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不赢无所谓,只要保命就好。我儿身为宗师,或许不能敌宁道奇,可打其他人没问题。你们比武也只代表你个人,什么时候说你输了,朝廷就要罢手。”杨广理直气壮道。
论无耻,还是我输了!
看着杨广迷之自信,蓝生默默低头盘算。他们都不怀疑宁道奇会因慈航静斋出手,宁道奇修的是道教,可在突破之时,陷入瓶颈,借慈航静斋剑典观看,才一举突破。这个情分宁道奇记了这么多年,几乎成为慈航静斋的背后靠山。有他背书,慈航静斋成为唯一一个有宗师高手坐镇的门派,这才成为武林白道之首。需知,宁道奇背后门派并未因此受益。虽说有门派贡献不大的原因,可也能瞧出慈航静斋投机的本事。
杨广和蓝生正在偏殿下棋,有內侍在门口杀鸡抹脖子的示意,内廷总管赶紧小跑出去。其实杨广和蓝生都看见了,不过懒得理会。对內侍是天塌地陷的事儿,在皇帝这儿不过尘埃,轻拂衣袖便可除去。
可当内廷总管脸色白了不止一个度的回来,杨广也好奇了,“大伴,何事?”
“启禀陛下,齐王府事发,三位小殿下有恙,娘子已过去了。”内廷总管匍匐在地,深深把头埋了下去。
“岂有此理!”杨广怒掀棋盘,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蓝生赶紧拉住杨广,顺势度了一道真气过去,“阿耶不可生气,息怒,息怒,所为何事?”
杨广气得直揉眉心,给内廷总管一个眼神,总管会意道:“启禀小娘子,齐王妃仙逝之后,齐王殿下再未娶妻,王妃之姊元氏妇寡居王府,受王爷宠爱,已诞下一女,阖府上下,皆称王妃。王爷自言:吾居长,天命定矣。元氏妇谄媚献计,撺掇王爷太子殿下所出三位小殿下是威胁,王爷…王爷行厌胜之术。”
“阿娘过去了是吧,情况可控制住了?”蓝生皱眉,萧皇后也会占卜之术,可她的占卜是在易经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占卜吉凶,并不害人。而蓝生理解的厌胜之术应该是某种神秘功法,通过放置特殊物品、炮制诅咒对象贴身之物起效。都已经有武功、破碎虚空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再多一个厌胜之术,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小娘子放心,三位殿下已大安。”
“逆子!”杨广气不打一处来,杨暕从小顽劣,文治武功都比不上元德太子,杨广也从未寄希望于他继承皇位江山。可偏偏元德太子早逝,次子成了长子。毕竟是自己儿子,杨广也希望杨暕上进一些。暴虐、好美色、喜游乐,这些在杨广看来都是小节,最重要的是有本事。偏偏杨暕让妇人挟持,不知是他重美色,还是美色迷了他!
“阿耶息怒,再怎样不好,那也是二哥,不若干脆断了他的念头,二哥也就明白了。”
“朕何时给过他希望,只差指着鼻子说不可能了。终究是魔门可恨,才酿出如此祸端!”
“元氏妇是魔门的人?”蓝生惊讶,复又想通了,若非如此,怎么婆家夫家都好整以暇,坐等结果。蓝生紧张起来,他们已经和慈航静斋宣战,朝廷没有办法两线作战。
果然,杨广拍案而起,怒道:“拟旨,齐王拘禁府中,王府卫士全替换成老弱之人,着人伺候齐王起居。元氏妇,赐死!”
“阿耶,此时何必与魔门撕破脸。不发明旨,暗中处置便是。”
“哼!难道你还怕慈航静斋和魔门联手吗?几百年的世仇,她们联合不起来!”
杨广如此自信,蓝生只能退而求其次,“儿去一趟齐王府。”魔门的人,出色的不仅仅是魅惑能力,更该是武功。
“杀鸡焉用牛刀,让宇文无敌派人过去。”杨广早已定计,马上派人去请大隋宫廷第一高手宇文无敌。
而后拉着蓝生去看几个孙子。
走到路上,蓝生不顾萧皇后的提醒,忍不住叹息道:“阿耶,早日定下储君吧。”大隋皇室人本来就不多,再这么内斗下去,怎么消耗得起。开/国至今不过两代人,上一代的杨勇、杨俊、杨谅已死,只剩当今皇帝杨广和蜀王杨秀,杨秀被拘在杨广身边多年,早就养废了。这一代的子嗣也不过二子三孙,有资格继承皇位。
人口就是生产力,蓝生真不愿再见同室操戈,兄弟阋墙。
探望过三个侄儿,知道他们无事之后,蓝生安心回府。回洛阳之后,蓝生大多数时间宿卫宫中,公主府反而少住。今日她想离开宫廷,安静待着。事情发生在父亲和叔伯之间的时候,能够狠下心,当做必经之路。发生在自己兄弟之间时候,即便闭目不看,心头依旧坠得疼。
蓝生的马车刚驶出宫城,御者突然拉紧缰绳停下马车,怒斥:“这可是昌平公主殿下的马车,你不要命了!”有人拦车,御者气得拔刀,给公主驾车的人也有品级。在朝是公主,在也是宗师,哪个不要命的居然赶拦截昌平公主车架!
“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小人乃齐王府典薄,求见公主殿下!”
蓝生在车里听得一清二楚,“不见!”徒增烦恼,不该见。
“殿下,殿下,我家齐王有重要信物呈上,求您见一面,殿下!”
蓝生不再答话,御者会意,不管那拦在路边的人,卫士拖不走他,那就直接撞过去。敢拦公主车架,撞死活该。
马车刚走了两步,蓝生便听到了玉石撞击的清脆声,掀帘一看,叹息一声,“停下吧。”
以往觉得,那些被用信物打动,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特别愚蠢,可当你身处其中,难免继续犯蠢。
那是一个玉质九连环,小时候杨暕特别爱逗弄两个妹妹,简直是熊孩子的代表。蓝生借着玩儿九连环的机会,哄他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一刀劈开,全然不用解。杨暕为此毁了最心爱的玩具,又被大父大母斥责奢侈,阿耶阿娘也怪他。可当年的杨暕爱护妹妹,全然没把她供出来。蓝生亲自去请罪,长辈们却说事情不过由头,只为杀一杀杨暕的性子。
蓝生反应过来,自己和一个小孩儿计较什么。积攒一年,换了顶级好玉,重新打了新的玉质九连环送给杨暕。
往事历历在目,今已物是人非。蓝生收回前言,她的二哥不蠢,你瞧,信物不就选得恰到好处。
蓝生掌风一凛,九连环便到了自己手里。罢了,看在一母同胞的份儿上。
“改道齐王府。”
蓝生到了齐王府,杨暕却独自瘫坐在大堂,萎靡不振,见蓝生进来也没反应。
蓝生叹息一声,跪坐在他身旁,“二哥,你叫我来何事?”
“现在没事了。”杨暕呆愣愣道,“阿真都去了,还有什么事?”
蓝生挑眉,这是让她救元氏妇来了?枉她从魔门伏击猜到了杨暕求情脱身,没想到只是为了救元氏妇。
“她早已不是元氏妇,乃是魔门中人假扮的。今日被阿耶识破,理当有此下场…”
“我知道!我知道她是假的,可有什么关系?我认,她就是真的,她是我的阿真。只有她待我好,只有她肯听我说话。你们个个都说我是草包,至少我有自知之明啊!你们不喜欢我,有人喜欢我!只有她对我好!”
画风不对啊,你一个纨绔王爷怎么突然走起了情圣路线。蓝生不说话,她来是尽最后的人道,不是来听爱情故事的。
“若真对你好,怎会撺掇你行厌胜之术,她难道不知败露的可能性有多大?不过哄着你往死路上走罢了。”蓝生轻叹,她的确不喜欢杨暕。小时候偶有温情,长大了他却变成了标准反派式王爷。草菅人命、性情暴虐、不学无术、好高骛远,这要不是皇子,早死几百遍了。有今日下场,理所当然。“阿耶未除你王爵,你安心待在府里吧。”
此时已官职为荣,不过一个王爵,如何在洛阳行走。不过对于一个前途无“亮”的皇子而言,这反而是最好的保护。
“哈哈哈…”杨暕突然放声大笑,“你高尚,你伟大,你成了大宗师便可说教我了。是极,是极,这天下不就看谁的拳头硬吗?魔门,魔门又如何?只要知我懂我为我所用,魔门也能成圣/门。”
“二哥,我习剑近三十载,剑下没有无辜之人鲜血。最后告诫你一句,好自为之吧。”这应该是他们最后的诀别。不理会杨暕哭嚎,蓝生快步走出王府。
发明旨赐死元氏妇,又申斥元家和崔家,不过是隔着一层窗户纸,自欺欺人而已。魔门知道这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在胜负未分之前,风度/遮羞布还是要有的。
蓝生不必再担心与慈航静斋、魔门两线开战了,她最大的挑战,来了。
宁道奇的战帖送到了昌平公主府,他以一个相对平和的姿态,邀请蓝生切磋武艺。
蓝生拿着战帖找了杨广,看来慈航静斋也坐不住了,宁道奇来的如此之快。
中原第一人的宁道奇要与新晋宗师比武的消息不胫而走,大约慈航静斋也在其中宣扬,整个江湖都关注着这样一场盛世。
两人约定在洛阳邙山翠云峰一决高下,天下英豪闻声而动,齐齐往洛阳而来。上次宗师之战,围观的只有两国军中高手,可人人突破,个个收获良多。可见对手是多么重要,经验是多么宝贵,观战经验一样宝贵。不论是武者相斗,还是观看高端决战,对自己的好处太多了!
洛阳一时人声鼎沸,客栈爆满,各处增派武林高手加入巡逻队,才堪堪维持治安。
等到决战前一晚,宁道奇致歉,临时通知改了地点,决战之地改为龙门山。
蓝生笑笑,依他所言,改了。
龙门山上多石窟,自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之后,龙门山便开凿石窟,历经北魏、西魏、东魏、北齐、大隋,一向是佛家圣地。在这样一个佛家圣地,刚刚和佛家代表慈航静斋开战的朝廷公主宗师与道士宗师比武,说出来怎么这么讽刺呢?
在见到宁道奇之前,蓝生对他有许多恶意揣测。比如慈航静斋门下打手、仗着辈分乱改地点、莫名其妙叛道崇佛之类的。可在见了他之后,蓝生就觉得,任何的污水都泼不到他身上。在她之前,天下有三大宗师,毕玄是草原风沙磨砺出的昂扬汉子,傅采林是锦绣阁楼培养的奕剑大师,而他,是这天地山水造就的钟灵毓秀结晶。
宁道奇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符合蓝生对高人的所有想象。
可蓝生还是不服气:“真人对慈航静斋真好。”
蓝生幽幽一叹,环视周围,他们择了一座树木葱郁的峰头做比武场所,四周全是参天古树,下无佛寺洞窟,左右都是极陡斜坡。而在参天古树之上,站着许多人,其中慈航静斋的人最多。
“小友恕罪,邙山翠云峰人满为患,恐无下脚之地。”宁道奇笑了,好似没听出讽刺之言,只道:“今日一战,只为验证武学之道,请。”
“真人是恬淡无为之人,我却是满身烟火气的俗人。若非慈航静斋藏污纳垢,又请你出山,我早就代父征讨,杀上山去了。”蓝生全然没给宁道奇面子。这样仙风道骨的人,蓝生很喜欢,可喜欢也不能忘了立场啊。
宁道奇一时无言,自他晋升宗师,已经许多年没有听到这样不客气的指责了。
原本站在远处古树上的师妃暄足下一点,宛如凌波仙子,飘飞而来。
“宗师何出此言。我慈航静斋素来…”
“冠冕堂皇的话不用说。寺院有好有坏,藏污纳垢者有,洁身自好者有,朝廷每年举行佛会,邀请的都是高僧大能。想代表佛教说话,先把你这一头青丝剃了吧。”
被如此无礼对待,师妃暄仙子却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宗师不知,待妃暄历练之后,自会归隐剃度,余生侍奉佛主。”
“也对,行走江湖,说服各大势力,美貌少女总比美貌尼姑占便宜。”
这话就太不客气了,饶是修养好如师妃暄也忍不住涨红脸,若不是知道武功不够,真想拔剑刺过去。
“真人乃道家高人,怎么就甘心为佛门驱使?我俩在戏台上献丑,该来的看戏人怎么没来?听闻梵清惠下山了,宗师之战,观之受益无穷,她怎么没来?冲着我阿耶去了吧?”蓝生耸肩,“瞧,真人,你口口声声只为武学大道,请你出山的人好像不这么想。”
师妃暄脸色由红转白,她们的确是这样的计划。除魔无需讲究江湖道义,若非宗师保驾护航,昏君早已身首异处。可为什么她如此镇定,难道皇宫还有后手吗?
宁道奇依旧不为所动,轻笑道:“日前,曾与毕玄有书信来往。听闻小友擅长激怒对手,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蓝生耸肩,被识破了也不在乎,笑道:“真人好涵养,是我放肆了。”
宁道奇不在意笑了笑,旁人言论,可能伤他分毫?不管如何腹诽,当面还不是俯首帖耳,恭敬叫一声“真人”。
“如今,可能比武了?”宁道奇一如既往的好脾气。
“不能。”蓝生断然拒绝,“有慈航静斋和四大神僧在,我不放心。”
蓝生话音刚落,隐藏在古树森林之中的佛门中人便齐齐亮相。宁道奇皱眉,周身散发着不快之意。
“真人没想到吧?你为了还人情,以为是公平切磋武学,这些小人可打算单挑不成就群殴,最好两败俱伤的时候趁虚而入。啧啧,藏污纳垢的佛门,果真没有说错。”
师妃暄暗骂宗师毫无风度,血口喷人!他们何时有过这等想法,不过是宗师之战难得,想观战求突破罢了。
四大神僧动手的时候,可不会通知师妃暄。
四大禅师组成阵法,直冲冲向着蓝生而来。四大神僧都是先天高手,阵法威力成倍增长,他们就不信了,前有宁道奇,后有他们的阵法,外围还有各佛门高手,难道还耗不死一个新晋宗师吗?
宁道奇不发一言,站到蓝生身边。他是真不知佛门打这样的主意,佛门利用了他的歉疚和信任!宁道奇怒从中来,马上改变了立场。
蓝生却微微一笑,请宁道奇站到一旁,“请真人观战如何?”
“你我比武推后。”宁道奇连佛门算计都如此生气,怎会趁人之危,他是真君子。蓝生若是下场和佛门的人交手,必定损耗真气,看佛门的样子,宁愿同归于尽。
佛门的人气势汹汹冲过来,蓝生却仰天长啸,以音攻击。对手微微愣神的功夫,树林中一站满了黑衣黑甲,手持燧发原始□□的卫士了。这些士兵劝都是皇室培养的高手,论单打独斗不是江湖人中的对手,可他们的长处本就是合击、是纪律、是组织。
只见这些人手中的黑管子突突喷火,四大神僧中的智慧大师以为是加强版暗箭,他心佛掌已至大圆满境界,便是钢刀铁箭也奈何不得。智慧大师素手一拂,暗器果然随掌风改变飞行轨道。可在停止的瞬间突然炸裂,速度是那样快,快得人反应不过来。智慧大师数十年不曾受伤的佛掌,今日一片鲜红。
宁道奇轻声问:“鲁妙子?”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
虽然迟了一会儿,但是肥啊!理直气壮叉腰~
第96章 破碎虚空11
蓝生长啸指挥持/枪卫士改变阵型攻击, 外围佛门企图伏击之人很快倒地,四大神僧也陷入苦战。师妃暄顾不得四大神僧没有事先通知他,长剑出鞘,飞入阵中,与四大神僧并肩作战。师妃暄的武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乃是此代慈航静斋最出色的传人, 有她扛下压力, 四大神僧终于恢复阵型, 冲着蓝生而去。
四大神僧也有脑子, 这喷火的黑管虽然厉害, 可依旧走暗器一流, 只要他们靠近蓝生, 朝廷鹰犬心有忌惮,定然顾此失彼。
蓝生微微一笑, 问:“散人可见过四大神僧的阵法?今日, 正好讨教。”
蓝生不再一口一个真人刺激修道的宁道奇, 摸清了他的态度, 达到了激怒敌人、引蛇出洞的目的,蓝生也平和下来。
宁道奇心知这满场中单纯比武的就他一人。佛门螳螂捕蝉, 朝廷黄雀在后,不知会不会有猎人, 宁道奇定计观棋不语,他欠慈航静斋的人情已经还清了。
蓝生提剑迎了上去,那日在雁门灭国之剑损毁, 杨广下令用断剑加入陨铁,重新锻造了一把宝剑。以天下奉养一人,天下能工巧匠何其多,短短几月之内,遂为蓝生新铸一把锋利宝剑,杨广赐名镇国。杨广取名,一向大气磅礴,做事需是大业,宝剑用做镇国。
四大神僧和宁道奇关系不错,他们的阵法成型之后,请宁道奇指点过,自觉窥视宗师实力。可友好切磋与生死决战怎可同日而语?四大神僧俱是先天高手,蓝生却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只见蓝生纵身提气,冲着受伤的智慧大师而去。嘉祥大师在四大神僧中武功最高,看出来蓝生的意图,一指禅气劲横冲直撞,冲击得蓝生后背生疼,围魏救赵之意非常明显。可蓝生就是不退。笑话,遇到过势均力敌的毕玄,作为南宫灵的时候境界赶不上石观音,这等情形下都没退过,今日怎会后退半步。
只见蓝生放任嘉祥大师的气劲冲击自己的左肩,右手长剑不停,一剑刺入智慧大师腹部,拔剑,反手砍掉他右臂。智慧大师练佛心掌的,右臂断了,修为全毁了。
蓝生左肩浸出血色,只听她啸声变了调子,围杀的持/枪卫士变幻阵型,步步紧逼。把长剑挥舞出残影的师妃暄一着不慎,十几颗铅弹打入身体各个部位,师妃暄从半空中摔落在地。铅弹在体内炸开,任你武功再高,也不过肉体凡胎。
一个照面,佛门这边就损失了无数外围弟子,一个慈航静斋传人,一个智慧大师。参禅修佛几十年,涵养好如嘉祥大师,也忍不住祭出了降魔杵。
嘉祥大师、帝心尊者和道信大师更加凛冽得攻击蓝生。武功就是这样,愤怒也是一种力量。可越级杀人的时候,是要有不要命的觉悟。显然,这三位大师是没有的,反而,蓝生有。她和任何人比武,都把这当成最后一次。她随时准备着离开,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蓝生迎难而上,全不管个中攻击,避得过就避,比不过就硬刚。若不是身上不断有血色显现,众人都要以为蓝生是没受伤了。可她依然毫无知觉一般,面无表情,只管战。
观战的宁道奇心下咋舌,蓝生一介女流,气势却如此刚猛,与毕玄所说“娘们招式”完全不同。
终于,剩下三位神僧也跌落在地,蓝生封住他们内力,令卫士们押走。
倒地的师妃暄还想说什么,蓝生一道掌风劈晕了她。卫士把这几位高手,和佛门外围幸存的人一并运走。
蓝生回头挑眉,“散人还不走,难道还想与我比试不成?”
宁道奇宽容摇了摇头,何必明知故问,他若是有心趁人之危,刚才何必袖手旁观。
“有许多问题想请教小友,不过,不急于一时,你先疗伤吧。”宁道奇作势要走。
蓝生却当即盘腿坐在地上,死皮赖脸道:“只消一刻钟,还请散人为我护法。”这种不要脸的精神,要是杨广看见了,肯定大为欣慰。
宁道奇依然是那么的好脾气,待过了一刻钟之后,蓝生身上的伤口果然不再流血。
“恢复如此之快…”宁道奇感慨,天下很少有这样的武功,若有,该是传说中的四大奇书。
蓝生并不介意分享,“是战神图录。”
“战神图录?传说中的战神殿,你去过?传闻是真的?”平淡冲和如宁道奇也不淡定了。
“战神殿位置不定,利用天地气象隐藏自身,其实就在十绝关内。的确是缥缈、浩瀚、高深的武学,我所能学到的,不过皮毛而已。”蓝生并未谦虚,这些传闻从上古传下来的武功,的确与现存武学不同。蓝生相信,追溯一千年、两千年,也许那个时候,真的有仙人。
“小友有大机缘。”宁道奇叹息。
“什么大机缘,收集了天下所有关于十绝关的记载传说,动用无数人力物力,一步步测算出来的。散人若是想去,我教你方法。”
“不必…这是你的机缘。”
“没事儿,我巴不得天下多几个人突破。若是日后几十年,来来回回就这么几个人可堪一战,那也太悲哀了。”
“哈哈哈,小友通达。看来你是坚信自己永远走在最前面。”
蓝生耸肩,“当然。”明明占了优势,天下如她一般年轻的宗师还有谁?若是这样都被人超越,活该倒霉。
“小友如此慷慨,倒令我张不开嘴。”宁道奇轻叹,道袍大袖一拂,两颗大树被齐齐削断,露出光滑整齐的切口。“请坐。”
“散人想为佛门中人求情?”蓝生微笑坐下。看宁道奇点头,有种不出预料之感。“散人放心,若真想赶尽杀绝,方才就斩下头颅示众了,何必押他们回去。朝廷并非要灭佛,事实上,我阿耶这些年重教兴佛崇道,不仅不打压,反而扶持有加。此次清查天下僧侣,针对的也只是藏污纳垢的禅院。”
“散人,你是山林之间的隐士仙人,早已跳出凡尘,可天下熙熙攘攘的黎民,依旧生活在这红尘中。佛寺广占田地、不事生产、逃避劳役,他们占的难道还能是世家阀门的地?自然只能从普通百姓口中抢粮。更有为恶作乱之人,事发便逃到寺院逃避法律制裁,风头过了再叛出还俗,遭殃的难道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依旧还是百姓。”
“僧侣就要有僧侣的样子,为了心中的信仰,克己苦修,不恋红尘。”蓝生轻叹,“散人放心吧,这些人都不会死,阿耶正想拿他们做招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