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恩开始咬牙不开口,没过一会儿,瘾上来像千万只蚂蚁钻进他心里,“给我,给我。”
毒瘾发作的人等同于废物,没有撬不开的嘴。陈湛北拉了把椅子,看着颂恩生不如死的受尽折磨,毒,易染难戒,碰上,便是一辈子。
有些人寻找刺激,去尝试,结果终生被毒瘾折磨,禁毒标语禁毒提示网络市面到处都是,却还是被不法份子钻了空子在我方境内暗中贩卖。毒品一日不绝,他心一日难安,缉毒是个持久的战场,有人觉得不见血,但对缉毒人员,卧底,他们却是用生命与之抗衡,血,是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洒下。
陈湛北冲审讯室外的人扬了扬下巴,赵队看懂他的意思,立马派人上楼,很快人回来,把手里取来的东西递到陈湛北手上。
他捏着一个透明塑料袋装的小包粉沫,在颂恩面前晃了晃,然后又把东西放到掌心掂了掂,看着面前双眼发直毫无神智的人,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颂恩已经克制到极限,浑身抽搐的更加厉害,他张开十指伸向他,“给我,给我,求你,给我…”
陈湛北站起身,迈步到审讯桌前,把那包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给你,可以。那你也要给我我想要的,你们的货,哪来的,你的上家是谁?”
“给我,给我…”颂恩伸着手,不停的想要去抓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到的东西,那东西是他的命,没了这东西,比死还难受。
陈湛北往他面前送去,只差一厘米的距离,他看着颂恩对毒品的渴求,心里的恨意更浓,更烈,更燥,他抬腿一脚踹上颂恩,把人踹倒在地,看着趴在地上不停抽搐的人,却还在伸着手,要拿他手里的东西。
他开口,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怒意和狠戾:“你们用毒品害人,此时却自食其果,为了这东西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颂恩,你现在想告诉我,我也不想听了。”
陈湛北走出审讯室,后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他把东西扔给旁边的人,转身走出去。
浓重的夜色里,陈湛北坐在缉毒大队墙角处,手里夹着烟,火烟闪着勿明勿暗的光,南絮走了过来,在他旁边坐下。
她知道他心里的恨意是怎样的浓烈,他卧底七年,见过太多因毒品引起的厮杀和他的战友的丧命,他满腔怒火,满腔痛楚,得不到抒解,只能自己承受。
她心揪着疼,疼他心里的疼,疼她不能替他分担,疼他卧底那段黑暗时光。她伸手轻轻抚上他的手背,解决帕拉时他一枪没开,单用一双拳头快狠准的拿下那些人,他有钢筋铁骨般的意志,却是血肉之躯。
他手背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她一点点摩挲着他的伤处,又用自己温暖的掌心,替他暖着他盛满寒意的身体。
她没有去说任何安慰他的话,因为她懂他,他会快速调整自己的状态,从痛恨中走出来,继续战斗。
两人坐了许久,远处的灯火渐渐暗了下去,陈湛北才重重叹了一口气,“饿了吧,你一直没吃东西。”
南絮知道他已经调整好情绪,她冲他笑了下:“饿倒不饿,有点想睡觉。”
陈湛北握上她的手,十指交握在一起,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细嫩的手背,痞痞道:“来爷怀里,我搂你睡。”
南絮眸光一挑,从兜里掏出一张房卡塞到他手里。
“南南这是在邀请我,晚上同床共枕?”
南絮咬着贝齿,手揪上他耳朵:“我可真真喜欢你这得便宜还卖乖的样。”


第73章
门口出来人,向这边走来:“北哥,颂恩招了。”
陈湛北顿时起身,大步向楼上走去,他快步来到审讯室,里面的人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赵队把审讯的笔录递给他。
通差,陈湛北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他对此人闻所未闻,更别提了解。他只好把信息递交给渔夫,让他的人去查。后面的事交由赵队处理,至于颂恩还能吐出什么,就看他是否真的知晓更多内情。
从黄平的审讯当中,他这几年一直跟赛拉合作,后来便是帕拉,这两人一个被缉拿归案,一个被击毙,他这条线便结案。
黄平案已结,剩下的没他什么事,陈湛北跟洪飞等人回到宾馆直接到楼上的餐厅吃饭。
以往孟危话最多,此时整个饭桌上,没有一个吭声。
陈湛北吃饭速度风卷残云,南絮习惯他的速度,其它人感觉到他周身盛着的寒意,虽说黄平一事结案,但牵扯出的后续被中断,他心里就像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心里燥得很。
他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搁下筷子抬头,见大家的目光正盯着他看,“你们不饿?”
洪飞欲言又止,陈湛北拧开旁边的矿泉水瓶盖,一口干掉半瓶,“有些事,大家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
洪飞点头,对,卧底,特别是陈湛北这种卧底,如果他身份暴露定是凶险万分,必然要隐瞒身份的,“大家明白,不会乱说。”
“我吃完了,先回去睡觉。”陈湛北着实是想休息,连续熬了几日,此时疲惫袭来,只想睡觉。
他起身回去,南絮也吃饭,跟大家说先回去休息,便上了楼。
南絮回的是自己房间,刚到门口,房门就打开了,陈湛北在里面,伸手把她拉了进来,在玄关处,两人交换一个吻。
今日两人着实都累了,洗了个澡,倒在床上相拥而眠。
这一觉,睡的格外的沉,次日一早,陈湛北先醒过来,他下床打开手机给渔夫发信息:有消息吗?
渔夫:暂时没有,黄平案已结,你们回来吧。
陈湛北:中午的飞机。
渔夫:恭喜你又办了一件大案。
陈湛北:老杨,你是看我最近清闲大半年,这案子也叫大案?
渔夫:你当宁海是金三角?
陈湛北噗哧一乐:希望我方境内早日无毒,那才是我们所有缉毒人员最终的胜利。
渔夫了解陈湛北,他对毒品的痛恨来自战友被折磨至死,来自他卧底几年看到的血腥画面,这些都让他对毒品的恨扎在心底,生根发芽,一日不拔一日难安。
可缉毒是一个持久的战场,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彻底剿灭,他们都在为这场战役,拼搏一生。
中午,洪飞等人开车往回走,陈湛北和南絮坐飞机回宁海。
在飞机上,南絮又小睡一会儿,到达宁海机场后,较之云南此时的宁海,空气散发出的潮湿阴冷直扎进骨子里,两人都不自觉裹紧衣服。
陈湛北把她揽在怀里,谁也没回单位,直接打车回家。
金刚见到两人回来,兴奋得在笼子里呱呱直叫,小乖安静缩在角落,不声不响。
陈湛北把南絮的背包放到沙发上,走到笼子前,用小棍捅着金刚,金刚用嘴啄小棍子,又一下一下啄着跟他玩,小家伙是想他们了。
陈湛北心情不错,把金刚从笼子里放出来,金刚受到宠爱,兴奋的扑腾着翅膀,黑豆般的眼盯向小乖,贼得意。小乖吓得紧忙缩到一边,生怕这个同类又啄它的毛。
南絮找了两身换洗的衣服扔给他:“你先去洗澡,别逗金刚和小乖,我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我们弄点吃的垫垫肚子。”
陈湛北放下金刚,走到她面前没接她递来的衣服,而是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洗手间里拽,“一起洗。”
南絮笑着,“好啦,别闹,你先洗。”
“一起洗。”陈湛北耍赖皮,攥着她的手腕不松。
“快去吧,我看看还有什么,没有的话我订个外卖。”
南絮把陈湛北推到洗手间,回手把门关上,“快点洗。”
南絮在冰箱里翻出前几日买来的菜,有的已经不那么新鲜,摘掉打蔫的叶子,还余下一些够他们吃一顿。
这时陈湛北的手机响,她过去看一眼,上面写着老杨。
她把手机拿到洗手间门口:“老杨打电话给你。”
“你接一下。”
南絮接了电话,渔夫在那边说让他俩到家里去吃饭,晚上找陈湛北聊聊。
陈湛北出来后,南絮进去洗澡,她穿着睡袍出来,把两人换下的衣服塞到洗衣机里,刚按了按钮,身后的人就环上她的腰,把她按进怀里亲上去。
南絮双手全是水,举在半空中,怕弄到他干净的衣衫上。
陈湛北干这事上瘾,只要脑子一空闲下来,他就想把她吃干抹净,非把她弄得浑身发软才罢手。
直到衣服洗完,陈湛北在她鼻尖上亲了一口,起身去晾衣服。南絮冲着他背影直抡拳头,陈湛北像是后脑勺长眼睛似的,回头还冲她飞了一吻。
渔夫找陈湛北是聊黄平一案,通差这人还没查到线索,陈湛北判断,应该是某些势力内部的小角色,否则他不可能毫无印象。
渔夫明白他心系此事,但人既然已经从那里出来,就尽量让自己过些安稳的生活,他已经把人生最宝贵的七年都奉献给了缉毒事业。
“用不用我回去一趟?”
南絮握着筷子的手一顿,她看出陈湛北之前便有此意,让他知道的案子不彻底结案,不是他性格。但当他亲口说出来时,她心里还会是不安,生怕他真的再回到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
渔夫摇了摇头:“你好不容易脱离那个身份,除非必要任务,我不会再让你回去的。”如果陈湛北再回到那里,势必会引起腥风血雨,回去容易,再想安全脱身,那就难了。
陈湛北明白渔夫的想法,“那就交给你们了。”
“有需要到你的地方,绝不会让你轻闲。”
陈湛北笑了下,“随时待命。”
次日,陈湛北去上班,缉毒大队全组队员都在,洪飞正在做案情分析。
他一进来,大家把目光齐唰唰地转过来,没参与此次行动的人不知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一点,这个案子,是陈湛北一手破获的。
“北哥早上好。”有人开口,然后大家笑了出来,这笑,是亲切的,敬佩的,尊重的。
陈湛北微微勾起唇角:“我来晚了?”
洪飞也笑了,开口说:“没,是我们来早了。没等你就先总结,以为你今天能休息一天。”
“又没累着用不着休息,你们继续,别看着我呀。”陈湛北基本不参加他们的会议,而洪飞没等他开会并非不尊重陈湛北,是因为此案是他一手破获,他们开会,只是通过此案总结加学习。
洪飞见陈湛北拉了把椅子在窗边一坐,目光迎着太阳,像在思考着什么,亦或者,他此时什么也没想,只是真的想晒太阳。
陈湛北喜欢阳光,对阳光的执着,仅次于对南絮的执着。
洪飞欲言又止,大家也都没说话,目光在洪飞和陈湛北之间流连,片刻后,还是洪飞开口:“湛北,要不要讲两句。”
陈湛北摆了摆手,却没说话。
早会讲了此案分析和总结,中午的时候,曾局来了。
曾局十分高兴,破获宁海市内的毒贩,还一举拿下金三角内的毒贩,着实令人振奋。曾局上来就找陈湛北,陈湛北懒散的把脚搭在窗边,双手抱怀靠在椅子上假寐。听到曾局说话,他才睁开眼睛,狭长的眸子里,清冷的眸光缓缓退去迎上曾局欣慰的笑眼。
曾局来了之后就进行一次全员大会,讲缉毒队员的使命,讲毒贩的凶残。讲此次破获毒品案大快人心,令人振奋,曾局毫不吝啬的对此次首功之臣陈湛北进行一番夸赞。
鼓舞士气,提高斗志,有功讲功,有过罚过。
此次破获毒品案,因牵扯出金三角毒贩,又一举抓获,授予首功之臣陈湛北三等功。
曾局从缉毒大队出来,打了通电话,“老杨,你真带出个好徒弟。”
渔夫欣慰道:“这不是我带出来的,我只是捡了个便宜,得了这么好的兵,送给你们缉毒大队如虎添翼,便宜你了。”
曾局爽朗一笑,“一早就接到云南那边的电话,要找我要人呢。”
“他之前跟那边合作过,此次出现,云南缉毒大队肯定盯上他,那边也只是询问询问,真要想从你要人,上级一纸调令,你不放也得放。”以陈湛北的实力,在边境最能施展他的能力,“湛北是帝都人,他来宁海是因为他自己的选择,不是谁要他就走的,我们会尊重他的选择,你放心吧。”
“你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现在谁要我也不放人,爱怎么着怎么着。”
渔夫突然叹息一声,“他的能力自己从实战中积累出来的,卧底是最难的,我们都懂,能守住底线,保住性命,我们应该更加尊重他。”
曾局走后,礼堂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鼓舞,振奋,祝贺,队里有这样一位能干的缉毒英雄,他们都仰慕,钦慕,同时也庆幸能与他成为队友,说出去都倍儿长面子。
中午吃完饭从食堂出来,陈湛北自己在大队院里晃悠,他享受这难能可贵的悠闲时光,孟危从外面回来,目光相交时,陈湛北没说什么,仰着头,迎着阳光。
孟危从左侧走过去,他走了几步,又转回来。
“北哥。”他叫了一声,这是孟危第一次这样叫陈湛北,以前说他是弱鸡,瞧不起他空降,此时他是真真佩服陈湛北,仅仅几日,他对他已是满腔敬佩与尊重。
瓦解金三角几大势力的英雄,就在他身边,他却目不识珠,此时脸上甭提多臊得慌。
“有事?”陈湛北依旧望着天,阳光并不充足,仅有一点从乌云下透过来,但这一缕阳光也足够让他心弛神往。
孟危虽然刺头,但最敬佩英雄,得知他就是曾经传神卧底,孟危恨不得立马拜他为师,可又有些不好开口,虽然脸面不重要,但做为一个爷们,也会有点拉不下面儿。
孟危没等开口,外面一辆车驶进来,车子就在他们不远处停下,下来一个人,是黄怡欣。
黄怡欣穿着警服,大步向这边走来。她已经听说案子破了,而且细节大致也已了解,陈湛北着实令他刮目相看。
她站在他们面前,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陈湛北穿着便衣,双手抄兜,没多瞧她一眼。黄怡欣被他爱搭不理的样子,弄得她也脸面挂不住。
她笑脸过来,却碰一鼻子灰,“什么人呢,牛气什么。”
孟危急忙把黄怡欣拽到一边,“姑奶奶,您可消停点吧。”
“我怎么了,本来就是,破案是很厉害,干嘛牛哄哄的,摆脸子给谁看。”
虽然孟危觉得黄怡欣说得是对的,人家小姑娘笑脸相迎,陈湛北冷着脸连个好眼神都没给,着实让人小姑娘面上挂不住,但他又觉得吧,陈湛北也没错呀,没必要对谁都露笑脸,何况,他觉得陈湛北有牛逼的资本。
孟危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向着谁说话,他以前可是很顺着黄怡欣,从不呛着她来,现在,他却想替陈湛北说话了。
“北哥性子冷淡了点没恶意,许是太累了。”
黄怡欣瞪了眼孟危,想起之前陈湛北说她添乱:“你们都瞧不起女孩子?”
孟危立马摇头:“谁说我瞧不起女孩子,让我孟危佩服的女孩也不是没有,你不是一直想做南絮的徒弟吗,她真是大神,不单是技术高超,连身手都让人钦佩,这样的女孩儿,谁敢说一个不字,我孟危第一个不答应。”
黄怡欣听到孟危夸南絮,瞪着的怒眸瞬间就笑了,“这话我爱听,谁敢说我师傅一个不好,我跟他没完。”
陈湛北抱怀看着他俩聊天,毫无情绪的脸上渐渐蕴上笑意,笑得很深,黄怡欣被他突然的笑脸弄得怔住,她以为他在笑她,她忿恨道:“笑什么笑,我夸我师傅呢,又不是夸你。”
“南絮收你这个徒弟了吗,一口一个师傅,叫得够亲的。”
“早晚会收的,等我破解了她设的密码她就会收我。”她哼了一声,“怎么,你认识她吗?”
陈湛北眉锋一挑,淡漠的面容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啧,我吧,还真认识她。”
作者有话要说:南南和北哥的感情不会受到任何外界人或事影响的


第74章
孟危怕这小丫头再呛着陈湛北,便率先解释,说南絮去云南做技术支持,跟北哥一起打配合。
陈湛北看出来了,黄怡欣就是南絮的小迷妹,且很疯狂的那种。之前贼不爱看她这种爱使小性子的性格,不过看在她对自己媳妇这么崇拜,觉得这小娃娃吧,也没那么讨厌了。
下班时,陈湛北开车去接南絮下班,南絮说要去买菜,陈湛北不想她又上班又煮饭,就在外面吃的晚饭。
两人从餐厅出来,外面飘起了雪花,开车回到家,南絮想在院子里转转,虽然天冷,但难得宁海近来总下雪,这景致她喜欢。
其实她也不是有多喜欢雪,只是跟陈湛北在一起,感受不同的风景,雪也好,阳光也好,她想要和他一起感受。她以前从不觉得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有什么好的,可跟他在一起后,两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有意义。这种心态转变,她欣然接受,甚至很开心很喜欢很向往。
陈湛北揽着她在夜色下,看着天空飘下的雪花,雪落后瞬间融化,湿冷的空气钻进身体里,让他眉头渐渐锁紧。
看出她心情高涨,陈湛北自然愿意陪她做她想做的事,只是空气冷得刺骨,陈湛北紧抿着薄唇,刚毅的侧脸清冷异常,却在顷刻间露出会心一笑。
南絮指着夜空中的雪花,脸颊靠着他肩膀,白皙的脸颊上洋溢着幸福的笑。陈湛北低首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下,看到她开心,他是满足的。
能回来,能在她身边,陈湛北是个知足的人。
夜里,南絮睡着之后,不知道几点,翻身手伸过去意外落了个空,她迷迷糊糊等了会儿,人还没回来。她出来发现洗手间的灯亮着,她已经不止一次发现半夜他起来,又吃坏肚子了?
她们没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都没什么事,而且她已经好几次半夜醒来发现他不在身边。
她等了会儿,听到开门声,陈湛北却没回来,她下床出来,陈湛北已经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陈湛北一怔,“怎么醒了?我没事。”
“你最近总是半夜起来,好几次了。”她半眯着眼睛走向他,直接倒在他旁边的位置,手臂环上他腰间,“我给你找了药,放床头柜上一会吃了吧。”
“吵到你了。”他揽上她脊背,大掌轻轻摩挲着,唇落在她发顶间吻了吻。
“你要是不舒服告诉我。”
陈湛北只抽了几口,便把烟掐灭,“走,回房间睡。”
南絮被他拉着进了房间,她指着他那边床头柜上的药盒,“你吃一粒吧。”
“不用,爷这身子骨是钢筋铁骨,还用得这东西。”他说着,把她推到床上,他躺在她身边,搂着她睡下。
开始南絮也没太在意,又连着两日,陈湛北半夜起来,这两次不是洗手间,而是去了次卧,南絮没去问他,他整晚没回主卧,第二日他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吃早餐,送她去上班。
她有些不解,陈湛北是不是有事瞒着她。她决定,晚上不睡了,看他到底在做什么。
结果,晚上陈湛北发来信息:加班,你先睡。
南絮发信息给他:有案子?
陈湛北:恩。
然后又回一条信息:你先睡,别等我。
这一晚,陈湛北没回来。
***
缉毒大队上午开会时,洪飞问陈湛北,有没有什么补充的,陈湛北摇头,说没有。
大家对他的态度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陈湛北依旧那副性子,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说,只是自己闲时就坐在阳台边上望着外面,或是在长廊处抽烟,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没人敢问太多,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
陈湛北就是齐骁的身份没有多少人知道,但这起毒品案对于宁海缉毒大队,并非单纯的小案件,而是由一个他们忽视掉的人身上,延伸出的关于金三角毒贩的重大案件。
洪飞佩服陈湛北,同时,自觉脸上无光,黄平差一点从自己手里逃走,甚至他对此毫无警觉。
中午,阴了几日的天儿,仅见一缕阳光从云层细缝里照下,陈湛北下楼,找了个可以晒到阳光的地方,在石阶上坐下。
洪飞从外面回来,手里夹着一本文件,他往前走,站在门口时又转身走到陈湛北这边。
他在旁边坐下,从兜里拿出只烟递过去,陈湛北接过来,两人就坐在石阶上抽烟。
陈湛北看出洪飞最近情绪不高,特别是当着他面说话时,总是欲言又止,陈湛北知道他心里想什么。
“双头蛇,帕拉,这些你闻所未闻,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没有看到纹身,不可能揪出帕拉,你别有压力和负担。”
“只能说我自己能力有限,破不了什么大案,说真的,我是真打心底佩服你。”洪飞语气低沉又沮丧,他自认为缉毒大队他无论是破案还是抓人都无可挑剔,这帮刺头也信服他,只是碰上陈湛北,他才知道自己不过尔尔。
“如果你有我的经历,也一样会更好,淮阳迪厅围捕时你布控和逮捕计划周密,顺利抓了那帮人。黄平只是其中一个岔子,让我逮着了。”陈湛北抽完最后一口烟,吐着浓厚的烟雾,望着灰蒙蒙的天,叹了一声,“太阳又没了。”
洪飞只当他是喜欢晒太阳,此时阳光又被浮云遮蔽,他说,“过几日就晴了。”
陈湛北唇角微微上挑,双手撑向身后,仰头眯着眼,“有机会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