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却有一个携着怨毒的声音自宋娴身后的屋门前传来:“住手…”

 

疗伤

受伤的宋娴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仿佛置身于火海中的孽境,却又偏偏那么的真实。
她看到宋府的大门,想到可以回家,激动都来不及。
可推开大门,原本熟悉的庭院却是一片狼藉。
到处都被翻得一团乱,带着武器的官兵在庭院中来回穿行。
厉声的高喝不时响起,他们从屋里抬出宋府所有的家当。
屋子里传来丫头们惊惧的哭声,而她的父母和两位兄长则身带枷锁被押跪在庭院里。
被洗劫一空的房屋最终关上了大门,依旧由那些官兵贴上了封条,封条上盖的是官家的印,写着永矢十七年八月初九,正她中毒身亡的两个月后。
她认得那个印的,是钦庭刑司专用来抄家贴封的印。
怎么会这样?宋家世代忠良,他父亲又是战功赫赫、两袖清风,为何会被抄家?
宋娴万般焦急,至不乱落泪的母亲面前,想要安慰她,至父兄面前想要问一问为何好好的一个家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可是她都做不到。
明明她就身在其中,真真切切的目睹了这一切发生,却又身如云雾,他们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她。
这焦急一直延续着,将她痛苦的纠缠着,直到那梦境崩塌。
恢复知觉时,宋娴已经身在李容褀的寝屋里。
她趴在李容褀的床榻上,而李容褀就在她的身边。
似乎觉察到她在梦境中的痛苦,他正停下动作,用袖角擦拭她额上汗珠。
宋娴还在为方才那个过于真实的梦而心有余悸,眼下又忽然见自己与李容褀同在床榻上,下意识的便想逃离。
然而她才稍微用力,就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顿时疼得直抽气。
“别动。”李容褀含着怨毒的语调自上方想起。
是了,方才她刚刚受了鞭刑,疼的晕了过去才做了那场噩梦。
急促的呼吸才渐止,她却感觉李容褀在触碰她的衣裙。
他已然解开了她的衣带,又欲将解开她的衣衫。
背后的衣料虽已破开了口子,可大部分还是黏在了伤口上,一旦触碰到就撕心裂肺的疼。
李容褀故而显得很小心,一点一点儿的捻起碎裂的衣料。
此时的宋娴却满心都是惶恐。
他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她赤深果体的在他面前?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娴又羞又恼,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便要撑着往墙角缩去。
李容褀见她要逃,忙伸手将她抓回来,又怕碰到她的伤处,只能拽着她的腕子往回拉。
宋娴见状,便同他挣扎起来,混乱之间少不得又牵扯到患处,疼得她额上又起了一层汗,却偏生不肯呼痛,只咬紧了唇瓣与他相抗。
见她宁可忍着剧痛也要急着逃离自己,朱唇更是被咬出了血印,李容褀眸中忽的弥漫出怨毒之气,也不管她疼不疼,蛮横的用双手将她的一双腕子制住,继而倾身上前,把她整个人箍进了怀里。
“啊…”背脊触碰到他的胸膛,宋娴疼得差点儿晕了过去,心里又怨恨他趁人之危,于是更加急于挣脱。
这下她疼得是汗如雨下,直闹的原本就已经沾染血污的衣裙彻底湿透。
看到她如此,到底还是李容褀败下阵来,忙将她自怀中放了出去。
她得了这个空当,立刻躲开他缩到床角。
蜷缩成一团的宋娴,对李容褀露出惊恐的目光,眼里更是凝聚了委屈的晶莹,啜泣道:“你别过来…”
看到她惧怕的眼神,李容褀的眸光更加阴沉。
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李容褀被她气得够呛,也懒得同她解释,再度逼至近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虽说他时常病弱,可到底是个男人,力气自然远在她之上,眼下不过稍稍用力便又将她从角落里扯了出来。
这一次他却冷静下来,尽量不触碰她的双手,只覆至她的上方,将她的手脚都禁锢住,身子却撑起一个空间,只将她圈禁,却不压着她。
方才的纠缠之间,衣衫已然凌乱,宋娴就像是一朵被欺负了的娇花,趴在床榻上拼命挣扎,却又挣扎不得。
李容褀的目光毫无阻碍的落在她的背脊上,令她简直无地自容。
宋娴却因被他禁锢了手脚而不得动弹,只能放弃挣扎,将脸埋进床榻间自顾自的流泪。
不过短暂的停歇之后,李容褀竟将手伸向宋娴仅剩的亵衣。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娴顿时大惊,又得了一只手的自由,便再度挣扎起来,混乱之中抓起她近前的一只手便狠狠咬了下去。
“别动!”李容褀并没有发出痛呼,却再度将她制住,同时发出轻喝。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都带了愠怒。
宋娴被他喝的松了口,却又将头撇到一旁哭泣。
看到宋娴的双颊不断有泪水冲刷而下,他又将手伸至她的眼角,为她擦拭泪水。
然而那些泪水就像擦不尽一般不断的落下,李容褀终于放弃,将目光转向她布满伤痕的背脊,叹息一声后,轻声低喃道:“长痛不如短痛,你忍忍。”
宋娴不知他此话何意,但觉背后传来一阵剧痛,他竟然强行将她背后的衣衫撕扯开来。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整片背脊被他一览无余,顿时羞愤的欲逃离。
然而她毕竟受了伤,动作又怎及他的迅疾,才攥紧了床褥,甚至来不及爬出他的势力范围,就被他三下五除二的剥去了剩下的那些沾染了血污的衣裙。
此时的宋娴如同一尾滑溜溜的小鱼,嗤条条的趴在他的面前。
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宋娴已羞愤至极,却又苦于无从逃脱,只能哭得更加伤心。
听到她极力隐忍的哭声,李容褀也不免焦躁起来。
他伸手触碰她背上的肌肤,可才稍稍接近,便引得她浑身一颤,接着又是剧烈的挣扎。
宋娴快要疯了!
无论这俱身子是不是她的,她都从来没有料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以如此狼狈之象呈现在男子的面前,更何况这个人是李容褀。
纵使他平日里喜欢捉弄人又性子恶劣,可从来也没有想过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会如此趁人之危的对待一个弱女子。
正因为是他,宋娴心里除了羞愤,更多了一重怨恨。
果然他还是记恨她不肯做房里人,所以才这样对她,毁了她的名节,让她不答应也不成。
宋娴已然费尽了力气,心中也已绝望,便停止了挣扎,只悲痛欲绝的哭泣。
他的指尖每触碰上她的肌肤,带来的都不止是疼痛,更牵扯着她的每一根神经,一直蔓延到她的心里,令她难堪不已。
虽不曾有这样的经历,可她也隐约意识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心中只觉对不起这身子真正的主人,又觉自己即便有朝一日回到了自己了躯壳里,今日这心里的阴影却是落下了。
当李容褀再度将指尖触上她的身子时,宋娴痛苦的闭上的眼睛,可出乎意料的是那些令她不敢设想的情景并没有发生,而他也只是用指尖轻柔的触碰她背上的伤口。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的触碰却并没有带来疼痛,反而将一抹沁凉之意在那伤处涂抹开来,竟有效的缓解了剧痛。
与此同时,一股清新如植物的香气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萦绕在她的鼻尖。
起初宋娴仍提着警惕,害怕得一动也不敢动。
然而渐渐的她却发现,那牵动着她的心的指尖,始终都只是沾了药膏,然后轻抹在她背脊的伤口上,而他的手也一直很规矩,除了那些伤处,再没有碰过旁的地方。
似乎怕她疼,他又俯身在她的背脊上轻吹着气,将凉意镀上她的肌肤。
处理完背脊上的伤,李容褀又牵起她的皓腕,同样将药膏抹在她的腕子上。
原来方才挣扎之际,他不慎用力过度,又在她的腕上留下了红痕。
做完这些,李容褀自床榻上起身,行至桌机前倒了一盏茶。
此时的宋娴也慢慢平静下来,眼泪渐止之际看到那白玉般的手握着茶盏递到她的面前。
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两道明显的齿痕,隐约有鲜血冒出,正是她方才咬的,在他白皙的肌肤上格外赫然于目。
见此情形,宋娴不禁有些懊恼,可一想这件事到底还是他欺负了自己,便又理直气壮的僵持着,只是垂下眼眸,不忍看那齿痕。
李容褀却是难得的不与她计较,见她不便移动,就将杯盏凑到她的唇边。
他的手上还残留着药膏的香气,很是沁人心脾。
如月下清泉般的声音携着些许怨毒自上方传来:“嗓子都哭哑了,饮些水润润吧。”
听到他这含着取笑之意的话,宋娴更加的无地自容。
她别扭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经不住诱惑,就着他的手将那盏茶饮尽。
清甜的茶水流进口中,润泽了她已经快要冒烟的喉咙。
饮完这一盏,她有些意犹未尽,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这一细节被李容褀看进眼里,又问她道:“可还要?”
宋娴摇了摇头,又将脑袋偏向了另一侧故意躲避他。
他并不知道眼下她正为方才对他生出的那些揣测而懊悔不已。

 

共眠

给宋娴上完药后,李容褀离了床榻去收拾了一番,
宋娴听到一阵窸窣的声响,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片刻后,那些响动渐止,她又听见他的脚步声到了跟前,而后是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这伤口要透气才好吸收药膏,若用衣衫闷着反而不宜。”
他在向她解释为何不给她穿衣,可现下解释又有何用,她左右是已经被他瞧光了。
想到这里,宋娴更加是又羞又恼,索性不理他,只闭上眼装死。
见她不理会自己,李容褀倒也不生气,只是坐到了床缘边,而后脱了趿拉着的鞋上了床榻。
宋娴感觉到身边床榻的略微一沉,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忙睁开眼,转过头来。
只见李容褀已经换了一身寝衣,眼下正坐在床榻的外侧,半倚在床头前。
他拉起一旁的锦被,小心翼翼的盖在宋娴和他自己的身上,而后在衾被下又往她近前挪了挪。
看他这意思,今晚是要和她同塌而眠!不仅同塌,还要同衾!
宋娴脑袋中如同炸开了烟花,再不能冷静,攥着好不容易能够覆体的被衾往他远处挪动。
虽说她受了伤行动不便,可是涂了那些药膏之后痛得好些,她的身子也灵活了些许,于是趁着李容褀不备,她已经裹着被子往里侧挪了许多,而原本盖在李容褀身上的半边被子也被她拽走,露出他衣襟微敞的胸膛。
李容褀也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却忽的攥紧了快要离他而去的被角。
宋娴又用劲拽了拽被子,可是再也拽不动了,只能一脸羞愤的看着他。
怎知他却反而露出委屈的表情,凝视着她的双眸道:“这里就一副床榻,我也还病着,你是忍心让我去睡书房,还是睡地上?”
这话说的,倒叫宋娴无言以对了。
毕竟这里是他的地方,眼下她躺着的也是他的床榻,哪有鸠占鹊巢,让主人去别处睡的道理?
她原想说那她去睡书房,可如今她这副模样,便是下床都困难,更别说自己去书房睡了,总不能让他抱着寸捋未着她去吧?
宋娴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应对。
李容褀却已经十分从容的夺回了被她攥在一起的被衾,重新在两人身上盖好,可又注意到因为两人间的距离太远,如何也不能同时覆住两人的身子,于是不满的蹙了蹙眉,一只手臂探到被衾下,强行把宋娴捞了回去。
宋娴原想抵抗,可稍微一动又牵扯到背后的伤处,顿时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听到她的抽气声,李容褀连忙停住动作,掀起锦被的一角往里查看,同时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又碰到了?”
感觉到背后再度一凉,宋娴已羞得无地自容,再懒得理会他,赌气似的忍痛不语。
李容褀也不再多问,重新将锦被盖好。
他侧着身子躺在她身旁,将锦被撑起些许空间,使得被衾不至于触碰到她的背脊,却又能够维持被衾内的温度,使她不至于着凉,又加之他与她靠近,将他身上的热度渡到她的身上,故而其实除去羞愤不谈,宋娴还是挺舒服的。
见宋娴不再挣扎,他又进一步往她跟前挪了挪,甚至抬起她的脑袋,以手臂代枕,俨然是小心翼翼的将她笼进了怀里。
她的半边身子甚至能感觉到他寝衣上好的丝质触感,以及衣衫之下他的胸膛。
宋娴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发烫,像是被丢到温水了煮了一样,也不知是受伤后的热症还是因为这尴尬的情形引发的。
她一动不能动的躺在他身边,心里忖着这样是不成的,然而她想要挣扎时,却又浑身都使不上力来。
这一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又是李容褀落水,又是挨了这一顿鞭子,此时她已然是身心俱疲。
想来果然还是受伤引起了热症,她喉咙有些发燥,身上明明没有衣衫,却还是觉得从骨头里烧的难受,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
李容褀似乎觉察到她的异样,将手探到她的额上试了试,继而翻身下床,又去忙活了一阵子。
模糊之间,宋娴只觉他身上的雪衣在床榻前晃来晃去,一会儿用沾了凉水的巾子擦拭她的额头,一会儿又倒了水渡与她饮。
她再没有力气反抗,便只能安静的由着他照顾。
说来也奇怪,李容褀从来都是被别人伺候得周到妥帖还要挑三拣四的,现在竟然伺候起人来,倒也不手忙脚乱。
这想法不过在她脑中掠过一瞬,却又被昏昏欲睡的感觉取代。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周围终于又安静下来。
李容褀回到床榻上,仍旧侧身将她拥住,又吹熄了床边的灯烛。
陷入一片漆黑之后,他在她身侧的感觉就更加明显,宋娴有些不适的往他远处挪了挪,奈何他将她笼在怀里全然不允她逃脱。
下一刻,他的薄唇又贴着她的耳际道:“睡吧,睡一觉就都好了。”
宋娴本来还想和他理论一番的,想要告诉他这样实在不成体统,要不还是放了她吧,至少再寻一床被衾来,奈何他的声音太蛊惑,只一句便将她的困意都勾了出来。
加之他给她涂了那些药膏,背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而他的身子温暖,身上散发的淡淡药香又萦绕在她的呼吸间,让人很是舒服。
宋娴硬撑了许久,终究还是熬不住睡了过去。

昨天白日里沁竹园大闹了一场,可这一夜园子里却格外的安静,好似众人无梦,都是一觉就到了天明。
清晨陆续有丫头收拾妥帖了出来,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
依照平常的惯例,这一切应该从伺候二殿下起身梳洗开始,可今日却有些特殊。
自打昨日二殿下抱了挨过鞭刑的阿宁进屋,直到现在也没有出来,更没有传丫头进去伺候。
若是放在以前,还有苏月拿个主意,或者能让敏心进去瞧瞧,如今她们都不在了,便没人敢冒这个头。
丫头们于是都聚在李容褀的屋子前探头探脑,却又到底不敢进去,只能互相的交头接耳,用闲谈打发时间。
“看那小娼妇平日里得宠,昨日算是给了她个狠狠的教训,想必这下伤得不轻。”其中一个暗地里对宋娴心怀嫉恨的丫头幸灾乐祸的说着。
“可不是嘛。”另一个则附和道:“只可惜殿下非要亲自施刑,殿下本就体弱,又刚发作了心疾,想必就是心里恨她,手上也没力气。那鞭刑我是见过的,三十鞭子下去,莫说她,就是健壮男子也挨不住,多半没打完就咽了气,她倒好,竟受完了三十鞭,还有气儿。”
这时,又有一个一脸胸有成竹的接过话去:“依我看吶,根本就不像殿下说的是恨她才要亲自打她,殿下分明是有意袒护她。你想啊,那些仆从得了王妃的令还不往死里打,可殿下自己行刑就不一样了,那轻重都拿捏在自己手里,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王妃和大家看罢了。”
她这一番分析却是让众人信服,纷纷点着头道“此话有理”。
那人便又往屋子那边使了个眼色,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道:“你们想想,若不是这样,二殿下为何打了她,又把她抱进屋里?这都一晚上了,要说只是给她治伤,你们谁信呢?”
“可她都这样了,殿下还…二殿□□弱,不至于那么生猛吧?”
有了这个话头,众人便又凑到一起叽叽咕咕的说了起来。
不觉间说话的内容越来越辛辣,年长些的丫头们说得是眉飞色舞,而几个年轻不经事的丫头则只是听着,脸上却一阵阵的泛红,可偏又好奇,只忍着羞赧不肯离开。
此时她们话题中的女主角才刚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难得昨夜无梦,宋娴竟睡得格外安稳。
她略动了动,觉得背后的伤处似乎好了许多,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却赫然发现李容褀已经被她惊醒,正缓缓掀起睫羽。
他那张足以祸害人间的俊脸就在咫尺处,如幽潭般的眼眸凝视着她,携着些许未醒的睡意。
那双眼眸里没有怨毒的时候还是十分迷惑人的,像盛着漩涡似的把人不小心就卷了下去。
宋娴看着他一时间就失了神,也就暂时忘了这一夜的尴尬处境。
他亦同样片刻不移的与她相视,忽然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朝她靠近,而后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宋娴脸上顿时窜起两抹绯红,虽然那一吻又轻又短暂,可像烙印一样,即使他撤离了也还是十分清晰。
她心里正对他生出怨怼,忽然又觉到胸前丝锦的触感,整个人便又是一震。
昨夜他原是以臂代枕搁在她脖颈处的,可不知怎么的,到了早上那胳膊便挪了位置,此刻竟被她的身子压住,而她的胸前毫无遮挡的两团就这么搁在他的手臂上。
这真是羞死人了!
宋娴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才好。
她也顾不得疼,翻身一滚便将被衾卷到了自己身上。
到最后,她滚到了墙边,整个人如蝉蛹一般,只探出一双眼睛怨念的看着他。
李容褀身上的被衾被夺了去,顿时现出他仅着了寝衣的身形。
方才掩盖在被衾下还不觉得,眼下竟发现他那原本齐整的雪白寝衣此刻到处都是皱痕,甚至肩头的衣衫也被扯落下来,露出大片白瓷般的肌肤和形制精巧的肩头。
毫无疑问,全都是宋娴的杰作。
他又用透着些委屈的目光看着她,坐起身来将肩头扯落的衣衫拉好,抱着另一条手臂微蹙起双眉。
显然他的手臂被她枕了一夜,已然是被枕麻了。
看到这一幕的宋娴更加无地自容,索性将脑袋也埋进了被子里。
下一刻却觉周身一紧,竟被李容褀连着被子轻拥住。
继而他的薄唇又贴上她的耳际道:“都能抢被子了,想来是好了。”

 

哺药

宋娴的心砰砰直跳,简直快要被他弄疯了。
这家伙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饶是确定如此,宋娴此刻清水粽子一样的裹在被衾里,便是有武功也无力反抗,只能做个鸵鸟,低头埋了脑袋。
李容褀见她如此,又将被头扯了扯,可她攥得实在紧,他也就没有僵持,兀自起身离了床榻。
难得他竟轻易放过了她。
宋娴捂着被子,不禁松了一口气。
事实证明,是宋娴太过乐观了。
片刻之后,李容褀又折了回来,这一次却不由分说的伸了一只手来剥被衾。
宋娴和他拉扯了片刻,慌乱中露出头来,才知他另一只手上端着一碗汤药。
见她冒了头,李容褀便歇了下来,挨着她在床榻边坐下。
“这是王太医开的药,有助于筋骨恢复的。”李容褀说着,如她每次侍奉他服药那般将药碗凑到自己唇边先尝了尝,而后再递到她面前。
宋娴仰头看着他,见他身上寝衣未换,被她压皱的衣衫松散的拢在他的身上,将襟前风光展露无遗,一瞬间便红了面。
他的唇上又因为方才尝了一口药未曾擦拭,故而残留着药汁,如同擦了胭脂一样的剔透。
想着那碗是被他用过,她心里就更加乱了节奏,一时又缩回了被子里。
见她又躲了回去,李容褀又将药碗往她跟前凑了凑道:“你饮是不饮。”
此情此景,甚至他说的话竟都是如此熟悉,曾几何时还是她逼着他饮药,也是这般哄骗和威胁的语调,怎料如今却是风水轮流转,尽数叫他报复回来。
宋娴想着,愈发羞得不知该怎样才好,便仍缩着脖子不应他。
李容褀与她僵持了一阵子,薄唇忽然勾了勾,一脸面对着砧板上的鱼肉的表情,看向她道:“想必你有伤在身,手脚也不方便,本公子自有别的法子喂你。”
他说着竟将那汤药又饮了一口,这一次却没咽下去,而是含在嘴里往宋娴跟前凑过来。
等到那两瓣薄唇贴上她的唇瓣,她才明白过来原来他所谓的喂这么个喂法。
宋娴心下大骇,双手忙抵至他胸前欲将他推开,奈何他一手捏着她肩头,一手按着她的后脑,竟让她动弹不得,还刻意避开了她背脊上的伤处。
等到她奋力咬紧牙关的时候,苦涩的味道已然弥漫在她的唇齿间,也将他的气悉一起渡了来。
宋娴现下又裹成了个粽子,便是想要挣扎也挣扎不得,情急之下便张口咬向了那薄唇。
李容褀吃痛,终于将她松开。
他双手撑着墙壁,将她圈禁在极其有限的那片空间中,一脸愠怒的看着她。
宋娴也不甘示弱的等他,却发现自己方才那一下似乎咬得重了,竟在那原本十分好看得薄唇上留下了两个沁血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