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滟把沈茹月唤至跟前,重新露出笑意道:“我近日来腰腿酸痛,你既然是来伺候的,便替我揉揉。”
沈茹月被这笑容刺的如芒在背,却也只得福身应了,而后顺从的搬来脚垫,将她的双腿搁在上面,自己则跪坐于一旁揉捏起来。
这暴君今日不知又是唱的哪一出,从她踏进这内殿就一直摆着一张臭脸,也不知是要做给谁看。真是个喜怒无常的暴虐君王!
沈茹月在心里暗自列数流觞的种种暴行,手中的力道也在出神间一时拿捏不准,于是听到一声尖叫,接着便觉胸口一阵闷疼,竟是被轩辕滟那一双美腿踹得翻倒在地上。
看她在流觞面前总是一副娇柔万千的模样,想不到力道这么大。沈茹月捂着胸口,有些吃力的用手臂撑起身子。却见原本靠在矮机上,闭目假寐的轩辕滟已经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俯身便扇了一掌。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沈茹月摸上火辣辣的脸颊,仰头间却越过轩辕滟触到流觞的双眸。对于眼前正在发生的事,他并没有阻止,只是锁着沈茹月的双目与她对视,长久凝视的眸子里全是她读不懂的情绪。
不知为何,方才轩辕滟将巴掌扇在她的脸上,除了肉体的痛疼以外并没有多少感觉,可此时看着流觞的眼眸,心里竟然委屈起来。不由自主的绞着他的双眸,眼底有温热的东西快要溢出。
轩辕滟看到她向流觞投去目光,那愤怒终于爆发出来。她取下发髻间的步摇,摇曳的金穗在沈茹月的眼前泛着寒光。
“你这贱人分明是故意的,是想捏死本公主吗?本公主这就划花你的脸,看你还怎么勾引大王!”歇斯底里的轩辕滟举着金步摇向沈茹月逼来,沈茹月于是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只觉到一股金属的寒意在脸旁绽开。
然而下一刻她却听到了“啪”的一声,睁开眼时那金步摇已落在了地上,而刚才还盛气凌人的轩辕滟正坐在地上,捧着左脸满面不可思议的表情。立在她面前的流觞则依旧一脸冰冷的表情。这一刻,沈茹月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竟以为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在自己的身上。
许久,轩辕滟才哭了出来,她满脸都是不甘和委屈的眼泪。甚至不顾被弄花的精致妆容和散乱的乌发,她爬到流觞的脚边,拼命的扯住他的衣摆。
“大王…”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连刚刚才被她扇了一掌的沈茹月都不禁为之动容。然而流觞并没有看她,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滚。”平静而又冰冷的语调甚至连怒意都不曾带半分。

轩辕滟闹了许久才终于抹着眼泪往殿外跑去,屋子里忽而安静下来却叫沈茹月觉得很不自在。她在原地僵了许久才终于想到爬起来,然而就在她以手撑地的一瞬间,却隐约有一丝脱力之感,身子一软便又跌了回去。
这时,她才察觉到空气里浓烈的香气有些怪异。那类似夹杂在夏日燥热空气里的馥郁花香,不知不觉间化作丝丝绕绕的轻雾环绕在口鼻间,越嗅便越沉迷。沈茹月觉到身上的温度在逐渐攀升,喉咙也干渴起来。双目不由自主的集中到流觞微红的薄唇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自心底升起。
“在七国中的哪一国都一样,为了得到大王的宠幸,侍妾们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择手段从西域弄来带有媚/药的熏香,待大王驾临时点上,便可承一夜恩泽…”沈茹月的脑中回荡起珠儿曾一脸羞赧说过的话。那轩辕滟企图邀宠,奈何却叫她着了道,还真是时运不济。
沈茹月闭上双眼想要让自己清醒,可一闭眼满脑子都是流觞与她翻滚在床榻间意乱情迷的模样,倒是让她愈发的惊惧,只得又把眼睁开。
再掀开眼帘时,面前的一切,包括正向她走近的流觞都仿佛被蒙上薄雾,叫她看不真切。
她勉强支撑起渐渐瘫软的身体,甩了甩头才终于看清流觞的脸,美丽到炫目的眸中蕴涵了太过复杂的情绪,是愤怒、怨恨,甚至一丝微不可查的落寞,她真的分不清了。只觉到那仅属于他的气悉随着他渐渐俯下的身子越来越清晰。阳光一样温暖的气悉令她几乎在刹那间失去抵抗,逐渐放大的薄唇则占据了她全部的目光。
就在她快要神志迷乱的朝那薄唇扑上去的瞬间,一摞画满图案的雪色轻纱被甩到了她眼前。似乎恢复了一些心神,沈茹月吃力的伸手,从那雪花般漫天飘散的雪纱中接住一片。她又甩了甩头,将雪纱递到眼前,然而当她看清上面画着的图案时,原本灌满浆糊一样的脑袋却在一瞬间清醒过来。

二十一、朱阁受辱(三)
这哪里是什么图案,分明就是她画的王宫地图。那地图上的每一条路、每一间宫苑,都是她多次到实地探查,而后依照记忆一笔一划亲自描摹的。无数次的修改,才终于得出最终的完整地图。为了逃走,她曾花了数不清的夜晚偷偷躲在床榻上勾画,付出了这样多的心血完成的作品,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
而今这地图竟然落到了流觞的手上,她明明百般嘱托过珠儿把地图收好的。沈茹月还陷在太过剧烈的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流觞那张俊美得找不到一丝瑕疵的脸已然逼至她的面前。
“你可知私制王宫地图该当何罪!”灼热的气悉触上沈茹月本就发烫的肌肤,方才那种异样感觉瞬间自心底升起,而后逐渐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当以敌国细作论处!”他向她吼道,总是冰冷的声音满载愤怒的情绪:“你又知不知道敌国细作若是被抓到,会被处以何种刑罚?”流觞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宛若星辰的眸子里燃烧的不知是怒火还是yu/望。
“腰斩。”说完这两个字,已经把沈茹月逼到墙根的流觞却缓缓低下头,几乎要把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声音又恢复到正常的冰冷温度。然而在他低头的瞬间,眸子里一丝类似于落寞的情绪却深深的烙进了沈茹月的心里。
一定是看错了,因为这该死的香味才会让自己的胡思乱想愈加放肆起来。沈茹月一面后退,一面在心底提醒自己,却因耳畔一句低语而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你要逃走。”不是询问的语气,他只是笃定的宣告着事实。而令她如此震惊的也不是被流觞看穿的计划,而是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
那种仿佛被遗弃的悲伤,沈茹月甚至下意识的去掏了掏耳朵。作为肃国的大王,他从来都是神祗一般高贵的存在,在与他相处的所有记忆里,即使是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都不曾流露出哪怕一丝的低落。那么此刻会自他的话语中听到如此情绪,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她的错觉。
果然,他再次抬起头来与她对视的时候,在他的眼睛里,沈茹月只看到了被怒火烧得通红的瞳孔。
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可他还在寸寸逼近。他却在这时忽然站起身,接着沈茹月觉到身子一轻,已被他结实的臂捆在怀中,甚至来不及挣扎,便被扔在了榻上。耳边是他因压抑而显得沙哑的声音:“本王现在就要了你,看你还逃不逃!”
话音一落,他便开始撕扯她的衣裙。本就纤薄的轻纱,不消半刻已然零落碎裂。灼热的薄唇覆到她的唇上,一番蹂躏过后,继而撬开紧咬的贝齿,不断侵袭着她口中的柔软。
过去,流觞在强迫她亲近时其实多少带着引诱的意味,每次都在压抑着身体中不断膨胀的yu/望,却尽量放缓动作,用肌肤的接触引她动情。而今天的他却将所有的暴虐展露无遗,只是不断的索取和掠夺。
不顾沈茹月的拼命挣扎,他仿佛已陷入疯狂,那朱唇被他撕咬在口中,占有了所有属于她的气悉,咬碎自她口中溢出的呼喊,而后恨不能连同整个人吞下肚去。双唇已经红肿不堪,就在沈茹月觉得快要因这个残暴的吻而窒息之时,流觞才终于放开了她的唇,却又立刻欺上了脖颈,一路向下,在她的身体上种下一个个刺目的红痕。
他的掌将她挣扎的手臂禁锢,疼痛便自他握着的那一处传来,几乎要折断了她的筋骨。落在肌肤上的吻也变成了狠戾的噬咬,酷刑一样折磨着她的皮肉。
肉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惧同时将她侵袭,然而屋子里弥散的媚/香却自心底唤起最原始的渴望,明明痛苦不堪,却又希望那凌/虐来得更加疯狂。此时的沈茹月就如同摇曳在暴风雨中的娇柔花朵,因狂风和骤雨的侵袭而飘零,如此无助,如此绝望。
相触的躯体已然上升到了接近沸腾的温度,沈茹月拼命的呼吸着微凉的空气,却连呼救的声音都叫喊不出来,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膛。
仅剩的亵衣却已被他扯住了衣襟,只是轻轻一带,发烫的身子接触到携着寒意的空气,便已毫无阻碍的呈现在他的身前。
当流觞的目光触到她赤/luo的身躯时,眸中的雾气又重了几分。他将宽大的掌覆上她光洁的肌肤,折磨一般游走于起伏的曲线。泪水在顷刻间冲出了她的眼眶,却在他掌心下微颤着溢出呻吟。
这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吟却给流觞带来了难以名状的感官诱惑,他随手扯下身上的衣衫,便俯身覆上了早已化成一滩春水的柔软身躯。
没有缝隙的贴合是如此的可怕,沈茹月再次陷入了迷乱,这个男人竟以如此残暴的方式占有着她的身体甚至灵魂。这一刻的世界仿佛全然被他占据,无论是内心还是身体,能够感觉到的只有他,仿佛这个世界里都只有他,再没有其他的人或者事。
不断涌出的泪水沾湿了她的发,凌乱的撒满床榻,又与他垂落的发丝交缠,融化在一起。身体的厮磨如此难耐,她拼命的咬着唇,直到口中泛起腥甜,也不愿再溢出一丝屈辱的声音。然而他对她的折磨却远没有结束。他用身体将她禁锢,竟是连半点都动弹不得。挣扎间每一次细微的肌肤相触都仿佛从地狱伸来的爪,将她往无间又扯落一分。
混乱中,她甚至感觉到双腿间他灼热的源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穿她的身体。
在媚香和感官的双重作用下,她早已失去了抵抗的力气,只得无力的挥动着手臂,却在已然残破不堪的袖子里触到了一丝凉意。这凉意令她渐渐恢复心神,于是伸了手握紧。她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握在手里的匕首抬到了自己的颈项间,刀锋触到肌肤的寒冷一直延伸到心底。
流觞终于松开了对她的禁锢,眸子里的雾气刹那间消失不见。
“不要过来,否则我就死在你面前!”沈茹月守住心魂,吃力的说着,花了几乎所有的力气,才终于缩至矮塌的角落,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捡起零落的衣衫掩住身体。但紧握着匕首的手却不曾松动分毫。
冰冷的刀锋贴在承载着心跳的血管上,将彻骨的寒冷镀上原本温热的肌肤,沈茹月却好像感觉不到,最锋利的刀尖将莹白的肌肤压迫出醒目的痕迹。
看到她手握匕首、惊慌失措的样子,流觞忽而一滞,而后伸出手缓缓向她靠近。沈茹月于是惊弓之鸟一般的又往后缩了缩,抵在喉间的刀锋被握得更紧。有刺痛自冰冷的刀尖传来,她也全然不顾,直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匕首流下,将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铺着干草的牢房挡不住自墙壁中渗透出来的寒冷,沈茹月抱着双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惊魂中回过神来。若不是颈项间传来的阵阵刺痛,她一定会以为那只是一场噩梦。
流觞终于还是放过了她,却也被她彻底的惹怒了。将她打入大牢的同时又吩咐御医用最好的药给她包扎,如此矛盾的行为只能说明他对她的折磨还没有结束。这个人与人向来不平等的时空,对她这样一个来自于民主时代的人来说,实在过于残酷。
沈茹月将脸埋在双膝间哭了许久,到后来没有了力气,那泪水就变成了低声啜泣。然而满心的委屈却在看到珠儿痛哭流涕的样子时变得坚强起来。
“想不到咱们一家人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团聚。”沈茹月扯出一丝苦笑,看着闻讯赶来的珠儿和孟家俩兄弟,原本沉重的心却缓解了些许。
“都是我的错…我想着…想着那地图放在柜子里…怕被大王看到…,想收去我房里…可才拿在手上…大王就进来了…”珠儿留着泪哽咽道,一句话说了许久才磕磕绊绊的讲完。
“这不怨你。”沈茹月抚了抚珠儿的发丝,反倒安慰起她来。
“哎呀,你快别哭了,姑娘这不还好好的吗?一定不会有事的。”孟冬有些苦恼的塞住耳朵,到让原本悲凉的气氛轻松起来,他转过头来看着沈茹月,继而说道:“姑娘放心,这事珠儿拿不定主意便都和我们说了,大王现在虽然拿到了那些地图,却没有把它们交给刑部的人处理,反而让我们兄弟俩拿去烧了。可见大王并不希望姑娘有事。”
听着孟冬的话,沈茹月不禁冷笑,又想起流觞盛怒的双眸,竟有微微的疼痛在心尖上蔓延,而后愈演愈烈。
始终安静呆在一旁的孟夏也露出了满脸的忧心,凑到沈茹月跟前小声的说道:“姑娘若是缺什么就跟我们说。”接着,他似犹豫了一瞬,又继续说道:“我会去求求大王,大王若看在家父的颜面上或许会…”
沈茹月不等他说完便摇了摇头,眸中又有温热的液体溢出,渐渐盈满眼眶。而今她已自身难保,又怎可再连累无辜的人。

二十二、身陷宫闱(一)
主仆三人围坐在小小的牢房里聊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直到狱卒来催促过,孟冬和孟夏才拉扯着珠儿,一步三回头的出去。
有了他们的探视,沈茹月惊惧的情绪才终于平复下来,却又忍不住为自己的境遇所感伤。古墓塌方,被困于千年双棺,莫名其妙的来到了七国乱世,又不明就里的进了地牢,近段时间经历的一切都过于传奇,以至于她始终有些如梦似幻的错觉,直到两行温热的泪水沿着冰凉的脸颊落下,才又一次确认了身处困境的残酷事实。
阳光自仅有的天窗投在地面,晕成一片光影,在漆黑而又冰冷的地牢里,是唯一的光源。沈茹月肃瑟的挪到那光影里,无意识的抬头看着挂在高墙上遥不可及的天窗。
她其实有些懊悔,那时流觞下旨立她为妃,她若是答应了,也就不必受如今这些苦,再寻个法子逃出宫去,岂不圆满,只是…
沈茹月这般思忖,眼前的阳光却令她想起一双同样耀眼的纤长睫羽,竟忽然觉得刺目,于是慌忙低头,有些狼狈的避开。
原来自己对他的讨厌已经到了这般地步。

就在沈茹月猜测自己要在这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呆上多少时日之时,却有狱卒来开门提她出去受审。
该来的总是要来,只是想不到流觞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折磨自己,连一日喘息的机会都不曾留给她,果真是个暴虐无常之人。沈茹月自知此劫难逃,便顺从的跟着狱卒往外走,盘算着待出了地牢再想别的办法。
来提她受审的阵仗到也不大,毕竟大王把私制王宫地图的“细作”领进了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只遣了一名颇为壮实的官差,用木枷锁了她便往那受审的地方领。
只是走的方向却不是宏肃宫,亦不是北面专门审讯宫人的偏殿。沈茹月于是在记忆里搜寻着地图上的错综复杂的道路和宫室,正努力辨认前行的方向,前面领路的官差却忽的停了脚步,她一个不留神险些撞在了那人的背上。
定了定心神,沈茹月却见那官差正弓着身子,向迎面而来的人行礼。寻之望去,才认出这半路里冒出的人原是深居后宫、许久未见的薛忆珍。依旧是柔柔弱弱的样子,由两侧的宫女扶着,许是见这难得的日阳灿烂,出来走动。
她见沈茹月木枷加身的样子,似讶异的略略一滞,但很快又恢复到冷冷清清的模样。沈茹月于是有些尴尬的朝她笑了笑,却见她抬袖掩唇,微咳了两声,而后有些虚弱的问那官差:“这是要去何处?”
那官差颇为恭顺的行了礼,微微躬身答道:“奉轩辕公主之命,领人犯前去受审。”
沈茹月大惊,那轩辕滟每每见到她都是一副恨不能扑上来撕咬的模样。流觞竟然让这样一个对她愁怨深厚的人来审讯,果然是对她恨之入骨了么。
薛忆珍也未再多问,领了那两个宫女继续往御花园的方向行去。然而接下来的一路,沈茹月却陷入了深深的忐忑之中。一会儿,皮肉之苦想必是少不了的,只是看轩辕滟的样子,怕是要将她杀之而后快,倘若流觞也已然默许,她只怕是要葬送在这肃国深宫之中了。如此想来,又思及远隔千年的父母,不禁心生悲凉。

这般期期艾艾的行着,原本不长的路却好似走了一个世纪。那官差将她带入翠朱阁的内殿,而后狠狠的推到了地上。
沈茹月忍着撞击带来的疼痛,撑着地面缓缓抬起头来。面前的殿室轻纱环绕、镶金雕玉,正是那一日被流觞折辱的屋子。一时间,不堪回首的记忆片段如洪水一般扑面而来,沈茹月惶恐的退到墙角缩成一团,无助的肃瑟着。
轩辕滟倚在铺了雪色狐裘的软榻上,已然等候多时,她下意识的摩挲着狐裘上的毛皮,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大王的气悉。然而就是那个如神明一般被她仰视和爱慕的男人,好不容易才将他盼来,却为了面前这个下贱的女奴而将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她狠狠的攥紧了抚着狐裘的手掌,雪色的毛皮绞上涂着丹蔻的指尖,被生生的割离。她拢了拢艳红的轻纱长裙,缓缓站起身来,轻蔑的注视墙角蜷缩的女奴。
那个女奴虽然身陷囹圄,乌发散乱,眉宇间却满是不肯屈服的倔强,那种作为女人她从不曾奢望,也从未在任何别的女人身上看到过的倔强。她不知道吸引大王的是不是这样的倔强,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憎恶这副眉眼,她憎恶这个女人身上连她戎国公主都不能拥有的东西。
轩辕滟一步一步向墙边走去,伸出平日里柔弱无骨的纤手,握上那尖尖的下巴。尖利的指甲随着掌心的收紧渐渐陷入皮肉。方才纠缠于指间的雪色皮毛仿佛化作一缕飘散的轻烟,静静的落在猩红色的地毯上。
沈茹月的目光便落在猩红中的那一抹雪白上,直到耳畔传来轩辕滟充满怨恨的声音:“你这样的女人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本公主亲自送你西去,是你的福气。”
沈茹月的身子忽然一滞,是啊,她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错乱了时空,不该和错误的人相遇。这一切到底是她的错,还是上天的玩笑。
失神间,轩辕滟已然起身,放大了音量道:“司奴库女奴沈茹月违抗圣旨,进了宫却不肯受封为妃,又多次冲撞大王,必是敌国细作,混入宫中意图不轨。”
她一面说着,一面又有侍从拿来竹简在沈茹月面前摊开。沈茹月往那竹简上看了,密密麻麻的书写着她的罪状,都是与违抗圣旨,冲撞圣驾相关的,虽说最后定了个敌国细作的罪名,竟没有一条涉及私制王宫地图的。所以沈茹月陷入了疑惑,这所谓的审讯竟是冲着她抗旨不尊来的。
轩辕滟踱回矮塌上坐下,又接着说道:“你若认罪,便在竹简上画个押,本公主派人交到刑部去,明日即可问斩。你可少受些皮肉之苦,我也少了许多麻烦。”
沈茹月自然不肯,且不论入宫之后她并未冲撞过流觞,单凭着她不肯做王妃便被认定为细作,这罪判得着实不清不白了些。要是流觞想用这个法子来逼她就范,也未免有失他君王的身份,所以她觉得有必要就这件事情同流觞好好理论理论,于是仰起头对轩辕滟说道:“画押之前,沈茹月想见大王一面。”
轩辕滟一听她这话,霎时便泛起一身凌厉之气,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沈茹月道:“你这不要脸的小妖精,死到临头了还想勾引大王!来人啊!给我狠狠的打,直到她画押为止!”
沈茹月没有想到她只是提了个建议要和流觞谈谈,轩辕滟的反应就这么大。而当鞭子实实抽在她背上的时候,她于是意识到自己更加低估了的是这皮鞭的威力。
握着鞭子的侍从不过轻轻一挥,背后便是一道火辣辣的疼,继而泛起的粘腻将碎裂的衣衫嵌进了血肉里,怕是已经模糊一片。可是这令人窒息的疼痛还未过去,接着便又是一下。
不断落下的鞭子抽打在皮肉上,发出可怕的响声,起初的疼痛难当,到后来已然变得麻木,仿佛抽打的已不是自己。似乎有越来越多的汗水顺着发迹落下,将本就凌乱的发丝黏在了她的颈项间。
沈茹月只觉在剧烈的疼痛过后,身子也似被抽干了力气,再也支撑不住那一副骨架,终于倒在了地上。自背上流下的血,落在猩红的地毯上,绽放成刺目的花朵。眼前的猩红却越来越模糊,眼皮也开始变得沉重。
直到一阵刺骨的冰冷传遍全身,沈茹月才又终于找回了些许神智,背后一阵火燎般的疼痛也同时唤醒她已然麻木的神经。看来这轩辕滟是个行家,用混了盐的水将她泼醒,便又用令她有苦说不出的方式狠狠将她折磨了一通。
“看来这鞭刑还撬不开你的嘴,咱们得来些厉害的。”轩辕滟似乎对眼前的血腥景象饶有兴致,又打发侍从去拿别的东西。
沈茹月已经被那皮鞭折磨得奄奄一息,却在看到眼前的火盆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炮烙之刑,始创于商朝殷纣王之手,将烧得通红的铁烙烙在犯人的皮肉上,只需霎时,皮肉尽毁,成焦黑之物。沈茹月从来没有想过,这盛行于千年前极端残忍的刑罚有朝一日会被用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