骅骝连忙把木考的嘴堵住,恨恨道:“夷民作乱,主子才去平乱的,再说,现在贵州的夷民迁出深山,活得不知道多好,和你们这些只会压榨族人的土司比起来,我们主子才是救世神仙。”
骅骝边说,边看史仲竹,生怕他往心里去。
八骏跟在史仲竹身边好几年了,年纪也小,史仲竹把他们当子侄、徒弟般培养,笑着示意骅骝自己无事。
“夷民怎样算过得好,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史仲竹淡淡道,他能安慰自己封建制比奴隶制先进,但不能昧着良心说,土司的统治就一定对夷民不好。土司也有为自己族人无悔付出的时候,也有为族人争取利益的时候。只是…立场不同啊。
史仲竹不理会木考的叫嚣,刚来云南,正愁打不开局面,木府就送上来这么好的一个把柄,不用白不用。
史仲竹请人通知了周有德,没有告诉他发生什么事,只说有要事相商,周有德来的时候史仲竹在外院的大厅等他。
周有德走进来,看见许多尸体蒙着白布,放在院子里,就知道事情不好,史仲竹一开口,果然。
“周大人,今早,有夷民冲击本官府邸,带头的是木府二公子木考。”史仲竹指着堂下那个被缚的男子说到。
“这些夷民真是胆大包天,太可恶了!”周有德小心瞅了眼史仲竹的脸色道:“不知大人准备如何惩处这些刁民?”
“刁民?”史仲竹嗤笑,“这些人,刁钻是有,可惜不把自己当成大越之民啊!周大人不用问,陪本官走一趟就是了。”
“史大人,大人,您要做什么,不可冲动啊,要不下官把尸体领回去责问木府,木府会给大人一个交代的。”周有德连忙拦住,这是要撕破脸的节奏啊,木府可不能垮,他垮了,云南也就乱了。
“交代,他们全部去地府报道,给我府中死去的人陪葬就是最好的交代!”史仲竹厉声道,不管周有德,让护卫营的人把二十九具尸体装上平板马车,木考也押着,跟着出门了。
周有德无法,也跟着去了。
史仲竹一路骑马疾行,到了木府大门口,木府的府兵已经和史仲竹先遣的官兵对峙着了。
看史仲竹来了,不一会儿,收到消息的阿胜阿宅也出来了,喝问道:“史大人是什么意思,我们木府是圣人册封过的,不是你能随意刀兵相加。”
史仲竹不说话,一挥手,护卫营的人把那些蒙着白布的尸体倒下来,把木考押到两方中间。
“本官只和土司说话。”史仲竹做看不起阿胜阿宅道。
木舜走出人群,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本官还要问你们什么意思呢?带着兵器,杀了我府里的人,难不成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别告诉我,你不认识这个人。”
木舜挣扎了一下,再看看母亲的脸色,想来是母亲吩咐自己二弟的,自己这个土司却不知道,再想着平时木考仗着母亲的疼爱,想和自己争夺土司之位,木舜狠心道:“大人说的是,我的确不认识这个人。”
“木舜!”阿胜阿宅怒目而视。
“哦,不认识,他可说他是木府的二公子木考呢,既然土司说不认识,那就是冒充的了,杀了吧。”史仲竹轻描淡写的下令,护卫手起刀落,木考人都落地。
阿胜阿宅嘴唇咬得死紧,却没有喊出木考的名字,现在他们事败被抓,只能死不承认了,他们是朝廷册封过的木府,没有绝对的证据,史仲竹不敢杀他们。
史仲竹吩咐人拿木考的人头去示众,暴晒七日,挫骨扬灰,撒于大道,任千万人踩踏。
阿胜阿宅和木舜、木星听得手脚冰凉却不敢出声反对,这次他们没有示威成功,倒让史仲竹给了个下马威。
阿胜阿宅本以为,史仲竹出了气,吓唬一下,就会撤兵。没想到史仲竹做了这么残忍杀了自己的儿子,还不放过他们木府。
只听史仲竹吩咐道:“木府勾结族人,冲击官邸,犯上作乱,云南都指挥使可在。”
“下官在。”一个肤色黝黑的魁梧汉子出列。
史仲竹倒:“请苏哲大人为国尽忠吧。”
“是,下官定当剿灭暴民。”苏哲沉声应诺,自去调兵遣将。
史仲竹放完狠话,自然就退了回来,木府还是有弓箭的,伫在前面当靶子吗?
史仲竹发现周有德脸色难看的盯着苏哲,明白周有德这是不痛快了。苏哲官职比他稍低一点,一直都是他的忠实小弟,如今居然不声不响的听史仲竹的调令!别看周有德平日说什么,“大人是云贵总督,理当全面接管。”,但实际上,还是把云南当成他自己的地盘,现在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一个叛徒,周有德简直火冒三丈。
周有德还不容易把自己的脸色调整到正常状态,对史仲竹道:“大人,是否让官兵留下一两个木府的人,咱们也好扶个傀儡上位啊。”
史仲竹挑眉,道:“留什么,谁说了云南,就一定是木府当家,换谁不一样。”
史仲竹本来就不打算让木家人再掌权,贵州的时候,他没有大面积削弱当初掌权的人,主要是因为贵州民族更多,且没有形成统一的领袖,都已经被打散了,没有土司一说。而云南不同,木府就是土皇帝,史仲竹决定取消土司世袭,由朝廷任免,从木家人开始。
当然,这些,史仲竹不会和周有德讲,改土归流是自己提出的,就由自己来完成吧,这些人,统统靠不住。
史仲竹早就密令苏哲做好准备,唯一在计划外的就是木考的袭击,如今不过顺理成章,木府所有人姓木的人都被杀死。史仲竹把木家人的尸体拿去展示,并且告知夷民,不追究除了木府当家人以外姓木的人,不追究纳西族人,不迁怒云南其他民族的。再派人宣讲贵州夷民是如何过上好日子的,争取民众支持。
周有德忍者一肚子气看史仲竹发号施令,好不容易史仲竹走了,周有德赶紧回府衙写信求援。
第92章 真是太幸福
敢这么气焰嚣张的碾压周有德,史仲竹认为自己是被圣人和太子气的,一个总督的临时职位,不涨俸禄,不涨品级,要求自己完成不可能的任务,要不是他们家垄断专营,史仲竹简直想跳槽了。
周有德难看的脸色,史仲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周有德的背景他在来之前就查得一清二楚,掀不起大浪。
人家都是杀鸡儆猴,如今史仲竹一入云南就把最大的那只猴子杀了,剩下的鸡自然战战兢兢,不敢捋虎须。
杀人立威后,政策推行度就更强了,夷民们发现在即对官兵的认识有些不够。强盗转脸就成了热心大哥,画风变得太快,夷民表示,我跟不上。
具体实施都有人去办,史仲竹现在唯一的大事,就是等待女儿的降生。是的,史仲竹90%的把握是个女孩儿,他们家稀罕女孩儿啊!明珠还在家里的时候,史仲竹因为没有经验、没有时间,总觉得对明珠亏欠许多,如今再有一个女儿,史仲竹保证把她宠上天。
魏贞娘此次怀相不好,在生产前,史仲竹和嬷嬷商量了许多办法,演练了许多次紧急情况应该怎么办。等魏贞娘被送进产房的时候,史仲竹在外面干着急。他不敢来回走动,影响进出的丫鬟,只好把自己固定在椅子上,双手泛白,紧紧抓着扶手,冷汗直流。没有比史仲竹更清楚此次生产的危险性了。
“夫人,用力,来跟着我的口令,一二三,用力,用力啊!”接生嬷嬷不停的数口令,让魏贞娘跟着用劲。但魏贞娘现在痛得出现幻觉,根本听不见嬷嬷说话。
“我不成了,让耀昀照顾好孩子。”魏贞娘喃喃道。
“夫人,老爷说了,保大人,您忍心舍了您的女儿吗?她还没有到这个世上,你这当娘的就不要她了吗?”一个接生嬷嬷道。
“夫人,您死了,儿女怎么办,有后娘就有后爹,您要让她霸占你的丈夫,打骂你的儿女吗?”另一个接生嬷嬷也同时劝道。
屋子里备了三个接生嬷嬷,轮流得给魏贞娘打气,这些话都是事先排练过的,史仲竹就怕出现这种情况。
看魏贞娘没有反应,一个接生嬷嬷大着胆子,使劲掐魏贞娘的手臂内侧,掐青了好几处,才把魏贞娘喊醒过来。
嬷嬷们这又才车轱辘似的说着鼓励她的、恐吓她的话,总之让她打起精神来,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
“夫人,看到头了,用力啊,用力,小姐就要降生了,她在叫你娘呢,你听见了吗?用力啊!”
“哇……”产房中终于想起的婴儿啼哭,让史仲竹松了口气,摸了把头上的冷汗,让赤骥给全府的人发赏钱。
等魏贞娘产下胎盘,接生嬷嬷端来刺激宫缩的药,给魏贞娘喝下,生产折腾得太久了,这是预防大出血。开始魏贞娘的情况还好,顺利产子,又顺利产下胎盘,只有一些污秽之物,都是正常现象,嬷嬷们基本上放下心来,突然一个嬷嬷大喊道:“出血了,出血了!”
史仲竹就守在门外,听到嬷嬷的叫喊,把女儿递给身边的人,大步跨进产房,喝到:“慌什么,不是早就演练过了吗?照做啊!”
几个嬷嬷反应过来,连赶史仲竹出去的功夫都没有,一个嬷嬷不停的在腹部按摩子宫,试图促使子宫收缩以减少出血。另一个嬷嬷置一手于阴道前穹窿,顶住子宫前壁,另有一手在腹部按压子宫后壁,同时进行按摩。还有一个嬷嬷,则在准备纱布,预料到生产有危险,史仲竹早就准备好的消毒纱布,等暂时止血,嬷嬷的手从阴道前拿出来,就用纱布填塞。
史仲竹在一旁指挥,叫丫鬟再上药,自己用嘴把要渡给魏贞娘,史仲竹抓着她的手,不停的鼓励她,告诉她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止血,她一定会没事的,要相信自己丈夫的医术啊。唠唠叨叨,不停反复,必要时还要下针,争取不让魏贞娘晕过去。
“你,你去让人把火龙的温度升得再高些,你,去在告诉山子,再来一碗镇静的药,快,快!!”史仲竹语速极快得吩咐到,那些丫鬟也是跑着去,现在大家都知道是最紧急的。
史仲竹务必庆幸,那个附庸风雅的富商,在云南这么热的地方修了火龙,就是为了追求京城流行,这个流行追得好啊!
一屋子人忙碌了半个时辰,终于把血止住了,史仲竹缓了口气,发现魏贞娘把自己的手给抓青了。唉,人活着就好。
史仲竹吩咐丫鬟稍稍给魏贞娘清理了一下,让三个嬷嬷轮流看护,自己去换衣服,换洗干净了,过来换她们。嬷嬷丫鬟自然应诺。
史仲竹洗了个战斗澡,抽空吩咐奶娘好好照顾小女儿,唉,可怜的小家伙儿,她的兄弟姐妹都是母乳喂养,她就只能喝奶娘的奶了。奶娘见主子重视,更加诚惶诚恐,比对自家孩子都上心。
史仲竹再回到产房的时候,产房的被子等卧具已经换过了,史仲竹上手去摸,嬷嬷道:“主子放心,都是在熏笼上烤暖和了,才敢让夫人垫着,您看,用的所有东西都按您说的消毒过,您放心。”
“嗯,夫人情况如何?”史仲竹对三位接生嬷嬷还是放心的,自从知道魏贞娘怀孕,就请了本就有经验的几人,史仲竹再忙都亲自培训出来的。
“很好,血没有再流,夫人体温也正常,刚刚还吃了碗田七红枣炖鸡,胃口好着呢!”嬷嬷笑着道。
“嗯,我知道了,你们先去休息,三个时辰后过来换我。”史仲竹吩咐道,他自己也有一大堆事情,没办法像个痴情男,寸步不离的守着。
史仲竹紧紧盯着魏贞娘,随时注意她的皮肤、粘膜、嘴唇、指甲的颜色,四肢的温湿度及尿量,怕她是休克了,而不是睡着了。唉,现在这个条件,也没有办法输血,史仲竹叮嘱小厨房随时备着止血药和宫缩药。
史仲竹守了三个时辰,魏贞娘都没有醒过来,只有无意识的排尿情况,史仲竹小心的帮她清理。嬷嬷来交接的时候,给嬷嬷交待清楚情况,才出了产房去换洗。
云南的事务进展很快,史仲竹要忙的事情也很多,史仲竹再次见到魏贞娘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史仲竹进门发现,魏贞娘已经醒了,惊喜道:“贞娘,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痛得厉害吗?”
魏贞娘看着史仲竹脸上的黑眼圈,再想想刚刚嬷嬷和自己说的,“不顾污秽,亲自到产房来照顾您”“您排尿都是老爷亲自动手收拾的”“奴才们不还是老爷天天抽空教的嘛”“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体贴的男人!”“夫人是掉进福窝里了!”魏贞娘发现,自己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果然是嫁给了这个男人。
史仲竹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疼得说不出话来,放轻声音,语气温柔的给她讲她现在的情况,是用了什么样的药,有什么疗效,效果已经显现出来了,她现在只需要配合嬷嬷,日后恢复也不是问题,告诉她要有信心。
“嗯,当然有信心,我的丈夫是名医,我自然有信心。”魏贞娘含泪说道。
“别哭,别哭,现在可不能掉眼泪。唉,我盘算着,你这次元气大伤,还是坐双月子,你看怎么样?”史仲竹建议道。
“你是大夫,自然听你的。”魏贞娘道。
“这么轻易就同意了?”史仲竹诧异道:“你平素最爱洁净,以前坐月子就不耐烦,还不得我哄着你。”
“我想长长久久的陪着你。”魏贞娘道,嬷嬷说经历过大出血的妇人,寿命有碍,魏贞娘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她先走了,这个男人该有多伤心。
史仲竹以为她被吓到了,安慰道:“别怕,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没有下一次了,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偷偷喝了药,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什么?”魏贞娘惊讶到,就要撑起来,吓得史仲竹赶紧把她按回床上。
“怎么就只准你害怕了?”史仲竹道:“你不知道,听到嬷嬷喊大出血的那一刻,我差点吓死,不敢想,要是没有了你,我怎么办?”
“是啊,没有了我,你怎么办?”魏贞娘喃喃道。
“所以,这可事关我做男人的面子,你不要和爹娘和孩子们说,好不好。”史仲竹哄道,郑氏再通情达理,知道史仲竹为了这么个原因喝药,保证也得炸锅。
“嗯,我不说。”魏贞娘带着哭腔道。
“好了,好了,不是说好了不哭吗?怎么又哭了,简直比咱们家小宝贝儿还爱哭,看她笑不笑话你。”史仲竹道:“说起来,你见过女儿了吗?”
“见过了,才一天功夫就长开了,白白嫩嫩的,很可爱。”
“就是,咱家的女儿怎么会不可爱。贞娘,等你情况稳定了,咱们还是母乳喂养吧,给女儿喝奶,可刺激子宫收缩,以利恶露排出。平时,不够喝了,就让奶娘补上,怎么样?”史仲竹建议道。
“听你的,我也想自己喂孩子。”
“好样的,我还在感叹,咱家小宝贝儿可怜,全家就只有她不是母乳喂养的,谁知道她娘这么勇敢,小宝贝真是太幸福了。”史仲竹夸张的赞美道。
“嗯,实在是太幸福了。”魏贞娘重复到,不知在说小宝贝,还是在说自己。
第93章 新时代来临
魏贞娘的情况因为抢救及时,并不会危急生命,在魏贞娘做月子期间,史仲竹都高度紧张,就怕发生产褥感染,有80%的大出血产妇,都是因为感染去世的。几个懂行的嬷嬷更是被史仲竹压榨着三班倒,必须每天有人守着魏贞娘,随时观察。
照顾的丫鬟也是,等魏贞娘情况稍微未定了,就搬到了隔壁的厢房坐月子,厢房通风、光照好,更适合她。能进魏贞娘房间的丫鬟都是精挑细选,都是机灵人,保持床单的清洁、平整干燥,经常更换垫子,这些小事儿难不倒他们。最重要的是,史仲竹选的都是活泼爱笑的,就为了让魏贞娘坐月子的时候,心情不至于抑郁。
新出生的女儿,娇娇嫩嫩的,史仲竹抱着她,心都软了,把小女儿报在怀里,给半躺在床上的魏贞娘看,魏贞娘也露出笑脸。
“给孩子取名字了吗?”魏贞娘问道。
“还没定下来。”史仲竹把孩子放在魏贞娘的臂弯,自己托着魏贞娘的肩膀,把两个娇嫩的人都拢着,道:“想了还多名字,我已经有了掌上明珠,小宝贝儿的名字可不能差了。其实,我多年前,就中意安这个字,家有好女,给女儿最合适不过,谁让咱们儿子眼光高,自己就把最好的名字选走了,小宝贝儿的名字,我得重新想才行。”
“嗯,满满想,不急,女孩子,先起个小名儿,可行。”
“不行,自然得一步到位,就是小名儿也得起个朗朗上口、寓意又好的。”史仲竹不干到,他一直认为女儿才是最贴心的,明珠出嫁,他差点儿哭死,小女儿一定要从小娇宠,把她姐姐错过的,都补给她。
魏贞娘微笑看着,并不说话,她了解自己的丈夫,一定会在孩子满月前把名字定下来的,世人都说名字定得越早,越表示对孩子的看重。孩子身体不好,怕取名被阎王记上生死簿的除外。
我朝第一个云贵总督的爱女满月,整个云南都轰动了,早在魏贞娘产女的消息传出之后,连周边的贵州、四川都收到了消息,想走门路的,闻风而动。贵州官场最有体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史大人那么喜欢女儿,但不妨碍他们,接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向史仲竹示好。
满月当天,史府当街派粥饼,发鸡蛋,送衣服,把能给小孩儿祈福的所有,都包干了。贵州官场上的诸位大人也表示长知识了,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孝女”的史大人,要知道木府外面的血还没洗干净了,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
不怪贵州官场反应不过来,史仲竹以前做事,即使是出兵镇压夷民,也有个好借口,遮羞帽,如今圣人要求得急,手段不免粗暴了些,没有了粉饰,真相就这么暴露了。
史仲竹才不管他们呢,一心和自家小女儿亲热,魏贞娘孩子啊坐月子起不来,史仲竹全程抱着女儿,递到赐福人手里都小心翼翼,即刻抱回,爱女之心立显。
给爱女过了个圆满的满月,史仲竹的重心,又重新回到了官场上,云南的改土归流事宜已经全面铺开,周有德虽然不作为,但政策还是有宣传的,云南挨着贵州、四川,那些夷民在大山中,可不是按行政划分生活的,之间互通有无,不足为奇。
不日,史仲竹接到了圣人“便宜行事、襄助军务”的圣旨,史仲竹大方的把圣旨递给周有德,和他一起分享这个好消息。
周有德赞叹圣人对他的看重,表示云南在史大人的领导下,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更进一步。
史仲竹看着周有德前后嘴脸,心中冷笑。周有德写密折给圣人的事,写信给朝中御史,给荆远的事,史仲竹就是当时不知道,消息进了京城,史家自己会关注,他也就知道了。
史仲竹心中不忿,周有德尸位素餐,毫无作为,本想着他能稳定云南也是功劳,史仲竹也打算改土归流成功之后,送他一份功劳。奈何,周有德看不清楚,把云南当成自己的地盘,难不成还真想着在云南养老?这样的好机会摆在面前,以他的资历,进京后,六部侍郎、尚书都可以,何必再云南浪费生命。果然是人老了,进取心也死了。
不管周有德的信息,史仲竹现在一心和时间赛跑,圣人的时间不多了,史仲竹也必须加班加点。
贵州、四川的改土归流初级阶段已渐进尾声,大环境下,先例在前,云南也没有负隅顽抗,自从木府人被杀之后,史仲竹的工作就推行的很顺利。顺利都是高压下的结果,必然出现反弹,这个反弹来的时间不定。所以,史仲竹现在唯一奢求的就是时间,等他熬过了这波反弹,把安稳的云南留给后来人。
世事不会等你做好准备再发生,4月,圣人山陵崩。
本以为熬过的冬日,到了春天,圣人怎会也会再多活一年,可惜御医医术再高,也敌不过阎王。
云南比较偏远,收到消息的时候,大量信息一起涌来。圣人山陵崩,太子灵前继位,登基大典定在一月之后,要求各省布政使进京朝贺。
史仲竹打发人把府内的装饰全部换成符合礼制的,然后让魏贞娘主持内院搬家。魏贞娘坐了双月子,身体养了些回来,这样的家务,难不到她。外院就交给赤骥和护卫营。
走的时候,史仲竹有心把所有东西都搬走,但又怕太露痕迹,只好拣重要的金银细软先撤走。新生的小宝贝,史仲竹取名叫珍珠的,也跟着一起上路。才几个月大的婴儿,跟着一起赶路自然危险,可比起放在云南托付给人照看,更危险。变数太多,史仲竹可不想上演十八年后再相认的戏码,也许,是黄泉再相见?
史仲竹身兼云贵两省,此次云南布政使周有德也要进京朝贺,云南的事宜,史仲竹没有交给右布政使来统领,而是交给了苏哲,这个领兵的来管。
云南可以预计的会有一波反弹,领兵的人来管理是最好的选择。当然史仲竹也有私心,苏哲更听史仲竹的,用自己的人不是理所当然吗?史仲竹终于明白结党是怎样加深的了,就算你一心为公,可一个能理解你政策意图的人来做事,对政事自然更好,而这个理解你意图的人自然更亲近你,慢慢会成为你这一党的人。公私已然分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