔唇,仿佛意犹未尽。
她以为自己藏得极好,一双乌亮的眼睛无辜的看着白允。
白允却凝着她的双眸,声音略显沙哑道:“莫要这样看着我,我怕会忍不住。”
他说着,抬手将掌心贴上她的侧脸,指腹温柔而又细致的摩挲。
香儿有些受用的微闭双眼,又听他道:“在成婚之前,我不会勉强你。”
勉强什么?香儿诧异的睁开眼,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等了许久白允倒底也没告诉她是勉强什么。
白允揉了揉她头顶的秀发,而后起身往屋外行去。
香儿还陷在方才的疑问当中,过了一会儿却见白允带了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妇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