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般情形,想脱身是不可能了。
宋娴不得不把目光重新移回到他的脸上,并思考应该怎么办。
却见李容褀眉宇舒展,表情平和,薄唇还微微上扬,似乎携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浅笑。
他还睡得安稳,且显然很受用的样子。
微阳自窗外铺撒进来,也将一层清浅的光晕渡上了他的面容。
白玉般的肌肤因为阳光的色泽而显得愈发剔透;纤长的睫羽上跳动着点点的光,竟有几分炫目;高挺的鼻梁,樱色的薄唇…无一不处可挑剔,直叫人感叹造物者的偏心。
“该怎么办呢?”
恍惚片刻之后,宋娴慌忙提醒自己收回心魂,先莫要沉迷于这副容颜,找到应对的法子才是首当其冲的要事。
可凝视着李容褀,她却越琢磨越苦恼。
狠狠给他一巴掌,然后怪他乘人之危吧?
可她昨夜虽然中了迷药思绪混乱,对于发生了什么却记得很清楚。
她分明记得,昨夜是她霸王硬上弓非要和他…
难不成要跟他道谢,感谢他帮自己解毒,在她炙烤的快要一命呜呼的时候救了她?
可这样会不会显得她太随便?
而且这不就承认了是她勾引了他。
以后他会怎么看她?其他人又会怎么看她?
真是左右为难。
宋娴最终也没能想出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只能先闭上眼睛装睡,挨一刻是一刻,等实在挨不下去了再说。
然而李容褀素来就是浅眠的,昨夜一觉到天明已是近两年来不曾有的,眼下怀里的人虽然只有些微小的动静,却也足以将他唤醒。
于是闭着眼装睡的宋娴感觉到环在她腰身上的手臂紧了紧,襟前的两团便贴上了他的胸口,喷撒在她额前的呼吸也随之起伏。
李容褀低下头,有什么柔软的触感在宋娴的鼻尖上停留了片刻,接着他便与她额首相抵,纤长的睫羽随着他掀起的眼帘轻蹭过她的面颊。
一个仍携着惺忪的软腻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传来:“可是醒了?”
“没有。”宋娴下意识的答道,仍打算强撑,微不可查的把身子往后挪了挪,却突然发现自己漏了陷。
正懊恼时,耳边传来一阵轻笑,似携满宠溺:“没醒也能应声?”
与此同时,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又一紧,好不容易拉开的那点距离顿时消失无踪。
李容褀还将掌心覆在了她的小腹上,呼吸着灼热的气息道:“还疼吗?”
宋娴心下一惊,被他掌心贴着的那一处更像触电一般,羞得无所适从,偏生他还问得这样直接,此时她是再装不下去了,只想迅速逃离。
就算逃不了,不直接面对也好。
她趁着他没有禁锢得那么紧的时候赶紧转身,将背对着他。
这动作稍一大,果然就牵扯出某处羞于启齿的疼痛,宋娴苯能的发出了一阵抽气声。
“怎么了?”身后传来关注的问话。
感觉到他又要伸手来捞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的怀抱的宋娴赶紧顺势卷了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而后挣扎的欲起身。
没了被衾遮挡的李容褀倒丝毫也不慌张,十分从容的自床榻边的木架上取了外袍披上,而后顺手将逃到床榻边的宋娴捕获。
他连同被衾一起将人揽进怀里,贴着她的耳侧道:“先别乱动,让我给你看看。”
说着他就要动手将被衾剥开。
宋娴岂能顺从,忙躲避道:“不用你管!”
她因一时急了,语调显得很是僵硬。
李容褀的动作顿了顿,也给了她时机逃走。
她只想尽快脱离窘境,也顾不得想别的,挪到床榻边便要下地。
然而就在她的脚落地的瞬间,她的双腿却忽然一软,以至于整个人都往前倾去。
“小心!”幸而李容褀反应及时,翻至床边将她接入怀中。
这下宋娴是彻底没法见人了。
她下意识的挣扎,只想先逃开再说。
怎料拥着他的那人却狠狠收紧了双臂,俨然拿出了蛮横的态度。
宋娴怨他趁人之危,原要继续挣扎的,却感觉李容褀忽然将她拥紧,就像是怕她会被抢走一般,接着用幽怨的语调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没有想到李容褀竟然会突然道歉,宋娴心下一惊,于是怔在那里连挣扎都忘了。
这般僵持了片刻,李容褀又接着说道:“你怎知道,我发现你离开后是何等心如刀绞,那时便恨不能不顾一切的杀入京城,立刻把你寻回来。后来终于城破,我第一时间就是去王府找你,却得知你已跟李容锦一起离开,那时的我又是如何五内俱焚?我留在这里剿灭叛党余孽,其实也是怀有私心的,我一直都在找你。如今好不容易你回到了我身边,我原本有无数的话要对你说,有许多的问题要问你,可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你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怕你告诉我,说你是心甘情愿向着他的。”
他一股脑儿的说了这许多,也不管她听进去没有。
宋娴闻得这一番话却控制不住的心潮起伏。
她没有料到李容褀竟和她一样,在见到对方的时刻是同样的情怯,更没有料到,从来不肯在人前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他竟将这些话都说出来。
得知此事之后,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实则有些窃喜。
然而李容褀并不知道她的窃喜,只当是她恼了自己昨夜的趁人之危,于是又解释道:“我知道你怨我,这些天你什么都不说,我多少次想要冲到面前问你,可都未能下定决心,昨夜见你那般无助,我自然不能视而不见,何况我对你…试问心爱的女人在面前,哪个男人能够把持得住?”
“我保证绝不负你,回到京城我就娶你,让你做我的正妃,我唯一的妻子!”李容褀又急着许诺,双手紧拥着宋娴,恨不能将她嵌进自己的身子里,唯恐她不肯原谅,执意要弃他而去。
李容褀的这番表白,以及表白时的这番情状,让宋娴想起过往在济川王府的时候,当她执意要离开沁竹园时她也是如此,这般好似被人丢弃的可怜孩子一样。
宋娴顿时心软下来,暗自轻叹一声。
罢了,她终究还是将一切交付与他了,也幸而是他,如果昨日她遇上的是别人,她实在不敢想象现在会是何种情形,她更不可能这样喘着气儿的同他说话。
只是心里虽认可了,但面子上还是有些抹不开。
此时她只裹了一层被衾,而李容褀虽然穿了衣衫,却也只是一件外袍而已。
两人如此情状,实在令人窘迫。
她挣扎了好一会儿,见李容褀坚持箍着她,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才不得不面对。
于是李容褀感觉到被自己抱在怀里人又稍微的动了动,却并不像是挣扎,更像是为了缓解尴尬的无意识的动作。
就在他紧张的凝视着她的乌发,等着她的回答时,却听到一个软软的声音从被衾间传来:“能不能…先穿上衣裳再说。”
她说得小心翼翼,语调带了几分委屈和几分哀求。
李容褀觉得自己的心里像是忽然被她的声音融了一块一般,连忙松开了禁锢她的双手,应道:“当然能。”
虽说重得自由,两人也总算不用再以那样窘迫的姿态相处,宋娴可松了一口气。
然而李容褀嘴上虽然应着,目光却还停留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见宋娴紧攥着被衾半天不动,他似忽然意识到什么,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裙递到她面前,尴尬道:“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裙,你要不要先沐浴,我让他们去准备。”
宋娴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且她纠结的也不是这个,于是一把夺过衣裙,又羞赧的低头道:“你能不能先转过去。”
李容褀这才明白过来,顿了片刻后,终究还是顺了她的意转过身去。
直到重新穿上衣裙,宋娴满心的窘迫才稍稍好了一些,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才刚穿好衣裙,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又毫无防备的被李容褀拥入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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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还怨我?”携着幽怨的声音携着温暖的气悉向她笼来。
宋娴身子一滞,绯红的色泽又蔓延至脖子根。
她实在羞赧得紧,下意识的挣了挣。
李容褀却不肯放手,以为她要逃离,反拥紧了些,语调又幽怨了几许:“你还是怨我对不对?还是说,你怨我没有早些找到你?”
这是怎么的?
现在的李容褀和前几日判若两人,突然这样,反而让她不知所措。
僵持了许久之后,李容褀自怀中将她的面庞捞起,用指尖轻抬她的下颌,使她不得不与他相视。
迎向那双眼眸,窘迫再无处遁形,纵使垂眸却还是掩不住因为发烫而泛起胭脂色的双颊。
见她有躲避之意,李容褀只当她在怄气,眸子怨毒之色如墨色自潭水里浮起,一瞬间就侵染了所有。
那样的眸光令宋娴心惊,胸口的地方不由的浮起丝丝抽痛。
她终是轻启朱唇,叹了一声,暗自下定决心。
那些话他都说了出来,她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迫她至此,她也唯有坦诚相待才能不负君心。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娴羞于凝视他的双眸,却是在他的凝视下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连同这些日子她心绪磨折的焦灼,连同应允泰宁公去李容锦身边当细作的前因后果。
听着她轻声的诉说,李容褀眸子里的怨毒终于渐渐消散,收拢双臂又将她往怀里拥了拥,欣然道:“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向着他,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说着这样没羞没躁的话,哪里还像当年那个挑剔又刻薄的二殿下,宋娴不觉有些好笑,心里又禁不住浮起暖意。
她忽然想起什么,柔荑下意识的攀紧他的衣襟,终于抬眸凝视他的双眸,却又忽然羞怯,双颊愈发绯红道:“那封信,你可看了?”
李容褀滞了滞,明白过来她说的什么,微牵起唇角道:“看了,可我不信,所以我更加急着找到你,亲口问你,如今看来幸而我没有信。”
曾经的谎言被当面拆穿,虽然她也希望他不信,可还是觉得有些窘迫。
更多的话已无需解释,她颔首,微微点头,欲低头躲避他的目光之际却被他再度迫着迎向他。
这一次他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在她毫无防备时就覆了上来,与她呼吸纠缠。
温存而又暧魅的氛围将她瞬间带回到昨夜的迷乱之境。
她整个人都怔住,惊诧得甚至忘了闭眼,看着那无人能及的眉目子在近前放大。
没有了迷药的作用,一切的感触都更加清晰,唯独她的思绪变的模糊,又有化作一团浆糊的趋势。
不过片刻之际,宋娴胸腔里的空气就仿佛被抽空,连同那颗心都好似要被他抓了出来捏在手里,又或许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她就已经把那颗心遗失给他。
身子又似中了迷药的一般寸寸失力,只能攀附着他,靠他揽在后腰的手臂撑着才能支持。
感觉到她的失力,他手臂却更加收紧,直叫宋娴觉得自己当真就要融入到他的身子里。
仿佛持续了天长地久的时间才稍止,李容褀略撤开两人的距离,允她片刻喘悉的机会。
看着宋娴在他怀里阵阵轻吁,一双水眸目光迷离,双颊更是酡红得犹如醉酒,他心底好不容易守住的潮涌立刻一发而不可收拾,以泛滥之势蔓延。
宋娴已然是七荤八素的状态,并不知他心里的起伏,只觉与她纠缠在一起的气息又急促了几分,裹着她的身子也更加灼热。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李容褀还只穿着一件外袍,虽说她已经穿戴齐整,可是…
如此想着,她不经意垂眸,目光却恰好落在那半开的衣襟上。
她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正恨不能躲藏,而李容褀却刚食髓知味,一时又俯身下来轻触她的唇瓣。
这一次,窘迫的感觉更加清晰。
不仅如此,因为方才温存的余韵,她身子也跟着发热起来,且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让她怀疑昨夜的迷药还未散尽,此刻又欲作怪。
柔情似三月里泛起的春朝,在和煦而又醉人的暖风中涨起、蔓延,漫过堤岸、淹没天地。
李容褀似乎仍觉不够受用,欲更进一步。
相似的触感将昨夜混乱的种种在脑中重现。
宋娴想要抵抗,这实在太羞人了,昨夜是因为迷药丧失神智,那今天算什么,况且这青天大白日的…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是整个人都像是中了他的魔咒一样,浑身发软,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能凭着苯能攀附着他。
太近了,她甚至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
一切都在向着失控的方向发展,想到昨夜那些要在这般神智清晰的状况下重演,宋娴简直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可偏生魂魄就是贪图着他的气息,不知餍足的想要摄取更多。
正在她百般纠结之际,身后传来的一阵敲门声适时的替她解了围。
李容褀总算将她放开,手臂却还揽着她,替她支撑不稳的身形。
瞧着她因为方才的亲近而面如桃李,衣衫也有些凌乱,李容褀忙将她挡至身后,方才至门口开门,丝毫不觉他自己才是只着了外袍的那一个。
宋娴自知此刻自身的模样必定有失体统,于是忙往李容褀的身后缩了缩。
开了门才见外头恭立的是一个身着铠甲的年轻男子,和一身青灰衣袍的老者。
一见着李容褀这身衣衫不整的模样,那原本拱手要与他行礼的卫兵立刻怔住,直把目光停在他的身上忘了说话,而那老者则立刻惶恐的低下头去。
自卫兵的目光中,李容褀也意识到问题所在,手上将衣襟拢了拢,面上却仍若无其事,略有些不耐道:“何事禀报?”
那卫兵猛然回过神来,忙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道:“启禀二殿下,是昨夜二殿下令下人请来的大夫,已经侯了一夜,是否令其医治,还是遣他离开?”
听到此人的声音,宋娴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卫兵就是昨天救她的那个人,想来也是他去寻了李容褀回来。
可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等了一夜,难不成他们在门外等了一夜?那不是…
宋娴越想越惊恐,脸面已经丢得一点儿不剩,索性低下头将脸挡在李容褀的背脊后。
这人的话让李容褀也很是窘迫,于是声音有些僵硬的答道:“不必了,你去拿些银钱,算是出诊的诊金。”
“谢殿下赏赐。”那大夫倒是非常识趣,连忙磕头谢恩,而后退下离开。
那卫兵也欲退下,却被李容褀唤住。
“等等!”见卫兵转回身来拱手听命,李容褀接着说道:“昨夜你玩忽职守的罪且还未同你算,念在你禀报还算及时,未曾造成严重的后果,皮肉之苦就免了,便罚你一个月俸禄,以做警醒。”
“是!”听到惩罚之话,那卫兵却丝毫不含糊,也不辩解,反而利落的应了。
待到她们退下,宋娴却攥住李容褀的衣角道:“昨夜多亏他救了我,你怎么还罚他啊?”
李容褀回过身来,面上的清冷顿时消散,顺手将她圈进怀里,柔声道:“我让他暗中保护你,就是怕你遇到危险,可他见你中了迷药非但没有把你安置好,还扔下你一个人自己出来寻我,幸而昨日我回得及时,要是有其他人在我之前遇到那样的你,可如何是好?”
他说得不无道理,可宋娴也知道这事不愿那个士兵,于是低下头,嗫嚅道:“这不怨他,是我不肯…你放心,就算你回来之前我落入别人手里,也绝不会…”
她的语调里有决然之色,让李容褀不由的想起昨夜她手里紧攥的发簪,难不成若是他未能及时赶来,她就要…
他立刻拥紧她,后怕道:“幸而昨夜我及时赶回来,只是就算不是我你也不能…”
他说着,却忽然想起什么,顿住后面的话,轻抬她的下颌道:“这么说,因为是我,所以你才没有挣扎。”
“因为是我,所以你是愿意的对不对?”李容褀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眸子里浮起精光。
竟然如此直白的将这些话说出来,宋娴都快要窘死了,忙别过脸去躲避他的目光:“才不是,你胡说什么?”
李容褀却紧追不舍:“那你倒是说说,如果你心里没有我,昨夜你如何会唤我的名,你又为何一直将这块玉带在身边?”
说话的同时,他又不知从哪里摸出原本一直被宋娴揣在怀里的玉佩,正是当年离别时他给她的玉佩。
“那是…那是因为…”事实摆在眼前,宋娴无从辩驳,只能红着脸扯开话题:“反正不管怎样,都不能恩将仇报。”
虽说没有能听到她亲口承认,可看到她这副含羞带怯的表情李容褀也受用了,于是柔声道:“我那个手下对我十分忠心、武功也了得,就是一根筋脑子不好使,所以我有意常常敲打她,不过是一个月俸禄而已,再找机会赏赐他几回还怕回不来?也就是让他长个记性罢了。”
听他这样说,宋娴也算放下心来。
李容褀却忽然皱了眉道:“不对啊,你竟然敢在我的怀里替别的男人说话!”
瞧他这样子,分明又是要计较起来了。
“不是,我没有…”宋娴急着解释,可李容褀根本不听,张开又对着门外道:“牧商,你给本公子回来,本公子还要罚你三个月俸禄,还有一顿军棍…唔…”
见自己的求情反而要给那人招来祸患,宋娴愈发惶恐起来,急着就要阻止李容褀,可双手都被他禁锢住无从挣脱。
她情急之下只能不顾一切的倾身向前,用那两瓣朱唇去堵。
怎料这却遂了李容褀的意,立刻得寸进尺起来。
李容褀一手拥着她,一手将房门重新关上。
灿烂的阳光立刻被遮挡了大半,唯见两抹映在窗纱上的身影几欲融为一体。
片刻后那身影已向屋内移去,彻底自碧纱上消失,独留下一室旖旎,便是紧闭的屋门也挡之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某月(指):李容褀你这样被别人窥伺了美那个色就不怕你媳妇儿吃醋么?
李容褀(脸红):要你管!
卫兵牧商:是小人的错,二殿下实在太貌美如花了,小人一时把持不住…
李容褀(大怒):貌美如花是形容男人的吗?还不快去领罚,本公子要罚你一年的俸禄,还要罚军棍!
卫兵牧商:是(委屈委屈)。
某月:可怜的小卫兵,来,摸摸头~
霸气
那夜之后,李容褀和宋娴之间的横沟算是彻底消失无踪了。
彼此的疑虑也已打消,而李容褀更是一改先前的冷清。
原本宋娴以为他是经历了征战和朝堂上的事情而变得独立而冷酷,现如今事实证明,这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他实则一点儿也没变,仍似过去那样喜欢粘人。
只要一闲下来,李容褀就会到宋娴的居处来,恨不能彻底搬过来。
可宋娴终究还是碍着自己的身份,怕给李容褀招来麻烦,尽量的恪守己分,况且对于薛采清一事,她虽表面上不提,可心里始终很是介意。
说来那薛采清已经数日未露面,想来正为当日之事心虚。
其实迷药这事儿再清楚不过,不用查也知道必是薛采清无误,只是到底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而薛采清又和泰宁公渊源颇深,宋娴忖着眼下和他们撕破脸皮对李容褀和她自己都没有好处,便暗地里劝说李容褀按捺下来。
这样总算平静的过了数日,李容褀却忽然说要回京。
宋娴心下虽是一诧,可她早已归心似箭,便欣然应了,赶紧收拾包裹准备起行。
临行时,李容褀带了她去与薛采清的父亲景阳候辞行,果然不出意料的遭到了挽留。
那景阳候将他们迎至厅堂中,一脸惶恐的相问:“可是下官招待不周,怠慢了殿下?”
李容褀连忙摇头,辞道:“在此叨扰多时,已是万分感激,岂有怨怪之理,只是太子殿下来信命吾速归罢了,追捕叛党余孽之事也具已安排妥当,侯爷可不必忧心。”
“这…可是…”景阳候吞吐了片刻,终是将目光停留在宋娴身上道:“难道这位人犯也要一道押解入京?难道还要殿下亲自押解…”
李容褀立刻抬手示意,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这位并非叛党,而是泰宁公安排在叛党中的细作,此次更是立了大功,吾亦是近来才得以核实,侯爷若有疑惑,可自行向泰宁公证实。”
“不敢,不敢…”景阳候惶恐的应着,眉间却皱的更紧。
正听着李容褀和景阳候说话,宋娴却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竟像是有目光凝聚在她的身上。
她于是抬头去搜寻,果然见厅堂角落的处的垂帘有动静,且地上也露出一抹布着明艳绣纹的裙摆。
这于暗中窥伺的人想来只有是薛采清,方才她便纳闷李容褀要走怎的薛采清也无动于衷,眼下看来却显然并非如此。
事实上,宋娴不知道的不止于此。
昨夜薛采清一得到李容褀要离开的消息便立刻跑到父亲那里的哭求。
她自己犯了错,又自知惹恼了李容褀,自然不敢挽留,于是只能求父亲出面,又生生的啜泣了一夜。
景阳候对这个女儿素来娇惯,见爱女哭得这样自然心疼非常,于是拉下一张脸来挽留,怎料李容褀却是去意已决,又搬出太子之命,直教他将后头那些未出口的话也不得不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