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对徽派的建筑、吃食都非常着迷,在这里也算找到了兴趣爱好,常常把自己认为有趣的地方画下来,自娱自乐。
袁三郎的身体经过这些年天才地宝的调养,也好了很多,就在袁家的族学挂了个名。渐渐的,时间干得长了,从挂名成了主事,最后成了山长。
袁家族学在一州一县很有名,在安徽也有些名声,但放眼全国就不是什么大学堂了,袁三郎也始终只是一个普通文人,没有名冠天下、流芳后世。可长孙就爱这样平凡的生活,她已经试过名扬天下了,可这样的日子,在一个小女人的眼里,比不上细水长流的温情,比不过为丈夫、儿子烹制一道小菜。
袁三郎这辈子受身体所限,长孙嫁过来的之后,一直就只有她一人。两人共同抚养两个孩子长大,他们的孩子倒是孝顺、聪慧,早早的进入官场,又有京城文锦侯府的帮扶,前程不差。
袁三郎去的时候,已经是六十岁高龄的老人了,长孙平静的送走了他。
看着两个儿子在朝中已经站稳了脚跟,连孙子都有了,长孙也没有什么牵挂。在袁三郎去世的第二天,追随他而去。
…
袁皖礼番外
京城,袁府。
袁皖礼收到了自家二弟的来信,问今年要不要回乡。袁皖礼如今已经官至首辅,想抛下一竿子事情回安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袁皖礼想了又想,只能给二弟回了一句“尽量”。
唉,今年可是父母二十周年大忌日啊,无论如何都应该回去看看的,可如今这纷繁的朝堂政事…袁皖礼无奈的叹了口气,走到书房的多宝阁上,从一个紫檀盒子里,翻出了父母给自己的书信翻看,找寻年轻时候的记忆。
袁皖礼对自己生活最初的印象就是慢。慢!平缓温和,当年还在京城文锦侯府的时候,他们家的那个小院子,是节奏最为缓慢的,吃饭会吃半个时辰,父母慢慢的走路,慢慢的说话,做的事情更慢。画画、写字,下棋,都是活动量不大的事情,年幼的袁皖礼是个多动症儿童,完全不能适应这样的氛围,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叔伯都喜欢这个缓慢的小院,都喜欢自己的父母。
袁皖礼每天在侯府里上蹿下跳,最爱跟着大伯家的大哥出门游玩,尤其是去京郊打猎,后来大哥被关到书院去了,还有二哥、三哥接班。袁皖礼排行老六,他的四哥和五哥,随二伯外放,还没有见过。等到侯府里只有他最大的时候,他就领着一帮更小的,天天祸害府里的花园,让大人们忍无可忍的把他们打包进京城家学的时候,又去闹腾家学。
袁皖礼小时候,每天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被父母压着练大字,在桌子前端坐半个时辰简直要了他的命,最可恶的是,如果写的不过关,还要重写,小时候的袁皖礼,真是恨极了练字。
但是,当家学的先生夸赞他“有灵性,最勤奋”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当先生把他的字当做范本,贴在家学的后墙上,他每天都要特意从那墙根底下过十遍。最后,当家学里和他打架的外姓小子被父亲压着来赔罪的时候,看着别人家父亲,对自己的父亲推崇备至,好话说尽,就为了求一副字的时候,袁皖礼最直观的感受到,比拳头更有力量的东西。
等到搬出文锦侯府的时候,袁皖礼觉得自己一下子就长大了,原来这样富丽堂皇的地方不是他永远的家的。搬到自己家宅子的时候,虽然自己能独立住一个宽敞的院子,家里也是五进的大宅,也有花园假山,但袁皖礼就是觉得少了什么。
和自家亲弟弟在花园折腾了两遍之后,袁皖礼终于忧郁的坐在了走廊台阶上,一手托腮,思考人生。
“哥,你快看,你快看,我捉到蝴蝶了,蝴蝶!”袁皖祊兴高采烈的捉着一只色彩鲜艳的蝴蝶跑了过来,满头汗水的给自家哥哥展示自己的战果。
袁皖礼不感兴趣的瞄了一眼,懒洋洋道:“你又不是女孩子,捉蝴蝶干什么。”
“男孩子就不能捉蝴蝶了吗?”袁皖祊不服气道。
“你看那些画像,只有女子扑蝶图,哪儿有男子戏蝶图,是不是?”袁皖礼传授他的歪理邪说道。
“好像是的哦。”袁皖祊焉巴下来,找不到刚才的兴奋了,直接把蝴蝶放飞了,坐在他哥身边,问:“你怎么不去捉鱼,要不我们去爬假山吧。”
“不去,娘知道你去爬假山,今天的晚饭就是芹菜宴了。”
“啊,那还是算了,世上怎么会有芹菜这种东西。”袁皖祊抱怨道,“哥,那我们去马棚看小黑豆吧。”
袁皖礼摆摆手,对弟弟的提议,一点都不敢兴趣。
“哥,你怎么了,怎么不想玩儿了。”
“笨蛋,我问你,你不觉得咱们家和侯府不一样吗?”袁皖礼问道。
“哪儿不一样?哦,我们家没有湖,没关系啊,爹爹手只要我们俩这次在家学的考试都拿班上第一,就把后面的罩房拆了,挖一个荷花池。”
“不是荷花池啦,我是说,你不觉得咱家和侯府一比,好像哪儿不对吗?感觉家里人都慢吞吞的,还很安静,走进来,就觉得自己应该放低声音、放慢手脚。”袁皖礼对这一点非常疑惑。
“那是因为爹娘都慢啊!”
“不只是爹娘的原因,爹娘出去访客了,来咱家的客人还是会那样。”袁皖礼站起来,努力学习大人们的样子,竭力做出平和从容的姿态来。
“哦,那是因为我们家房子的原因。”袁皖祊拍手道:“咱家房子从来不用反光的瓦,房梁、柱子也不会漆成亮色,家里的家具都是黄杨木、梨花木,从来不用紫檀、红木,是这个的原因啦。可能还有下人,他们都是爹娘调/教出来的,物似主人形嘛~”
袁皖礼愣了愣,好像真是这样的,惊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没想到,他不笨嘛,这都知道。
就在这个下午,袁皖礼突然明白了“环境影响人”“不能小看他人,人人都有自己的本事”“善于观察,从细节入手”等等一系列的道理。以前父母都和他讲过的,可他一直只是知道这些道理,并没有深刻的理解,今天就如同高僧顿悟一般,突然就明白了。
袁皖礼从生活细节上发现了,现在与自己住在侯府里的不同,越发用功读书了。他的父母交给的平心静气,不羁外物的心态,也帮助他走得更远。
搬到安徽之后,又度过了丰富多彩的少年时期,殿试的时候自己名次不好,母亲安慰自己“能做到首辅的状元有几个,朝堂上,又不靠殿试名次”。
等道自己四十岁了,还依然只是三品,这辈子似乎无缘称一句“大员”的时候,母亲安慰自己“活着就是最大的胜利,且等着,会有机会的。”自己在夺嫡中安分守己,果然一月三升,当年比自己聪明、比自己能耐的人,都因先帝疑心、同僚猜忌下台了,自己还在,最终做到首辅的,也是自己。
袁皖礼翻着盒子里的书信,还有一两样小东西,都是小时候父母给的,心中对父母的思念越家泛滥。
这时,一个青衣小帽的小子,给袁皖礼送上了一张纸条。袁皖礼一看,原来他侍奉的第三代帝王,这位少年皇帝,想要清除辅政大臣了,布置在中秋动手。
袁皖礼叹了口气,起身去写折子,告老,就算不行,也要请假,快到父母二十周年大忌了,说什么也要回去一趟啊。
到时候直接把衣冠文书送回京城,自己就陪着父母,在安徽养老吧。
第77章 9.1
“姑娘,喝口热茶吧,暖暖身子。”抱琴端来热热的茶水,塞到犹如木偶般的贾元春手中,叹了口气,道:“您好歹说句话啊,您这样真叫奴婢担心。”
贾元春侧过头来,面无表情、目光涣散,抱琴看到这样的主子,又哭了,止都止不住。
刚刚到来的贾元春在心里叹气,果然,女子一生中最美的时光就是做女儿的时候,所以,在得知自己要去宫里挣前程的时候,她就来了。
“下去吧。我想自己静静。”贾元春道。
抱琴知道现在自己再劝也没用,抹了眼泪,恭谨的退了出去。
抱琴刚走,王夫人就掀帘子进来了,看见自己宝贝似的女儿就这么呆愣愣的坐着,心里刀割一样。
“元春,来,炕上坐。”王夫人来拉贾元春,往炕上坐,道:“冬日里冷,你又不爱燃炭盆,窗子也开着,小心病了。”
“能病了就好了。”贾元春叹息道。
“名单已经送上去了,就是病了家里也没办法让你…”王夫人说不下去了,一把抱住贾元春道:“元春,元春,你想开些,千万想开些啊。”
“母亲也希望我进宫挣个前程吗?”
“我如何肯让自己的女儿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可是为娘能有什么办法,老太太同意了,你父亲也同意了。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和老太太商量好了,你是国公府的嫡亲孙女,进宫就是走个过场,还能带个丫鬟进去,家里尽最大的努力,让你不受委屈,你放心。”王夫人留着泪劝道。
“哥哥呢?”
“珠儿…珠儿的身子越发不好了,他媳妇儿在照顾他呢。”王夫人安慰道。
“哥哥还不知道我要进宫的消息吧。”
“嗯。”
“那就别告诉他了,哥哥身子不好,知道我要进宫,定然就明白是家里的男人不顶用了,只能抓着女人的裙带往上爬,别让他又添心事,病上加病了。”贾元春刻薄的说到,可是王夫人也没有反驳她的意思。
“我知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王夫人保证道。
“娘,好好给哥哥调养身子,别让父亲逼着他再去科考了,至少下科不能去。春寒料峭,哥哥的身子受不住。”贾元春语带悲腔。
“嗯,我知道。”
“好好照顾嫂子和她腹中的孩子,我听说,嫂嫂怀的是男胎,这是我们二房的长子嫡孙。”
“嗯,我会的。”
“还有,好好教养宝玉。宝玉聪慧,又和国公爷相似,老太太总说他是有大造化的。可是玉不琢不成器,宝玉从小就有些爱好美色,抓周还抓了胭脂…”
“是我让他抓的胭脂。”王夫人辩解道。
“我知道,娘,我知道。含玉而生,是多大的荣耀,皇家都没有这样是殊荣,却让荣国府得了。旁人恨不得瞒着,老太太倒好,宝玉满月的时候,就嚷嚷的全京城都知道了,现在恐怕是全天下都知道了。”贾元春挑拨道。
“这倒不怪老太太。当日宝玉含玉而生是真的,咱家也封不了口,直接做光明正大装捅出去也是个办法。只是没想到,你父亲…算了,算了,说这些做什么,你都要进宫了。”王夫人摇头。
“娘…”贾元春含泪喊了一声,“女儿舍不得你。”
“娘又如何舍得你。”王夫人抱着贾元春,摩挲着她的背,沉声道:“贾家在宫里本没有什么人手,我已经和你舅舅联系,王家不打算送女儿进宫,这宫里的人脉都是你的了,你要自己把握。”
“老太太已经和甄贵妃商议好了,你一进宫,就会被分到她的殿里,最多不过一两年,肯定能被陛下宠幸,当上皇妃。就是再不济,也可以分到太子府上做侧妃,前程无忧。”
“娘,走一步看一步吧。”贾元春不想多谈这些,还没有进宫,说这些都是白说。
“还有,你进宫能带着一个丫头进去,你准备带谁?”王夫人关切道:“我看抱琴就不错,父母兄弟都是这家里的家生子,为人也忠厚老实,最重要的是忠心。我刚进来的时候,还看见她红着眼眶出去,可见心里有你这个主子。”
“娘,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我进宫,还是不带丫鬟了。”贾元春道,世上没有忠诚,只是背叛的代价不够,贾元春看过多少同人文,丫头身主子心的人还少吗?
“这如何使得,若是不带丫鬟,岂不是和那些应选女史的小官之女、平民女子一样了吗?”王夫人不赞同道。
“父亲不过一五品小官,在皇室人眼里,我和平民之女又有什么区别呢?嘘…母亲别说什么国公嫡孙女了,这府里的爵位是大伯承袭,可不是父亲。”贾元春嘲讽道。“女儿这么说,可不是为了赌气,实在是宫中繁华威严,胜过荣国府百倍,焉知带着进去的丫鬟不会被富贵迷了眼呢?”
“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我手里呢。”王夫人道。
“古往今来,后宫女子,为了向上爬,亲身子女都不会放过,更何况家人,母亲不见武曌之流,杀子杀女,才成了一代女皇帝。”
“闭嘴。”王夫人捂住贾元春的嘴道:“禁声!马上就要进宫的人了,还这么口无遮拦,是不要命了吗?”
贾元春把王夫人的手拉下来道:“娘放心,我就是在您的面前说说,您想,我们府里从外面买回来的丫头,是不是一心都想在主子身边做有等级的丫头,做了三等想做二等。那些略有姿色的女子,有时不是一心想往爷们跟前凑,都说大伯贪花好色,可若那些个奴才不上赶着,大伯也不是那样的人…”
“你一个闺中女子,怎么连这些话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口来。”
“都要进狼窝了,不把话掰开了捏碎了和娘讲,女儿有如何放心?”
王夫人听了又惊又怜,道:“苦了你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母亲想,外面买来的丫头,宁愿一头碰死也不愿意出府去,可见荣华富贵对人的诱惑。家里带进去的丫鬟,和这些府里在外采买的又有什么不同呢,女儿可不想在身边放一个随时会捅刀子的人。”贾元春分析道。
“可是…”王夫人犹豫不决。
“娘,难道想跟着我进宫的人,不知道这一入宫门深似海,说不得一生都要蹉跎在宫里了,可是还有人不停的往我跟前凑,您说,这仅仅是因为忠心吗?”
“我再想想…再想想…”王夫人扶着头道,听了贾元春的分析,她也动摇了“可若是你进宫没有帮衬的…”
“一个无品无级的宫女,能帮我什么?娘不是说了舅舅把王家在宫里的人脉都给我用吗?女儿又何愁没有人手。”贾元春趁热打铁道。
“总得有人伺候你啊,你从小金奴玉婢的养大,一脚抬八脚迈的,吃饭都是几个丫头伺候着,一个人如何能行。”王夫人心疼道。
“若是我不行,父亲和老太太就不送我进去了吗?”贾元春反问道:“从今天开始,我就自己动手洗漱挽发,自己读书写字,不要人伺候了,当是提前练习了。”
“元春…”
“我意已决,娘就成全我吧。娘,哥哥和宝玉还要您多照看,您先去忙吧。累了一天,女儿想躺躺。”家园穿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王夫人也知道今天一天对贾元春来说太过震惊,也不在乎她的不礼貌,看着贾元春歪在炕上,给她盖了细毛毯子,才出去。
贾元春把毯子拉来盖着脑袋,在黑暗中独自思考:来的时候女官征召的名单已经下来了,自己是真的要如贾家的愿望去后宫里奋斗吗?
可是现在装病也来不及了,就是真的侥幸逃脱未选上,忤逆长辈的女孩儿,又能有什么好结果。贾元春打消了落选的主意,但是她也绝不会做天子妃嫔!
我朝女官征召并没有许多人想象的那么地位低下,在民间,选天子妃嫔可谓大选,选女官可谓中选,选宫女可谓小选,依着贾元春父亲的官职,选女官也不是自降身价。
“敕谕京籍及直隶有司,官吏民女,年十三岁以上,十七岁以下,妇人年三十岁以上,四十岁以下,无夫者,愿入宫备使…盖女子以备后宫,妇人则充六尚也。”
“征召良家女、妇,有司以胡通书史应诏,赴阙入宫…悉命兼六尚事。”
“诏选识字良家,任用内府,授女府内品,举女秀才,伴读公主、郡主…”
女官征召早有定制,是在宫中六尚宫局服务皇室,授品阶,辅助皇后管理内外命妇。在皇帝允许皇后强势的情况下,自然威风凛凛。在皇后势弱,妃嫔僭越的时候,女官又如何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更何况,宫里还有太监,每朝几乎都有宦官专权的时候,谁又听说过女官专权?
女官要和宦官竞争,要讨皇帝、皇后的欢心,还有有清名,不让朝臣讨厌。要知道,朝中有一种人,听风就是雨,风闻言事无罪——御史,简直是茅坑里的时候,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的好。
第78章 9.2
女官征召应选实在开春,如今还是腊月,也就是说,贾元春还能在贾府度过最后一个春节。
贾元春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对自己今后的路有了安排,也就不在那么惶恐了。既然已经狠下心把贾元春送进宫中,贾母和贾政自然对贾元春多有宽待,他们还想着日后靠贾元春提拔贾府、出人头地,自然不会做令她寒心的事情。
因此,贾元春就被仁慈的老太太和慈父“疼爱”,最近不用去请安了,功课除了进宫的礼节之流在复习一遍,琴棋书画都停了,小厨房也时刻待命,准备着大小姐想吃什么的时候,立即送上来。家里的下人也多次被几层主子敲打,一定要伺候好大小姐,这样近乎惶恐的讨好,让贾元春别扭极了。总之,除了不能出门,贾府里,贾元春想这么来,就怎么来。
贾元春也没有浪费难得的机会,首先是和贾珠打好关系,贾府的男人唯一能有点骨气作为的,就是这个体弱多病的贾珠了。
贾元春亲自去看了他,又上手诊脉,要知道,两辈子和药材、病人打交道,贾元春早已久病成医。看了看,贾珠真的只是身子虚弱,没有中毒,没有食物相克,看来是她太迷信同人文、专家解说了。如今的荣国府,实际上不过是一个二流家族,谁又会对一个二流家族的二房儿子下手呢?
“哥哥,你要好好调养才是。娘和嫂子再怎么照顾,也比不得你自己上心啊。”贾元春劝说道。
“妹妹放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总想着不负老爷所望,给太太挣一个诰命,奈何…”贾珠脸色苍白,断断续续道。他心里十分明白二房住在荣禧堂十分不合规矩,就算主屋供奉的是祖先牌位,他们住的只是西跨院,但住在主院就是大大的不妥,足以用上“窃居”二字。
可他一个晚辈能说什么,看到二房的危险局面,他才这么着急想要有一个功名,才能让家里人重视自己的话,才能给母亲依靠。
“没有好身体,做再多都是零。”贾元春转头向坐在一旁的李纨道:“劳烦嫂嫂帮我去把小厨房炖着的补药拿过来吧,还是我早上亲手炖的呢。”
“难为妹妹了,我这就去。”李纨对这个小姑子的观感还是很好的,事实上,任何一个劝自己的丈夫保重,让她不至于成为寡妇的人,李纨都有好感。
待李纨出去了,贾元春才道:“哥哥何以如此拼命?你今年不过十九,自古五十少进士,大器晚成者不计其数,哥哥又何必把自己逼得太紧。要知道这弓弦绷紧了,还容易断呢!”
“兄弟姐妹中,最聪慧的就是你,难道你还看不出吗?我们二房在荣国府里地位尴尬。旁人给老祖宗脸面,都说是大伯纨绔,无法承担重任,大伯母门第低微,才让母亲掌管中馈。可是,父亲以为人自居,身上又何曾有过功名,在文坛上,又是什么地位。大伯母门第低微,可也是老祖宗做主为大伯续娶的,这不异于自己打脸…现在,连你这样的小姑娘都要为家里挣前程了,我一个大男人,有岂能…”
“你知道了?”贾元春惊讶道,从脑海中的记忆来看,他们两兄妹的感情是真的和好,难怪贾元春希望家中人性命无忧,平安到老,尤其点出了希望贾珠长命百岁,妻贤子孝。
“这么大的事,怎么瞒得住。”贾珠苦笑道。
“既然哥哥都知道了,就更该保重自己才是。妹妹已经进了那个虎狼窝,家中也就娘和哥哥真心待我,不以利益衡量我,若是你不幸…我也再没有活路了,哥哥就当是为了我,为了嫂嫂腹中的孩子,也该振作起来才是。”
“老爷一心想我今科金榜题名。”贾珠淡淡道,他也不想用自己的命去拼,可时间紧迫是一,父亲逼迫是二,我朝以孝治天下,君臣父子,纲常伦理,贾珠也不得不从,有时候真想就这么破罐子破摔。
“父亲那里我去说,哥哥可好刚好重了我进宫的时间,我舍不得不见哥哥就进宫,这样的理由,按着我现在的优待,也不是不可以找。”贾元春不在乎的说到,贾政不理会自己嫡长子的生死,但他舍不得这个疼爱么美的长兄,冰冷死去。
“听妹妹的。”贾珠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在病了的大半年里,总算畅快灿烂笑了一回。
李纨端着补药进来,道:“大爷笑得这般高兴,可是有好事?”
“自然是有好事,妹妹要给小侄儿备礼呢!”贾珠打趣道。
“妹妹真疼这个臭小子,等他出来了,定第一个给妹妹抱。”李纨也跟着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