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子!”茶楼的掌柜第一时间跑了过来,点头哈腰,毕竟这座茶楼是徐州糜家旗下的产业,作为这里的掌柜,如何会不认识陈登?如何会不认识徐州陈家未来的家主?
“今日您如何有雅兴来我等茶庄?”
“呵呵,”陈登自然不好意思说是走神时无意间走到这里,闻言点点头,笑着说道,“闲来无事,故而在城内闲逛,忽感口中干渴,故而…有劳掌柜了!”
“不敢不敢,陈公子请!”说着,当那位掌柜转头一望大厅时,脸上却露出了几分尴尬,因为他发现厅中竟然已无空席,犹豫一下,他尴尬说道,“不如,去阁楼雅间?”
话出半响不见回应,那位掌柜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偷望了一眼陈登,却见其凝视注视着靠墙的那一张桌席,时而露出异样神色。
这二人,究竟何许人也?
陈登不觉皱了皱眉,在他看来,那坐在靠墙桌席旁的一男一女,均非寻常之人,尤其是那个男人,虽然竭力掩饰,但却仍然无法阻止那无意间渗出的气势…
想了想,陈登抬起手,指着那处,低声说道,“掌柜,我坐那边便好,劳烦掌柜与他二人说说…”
“这…是!是!”掌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匆匆跑了过去,没过多久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将陈登领到该处。
“足下,非我徐州人士吧?”
在坐下后没多久,陈登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只见话音刚落,陈登便感觉到眼前那位男子眼中露出浓浓戒备之色,更有甚者,仿佛有股无形的杀气隐隐笼罩住了自己。
何等强烈的杀气?!
陈登只感觉自己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吹了吹杯中的热气。
“何以见得?”在足足过了半响后,眼前的男子冷淡地回覆道。
从对方的话中,陈登听出了浓浓的不渝,放下手中茶盏,轻笑说道,“请兄莫怪,在下不过是见兄非寻常人等,是故冒昧与兄一叙…哦,失礼了,在下陈登,字元龙!”
说着,陈登忽然注意到眼前的男子表情一愣,心中一动,再度问道,“兄莫不是听说过在下?”
毫无意外,此刻坐在陈登对面的正是陈蓦与张素素,就连陈蓦也万万没有想到,仅仅是为哄张素素开心,而带着她前来彭城的自己,竟然进城还没多久就引来的他人的怀疑,更糟糕的是,碰到的这人竟然是陈登。
据陈蓦所了解,陈登是徐州举足轻重的智士,曾一度击退了曹操,确保彭城不失,而更令陈蓦感到无比的在意的是,他竟然从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与在颍川的算命先生、以及天子刘协身旁的妖术师贾诩几乎相同的压迫力。
“先生大名,在下耳闻已久,今日得见真容,实乃毕生之幸!”陈蓦抱了抱拳,似真似假地敷衍了一番。
“呵呵,足下言重了!”陈登逊谢一声,期间,他不时眼前着的一男一女,忽而问道,“不知贤伉俪此来徐州究竟为何?要知道眼下徐州乃多事之秋,若无紧要之事,在下还是奉劝两位速速离去较好!”
“唔?”陈蓦愣了愣,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张素素,显然,张素素也受惊于陈登一句伉俪之称,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去。
或许是陈蓦的反应引起了陈登的怀疑,只见他疑惑地打量了陈蓦与张素素几眼,诧异问道,“两位…并非夫妇么?”
“呃,这个…”陈蓦刚要狡辩,忽然瞥见张素素抬起头,在陈登无法看到的角度嘟着嘴望着自己,遂讪讪一笑,说道,“是…是,这个…成婚不久,是故仍有不适…”
“哦。”陈登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然而看他眼中神色,似乎并不是很相信,或者说,他已经从陈蓦以及张素素的反应中看出了些许门道。
“听兄口音,似乎是兖、豫一带人士?”
“唔…”
“而听尊夫人口音,似乎是冀州人士…”
“…”
“呵呵,”似乎是注意到了陈蓦眼中再度浮现出的戒备之色,陈登淡淡一笑,解释道,“在下并无恶意…兄不知,登素来乐于交结豪杰,而观兄之气势,在下断定兄绝非寻常人等,是故冒昧前来一叙,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陈蓦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他听得出来,虽说陈登言语中诸多客气,但不出意外这是在盘查两人的底细,毕竟人家客气话都说到这份上,自己怎么好意思再隐瞒姓名呢?
但糟糕的是,陈蓦之名已不想当初那样籍籍无名,尤其是与吕布联手除掉董卓之后,偌大天下,有谁不知陈蓦便是那赫赫有名的陈奋威?
就在陈蓦百感犹豫之际,忽然坐旁的张素素低声说道,“先生莫怪,我等山野之人,不识礼数…我夫姓陈名越!”
陈蓦愣了愣,继而顿时暗暗称赞张素素机敏,竟将陈蓦与王越各取一字。
“陈越?”陈登嘀咕一句,苦思冥想许久,却仍未想到是何等人物。
莫非是假名?
想到这里,陈登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转头朝着张素素说道,“嫂夫人言重了,何以山野之人,我观尊夫气势磅礴,绝非寻常人…”说着,他又转头望向陈蓦,笑呵呵说道,“天下之大,何其不有,不想兄与在下竟是同姓…如此巧遇,绝非偶然,莫不是天意?倘若两位不弃,可愿到鄙府稍住几日,叫登一尽地主之易?”
“这…”陈蓦实在有些为难,说实话,他并不想接受陈登的邀请,毕竟他看得出来,陈登已经对自己二人产生了怀疑,但是反过来说,倘若自己就此拒绝,岂不是更惹此人怀疑?
想了想,陈蓦婉言推辞道,“还是不麻烦了,我夫妇二人随意找一间客栈便好…”
陈蓦想地不错,陈登确实是对二人心有怀疑,如此,他又岂能轻易放过?
“兄太过见外了,你我同性,又在此相逢,此乃天意所至,兄执意退却,莫不是不屑与在下为伍?”
话说到这份上,陈蓦也不好再过推辞了,毕竟事到如今,越是推却越是惹人怀疑,不若就这样跟着此人去其府上,谅此人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
想到这里,陈蓦抱了抱拳,说道,“如此…叨扰了!”
“岂敢岂敢,请!”
“请!”
客喧一番,陈蓦与张素素便随着陈登往徐州陈府而去,走着走着,陈蓦忽然察觉到走在身旁的张素素悄悄扯了扯自己的衣袖。
“怎么了,素素?”陈蓦压低声音问道。
只见张素素用凝重的目光望着走在面前的陈登,低声说道,“小心,小蓦,此人身上…有仙气!”
“…”陈蓦着实吃了一惊,他很清楚,张素素口中的仙气,指的其实就是道家仙气,只有掌握正统仙家道术的人才具有的特殊气息。
难道此人,竟与那贾诩一样,亦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妖术师?
“怎么了,两位?”或许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陈登回过头来,笑吟吟地问道。
陈蓦摇了摇头,平淡说道,“没什么,拙荆只是惊讶于徐州的繁华而已…”
“哦。”陈登释然一笑,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张素素,嘴角旁扬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在他看来,那女子可称是美艳无双,举手投足间均有一股别样风采,尤其是她那双眼睛,简直可以说是勾人心魄,仿佛就是…
啊,魅惑之术…
是妖术啊!
好一对有意思的夫妇…
丈夫杀气迫人,妻子精通妖术…
有意思,有意思…
究竟是何许人物呢?
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后那夫妇二人,陈登百思不得其解。
而与此同时,在街道转口,有一队巡逻的卫兵停下了脚步,一位走在队伍之前的男子,抱着长枪依在巷口的墙壁上,默默注视着从街上走过的陈蓦,在凝视了半响后,喃喃说道,“…太像了,莫非真的是他?”
从旁的士卒诧异地顺着此人目光望去,却瞧不出有任何不对劲,诧异唤道,“张都尉?莫非有何不对?”
只见那名士卒口中的[张都尉]缓缓摇了摇头。
“无事,或许只是我看走眼了…”
“哦…”
——半个时辰之后,徐州陈家府内,西院厢房——
“真是不顺啊!——对吧?”坐在桌案旁的陈蓦长长叹了口气,正要发一发牢骚,却被张素素提前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望了一眼仿佛恶作剧得逞般咯咯直笑的张素素,陈蓦站起身来,顺着房门的缝隙扫视了一眼院内,随即皱眉说道,“这陈元龙究竟想做什么?”
不怪陈蓦如此诧异,毕竟在他看来,陈登分明是对自己二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是此人却没有再次追问,在将二人带到自家府邸之后,只是吩咐下人准备厢房,仿佛真的只是请二人到府上做客,这叫陈蓦有些不解。
“他自然有他的打算咯,只要我等不露出破绽便相安无事!”张素素咯咯一笑,仰头坐在榻上,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看得出啦,她似乎显得十分开心,甚至隐隐有些窃喜,或许多半是因为陈登那几声[伉俪]与[嫂夫人]的称呼。
“小蓦何必如此紧张,放轻松,反正我等前来彭城也不是为了什么,不过为了瞧瞧这所谓的徐州首府罢了,太过于紧张,无疑会惹他人怀疑…”
“你说的倒是轻巧!”陈蓦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坐在桌案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待一饮而尽之后,沉声说道,“这陈元龙不简单,或许不在我当日遇到的贾诩之下,倘若被他看出破绽…”
“小蓦真是的,”张素素娇笑一声,走到陈蓦身旁,轻笑着依在他身上,低声说道,“依素素看来,那陈登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退一步说,就算他知道了小蓦的身份,恐怕也不会将小蓦怎样,相反会将小蓦奉为上宾?”
“你怎么知道?”
“此乃天下世家保命存身之法呀,”张素素轻笑一声,说道,“所谓的世家呀,是最不可信的,为了家族的兴盛,他们甚至会做出牺牲主公利益的事,唔,应该说,他们只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才会投身于各个诸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是么?”
“但愿如此吧!”陈蓦长长叹了口气,毕竟他此来彭城,一不是为刺探军情,二不是查探底细,只不过为了哄哄怀中这位生气的小女人罢了,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再者,倘若是在其他地方,那还则罢了,这可是彭城啊,是如今吕布所控制的城郡啊,说到底,陈蓦还没有想到该如何面对这位曾经的亦师亦友的武人吧,即便他很清楚日后终究会与吕布沙场相见。
吕布…
说起来,吕布似乎早有预料会有这番境况,否则,他也不会在那时说出那句话吧…
陈蓦微微轻叹一声,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张素素正亲昵地趴在自己胸口,顿时感觉有些尴尬,咳嗽一声唤道,“素素…”
或许是猜到了陈蓦此刻心中的想法,张素素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咯咯笑道,“怎么,小蓦与素素眼下不是[夫妇]么?此等亲昵,理所当然咯!”说着,她窃窃一笑。
“你…”陈蓦有些无可奈何,不动声色地推开张素素,岔开话题说道,“素素,依你看来,那陈登如何?”
“唔?”张素素愣了愣,似乎是不明白陈蓦的问话,在思忖一下后这才明白过来,轻笑说道,“素素未见过小蓦口中的贾诩,无从猜测此人究竟有何等本事,不过在素素看来,那陈登,或许不在师兄之下…唔,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陈蓦微微皱了皱,诧异说道,“当初你不是说妖术仅有太平道中人士掌握么?”
“也不尽然,”张素素摇了摇头,解释道,“道门仙术何止万千,再者,道门曾经败落,有大多仙术流落于外,想来有人从杂书中习得些许,亦不足为奇,而令素素感到有些奇怪的是,那陈登,手中并无六本天书之一,却仍有这般仙气,实在是匪夷所思,素素猜测,多半是有人教他!——小蓦曾经遇到的贾诩,或许亦是如此!”
“有人教他?”陈蓦愣了愣,诧异问道,“这是随便传授的么?那什么六本天书?”
“按理来说不能…”张素素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
“是啊…为何呢?”张素素低着头嘀咕一声,陈蓦忽然注意到,她的眼神渐渐失去了光泽,露出一种陈蓦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神色。
“为什么呢…”
“素素?”不知为何,陈蓦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惶恐,下意识地推了推怀中的丽人。
“呃?”被陈蓦推了一下,张素素这才梦如初醒般回过神来,诧异地望着满脸担忧神色的陈蓦,疑惑问道,“怎么了,小蓦?”
陈蓦张了张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方才她一瞬间所呈现的异常。
怎么回事,那种感觉…
是自己的错觉么?
“没什么…”
甩了甩脑袋,陈蓦尽可能地将纷乱的思绪悉数抛之脑后。
“哦?”疑惑地望了陈蓦半响,张素素忽然露齿嘻嘻一笑,搂着陈蓦手臂说道,“小蓦可是为哄素素开心而到彭城来的哟,可不许再想其他事,更不许想念下蔡的那个女人!”
“…”听着她那霸道的口吻,陈蓦没好气地摇摇头,正要说话,却被张素素一把拉了起来。
“不要再愁眉苦脸的了,陪素素到城中市集逛逛吧,听说彭城夜间的市集很是热闹呢…”
“好好…别拉拉扯扯的…喂,慢点!”
——与此同时,在远在千里之外某处深山的某间道观中——
在空旷地甚至会叫人心生恐惧道观大殿中,有一位身穿青衫的儒士一如既往地独自一人在殿内弈棋。
“啪嗒!”
一子落下,那位儒士凝视着棋盘良久,忽而抬起头来,眼眸直直望向大殿的顶处,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透过大殿望见璀璨的星空。
“为了将…引向正轨!”
第147章 横生枝节(一)
——徐州陈家府邸,东厢院,书房——
正值夜幕徐徐降临,陈府内四位管家之一的孙茂急匆匆地跑入了自家公子陈登的书房,而此时陈登正端坐在书桌之后,手捧一卷书籍仔细翻阅,为免惊扰到自家公子,孙茂遂在一旁等候。
不多时,书桌后微微传来一声微叹,只见陈登抬起头来,伸手揉了揉略显干涩的眼睛,用微微带着几分疲倦的声音说道,“宣扬兄,有何事?”
陈登口中的宣扬兄,指着的便是自己家府内的管家孙茂,因为孙茂只比陈登年长几岁,再者二人平日里关系极好,是故陈登素来以此称呼孙茂,不得不说,从这些许小事就足以显示出陈登的修养,虽为陈家嫡子、日后的家主,却亦未曾有半分盛气凌人,反倒是孙茂每每感觉惶恐不已。
“公子莫要再如此称呼小人了,小人实不敢当…”孙茂受宠若惊地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望着他脸上的苦笑,陈登轻笑着摇了摇头,仿佛敷衍般说道,“好好好!——宣扬兄,可是父亲叫你过来传我?”
见陈登依旧如此称呼自己,即便早在孙茂预料之中,他亦有些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说道,“非是老爷传公子…”说着,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道,“公子,西厢院那一男一女,于半柱香之前离了府宅…”
“哦,”陈登点头应了一声,思忖半响后,忽而问道,“可曾说起欲往何处?”
孙茂想了想,犹豫说道,“小人是在庭院中撞见他二人,听那男子言道,好似是要前往南城的集市…”
“集市?”陈登愣了愣,继而轻笑一声,摇头喃喃说道,“有意思!倘若真是那二人,那真是…实在是胆气过人!”
“唔?”孙茂好似是注意到了陈登的喃喃自语,却又不曾听清,在犹豫了一下后,诧异说道,“公子,他一男一女究竟是何许人物?为何公子一面叫我奉为上宾,一面又叫我暗中监视二人?”
“呵呵,”陈登轻笑一声,顾左言他地轻笑道,“有派人跟上去么?”
孙茂点了点头,说道,“按公子所吩咐的,小人已派了府中两个家仆跟在那二人身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恕小人多嘴…小人曾经也粗习过一段武艺,依我看来,那男子绝非寻常人等,步伐稳健而轻盈,虽看似不善言辞,然不怒自威,隐隐有一股威势在,纵观我彭城守备武官,皆不如此人!”
“呵,”陈登轻笑一声,对孙茂所说的话也不做评价,在思忖了片刻后,笑着说道,“宣扬兄稍加注意便可,眼下彭城局势紧张,莫要使得节外生枝,至于那二人…且劳烦宣扬兄待之如我至交宾朋,莫要有丝毫懈怠!”
“是!”孙茂点点头,躬身说道,“若是无视,小人便先且退下了!”
“有劳宣扬兄费心了…”
“岂敢!”躬身一拜,孙茂转身离开了书房,望着他离去背影,陈蓦默默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起身走到窗台,透过窗户望着外界几近朦胧的夜色。
那陈越看似年纪双十上下,恐还未及弱冠,然一身杀气实为惊人,必然是沙场猛将,此等人物,纵观天下,也为多见…
陈姓…
未及弱冠…
看来多半便是那一位了…
如果当真如此,那么那位媚眼动人的女子,其身份亦是昭然若揭…
竟不想这两位黄巾中的大人物竟有如此雅兴孤身来我彭城…
“有意思,有意思!”陈登连连笑了几声,随即目光微微一凝,回头望了一眼书桌上那卷看似陈旧的书籍,喃喃说道,“不过,即便你二人盛名于天下,倘若想要在此徐州胡来…呵!”
忽而一阵微风从窗外吹来,吹地书桌那本古书娑娑作响,翻页之间,只见那古书封皮上分明写着两个小篆。
《人遁》!
——与此同时,徐州彭城大街——
此时的陈蓦尚不知道他二人的真正身份已被陈登猜测到一二,犹自与张素素二人慢悠悠地行走在街上之上。
走着走着,陈蓦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群。
或许是注意到了陈蓦的异常举动,张素素一面仰头翘望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小摊,一面心不在焉地说道,“还跟着么,那两个陈府的家仆?”
“是呢!”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后人群,很是轻易便从身后的人群中瞥见了那两个形迹可疑的陈府家仆,轻叹说道,“看来那个陈登确实已经怀疑上我们的身份了…”
“那又怎样?”张素素站在街口朝着四下望了望,选择了最为热闹的一条街道,一面拉着陈蓦,一面毫不在意地说道,“天下世家大抵如此,只要我们不触及他世家利益,哪怕就是将对他道出真名实姓,那陈登亦不会将我们怎样,反而会将我等奉为上宾…”
“但愿如此,”比起张素素的从容自若,陈蓦显然考虑地更多一些,摇摇头说道,“这次我只是陪你到彭城散散心,可不想节外生枝…”
话音刚落,就见张素素转过头来,一把搂住了陈蓦的手臂,似有深意地说道,“记得就好!——既然如此,就不要再顾虑太多了,唔,更不许去想那个女人!”说着,她嘟着嘴愤愤不平地望着陈蓦,等待着答复。
“…是是是!”陈蓦没好气地摇了摇头。
“嘻嘻!”满意一笑,张素素拉着陈蓦穿过街道上的人群,丝毫没有在意眼下的彭城乃是吕布所控制的城池,乃属敌城。
但是不得不说,在陈蓦身旁的张素素,看上去就像是一位坠入爱河的普通貌美女子,谁能想到,这位亲昵搂着爱郎胳膊、不时指东指西,露出一脸喜悦神色的女子,竟然是下蔡之主、天下数十万黄巾信徒之首?
有时候,就连陈蓦也难以想象,毕竟此时的张素素与其在下蔡黄巾信徒面前比较,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在黄巾士卒面前的张素素,霸道、好强,盛气凌人,仿佛高高在上的君王,其目光之远、城府之深,有时就连陈蓦也感觉有些不适。
陈蓦敢肯定,如果张素素是男儿身,那么,恐怕她会成为像曹操那样的枭雄霸主,当然了,倘若当真如此的话,他与张素素自然也不会像眼下那么亲近。
说实话,要说陈蓦对张素素一丝情絮也无,那显然是自欺欺人,若不是他无法割舍对于张素素的感情,怎么会多次为她出生入死?
但是反过来说,陈蓦对于张素素的感情,也绝非是对待唐馨儿那样的爱慕,或许,陈蓦只是放不下吧,放不下她一个人…
无论是为了恪守当日的誓言也好,是怜惜张素素的处境也罢,陈蓦做不到丢她一个人,与唐妃远走高飞。
终究,张素素只是一个年仅二九芳龄的女子,不过是刚过及笄之龄,似此等年岁的女子,倘若在寻常家中,多半是早已嫁人,恪守本分、相夫教子,与其丈夫携手一生,这既是这个时代女子的宿命,也是她们的所追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