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矜持法?”
“你可以写写情诗,表表衷情什么的啊。”
“你以为我会那种东西?”
“那还不容易,我借你几本读本,你慢慢抄。”
于是乎,好不容易摆脱那双盯梢的狼眼的皇甫清,又迎来了新一轮的情诗攻势。
看着那一日好几封的信笺,以及那上面歪歪扭扭、肉麻至极的字句,他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天啊,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第13章 一二
这些日子,祁雪柴是三天两头往柳府跑,一进门二话不说便窝进书房,翻着那些个读本。柳净萱不禁感叹,小柴最近进书房的次数都快赶上她十几年的了。
“祁大小姐啊,你够了吧,听说清王府这几日收到的信笺都快塞满一间屋了。”看着她的字迹,柳净萱真心觉得自己这文学造诣原来还是算高的。
“我这可是听你的了啊,矜持啊。”
是啊是啊,最好这也叫矜持啦。
“行行行,你今天能不能暂时‘不矜持’一回?今天是我们这儿的‘祈缘节’,一起上月老庙求签吧。”
“什么节?”听这有新鲜事,祁雪柴一脸兴奋地看着柳净萱。
“‘祈缘’,每逢六月初六,待字闺中的姑娘都会上月老庙去求姻缘,我也从未去过呢,今儿去凑凑热闹这么样?”她眨眨眼,“顺便看看你和皇甫清的缘分啊。”
祁雪柴见她这般调侃自己,也忍不住回道,“明明是有些人自己想去求签吧。”
被说中了心思的某人也不在意,只是一把拉住祁雪柴,就这样风风火火地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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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庙前人头攒动,放眼望去,全是带着丫鬟的深闺小姐们,个个含羞带怯却又无比虔诚地跪坐在月老像前,叩拜、求签。
等了许久,终于挨上她们。俩姑娘用余光瞄着旁边的姑娘,照着那样,双手合十,轻轻跪坐在月老像前的蒲座上,心里默念着所想所求,随后拿起一旁的竹罐,一上一下地耐心求着签。
得了签的两人乐颠颠地跑到一旁解签。
见着那蓄着胡子,乐呵呵的仿佛洞悉一切的解签人,柳净萱倒难得地紧张起来,推着祁雪柴硬是让她先解。
老人接过签文,看了看,对着祁雪柴说道,“五签。有鱼临旱地,见鹿隔前溪,隔中须有望,踊跃入波涛。大吉”
虽说听不懂那签文的意思,可一听“大吉”两字,祁雪柴便乐了,“大师,这签到底是什么意思?”
“鱼临旱地,意味着面临绝境;远方有水溪;隔中须有望,可望不可及;能不能有好结果,权看姑娘你自己的努力。”
“绝境?可望不可及?这算什么大吉嘛。”
“非也非也,只要姑娘坚持,自会开花结果。”说罢便转向了柳净萱,“姑娘,来,帮你看看签吧。”
后者只好忐忑地送上签文,“大师,请。”
“二十四签。危险高山行过尽、莫嫌此路有重重、若见兰桂渐渐发、长蛇反转变成龙。”
她紧紧地揪着眉,“大师,听起来好像…”
老者轻轻抚着胡须,“姑娘莫急,这签求姻缘,晚即成。唯有经过险恶高山,方见平坦康庄,前路或有阻碍,至于成功与否,就要看姑娘你自己了。”
“…谢谢大师。”
走出月老庙,祁雪柴看柳净萱心事重重的样子,皱了皱眉,也不知该怎么出言安慰,想了半天,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签,“这些信则有,不信则无,世事还是要看自己的造化的,别想太多了,要不,把它烧了!”
看着祁雪柴把两支签丢进一旁的炉中,柳净萱也很快就想通了,毕竟她也不是一般神经纤细的姑娘,再者说,大师不是说了,“晚即成”么,过程也就不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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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镜轩看着难得安静下来的柳净萱,挑挑眉,走向她身边。
“柳儿,又是谁找你惹你了?”
“没有——”闷闷地答。
伸手轻轻环住她,“说吧,怎么了。”
她认真地看着他,“你相信命中注定么?”
“好的就信,不好的不信。”
“哪有你这样的!”
“怎么,那天去求签,结果不善?”
“也不全是,只是会有险阻…”她把那天大师的话重复了一遍。
“嗯,我只信结果,那过程么,一切有我啊。”他朝她得意地眨眨眼。
“去。”她一掌拍开他,眼里的郁结却悄然散去。
“对了,你那侍从怎么神出鬼没的?我都没怎么见他在你身边的。”柳净萱觉得奇怪。
“寒么?”
“对,那个万年寒冰。”
“我的大小姐,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身边的人那般清闲啊,他要帮我处理许多事,因而常年在外。”
“我身边的人怎么了,她们也是有正事做的!”听他话里的意思,像是她的人都游手好闲一般。
“是,都忙着帮你买读本,挑小说呢。”眉眼中满是戏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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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府,深院
夜色映照着两个人影,一个微胖的身形正是段锦,面对他站着的劲瘦男子背着光,辨不出容貌。
“关镜轩那么快就发现了?那些没用的东西!连几本账册也搞不定,他现在有什么动作?”段锦满脸愤怒。
“像是准备继续追查。”
“哼,料他也查不到些什么!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是。可是国库的那些缺损,皇上那儿…”
“我做事还用你来提醒!?皇上忙着显示他的龙威呢,哪有心思查看国库的状况,你只要顾好你那边就是,出了什么差错,唯你是问!下去。”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轻巧地翻出围墙,使着轻功前行了一会儿,便飞入一家府邸。
淡淡的月光洒下来,映出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没有表情,但并不陌生的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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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柳净萱和祁雪柴都是闲不住的住,整天想着法子要找出些事来玩乐消遣。正巧这几日关于城东赫连家小姐要比武招亲的消息传得正热,两姑娘倒也不会放过这凑热闹的机会,竟想出要去窥探赫连小姐容貌的主意。
要知道,一般大家小姐可不比这两位这般“惊世骇俗”,通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更何况城东赫连家的小姐。
说起赫连家,可谓是南国,甚至是江湖武林上数一数二的武学世家,据说其传家的武学秘籍,是江湖上武者趋之若鹜的圣典,虽说是有无数双眼觊觎它的存在,可百年来却无一人得手,只因其杀人于无形的威力,让人望而却步。
直至赫连家现任当家的同胞姐姐进宫,成了先皇的妃子,赫连家的地位更是不容小觑,就连当今圣上都看在先皇的面子上,多关照几分。如今赫连家小姐要比武招亲的消息一经传出,想必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第14章 一三
此时此刻的柳净萱和祁雪柴,一身标准小厮的打扮,正偷偷摸摸从柳府的后面往外溜,开玩笑,这事儿要是让爹知道,还不把她绑在房里禁足。
两人一路闹腾到城东赫连府前,只见一位贵气的老者正送着一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两人寒暄着说着什么,笑得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柳净萱见大门难以突破,便拉上祁雪柴绕到后门。
她们在赫连府的后门探头探脑地张望,突然听着有声响自府内传出,由远及近,两人各自以敏捷地身手找了个地儿,躲着窥探。
只见后门从里面猛地打开,一名儒雅的书生像沙包般被扔了出来,后面几个武夫跟出来,对着已经满脸青肿的书生又是一阵拳打脚踢。门内还传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场面一片混乱。
瞧着那群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柳净萱和祁雪柴看不下去了,默契地从两旁窜出,出声制止,“住手!”
武夫们听见竟有人阻止,微微一愣,抬头看向来人,“嗤,谁家不长眼的下人啊,阻止爷们修理人,从哪来滚回哪去,爷放你们一马!”
听着不干不净的言辞,柳净萱皱皱眉,“就凭你?过得过我再称爷吧!”
“哟喝,你们都退一边去,今儿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这俩崽子,爷这脸往哪儿搁!”那人劲儿也上来了,对着手下的人说道。
说完便撸起两边的袖子,挥拳打来。虽说是赫连家的武夫,倒是也不可能得着多少武学真传,柳净萱应付起来倒也是容易。那武夫打得满头大汗仍沾不上柳净萱的衣边,顿时火冒三丈,得空朝那群手下使着眼色,那群人得令也迅速加入了战局,讲柳净萱团团围住。
祁雪柴见这阵势,大怒,吆喝着出手,“一群无耻之徒!以多欺少,胜之不武!”
“管你武不武的,爷就是要教训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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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姑娘虽是费了不少劲,但终是把那些个无赖一个个放平了。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走向先前被当做是沙包的书生,这才发现了门内不远处被拦住的娇俏人儿。柔美的脸上载满了忧伤,晶莹的泪珠还挂在面颊,明亮的眼死死盯着地上早已面目全非的男子,两人的眼神紧紧地胶着着,用尽全身力气望着对方,像是要把对方的样貌深深刻在心间。
那一个个抱着头在地上呻吟的武夫,费力地爬起来,颤巍巍地走进后门,孬孬地看向柳净萱和祁雪柴,“哼哼”着关了门。那一道木门,硬生生阻隔了相望的一对人儿,柳净萱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书生眼角默默地淌下一行泪…
柳净萱和祁雪柴上前扶起那名书生,并好心送他回家,书生感激万分地朝她们答谢,然后轻声说起了他与她的故事…
书生名叫何魏,与赫连家小姐赫连悠是青梅竹马。何魏的爹是赫连府中的教书先生,赫连老爷特地为其设了个院,让他住在院内,便于教书,而何魏的娘亲由于难产而早逝,何家一老一小相依为命,何魏自是跟着何先生在府中住下了。
赫连老爷也同意了让何魏在少爷小姐读书的时候在一旁一同听课,于是,年龄相仿的几个孩子很快便熟识起来。武学出身的赫连家都是没有一般大户人家的门第之见,至少在教育子女方面是如此,所以,何魏与赫连家的少爷小姐们时常玩在一起。
赫连家毕竟是武学世家,对于诗书礼仪虽是要学,可重点仍是放在武艺的教学传授之上,赫连家的少爷们每日的多数时间都是在武场度过。赫连悠却不同,老爷一直觉得,姑娘家毕竟还是要相夫教子的,学武也没什么用处,于是便请了专人来教她琴棋书画以及女红。
赫连悠可谓是一名才女,琴棋书画一学就通,她对诗书文学更是有着浓烈的兴趣,时常寻着何先生讨教学问,何先生也很喜欢这位小姐,倾其所学地教导着,每每此时,何魏也会在一旁一同听着。何魏的文学造诣许是得了他爹的“真传”,小小年纪便熟读各家典籍,何先生看两人都爱好学问,也时不时的出题让他俩比试比试。
这一来一往间,两人倒是生出了一些情愫。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人在读到了这句诗词的时候,终是明白了两人之间的情谊。原来,他们之间唤作“青梅竹马”,他,是她的竹马,而她,是他的青梅…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感情也愈渐深浓,终于被赫连老爷发现了端倪。
出乎意料的是,赫连老爷并不反对他们的来往,甚至还旁敲侧击着问问何魏有没有意愿与少爷们一同学武,在赫连老爷的观念里,男儿怎么也得学点武艺来保护他的女人吧。无奈何魏的身子骨根本不是学武的料,或者说,他本身也没有这个意愿,再者,他一身儒雅的气质本就和“武”字搭不上边。几次询问下来,老爷也放弃了先前的想法,只是要求他考取功名,待他功成名就之日,便将女儿许配给他。
何魏自是喜不胜收,满怀着信心准备赶考。前一日,赫连悠连夜绣了个荷包给他,不同于一般的荷包,上面是只有他俩才懂的秘密。正面绣着几支竹子与一匹骏马,反面是青梅,只属于他的青梅。
何魏带着赫连悠的一片情与满满的自信上了路,他也并没有辜负她的所望,顺顺利利地连中了三甲,本想风风光光的回来迎娶她,哪里想到,一回来便听说了赫连家要比武招亲的消息。
何魏想回府找老爷询问情况,才得知他爹在他赶考期间得了急疾回天乏术,老爷当下也不肯见他,他想要去找赫连悠,却被武夫们拳打脚踢地赶了出来,接下来就是她们方才撞见的那一幕。
柳净萱一直以为,这样的故事只会出现在那些小说读本中,却没想到,原来现实中真的会有这样的故事。她想她或许有些懂了,那些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情,那些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意…
第15章 一四
收拾起心中的惆怅,柳净萱看向何魏,“我们帮你。”
听见这话,何魏满是青肿的脸露出明晰可辨的惊讶,“姑娘,谢谢你的好意,可是…大势已定,你应该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吧。”
“我自有办法,对了,比武招亲是哪一日?”
“三日后,未时。”
“行,这事儿就交给我们了,你那日记得到场。”说完便凑着脑袋同身旁的祁雪柴小声商量着什么。
两人就这样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来,“到时候,我会…你先…然后…如果…你就…”
何魏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一头雾水,达成共识的两人转头对着何魏说道:“记得,你最后一定要上擂台,别慌,到时候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完,两人便起身告辞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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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赫连府。
未时未到,门前就已经挤满了人,江湖人士、三教九流全都聚集于此,可不是,若能成了赫连家的女婿,不就是离传闻中的秘籍更进一步了么,退一万步说,就算得不了秘籍的真传,能报得这么个美人归,也值了!
今天的柳净萱和祁雪柴也花了好一番功夫打扮,两人著着精致的华衣玉饰,最上乘的缎子彰显着一身的贵气,特别是柳净萱,为了看起来更有“男子气概”,特地往脸上扑了暗深的粉,还在鼻下画上了两撇淡淡的小胡子,手里拿着柄折扇一摇一摇的。粗粗一看,倒也是一名贵气的大家少爷,咳,如果不去看那两撇可笑的胡子的话…
柳净萱和祁雪柴选了个角落站着,未时一道,擂台上锣声响起,台上的人按照惯例说着一些开场词,话音刚落,便被台下迫不及待飞身而上的身影打断了。
那人身材魁梧,一脸横肉,五大三粗的样子很是吓人,他双手叉腰,扯着嗓门大吼:“谁觉着赢得过我就速速上台,吓得腿抖的都滚回去找娘抱,别磨磨唧唧!”
另一道身影飞身上台,“狂什么狂,爷打得你满地找牙!”
于是,两人就这样缠打起来,话说,这次比武的唯一要求就是不可使用武器,只能赤手空拳凭真本事相搏。台上两人激烈地打斗着,台下的人却鸦雀无声,一双双眼仔细地盯着两人的动作,暗暗记下了各自的招式。
不一会儿,那个硕大的身子便被打飞了出去,台上的胜者一脸得意地环顾四周,下一瞬,有一个人飞身站到他对面,准备开战…
时间慢慢过去,擂台上的热度却不减,十几轮下来已淘汰了大半,柳净萱看了看台上台下的情形,拽了拽祁雪柴的袖子让她做好准备,自己则活动起筋骨。看了大半场比试,她发现了大部分人全是靠着一身的蛮力在肉搏着,思忱着自己应该能用胜过不少人,热了个身就飞上了台。
现在立于台上的,是一名精壮的汉子,他上下打量着刚刚飞上台的柳净萱,语气中充满了鄙视,“小兄弟,就你这瘦弱的身板也敢上来?勇气倒不小,大哥我今儿放你一把,速速下台吧,省的一会败了哭鼻子,哈哈…”
柳净萱看着眼前笑得猖狂的男人,猛地出手,迎上了她带着掌风的一击,男人收起了一脸玩笑的神色,全力应付起来。柳净萱出手收势间尽是灵巧劲,轻而易举就将对方的招式一一化去,没多久,男人就被逼得满头大汗,她看准了时机,猛力地一掌,就将男人打了出去,她拍拍身上的灰,朝台下的祁雪柴灿烂一笑。
后面的两个对手也被她三下五除二的解决了,可连战了几轮下来,她也有些疲累,动作也慢了下来,祁雪柴见形势不对,觉得是自己出手的时候了。用余光瞄了瞄四周,便抬手轻轻一挥衣袖,一颗小小的石子精一个准地飞向对方的膝盖背面,那人顿时一个踉跄,正觉得奇怪,柳净萱对着他的肩侧就是一踢,又把他踢到在地。
擂台斜对面阁楼上的年轻男子,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两个姑娘就这样一上一下,配合默契,竟成了最后的赢家,柳净萱擦了擦额头上的点点汗珠,向下张望着。好不容易在外圈的人群里看到何魏那张青紫的脸,努力地朝他挤眉弄眼让他上台。
何魏认出了台上的人,不知道她的意图,还是硬着头皮走向擂台。看着快及肩高的台子,头疼地撑着它向上爬,折腾了许久才爬上擂台,台下的人见着这场景,哄堂大笑。
“出手,打我。”柳净萱对着他轻喊。
“打、打、打你!?这怎么…”
“你别废话了!想要你的悠儿就打我!”
“那、失礼了。”说完便举起手,软绵绵地朝她挥去。
柳净萱就着他凌乱的拳路凑上身子,装模作样地同他对了几招,随后集中精神,以力返力,“嘭”地一声摔倒在地。
看着这几幕的众人惊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没人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知道柳净萱开口,全场才沸腾起来。
“我认输!”柳净萱爬起来,拍了拍衣裳,向何魏拱了拱手。
何魏也愣愣地傻在一旁,柳净萱上前推了推他,“还不上去迎接你的娘子?”
回神的人惊喜地看着楼上的赫连悠,隔空相望的两人无声地诉着衷肠。
赫连老爷看清来人,连忙冲了下来,“我不准!这、这场比武不算数!”
柳净萱沉着脸开口,“赫连老爷,您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他明明胜了,您现在又反悔,难道这场比武是戏弄我们的不成?”
“当然不是,只是他…不行!”
“他怎么不行了,这儿几百双眼可都看见了,他,就是胜者!”
“这…”赫连老爷看着台下暴动的人群,不知所措起来,眼睛向着斜对面的阁楼望去,只见年轻男子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他才憋着股闷气应允了这个女婿。
柳净萱见这事儿成了,兴奋地跳下台,与祁雪柴一击掌。听着赫连老爷不情愿地说着“几日后的婚宴请大伙前来捧场”之类的客套话,两姑娘乐不可支,丝毫没有察觉有个人正从身后向她们靠近。
皇甫绝看着前方不远处聊的正欢的两人,细细地打量起来。那个方才站在台上的人儿有古怪,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
研究着柳净萱的耳垂,他轻笑着走上前。
柳净萱只觉右肩一重,转头望去,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头上讲究地绑着发髻,五官称不上绝美,却透漏着一股无形的锐气,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习武人的气息。
她不解地看着肩上的大手,“这位…兄台,有何事?”
“只是觉得你今日的‘表演’很精彩,希望来日有机会切磋切磋…姑娘。”最后两字,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着,同时欣赏着柳净萱眼里的惊讶。
随后,皇甫绝状似无意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柳净萱这才恍然,原来是耳洞泄露了她的身份。
“我叫白绝,后会有期。”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喧闹的人群。
柳净萱见他没有拆穿她的意思,也就无所谓地撇撇嘴,继续感受着台上那对有情人的欢乐。
第16章 一五
赫连家的婚讯自是引起各方的关注,不论官场还是商场,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其座上宾,
关家和柳家作为凤阳城两大家族,自然也收到了赫连家的请帖。
恰巧两家的老爷都有事抽不了身,就让自家儿女捎上贺礼一表恭贺之意。柳净萱是满心欢喜,正想着从没见识过婚宴的情形,这下要好好去凑凑热闹,更何况这婚事还是她助成的呢!
柳净萱想着把祁雪柴也找来一起去沾沾喜庆,而小王爷得了请帖,也正巧决定与关镜轩一同前去,于是,这一行四人便也浩浩荡荡地去往赫连家参加婚宴。
进了赫连府的大堂,他们向赫连老爷奉了贺礼、转达了两家老爷的心意,便待在一旁喝着茶,等待新人入场行礼。
大厅里高朋满座,喧喧嚷嚷的好不热闹,没一会儿,新郎新娘就被扶着进了厅。新娘虽是被喜帕蒙着,可人人都感受得到她周身散发的喜悦,新郎酒更不用说了,激动地双手颤抖,呆愣着都险些忘了这流程,还惹出了不少笑话。
不过,拜堂的仪式还算是圆满地落幕了,在司仪高声喊出的“礼成——”后,这对新人明显地松了口气。
何魏将新婚娘子送入房中后,便被一群人簇拥着拉回了前厅上演重头戏——敬酒。
大厅中央的男人们酒劲儿也上来了,不停地闹着酒,柳净萱她们就在一边听着各家的女眷们话家常,顺便得点八卦乐一乐。而另一边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三个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