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忙,等等看。”万一这是调虎离山怎么办?杨广指挥过灭陈之战,并非不通军务之人。敌人能看到的有利地形,他怎么会看不到。在山顶上设置卫士,想引来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刺客。如今多少人想要他的命,不一一引出来除掉,如何安心。
可蓝生却等不了,宗师的耳力太好,她能听到箭支落空的声音,也能听见兵刃入体的声音,卫士们不是江湖人的对手。
“他们坚持不住了。”蓝生低声自言自语,不等杨广反应,掀帘冲了出去。
车内,杨广轻叹一声,“到底是武人。”作为上位者,怎能连这点牺牲都不能容,轻易立于危墙之下。
蓝生冲出来,只见一个相貌清丽的女子,手持长剑在卫士围攻下大开杀戒。她虽相貌姣好,身形优美,手下却狠辣不留情。蓝生看了一眼,提气迎上前。
刚刚与毕玄大战一场,眼前的女子虽然剑法精妙,却显得太过苍白单薄。剑未出鞘,不过三招,人就倒在地上。
“傅采林是你什么人?”蓝生问道。
“我乃师父门下大弟子傅君婥,今日落败,却不是师父剑法不好,是我没学到家。”
“看在傅采林的份儿上,我放你一马,走吧。”蓝生侧头,三征高句丽的遗祸。蓝生理解她为国为民之心,饶她一回。
傅君婥不想要这样的优待,却也没有拒绝,她趁机低头轻声道:“多谢。”弯腰拾起长剑,作势要走,周围卫士给她让路。她走到杨广车架的方向,突然拔高身形,朝马车冲过去。
蓝生拔出剑鞘,凌空一掷,剑鞘打在傅君婥后背。强大的力量打断她的轻功,傅君婥当即吐血,重重摔在泥地上。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傅君婥自知与宗师有着天壤之别,可听见别人侮辱自己的师门,还是过不去。“今日我技不如人,无话可说。杨广倒行逆施、穷兵黩武,杀我百姓同胞,我们便是剩最后一口气,也不会让昏君得逞!”
蓝生背着手,叹道:“当今之世,女子存世不易。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我再放你一马。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要知道,我不是放马的。”
傅君婥的回答是拍地而起,她的长剑已经挥出,这是她多年习武的精华,是她此生最快的一剑。
还是太慢了,宗师和先天高手之间,一线之隔,相差千里。
蓝生吹落剑身上的血珠,长剑回鞘。她突然想起多年前,有个白衣剑客也这样吹落鲜血。当时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作态,如今才深深体会到习武杀人的神圣和无对手可堪一战的寂寞。
“厚葬!”蓝生吐出两个字,飞身上了马车。
“高丽人?”杨广漫不经心问道:“至少十年之内,朕无力再征高丽。”
“是。”
“你倒好心,饶了她一次又一次,还是不忍心杀人吗?”
“若真不想杀人,不会如此作态。”蓝生只见了傅君婥一面,却能感受到她是何等性情刚烈,饶她两次不过作态,给同为宗师傅采林面子。蓝生理解她、同情她,可屁股决定脑袋,身为大隋公主,她有她的使命。
“都说习武之人,性烈如火,你却如此平和。蓝生,你是朕的女儿,天下无你不能去之地,不可做之事,不该杀之人。”杨广朗声道。刚刚就是如此,居然为了卫士伤亡出手,全无一代宗师排场。卫士的责任不就是誓死保卫君主吗?连这点儿血都不能见,如何做个习武之人。往小了说是心软,往大了说是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无论哪种,都不是上位者该有的态度。
“儿知道,所以杀了她。”蓝生不是心软,她也曾一笔勾绝千条人命,她只是不喜欢无畏的牺牲。什么是无畏,杨广的标准和她的标准天差地别。
杨广看着蓝生坚定的面容,默默叹息,叫了內侍进来,吩咐道:“传令给许国公,令其带一千卫士先行,向皇后报信,宇文化及、宇文成都同行,宇文无敌护卫朕侧。”
內侍应声而去,许国公宇文述接到消息,对几个子侄,叹道:“陛下的心思越来越难猜了。”
“大约是想引人出来吧?留侄儿在,不过掩人耳目。今日一番布置,却只引出个无足轻重的高句丽刺客,陛下不会放弃。”宇文无敌分析道。
“只要宗师还在,不会有人冒险出手。”宇文化及冷笑一声,“还有高句丽刺客这个前车之鉴呢!”
“我等臣下,自然只能听陛下吩咐。”宇文述不赞成的看了一眼宇文化及,道:“我们一同回去,中途你去一趟扬州。陛下在去雁门之前曾向我说,四大奇书之一的《长生诀》现世,落在了扬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龙手上,你去取来,献给陛下。”
“若能得到,我等何不…”宇文成都抢先问道。
“《长生诀》乃天地奇书,天下听闻者多,真练成的有几人?且《长生诀》由玄金线织成,水火不侵,谁能模仿。陛下明察暗访十数年,他能不清楚真假?更别说宗师在陛下身边。”宇文述幽幽一叹,“近日陛下对我疏远良许多,若能找到《长生诀》献上,圆陛下长生之梦,或许能挽回恩宠。”
“恩宠算什么…”宇文成都话还没说完,又被宇文述狠狠瞪了回去。有些事,能做不能说,心知肚明即可,捅破窗户纸便要担千古骂名。
等几个子侄出去,宇文述仰头望着这群山。大隋的江山原本如这高高峡谷夹击之下的一线天,看着高远其实摇摇欲坠。昌平公主一出现,就像车队从峡谷走到了平原,天地瞬间开阔,蕴含无限可能。宗师、宗师,宗师就能为所欲为吗?他身为国公,却把家主之位让给弟弟宇文伤,只因宇文伤最有天赋修炼家传武学“冰玄劲”。为了家族,他牺牲良多,在朝堂上周旋,为子侄们争取资源,可如今…宗师,为何宇文家不能出一个宗师呢?
一路平静到了洛阳,蓝生笑道:“父皇可失望了,让许国公分兵并无作用。”
“怎知没有?宇文化及已暗中乔装,往扬州去了。”对于不涉朝政的小女儿,杨广不介意向她讲述自己的真实意图。
蓝生暗笑,自己怎么忘了,皇帝的每一个动作,不可能只有一层含义。
“去拜见你阿娘吧!”
杨广带着蓝生回宫,萧皇后早就带着后宫女眷迎接。
萧皇后出身皇族,乃西梁明帝之女,这个年代,战败国虽然耻辱,但各国皇族并非都沦为阶下囚。在这个讲究“高贵”出生的年代,各国公主通常会成为新君的妻妾。在前朝,备受赞誉的德政则是划给前朝皇族一块地方,“延续祭祀”,这是对战败国最大的恩赐。
蓝生趋步向前,大礼参拜。萧皇后笑着扶起她,只说想念,全不提其他。倒是杨广主动走过来,一手扶着女儿,一手扶着妻子往大殿走去。
萧皇后隐藏不住眼中的好奇,这样温和澹然的杨广已经许久未见了。杨广也不解释,淡淡一笑,带着一家子回殿中。
久别重逢,杨广和萧皇后都拉着蓝生的饱述别情。两个儿子、三个孙子十分识趣,主动告退。
“陛下,且让我们母女好生说话,你刚回洛阳,前朝多少事等着你决断呢。”萧皇后有许多话想私下问,干脆开口赶人。
“儿一回来,夫便不值钱了。”杨广调笑一句,笑着叮嘱,“宣南阳进来,晚上摆家宴。”
“知道了,陛下快去吧。”母女俩恭送杨广去了前朝。
重新落座,萧皇后拉着蓝生不说想念,第一句问的却是:“你给他解毒了?”
蓝生震惊得看着萧皇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她早就知道杨广中毒了?却不给他解!问自己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想到哪里去了?我早觉他性情变化古怪,早年只以为是龙椅诱人疯癫,后来怎么也窥见端倪。我虽懂医,可终究不是专研毒术之人。知道他中毒了,苦于没有解药,更何况当时,他也不那么信任我了。”
“阿娘知道是谁下毒吗?”蓝生紧张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4章 破碎虚空9
“不知, 陈年旧事,无处可查。”萧皇后微微摇头,“宫中各方势力汇集,十多年来,我大致心中有数,若你阿耶真的好了, 此事或许可行。”
“阿耶身强体壮, 解毒后只消按时调养, 可得永年。”蓝生老老实实、规规矩矩, 如同真正的小女儿, 一切听从母亲的指示, 满足母亲的要求。
“还有一件事, 我要提醒你。”
“是!”蓝生挺直腰板,没有半分懈怠, 也没有半□□为宗师的傲慢。宫中此时多用坐垫, 胡床(椅子)是老人用的, 她微微侧头, 更靠近萧皇后嘴边。
“不要参与储君之争。你我已立于不败之地,无论缘由, 不要参与,你阿耶心中有数。这是天底下最残酷的斗争, 恶比官场,险于阵地,不要涉足。”
“是!”
一个是原配皇后, 无论皇子皇孙哪个上位,她都有铁打的尊荣。一个是宗师高手,她的战场,早已不在凡间。所以,别为了任何理由搅进这滩污水里来,人性的可怕在于为了欲望能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蓝生听萧皇后的,她虽自负多世经验,可只能活一次的才叫人。一次就能活得通透,于乱世战场寿终正寝,这才是能耐人。
晚间,南阳公主携夫宇文士及、子宇文禅师一并赴家宴。宇文述终于放下一颗担忧的老心,他虽被陛下疏远,可南阳公主受宠,三子宇文士及是公主夫婿,他们宇文家至少还有退路。
蓝生已经放弃了对宇文家进行梳理,她曾看过史书,某些史书上有的名字却对不上人,还有许多大放异彩却全无记载的人。蓝生心想,这就是话本传奇吧,不是正史,总该有记录它的载体。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但她总有一天能窥到门径、登堂入室。
不管这是怎样的故事,这里的人全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蓝生看着姐姐一家,微笑上前见礼,在这儿,她不是宗师,不是公主,只是小妹妹。家宴,家宴,有资格出席的不过齐王杨暕、赵王杨杲、代王杨倓、燕王杨、越王杨侗、南阳公主这几家,和蓝生。帝后高坐上首,子女孙辈举杯上寿。
今日之家宴,不谈国政,只谈风月,只叙离情。
南阳公主坐在蓝生右手边,笑问:“外面可精彩,一走十三年,当真让人念得紧。”
“本就奔着十绝关去的,去的途中没耽搁,来的路上随阿耶,全然不知路上风景。若论见识广博还得是阿姊。听闻阿耶出巡各地,阿姊都跟着,我还要向你讨教呢?”
南宫公主捂嘴直笑,“你还没见过禅师吧?这是我儿宇文禅师,你这个做姑姑的见面礼呢?”
“阿姊就知道挑我的毛病,你不也欠了我十几年的生辰礼。”
“补上,补上,谁知你是这儿个周全性子!”南阳公主感叹,蓝生走的时候,好似已经做好了再不能回的准备。留下一库的礼物,每年到了他们这些家人生辰的时候,都有一份礼物送上。或许有些不合时宜,毕竟是提早备下的。在赴生死关之前还能想到这些,惦记着亲人,没人会苛责礼物不好。每年到了她的生辰,他们这些家人也会送礼,都堆在昌平的宫殿中。这些,就不必告诉她了。
蓝生还像小时候一样,扳回一城便高兴得露出酒窝,拉过宇文禅师摸骨,笑道:“我身无长物,只一身武功拿得出手。阿姊若舍得,把禅师交给我带吧。即便他日后不走武学一途,多学点保命的东西,总不会错。”
南阳公主和宇文士及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来之前南阳公主就打算打感情牌,哪怕是不收徒,指点两招也行啊!没想到蓝生这么好说话,多年未见,她们姐妹感情没变。
“求之不得!”南阳公主当即拉了宇文禅师奉茶,一点不给蓝生反悔的机会。
殿内就这么点儿人,帝后高坐上首自然什么都瞧得清楚。杨广笑问:“你们姊妹闹什么呢?”
“阿耶,禅师拜蓝生做师父啦!”南阳公主快嘴答道。
“这可怎么好?季子也拜蓝生做师傅,以后怎么称呼?”杨广佯装为难道。
宇文禅师没反应过来,小声嘀咕道:“以后我要叫四叔大师兄吗?”
一堂人哄然大笑,杨杲更是哭笑不得,“少占我便宜,叔叔就是叔叔!”
杨暕笑道,“小妹,季子和禅师都是男子,如何能贴心照顾得你,不若收个女徒弟,我有一女…”
“阿孩!”杨暕还没说完,上首萧皇后便高声打断,“阿孩,阿孩,你这小名真没取错。多大的人了,跟个孩子一样。三杯水酒下肚,就变成小孩子了?”
“阿娘…”杨暕想要分辨,萧皇后却不给他机会,依旧温和笑着:“来人,给齐王上醒酒汤。”
话头三番五次被打断,杨暕这才明白过来,抬头一看杨广的脸色,顿时不敢再说话。
南阳公主娇笑着解围,“禅师,快快,给你二叔倒酒,定是你刚才没敬酒,二叔这才挑你毛病呢!”
全然不需蓝生开口,家人就帮她解围圆场,不必她为难。
有杨暕这突如其来的唐突,家宴气氛尴尬的结束。
待众人退走,杨广甩袖怒道:“不是说他没中毒吗?如此性情,枉朕以为他曾中毒,才不加计较!”
若说杨广曾经有过智慧,那杨暕就真是投胎技能好。从小骄纵,亲近小人,目无法纪。家人都不喜欢他,更遑论臣下百官。若不是投胎技术过硬,早被打死了。
“他提谁不好,他有三个儿子,无数女儿,谁不比一个奸生子光彩!”杨广气不打一出来,从独孤皇后开始,杨家的传统就是尊重嫡妻。杨广即便中毒性情大变,也没有广纳后宫。宫中正经妃嫔不过寥寥,多是陈朝、后梁公主宗室女,拉拢前朝旧族而已。
还是老子了解儿子,公允说来,杨暕偏心眼儿不也遗传自老爹吗?宫中只有南阳、昌平两位公主吗?还有好几位妃嫔所出的公主呢!她们在杨广口中却好似不存在一般。
杨暕口中的女儿也不可能是哪位妻妾之女,他一颗心全偏在与元氏妇私通生下的女儿身上。
“什么腌臜人,也敢污我儿的眼!”
杨广口中喷火,等他骂得口干舌燥了,萧皇后才趁势送上一杯蜜水。
杨广默默饮尽,叹道:“准备一下,三日后动手。前朝后宫,朕要干干净净。”
话题转移的如此突兀,萧皇后却不见惊讶,依旧微笑着应下。
三日后,全国各地发生了了民众冲击寺庙的事情。等攻入寺庙才发现,表面高洁慈悲的僧人,内力如污泥臭水。寺院中藏有大量金银财宝,僧人纳妾成风,广蓄婢女。寺院名下田产众多,为菩萨添香油的虔诚信徒却衣不蔽体,几无立锥之地。
朝廷张贴布告,重新清查天下僧侣,由朝廷发给度牒的才是真僧人。其他不过假冒僧侣,逃避劳役赋税。寺庙田产也要重新核定,不许广占良田,不事生产。同时加强对僧人德行的要求,重新制定七戒五律,僧人就该修行,衣着锦绣,呼奴唤婢,娶妻纳妾的,那不是僧人。
寺庙清查出的田亩就近分给当地穷苦百姓,得田的百姓顿时三呼万岁,杨广的名声突然之间好起来。
慈航静斋,斋主梵清惠转动着佛珠,阳光照在她身上,仿若给她镶上一轮金边,她平静安详的盘腿坐在那里,当真是佛祖再临,慈悲威严。梵清惠自赢过碧秀心接任斋主之后便剃度了,头戴僧帽,身着素袍,即便如此朴素,依旧不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更添圣洁风采。
“昏君又倒行逆施了。”宣一师太低声颂扬佛号,“可见平日崇佛那些举动不过表皮敷衍,佛祖焉能保佑此等不诚之人。”
梵清惠还是闭目默念经文,佛珠却越转越快。
“此次,我佛门受损严重。不仅各地禅院被毁,宫中安插的人手也全部消失,试探过魔门那边,他们安插的探子也同样悄无声息不见了。对外声势浩大,雷霆一击;对内秘密行事,暗中处决,分明是和我佛门宣战。各地禅院分给百姓的田地不能再要回来,寺庙损失人手统计超过千人,都是在混战中伤亡的,普通百姓哪儿有这个能力。昏君拿百姓做幌子,恐要行北武旧事。”
北武旧事是什么?灭佛!
“不仅我慈航静斋受损,静念禅院更是损失惨重,听闻已惊动闭关修行的四大禅师。”宣一师太总管外物,说起这些来头头是道。她们慈航静斋为天下白道之首,门下弟子若出江湖,必定尊称一声仙子。可她们终究是凡人,不是朝食花露,夕饮霞光的神仙。凡人要吃饭,就要有土地、有产业,宣一师太是慈航静斋中烟火气最重的一个。
一直闭目诵经的梵清惠突然睁开眼睛,轻声吩咐道:“叫妃暄来,是时候了。”
“斋主,不是说再等两年吗?此时大隋还未到风雨飘摇之际,前些日子,王须拔已死,魏刀儿接管部众,不到一个月,被隋军大败。领头的英雄被腰斩弃市,从者皆被打散,分于各地,企图磨灭他们心志,做一俯首顺民。妃暄此时出山,恐有不利。”
原本各地的起义纷纷被平息,虽然早知出头早没好处,可人人都等着起义军耗损隋朝根基,谁能料到这儿快就被扑下去了。
梵清惠摇摇头,宣一师太说的这些,她又何尝不知。原本她是打算再等两年,等妃暄更成熟一些,等局势更鲜明一些,可是…“等不及了!”
“朝廷之所以如此猖狂,不就是因为出了一位宗师吗?小小年纪,当我中原武林无人吗?宣一,拿我的拜贴去请宁散人。”
慈航静斋历史源远流长,她的传人入世行走江湖,江湖为之震动。同时,慈航静斋手持和氏璧,代天择主的消息也随之传遍四方。看到隋朝乱象,有野心争霸天下的各路英雄豪杰,顿时热血沸腾。世家门阀紧紧关注着师妃暄的动静,魔门也随之派出了此代传人婠婠,一时之间,江湖风起云涌。
作者有话要说:早安,我的小可爱!
第95章 破碎虚空10
慈航静斋传人入世行走江湖, 手持和氏璧,代天择主。面对这样的消息,谁的反应最快?是渴望用和氏璧证明正统地位,暗藏野心的各方势力头领、各家阀主?还是渴望在在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声的各大门派、诸位大侠?
都不是,是朝廷。
朝廷反应神速,全国铺开。在各地张贴了一份公文, 言辞华丽、义正言辞, 大概意思是:朝廷这些年崇敬佛道, 开了数场法会佛会, 何时有慈航静斋参与其中, 她们不过打着佛教的名义骗人。证据很明显, 就是那些蓄发的美丽少女, 佛门可是要求受戒的。这些人蓄发行走江湖是什么意思?朝廷提醒百姓不要上当受骗,若发现慈航静斋门徒, 可向当地官府举报, 有奖。再次, 慈航静斋不过一佛家门派, 哪里有资格代天择主?和氏璧乃国之重宝,私人持有形同谋逆, 朝廷宽仁,给慈航静斋半月时间献上和氏璧, 否则以谋逆论处。
呵呵!
普通百姓听闻这内容,心里想的是慈航静斋那是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升斗小民怎么可能为了所谓奖励和江湖人作对。江湖人听了这则公文, 则是哈哈大笑。什么玩意儿!江湖人甚至不认为朝廷和江湖旗鼓相当的两大势力。而是朝廷和江湖门派、世家阀门并列,是这天下的某一方势力。不过有时候这家强一些,有时候那家强一些而已。
朝廷凭什么用高高在上的口吻命令慈航静斋“迷途知返”,搞笑呢!
如同看到隔壁邻居清早起来宣布我是你们的主人,你们都该给我供奉衣食,是个人都觉得他疯了。什么叫蚍蜉撼树,慈航静斋从汉至今存续多少年,朝廷不过是杨坚建/国的泥腿子朝廷,各大阀门名义上遵从杨坚,杨家还真把自己当高高在上的皇室了?
江湖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等着看慈航静斋啪啪打脸,怎么收拾了昏君这异想天开的神经病,真以为慈航静斋的剑典是吃素的啊!
所以为什么要发一份这样的公告,明知道不会有任何作用,反而引人笑话。
“何人笑话?百姓知道朝廷是正统,知道慈航静斋大逆,江湖门派都安静了,各地清理禅院愈加顺利。”杨广对自己的神来之笔十分自豪。
蓝生无语看着他,果然能当皇帝就是脸皮厚,像自己就干不来这种事儿。
“慈航静斋马上会组织反击,阿耶准备好了吗?”
“我儿准备好了吗?”杨广反问,挑眉一笑:“在没有解决你这个宗师之前,慈航静斋不会有大动作,这就是江湖人的思维。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阿耶不会高深武学走到今日,知己知彼。”
“中原明面上可堪一战者,不过宁道奇一人。阿耶是想我把和他比武的日子拖延一下,让朝廷有时间作为吗?”
“何必?等慈航静斋反应过来,朕想做的事情早就做完了。在你们比武之前,朕会下旨兴办佛会,让天下明白,朕不是要学武周旧事灭佛,朕对佛教没有恶意,只是看不惯慈航静斋而已。有成为天子座上宾,名扬天下的机会,哪家佛寺愿意和慈航静斋同流合污呢?”
“前提是儿能赢。”蓝生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