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张素素却连身为女子最起码的幸福都无法把握,为了过世的叔伯、父亲,她不得不以她稚嫩的双肩担负起光复黄巾的重任,不至于叫叔伯、父亲毕生心血随之东流。
在黄巾士卒面前,张素素永远是杀伐果断、赏罚分明明主,有远见、有抱负、有城府,她几乎做到了身为主君所必须掌握的一切,恐怕也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才会懂得,其实她也不过是个会因为感情上的纠纷而醋意连连的普通女子。
“小蓦,快看那个…呀!”因为下意识喊出了陈蓦的真实姓名,回过神来的张素素小心地瞧了瞧左右,见四旁无人注意,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望着她轻吐舌头的可爱模样,陈蓦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家中兄长般伸手揉了揉她的长发,却引来了张素素一记白眼。
“咯咯咯,咯咯咯…”
听着那一串仿佛铜铃般清脆般的笑声,陈蓦会心一笑。
或许,这才是他所希望听到的笑声吧…
自颍川黄巾大营之后,究竟有多少日子不曾见她如此开心过,陈蓦记不得了。
或许在张白骑等人看来,张素素的成熟与否无疑是对黄巾日后最有利的保障,但是对陈蓦而言,他却更希望她活地更加轻松一些,像世间其他这个岁数的女子…
“小蓦,那边好像更有趣,快走…”
望着眼前这位与平日判若两人的小女子,陈蓦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在被张素素拉至集市街上一处小摊前时,压低声音无奈说道,“眼下我叫陈越啊…”
张素素转过头来望着陈蓦,眼睛一眨一眨,在稍稍停顿了片刻后,她忽然咯咯笑道,“不要,素素才不要喊那种假名呢!”说着,她穿过人群向前跑了几步,在市集上那来来回回的百姓人流中朝着陈蓦招了招手。
陈蓦无奈地摇了摇头,紧步跟了上去。
“小蓦你看这个…嘻嘻!”
“这个也很有意思呢!”
望着张素素拉着自己进入人群,穿梭在市集中一个个小摊与店铺之间,陈蓦不禁有些惊讶。
他不禁有种古怪的感觉…
或许自己其实并不了解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性格…
自当初在颍川黄巾大营相识不久之后,颍川黄巾便遭遇大败,使得二人不得不亡命汝南,在那段时间里,在陈蓦眼里的张素素,是一位活泼、开朗的普通女孩,也有着女性所普遍存在的特征,善良、温柔、软弱…
正因为如此,当陈蓦在荥阳再次遇到张素素时,他被她吓到了,因为他难以置信,那个杀伐果断的女人,竟然是自己记忆中甚至会因为害怕黑夜而哭泣的女孩子…
而如今,已逐渐习惯了张素素在下蔡时的那份成熟后,陈蓦再一次被她吓到了…
那个在摊主、店家无可奈何的目光下毫不在意地摆弄那些出售货物的女人,真的是她么?
望着她时而与那些摊主、店家争执什么,时而又咯咯直笑,陈蓦不禁闷声一种古怪的感觉,他仿佛感觉自己并不是身处在一千八百年前的大汉朝,而是在那个熟悉的时代,陪伴着自己的女友…
那个熟悉的时代么…
陈蓦心中忽然有种古怪的想法。
如果她并未出生在这个时代,倘若延后一千八百年,出生于自己那个年代,或许,她就能像一个普通的女孩子那样了吧,自由自在,不必肩负什么…
就在陈蓦走神之时,张素素不知何时又跑到了他身前,右手将一支竹制的发簪举在他面前,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怎么样,小蓦?”
而此时,在陈蓦的脑海中正浮现着张素素在后世的[生活],他哪里有注意眼前的小女子究竟在说什么。
“很特别…”
…的女子。
张素素惊喜地露齿一笑,满意地打量着手中的发簪,她哪里会想到,陈蓦所说的[特别],其实指的是她…
“真的?”
“呃?”或许是被张素素那欢喜的话语声打断了思路,陈蓦猛地回过神来,见她满心欢喜地在自己面前摆弄着那支发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啊,很合适你…”
“…”不知为何,张素素突然愣住了,手中的动作一顿,抬起头错愕地望着陈蓦。
“怎么了?”
只见张素素微微摇了摇头,微微低下头,双手拨弄着手中的发簪,带着几分莫名的口吻,低声说道,“自荥阳之后,小蓦便再没有这般温柔地对素素说过话,再没有…”
“…”陈蓦张了张嘴,哑然无语。
原来她…
早就察觉到了?
“抱歉,素素,我…”
“唔唔。”张素素摇了摇头,重新抬起头来,双目中蕴含着浓浓深情。
“素素很开心,真的…”
“素素…”不知为何,陈蓦心中萌生一股愧意,而正当他想开口再说些什么时,只见张素素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嘻嘻一笑,对着陈蓦伸出小手。
“什…什么?”望着那只白洁的小手,陈蓦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随即,当他顺着张素素的目光,望见不远处一家摊子旁摊主那没好气的眼神,他这才醒悟过来。
“咯咯咯!”
在张素素有如脆铃般的笑声下,陈蓦下意识地摸了摸全身,半响之后,他脸上充满了错愕与尴尬,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分文无有。
也难怪,毕竟陈蓦在后世时,已经习惯于后世那快捷的交易方式,又如何能够适应这个时代?
要知道大汉朝流通的是铜钱,虽然单个确实不重,但架不住眼下乱世啊,谁出门时会随时随刻带着几贯铜钱啊?
当然了,也不说陈蓦出门时连一丁点的盘缠都不带,关键在于,他所携带的财物,都在他那匹战马黑风的行囊中,而至于黑风,或许眼下早已回到青羊关了吧…
“这个…”陈蓦满脸尴尬地挠了挠头。
或许是从陈蓦尴尬的表情中明白了什么,张素素嘟着嘴,闷闷不乐地将那支发簪还给了店家。
感受着那位店家以及附近行人那古怪的眼神,仿佛是鄙夷、仿佛是轻视,为此,陈蓦哭笑不得。
“下次…那个…有机会的话…”陈蓦低声讨好着,讨好着那位闷闷不乐的小女人。
只见张素素抬起头来望着陈蓦,半响忽然掩嘴噗嗤一笑,撅着嘴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哦!”
望着她眼中的几分狡黠,陈蓦点了点头。
“唔!”
“嘻嘻!”张素素满意地笑了笑,这时,她才注意到周围有些行人正用古怪的眼神望着陈蓦切切细语,顿时秀眉一皱,满脸不渝,娇声斥道,“看什么看!”
毕竟是下蔡黄巾之主,一声娇斥,竟唬地那些对陈蓦报以异样目光的男子们纷纷低下了头。
“素素…”本着不想节外生枝的想法,陈蓦微微皱了皱眉。
“哼!”只见那位小女人倨傲地扫视了一眼四周的人群,轻哼一声,随即,当她望见陈蓦眼中隐约可见的几分责怪时,这才仿佛做错事般低下头,低声说道,“素素才不要…小蓦被人看轻!”
“素素…”陈蓦张了张嘴,只感觉胸口有种莫名的悸动,待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忽然解下了腰间的佩剑,朝着那名店家锵地一声将佩剑抽出半截,只见寒光四射,骇地那店家以及周围人群连连后退。
在那位店家无比惶恐的目光下,陈蓦又将那寒光四射的佩剑收回剑鞘,将其置于摊案上,随即拿起那枚发簪,沉声说道,“用此剑换此簪,可否?”
别说那位店家傻眼了,就连周围的人群也愣住了,要知道陈蓦手中的那柄宝剑,那可是袁术在黄巾投靠其麾下之后赐给陈蓦的,虽说谈不上价值连城,但至少也值个几百贯,而那一枚竹制的发簪才值多少钱?
区区几文罢了!
在附近围观行人诧异的目光下,陈蓦拿起那枚发簪,插在张素素发束之上,轻声说道,“回去吧…”
只见张素素愣愣地抬起右手,轻轻捻了捻发束之上的发簪,脸上浮现出一抹温馨,温顺地点了点头。
“嗯…”
在无数行人诧异的目光下,陈蓦拉着张素素朝着来路返回。
一路上,张素素不知为何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捧在胸前,时不时地偷偷打量身旁的陈蓦,脸上露出几分由衷的喜悦,继而又羞涩地低下头,仿佛涉世不深的女子,哪里有天下黄巾之主半分威仪?
突然,在路过一条小巷时,陈蓦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以至于正满怀儿女心事的张素素一头撞在他身上。
顺着陈蓦目光望去,只见不远处光线昏暗的巷口,竟有一人抱枪而立,似笑非笑地望着陈蓦,轻声说道,“好久不见,陈副将!”
一手扶着张素素,陈蓦眼中露出几分凝重。
“张文远…”
第148章 横生枝节(二)
张辽、张文远…
陈蓦的额头隐隐渗出了几丝汗珠,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撞见张辽。
“足下认错人了…”陈蓦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刚说完,就见张素素也不知是方才撞在陈蓦背上撞晕了头,亦或是仍然还没从那首次得到礼物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揉了揉撞疼的额头,娇嗔说道,“做什么呀,小蓦,突然停下来…”
话音刚落,抱着长枪依在墙旁的张辽嬉笑着吹了声口哨。
“…”陈蓦有些傻眼地回头望了一眼张素素,后者这才注意到眼下的处境,吐吐舌头缩到陈蓦身后,悄悄打量不远处的张辽。
“哈哈哈,哈哈!”望了眼那对视的二人,张辽环抱着长枪哈哈大笑,随即站起了身躯,带着几分戏谑笑着说道,“陈副将依然是这般…有意思!”说着,他坏笑着望了一眼陈蓦身后的张素素,目光中充斥着揶揄,显然,他仅仅只是将张素素当成了普通的女子。
不动声色地将张素素护在身后,陈蓦皱眉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辽愣了愣,笑着说道,“温侯已得徐州,张某乃温侯麾下将官,如何不得在此?反倒是辞官已久的陈副将现身徐州,叫张某有些意外!”
“…”陈蓦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只见张辽轻笑一声,突然双手握紧长枪,摆好架势,沉声斥道,“还用问么?自然是将陈副将作为细作拿下,交予温侯发落!”说着,他右脚一瞪,一个箭步跃向陈蓦,他手中的长枪,犹如银龙出水,直直向陈蓦戳去。
“小蓦!”张素素惊呼一声,下意识就想用妖术对付那张辽,却忽然感觉到陈蓦微微捏了捏自己那被他握在手中的小手,再一看陈蓦的眼神,心下顿时一愣。
而就在这时,张辽的长枪已直抵陈蓦咽喉,枪尖堪堪触及陈蓦咽喉表皮。
陈蓦面色不改,再看张辽,却是一脸失望的表情,在放下了手中的长枪后,望着陈蓦没好气地说道,“喂喂喂,就算明知我不会真戳下去,你好歹也做做样子啊!”
只见陈蓦用右手拍了拍空无一物的右腰,耸肩说道,“像话么?我眼下可是手无寸铁啊!”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在一阵笑声过后,张辽收起了手中长枪,望着伸出右手,诚恳说道,“好久不见,蓦哥!”
陈蓦微微摇了摇头,抬手握住张辽右手,随即点点头,由衷地说道,“变强了,文远…”
“那自然!”在重重一握之后,张辽这才松开右手,一拍胸脯,笑着说道,“我如今可是官至骑都尉,再不是当年的小卒了!”说着,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依然比不上蓦哥,蓦哥当年就是温侯的左右手!”
见陈蓦似乎与张辽极为熟悉,张素素有些错愕,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蓦和这人很熟么?”
陈蓦点了点头,要知道当年担任吕布副将时,张辽便是他手底下的士卒,每日跟着陈蓦出入皇宫当差,哪里会不熟悉?
“这位,是嫂子么?”张辽转头望着张素素问道。
这一句话,简直是说到了张素素心坎,只她羞涩望了一眼陈蓦,咬着嘴唇低了下头。
望着这一幕,陈蓦自然不好反口,点点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只见张辽恭敬地对张素素抱拳行了一礼,随即望着陈蓦诧异问道,“蓦哥此前不是辞官返乡了么,怎得会在徐州?”
陈蓦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此事说来话来,不说也罢…”
“唔,”张辽点了点头,倒也不是很在意,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望着陈蓦说道,“蓦哥眼下是在野之身,还是已有归属?”
陈蓦犹豫了一下,说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见张辽微微皱了皱眉,迟疑说道,“前些日子,我听说蓦哥又回到了那个妖女身边,与那妖女一道投靠了袁术,甚至还借荆州之刀杀了江东猛虎孙坚,可有此事?”
望着张辽信任的目光,陈蓦沉默了。
“原来是真的么,我还道是谣传…”张辽微微叹了口气,在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抬起头来,说道,“回来吧,蓦哥,自你走后,不时提及蓦哥…”
陈蓦微微摇了摇头。
“蓦哥!”张辽双眉一凝,正色说道,“眼下温侯已得徐州,再不似当初寄人篱下、步步受制,正是用人之际,以蓦哥的勇武,定能助温侯扫平诸侯、安复天下,到时候光宗耀祖、青史留名亦不在话下!——小弟不才,原为蓦哥马前卒!”
然而,张辽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却只换来了陈蓦的轻摇其首。
“莫不是又因为那个妖女么!”张辽眼中露出了几分怒意,看他模样,倘若张素素此刻就在他跟前,他多半会对其挥刀。
唔…其实嘛,张素素真的就在他跟前…
在张素素暗暗生闷气之余,陈蓦微微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必再说了,人各有所志,不可强求…”
张辽沉默了,半响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正色说道,“小弟再问一句,蓦哥在袁术麾下,可受重用?”
“我非其麾下…算是吧!”
“是么…”张辽长长叹了口气,继而沉声说道,“换而言之,此刻屯兵于青羊关的黑狼骑,便是蓦哥麾下兵马?”
“不是只问一句?”
“是也不是?”张辽沉声问道。
陈蓦深深望了一眼张辽,也不回答,顾自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张辽张了张嘴,无言以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一名士卒匆匆跑了过来,手中捧着陈蓦方才抵当出去的佩剑,只见张辽凝视着陈蓦良久,忽然将手中的佩剑丢还给了陈蓦。
望了一眼手中的佩剑,又望了一眼张辽,陈蓦微微叹了口气,问道,“要动手么?”
张辽微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在彭城之内,蓦哥又携有女眷,心有旁骛之下,即便我胜,亦胜之不武!”说着,他转过身去,背对着陈蓦,脚步微微一顿,继而竟就此离开。
“…”
文远…
唉,这家伙这么回去,必然会禀告奉先,糟糕了…
摇摇头,陈蓦微微叹了口气。
“回去吧,素素…”
“唔…”
在回去的路上,陈蓦满脑子都是张辽那失望的眼神,以至于竟然没有察觉张素素的异样。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懂…
望了一眼自己那被他握在手心中的左手,感受着左手掌心的温度,来自于他的温度,张素素低着头,默默地跟着他的步伐。
笨蛋,怎么可以将随身的佩剑拿来抵当?身上没有带着铜钱,那就算了呀,自己…又不会真的生气…
只是为稍稍有些失望罢了,只是稍稍…
悄悄抬起头,偷偷望向身旁的他,望着他的侧脸,张素素只感觉胸口依然是砰砰直跳。
就在方才,她经历了她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刻…
说实话,当身旁的他露出那样尴尬表情时,张素素确实感到十分失望,唔,更确切地说,那应该是失落。
与陈蓦不同,这个时代的人们坚信宿命的存在,他们将一切自己无法改变既定事实归于天意,尤其是曾经翻阅过那三卷六册天书的张素素…
张素素坚信,无论是她在颍川遇到陈蓦也好,还是眼下陈蓦身上分文无有也罢,那都是天意,是命中注定的。
或许命中注定自己无法得到那枚竹簪…
那时,张素素如此安慰着自己。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陈蓦竟然用自己的佩剑换来了那枚竹簪…
难道这才是命中注定的结果?或者说,只是因为他…
张素素忍不住又偷偷望了一眼身旁的他,眼中隐隐浮现出几分浓浓的爱慕。
自己的小蓦,果然是全天下最特别的男人…
回想起方才,当他将那枚竹簪插在自己发束之上时自己那呆滞的表情,张素素羞地面红耳赤,恨不得将那段丢人的记忆从脑海中彻底删除,尤其是那之后…
直到此刻,张素素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一刻,那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的一刻…
可恶的家伙…
张素素低着头小声嘀咕着,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名为幸福的笑容。
不单单只是喜悦于他送自己的饰物,而是因为感动于他用自己随身的佩剑换来了那枚竹簪!
随身佩剑,那不应该是世间男子视如性命的东西么?
当然了,更主要的,是因为那时陈蓦的举动。
他,亲自为她插上发簪…
“…”
他到底明白吗,那究竟代表着什么?
咬了咬嘴唇,张素素偷偷望向身旁的陈蓦,然而陈蓦那一如既往的表情叫她有些失望。
这个笨蛋,不懂就不要做出这种会叫自己误会的事啊!
很显然,陈蓦并不了解,在这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一名女子插上发簪,哪怕是亲属都没有这个资格,除了那位女子的双亲,以及丈夫…
尤其是对于张素素这样未婚的女子,陈蓦那般的举动,显然是代表爱慕的意思,甚至于有类似求婚的意思,而如果那位女子默默地接受了该男子这般亲昵的举动,那么无疑是默许了这份姻缘。
也难怪张素素那般激动,只可惜她的期待注定要白费,毕竟陈蓦并不了解这个时代的习俗,那哪里知道,那个动作包含着诸多涵义。
略显遗憾地鼓了鼓脸颊,继而,张素素又释然了,毕竟她太过了解身旁的男人了,再者,她今日已经得到了太多的惊喜…
虽说仍然还有一丝小小的遗憾,但是不得不说,今日的他,是她心中的英雄!
“呐…小蓦?”
“唔?”
“其实…其实小蓦不用拿佩剑换这枚竹簪的…”
“哦?”
“素素的意思是,那是随身的兵刃…”
转头望了一眼眼中隐含着几分内疚的张素素,陈蓦淡淡一笑,耸肩说道,“反正那柄剑我也不是用地很顺手,丢了就丢了吧!”
望着陈蓦那毫不在意的模样,张素素轻笑一声,打趣道,“素素很想知道呢,倘若此事被袁术知道,他会是怎样一副表情…那家伙必然会大发雷霆!”说着,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个嘛…”在脑海中幻想了一下袁术沉着脸怒视自己的情景,陈蓦被逗乐了,一边轻笑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两人的笑声渐渐消逝,在一段极为短暂的沉默过后,张素素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谢谢,小蓦…”
似乎是听出了话语中饱含的深情,陈蓦点了点头,轻笑着问道,“喜欢么?”
“嗯!”张素素使劲地点了点头,继而好似想到了什么,补充说道,“因为是小蓦送给素素的…”
“…”陈蓦不由转头望了一眼张素素,望着她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浓浓深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忽然间,陈蓦想到了远在下蔡的爱妻唐馨儿,顿时心中一惊,急忙岔开话题,顾左言他道,“不…不是因为喜欢么?我还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才拿过来摆弄…”
此刻正满心欢喜的张素素显然没有注意到陈蓦的异样,笑嘻嘻说道,“不是呀,素素只是…”说着,她好似想起了什么,歪了歪头,抬起右手摘下了插在那枚自己发束上竹簪,喃喃说道,“素素只是觉得,这支竹簪有种熟悉的感觉…唔,素素记得,素素在钜鹿的家中,好似也有这样一枚竹簪…”
“呵,”陈蓦微微笑了笑,说道,“这种竹制的簪子,应该很常见吧。——是张伯父送你的么?”他口中的张伯父,指的便是人公将军张梁,毕竟以他与张素素的关系,用人公将军来称呼来称呼张素素的父亲,那实在有些不妥。
张素素小脸微微一红,嗔怒地瞥了一眼陈蓦,随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自嘲说道,“素素父亲才不会送这样的饰物给素素,从小到大,素素都没有从父亲手中收到过任何礼物,有时候,素素总有些怀疑父亲并不是很喜欢素素,或许是因为…你应该知道的,小蓦,素素自出生就未见过娘亲…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吧,父亲一直对素素不冷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