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也没有叶姑娘了,清寒,他会明白的…”
“我会明白什么?明白怜儿你为了救我舍弃自己,还是明白我应该装作什么不知道?”
我话尚未说完,身后却突然响起冷然的声音,我看了秦安一眼,立即明白过来他是为了引出我的话让清寒听见。
“怜儿,我说过,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熟悉而温暖的味道瞬间灌满了我整个心房,我仿佛又回到了在军营的时候,贪恋清寒的温柔。
“我会带你走,哪怕舍弃一切。”
宠溺的声音在耳边轻喃,我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泪却一滴滴落在清寒的肩上,秦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这天地间似乎只剩了我们两人。
“原来真是来私会情郎,还是和护国王呢,皇上,我可没说谎吧。”
狄暖柔的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我一惊,立即想要推开清寒,却被他紧紧箍住。
“有我。”
两个字,就如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说别害怕了,让我满心都是温暖和信任。
清寒牵住我的手慢慢转身,明黄龙袍格外刺眼,我的手心弥出一层细汗,清寒紧了紧力,无声安慰着我。
“这就是你想让朕看的?”
北明渊面无表情的开口,视线冷冷扫过我和清寒握在一起的手。
“是,臣想让皇上看清楚,听清楚,臣身边的女子,叫叶怜,是臣一直爱着的女子,是臣一直在找的女子,是在军营破敌阵驱北辰的女子,是为了救臣冒充离妃娘娘进宫的女子,她不是玉妃,不是离妃,她是叶怜,臣的妻子。”
竟然是清寒将北明渊引到这个地方来的吗。
我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能说出一句话。
“段清寒,你不怕朕治你的罪吗?”
“就算皇上今日将臣斩杀于此,臣也不会让怜儿留在皇宫,留在皇上身边,她不是皇上的妃子,皇上没有权利将她留在这里。”
北明渊满脸怒气,怒道:“那朕便要你看看,朕有没有权利。”
话落,他的身后便出现了一批批御林军,手持弓箭对着清寒和我
“不要。”我急急开口,甩开清寒的手护在了他前面。
“和他没有关系,我和你回去,我不会离开皇宫,只要你不为难他。”
北明渊冷冷看了我一眼,突然笑着出声。
“离儿,以前你为了保护我,中箭身亡,如今却要保护另外一个男子,死而复生,真的会改变这么多吗?”
我抿紧嘴唇不答话,只是倔强的护在清寒面前,决然的看着北明渊。
身后的清寒突然轻叹了口气,诧异间,林子四周慢慢出现了一批侍卫,待完全现身时,我才发现竟都是熟悉的面孔。
刘文,秦安,杨副将,全是在军营和我交好的那些将领。
北明渊冷笑一声,道:“段清寒,你是要弑皇篡位吗?”
清寒摇摇头,淡淡开口。
“臣只是想让皇上明确一件事,眼前的女子,是叶怜,不是离妃。”
那些将领在看见我时满是欣喜,见清寒说出此话,竟都连连走到我面前朝我跪下。
“叶姑娘,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叶姑娘,我们都很想你。”
“叶姑娘,谢谢你救回了将军。”
“叶姑娘…”
众将士你一言我一语瞬间便又让我湿了眼眶。
北明渊阴晴不定的看着我们,大笑出声。
“就算她是你们口中的叶姑娘又如何,就算她不是离儿又如何,我北明渊想要的女人,谁敢说不。”
是啊,他是皇帝,无论他想要什么,都无人能反对。
就算我和清寒相爱,就算他知道了我进宫的缘由,那又怎么样呢,我终究不能和他在一起,我终究,只余不足三个月的寿命。
心里似乎是被万箭穿心一样痛,腿间一阵发软,眼前一黑,我便直直跪了下去。
耳旁传来清寒惊恐的喊声,我爬在地上,生生将涌出来的那口血咽了下去。
“怜儿,你怎么了?”
躺在清寒怀里,我扯出一抹笑。
“我没事,就是有些头晕。”
话刚落,身子突然被一阵大力扯了过去,北明渊抓着我的手,将我束缚在他身边。
“把段清寒给朕关到天牢。”
御林军领命上前,我稳了稳心神,猛的使力拔出了北明渊腰间的佩剑。
“如果你不在乎我的命,我就和他一起死,反正我也不是玉离,你不必在乎。”
架在脖子上的剑有些冰凉,却远比不上北明渊此时的眼神。
“撤去他的官职,放他离开,从此再也不为难他,我便安安心心留在这皇宫,不然,你杀了他,让我和他一起死好了。”
“怜儿,我不会让你留下来的,哪怕是死。”
“清寒,我求求你,你走好不好,不要管我好不好,就当我求求你,就当你还我我救你的恩情,你离开皇宫,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不要再管我好不好,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就算皇上放了我们我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我爱的不是你,我骗了你你知道吗,我爱的是君倾,是君倾啊,我不是叶怜,不是叶拂晓,不是玉离,我是慕羡怜啊,是君倾的怜儿,不是你的怜儿,你走好不好,不要再管我了,求求你,求求你…”
说道最后,我早已泣不成声,满眼决然,清寒,对不起,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我是将死之人,我只有这样伤害你。
“君倾,是他,你昏迷时一直喊着的名字,原来是他。”
清寒的笑有些恍惚,这一次,我终于在他脸上看见了悲戚,那是一种被心爱之人所伤得刻骨铭心的痛苦,清寒他,终于相信了我的话。
“皇上,放过他,不要为难他,好不好。”
北明渊冷着脸看着我半晌,终是点了点头,沉声道:“好。”
似乎是功德圆满了,我勾起一抹释然的笑,眼前一阵发黑,晕倒的时候,我似乎看见手腕蓝光乍现。
好像有雨水滴在我脸上,又被人小心翼翼的慌忙拭去,动了动眼睑,我终于睁开了眼。
“姐姐,你醒了。”
梦婷欣喜的声音传来,我笑笑,便听房外脚步声由远及近。
“醒了?”
“回皇上,姐姐醒了。”
北明渊脸色有些憔悴,满眼担忧的看着我,在床沿坐下。
“你出去吧。”
“等等…”
我忙开口。
“皇上,让梦婷离开,还有,她…”
“朕已经下旨收押代品一家,后日午时处斩,这也不全是因为帮梦婷报仇,代品贪污巨款,谋害钦差,罪大恶极。”
我看了看梦婷,她朝我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你好好休息,朕待会再让御医来看看。”
“皇上,段将军离开了吗?”
北明渊眼里闪过一抹怒意,却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眼恢复了温柔。
“他辞了官,已经离开了,你放心吧,朕不会为难他的。”
心里有些痛,却依旧扬了扬嘴角,我终于还是,护得了清寒的安危。
“皇上,你其实,知道我得了什么病吧。”
不然,你不会压制住自己的怒气,这样小心翼翼的对我。
北明渊皱眉,道:“你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自己的身体,当然是清楚的,宫里的御医想必已经告诉皇上,我不过两个月的日子了吧。”
“御医说了,如果好生将养,可以…”
“可以再活两三年?我已经又吐了两次血了,皇上,你不用瞒我。”
北明渊没有说话,半晌,突然紧紧将我拥入怀中。
“离儿,不要离开我,不要再离开我。”
我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开口。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请皇上信我一句话,我不是玉离。”
“离儿…”
“这具身体是玉离的没错,但我只是寄居在她体内的灵魂,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北明渊抱住我的身子一僵,却没有说什么话,他就这样抱着我,直到我再次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月上柳梢,北明渊趴在床沿似乎睡着了,我警惕的坐起身,点了他的睡穴,换上的简便的宫装。
今晚,便是和哈穆白齐约定的时辰了。
来到娉婷殿,那座小屋果然亮着灯,推门进去,哈穆白齐坐在桌边笑意盈盈。
“拂晓,你来迟了。”
“生病了。”
“恩?什么病?严重么?”
“这就不劳公主关心了,公主要告诉我的秘密,今日可以说出来了吧。”
哈穆白齐扬了扬嘴角,手指轻叩桌面,缓缓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更新晚了,于是骂我吧。于是马上就要完文了。。。

 


79

79、第七十九章:真相 ...


“三日前我告诉过你,你手上的那个银铃,名锁魂铃,你可知道,锁魂铃是何物?”
我抬起手看了看手腕的银铃,摇了摇头。
哈穆白齐却目光一紧,握住我的手腕道:“只剩两颗蓝色的珠子了?”
听闻此言我也愣了愣,半晌才响起昏倒的时候似乎是看见了手腕发出了蓝光,看来便是那时候变色的。
“怎么了?”
“锁魂铃是邪物,拂晓你不知道吧?戴上它的人灵魂将被它禁锢,除了交给你银铃的人,谁也不能把它取下来。这八颗蓝色的珠子,是与你灵魂相牵连的,它代表了人间八苦,即生死病老,怨长久,求不得,爱别离,放不下。每经历一苦,其中一颗珠子便会变成白色,等它全部变色后,便可用它使这具身体内原有的灵魂复生。拂晓,你不是这具身体原有的主人,是吗?”
我早在听她说这银铃是邪物的时候便愣住,此时听她问,木讷的点了点头。
“有一种复生术,便是通过锁魂铃,将死去的灵魂禁锢在极阴之地,然后找到与她命格相同的另一灵魂,将相同命格的灵魂放进死去的人的身体,然后让她带着锁魂铃历经人间八苦,随后取下锁魂铃,再将灵魂互换,死去的人便可以复生。”
“那与她命格相同的那个灵魂呢?”
“哪还有命格相同的灵魂,在你取下锁魂铃的时候,你的灵魂便融入锁魂铃之中,从此护着那死而复生的人,已经相当于,世上再也没有你,不能复生,不能轮回,寄居在锁魂铃中,永世不得托生。”
“所以,师傅并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救玉离?”
“师傅?你是说幻虚道长,北明祭的师傅?他五年前便圆寂了,你见到了,不过是北明祭用幻术幻化出来的幻虚罢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揉了揉脑袋,试图接受哈穆白齐的这番话。
“现在锁魂铃已经只剩两个珠子了,拂晓,你先告诉我其他珠子变色是在什么时候。”
我仔细想了想,一一说出珠子变色时间,哈穆白齐思忖半晌,道:“在积幽山你带上银铃就变色的那颗珠子,是生劫,那时的你刚刚复生,在军营那次,是病劫,你历经了一场大病,在山崖下那次,是爱别离,因为你与你最爱的人生离死别,在避世村那次,是怨长久,那是你放下了你对你姐姐的怨恨,在天下城,是放不下,你放下了你对天君倾的所有情,看清了自己的心,至于前天,是求不得,因为你和段清寒,永远不能在一起。看来,剩下的两颗珠子,便是死劫和老劫了。”
“当你取下锁魂铃时,你会瞬间衰老,这便是经历了老劫,然后,我想北明祭会杀了你,死劫便也经历了,之后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
“我不相信。”
我握紧了手指,艰难的吐出这句话。
哈穆白齐笑,继续道:“不相信便去积幽山看看,看你寻不寻得到什么花海什么树屋。”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哈穆白齐眼里闪过一抹怨恨,道:“因为北明祭,便是我北辰的军师。”
本来怀疑景王便是军师,此时听她肯定的说出来,我依旧有些惊疑不定。
“你知道玉离是怎么死的吗?我北辰派了人来刺杀北明渊,却因为玉离挡在了他前面护住了他,于是玉离死了,而北明祭竟然为了给玉离报仇,让我整个北辰为她陪葬!”
“幻虚道长不仅收了北明祭一个徒弟,玉离也是从小便跟在他身边,北明祭喜欢玉离,但是玉离一直不知道,后来下山遇上北明渊,进宫做了皇妃,北明祭更是又妒又恨。玉离死后,他偷出了玉离的尸体,将她的灵魂禁锢在积幽山的阴池里,又施用掠魂术将你的灵魂带出了地狱,因为有锁魂铃,地宫便寻不得你们所在。”
“你在北辰见到的军师满头白发,便是因为他施用了掠魂术遭了反噬,一夜白发,如今你见到了北明祭一头墨发,而且他身上有一股清香是不是?”
“恩。”
“那是因为他每晚都会用墨花的汁将白发染黑。”
“没人见过北明祭,所以他成功进入北辰当了军师,在北辰的几年,他将每个地方的官员都换成了自己的人,所以在凤翎来攻的时候,我们才会等他们到了城郊才发现,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啊,拂晓,只因为一个玉离,他便灭了我北辰整个国家,他的爱,竟恐怖到如此程度。”
“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势力?”
“因为他不仅仅是凤翎的景王,还是你凤翎让人闻之失色的冥殿的主人,冥王。”
冥殿!!!
哈穆白齐见我满目震惊,嗤笑出声。
“冥殿是前太后一手创建起来的,目的是为了借江湖之名暗中帮助皇帝,不知后来为何交到了北明祭手里。”
脑袋有些昏昏沉沉,我缓缓站起身来,扶住桌子,强迫自己冷静。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拂晓,杀了北明祭,你便不会死,不然,你连灵魂都会被他抹去。”
“我先走了。”
丢下这句话,我已经推门离开,一路跌跌撞撞的回到了腾凤阁。
哈穆白齐今晚的这番话,无异于是晴天霹雳,我怎么也想不到,我敬爱的师傅,竟然只是为了救活玉离才将我救回了人间,原来我的死,只是为了成全别人的活。
北明渊依旧趴在床沿上沉睡,我看着他憔悴的脸,勾出一抹苦笑。
北明祭爱如此霸道而恐怖,他为了玉离能灭北辰,那他会放过间接害死玉离的北明渊吗?
虽然已经相信哈穆白齐说的话,但我依旧决定,明日我便要出宫,两年多了,是该回去积幽山了。
第二日向北明渊提出去宫外散心,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但条件是要和他一起,我想起他对玉离的爱,如果玉离的灵魂真的被禁锢在树屋下的湖底,那让他见上一见,也算是我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待北明渊处理好宫中的事情,便和我悄然离宫了,当然这次出宫我还将梦婷带了出来。
一路上和北明渊并未多话,十日左右便到了积幽山下。
梦婷已经回了金浦,我将狸猫交与我的蓝烟给了她,让她找到狸猫,我相信狸猫会照顾好她的。
“这就是积幽山?”
“对,山上,或许有皇上想见的人。”
说完这句话,我便抬步朝山上走去,北明渊紧跟在我身边,为我除去了不少路上的荆棘。
上山这条路的确很险恶难走,好几次我都差点掉下去,亏得北明渊在旁边扶住我,他的功夫也是极好的,在他飞身射杀毒蛇的时候便看得出来。
一路上磕磕绊绊,直到天暗了下来,我们都未走上山顶,只得在山中露宿。
还好随身带有香粉,可以驱退虫蚁,我靠在树旁闭目休息,北明渊什么也没问,在我身边坐下,无形之中将我护在他身后。
他没有问此次散心为什么要来积幽山如此险恶的地方,似乎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是因为我快死了吗?
第二日醒来我们便继续朝山顶走去,又是一天的艰难行走,太阳落山前,我们终于到达了山顶。
可是,我没有看见大片大片的粉黄花海,没有看见茂盛碧绿的参天古树,没有看见娇俏玲珑的树屋。
满是枯黄的草地,乌黑枯萎的树干,惨白破落的树屋,只有那片湖尚保持着清澈。
我终于想起来在北辰见到军师时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因为离阁那一片粉黄花树,像极了积幽山的这片花田。
走到湖泊旁,我伸手探进水里,刺骨的凉。
“或许,玉离便在这下面。”
喃喃出声,我想起曾经在这水面上看见的那张脸,听见的哭声,原来都来自这湖底。
极阴之地,玉离的灵魂,便被禁锢在这下面,然后等我死去时,便可以活过来。
“我在这水面上见过她,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看见。”
指着湖面平静的说道,北明渊身子颤了颤,却没有说话,半晌长叹了一声。
“回去的时候,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我点点头,就着湖边坐下,对着湖面喃喃自语。
“玉离,再出现一次好不好,让皇上再见你一次。”
湖面很平静,只有我悲戚的脸。
第二日休息妥当,便准备离开,在离开山顶的那一刻,我却听见了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喊。
“明渊…”
猛的抓住北明渊的衣袖,我有些兴奋道:“你听见了吗,玉离在叫你。”
北明渊满面疑惑,显然是没有听见,我拉着他的袖子迅速跑到了湖边,对着湖面大喊。
“玉离,皇上在这里,你出来好不好,就像上次我见到你那样,让皇上见你一次好不好。”
“明渊…”
湖面依旧平静,这次我却真真切切听见了那声呼喊,带着凄凉和思念。
“真的是玉离,她在叫你的名字,她在叫你的名字。”
北明渊身子有些颤抖,低喊了声“离儿”。
湖面上蓦地出现一张脸,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却带着倾城妩媚的笑,那一双美目诉尽相思。
只是一瞬,湖面归于平静,连声音都不曾有了。
“我看见,离儿了。”
北明渊喃喃,竟然失声哭了出来。
有时候,爱到极致,也是一种伤害。
回去的时候,我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北明渊,除了北明祭和锁魂铃。他已不再把我当成玉离,看我的神色尽管依旧温柔,却没了那份痴念。
“我可以让你回到清寒身边。”
我摇摇头,声音苦涩。
“回去干什么,和他在一起两个月然后留他一个人一生孤单?”
北明渊正想说什么,马车突然一个踉跄,紧接着车外响起一声带笑的声音。
“叶姑娘,和我走一趟吧。”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还有一两章就要完结了,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80

80、第八十章:最后的结局 ...


此番出宫原是隐了行踪,如今有人拦了车,北明渊震惊不已,我却是了然一笑,掀了帘子出去。
“冥姑娘,好久不见。”
冥姬依旧是一身红衣长鞭,对着我灿笑,眼里却闪过一抹歉意。
“我和你走,请不要为难车里的人。”
“我只奉命将顾念带回冥殿,其余的人与我无关。”
听她如此说,我心下便松了口气,跳下了马车。
“皇上,回宫去吧。”
“离儿…”
北明渊急急拉住我的手,却被我推开。
“我不是玉离,皇上没有必要再护着我了,这一趟,我必走不可。”
轻声说完,我便脚尖轻点落在了冥姬身边。
“走吧。”
冥姬知我是护着车内的人,也不想他跟着来,略点了点头,哨声响起,两匹马飞奔而来,我毫不迟疑的转身上马,跟着冥姬飞快离去。
冥殿的主殿,竟然在皇宫的下面,一眼望过去,俨然是一座地下皇宫。
冥姬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座极尽奢华的宫殿,里间,是一头白发的北明祭半倚在床上,嘴角勾笑的看着我。
终于,又见到了军师。
冥姬带我进去后便离开了,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的北明祭,一言不发。
“你都知道了?”
我抿了抿唇,尚未答话,便听他嗤笑一声。
“是我疏忽了,她藏在宫里我竟然没发觉。”
说完,一旁的屏风突然打开,哈穆白齐跪坐在里面,仰起的脸看不出一丝血色,紧闭着眼睛,毫无生气。
身子猛地颤动了一下,我僵着身子移动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手。
冰凉而僵硬。
一个踉跄坐在地上,我甚至不敢去看北明祭此时的脸色。
“你杀了她?”
“恩。”
动动嘴唇,终究是未发一言,将哈穆白齐的尸身抱起来放平整,北明祭已然走到我身边。
“一切你都知道了,也省的我解释给你听,拂晓,对不起。”
“你还会说对不起吗?我以为你做的一切你都认为是理所当然。”
我冷笑一声,站起身冷眼看着他,心里却撕扯般的痛。
“呵呵,你怪我?”
“不,我恨你,恨你为了救回玉离害了那么多人,恨你夺去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我原本不会死的,,都是因为你知道我的命格和玉离一样,所以你让流光杀了我,然后又假惺惺的将我复生,夺一切取了我的,呵,我还对你感激不尽,我竟然一心一意听你的话,用叶拂晓这个名字去过活,一切,都是你复活玉离的阴谋。”
北明祭终于收起了笑意,沉着脸看着我,冷冷开口。
“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复活玉离,我不想让她死,我要她继续快快乐乐的活着。”
“你怎么知道玉离活过来了就会快乐,她爱的是北明渊,不是你,永远都不会是你,就算你让她活过来了,她也不会爱上你。”
我嘶吼而出这句话,北明祭的手已经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那又怎样,我会让她爱上我的。”
手指渐渐用力收紧,呼吸越来越困难,脑袋更是一片昏沉,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断断续续出声。
“师傅,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心里慈祥善良的师傅,为什么是这样的人。
胸口的疼痛越来越甚,血腥味破口而出,从嘴角溢了出来,北明祭眼神一紧,放开了手,随后握住了我的手腕。
“吐血之症?”
带着丝惊讶,北明祭神色无常的看着我。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天意吗?“
北明祭突然嘶吼一声,挥手将我掀倒在地。
“吐血之症,药石无医,你的灵魂已经散乱,这样根本无法救回玉离,就算让她复生了,也是一具没有意识的身体…”
竟是这样么。
我倒在地上听着他的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让见着这串铃铛的人都要誓死保护你,可是如今你却身患绝症…”
北明祭话没有说下去,我却蓦地想明白了一件事。
绯月,倾城,她们如此护着我,不过是因为见到了我手上的银铃。
冥殿四影,隐藏在北辰的绯月,萧王府的倾城,天下城的流光,还有一名我尚未遇见的,便是她们了吧。
北明祭似乎是想到了我在想什么,冷笑一声开口。
“还有一名冥影你也见过,便是皇宫中的月嫔月绕,那日柔妃为难你时,和你说话的那名女子。”
是她,和我说银铃是个稀罕物的那名嫔妃。
我真的不敢想象冥殿的势力已经达到了如何地步。
“绯月和倾城呢,她们在哪里。”
我一跃而起,站在北明祭面前,满脸焦急的看着他。
他却只是笑了笑,吐出两个字。
“死了。”
死了。
虽然猜测过这个结果,如今听他亲口说出,脚下顿时一个踉跄摊在了地上。是我害死她们的,都是为了救我,都是我。
眼泪倾盆而下,我却无丝毫力气去拭擦。
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我便失去了知觉。
这一次,是再也醒不过来了吧,这样,也好,也好。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周身似乎是躺在冰上一样寒冷,睁眼,便看见透亮的冰块和冉冉的白气。
这里是?
心下大惊,我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只觉身体触及全是刺骨的凉,我所躺的地方,竟然是一座冰棺。
又惊又恐,我奋力的敲打着周身的冰块,终于敲出一丝裂痕,冰棺碎开后,我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而当我跑出冰棺所在的山洞,望着眼前这一片看不到边的雪山时,脑子里终于肯定了一个想法。
这里是长雪山。
那么,我如今的这具身体,带着丝颤抖和紧张,我缓缓走到一处雪水塘,低头看去,眼泪瞬间便盈了眼眶。
没有绝世美貌,不过清秀而已,却是我看了十几年用了十几年的身体。
我终于又变回了慕羡怜。
我不知道我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事,北明祭竟然将我的灵魂重新放回了我自己体内。
离开长雪山后,我典当了身上的首饰,两年前君倾在将我放到长雪山时,甚至给我留了不少金银首饰在身边,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意,我竟然还有用到他们的时候。
依旧是白衣面纱,我买了匹马后便直奔北疆。
经过沧州时却看见一队极具奢华的迎亲队伍,不不仅让我想起两年前下山时遇见的自己的丧队。
轻笑出声,我抬眼望去,却觉得那队伍前面的新郎甚是面熟。
竟然是君倾!
心下大惊,我忙忙退到一旁,拉了一个看热闹的路人问其缘由。
那人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道:“姑娘不是本地人吧,这天公子啊原是娶了亲的,后来流泉山庄的庄主娶亲时阵势很大,天公子竟然说自己要办一次比范庄主还有盛大的亲事,便又娶了一次亲,这不,新郎新娘没有变,天公子和慕小姐可真是相爱啊。”
我愣了愣,瞬间便反应过来,君倾此次娶的人,才是真正的姐姐吧。
眼眶有些湿,我慌忙揉了揉眼,又道:“那流泉山庄的范庄主可是范寄原?”
那人白了我一眼,似乎在说你连这都不知道,却依旧耐着性子给我解释道:“定是范寄原范庄主啊,两年前,范庄主当着江湖人士的面宣布和流泉断绝关系,加入了冥殿,后来冥殿被朝廷剿灭,才知道冥殿是以流泉上百人口得性命为威胁才使得范庄主加入,好在真相大白,范庄主不禁重新回到流泉,还娶了青梅竹马苏唱晚,可谓美事一桩啊。”
竟然是这样么,范寄原,其实加入冥殿,还因为你知道冥王是北明祭,是军事,是景王爷,你一心要护的,不是流泉,而是凤翎吧。
两年前,范寄原加入冥殿的事,竟然已经成了两年前,那我,到底睡了多久。
“本来天公子和慕小姐的第二次亲事一年前就要办,谁知景王爷病逝,举国皆丧,只得拖到现在了…”
北明祭一年前竟然死了!
身子猛地颤抖,动动嘴唇,确是什么也没说。
他和玉离,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吧。
我再次复生,他却死了。
师傅,我依旧叫你一声师傅,谢谢你。

四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只是在这北疆的无名山上,依旧有些微微的凉,我放下手中的书,揽了揽肩上的披肩,眯着眼看着头顶已经发了苞的满树繁花。
来到这无名山已经半年有余,一座木屋,一颗古树,陪了我如此之久。
回想起曾经的一切,似乎是一场梦一样,我偷偷回去过天下城,见到姐姐安好,我便放心。
离开时君倾依旧发现了我,却并未劝我留下,他说,如果要回来,天下城永远是你的家。
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一阵困倦袭来,我摞了摞身子,闭眼睡去。
耳边响起的树枝折断声将我惊醒。
睁眼,白衣墨发,无限风华。
“请问姑娘,可认识一位名叶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