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房院子分宾主落座,王子腾妻子才拉着王氏手道:“老太太这般慈爱,瞧你这红光满面的,就知日子过得不错,你二哥也安心了。”
“二嫂说的是,我这辈子算是掉进福窝里了。在家有父母兄嫂娇宠,在婆家有老太太慈爱,当真有福。”
“怕不止吧。存周这些年可是出了名的宠你,我在外地都听说了。”
王氏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二嫂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叫孩子们过来拜见。”
不一时,贾政长子贾珠妻子就带着新生儿贾兰过来拜见。贾这个姓氏太考验取名能力了,幸好有族谱,只需照着推就是。
王氏介绍道:“这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爱女,聘给我儿,刚过门便给我生了个大孙子。喜得存周当场取名贾兰,说是兰桂齐芳的意思。”
“可见你们天然有一段婆媳缘分,都是刚过门便诞下麟儿。我把见面礼都备好了,下回可得让我见兰桂齐芳的桂。”
李氏真羞怯的笑着谢过。
王子腾妻子又问,“宝玉呢?怎的不见。”到别人家里拜见,又是长辈第一次见人,早就把人员打听清楚以免失礼。二房这边长子在翰林院做事,长女已嫁给宗室旁支,次子可是大名鼎鼎的宝玉。
传闻小姑子这次子生出来口中天然含了一块宝玉,不过外面人都知道这是小姑子的内宅把戏。没听说贾存周在外面有什么女人,小姑子怎么突然做此不智之举。王子腾妻子好奇极了,真想见见。
“宝玉让他爹罚了,正在抄书呢。”
“这是怎么说的?虽没见过,可也听说了我那外甥钟灵毓秀,妹夫怎生舍得。”
“宝玉淘换胭脂给家里丫鬟使让他爹瞧见了。”
“这有什么,存周当年也是风流人物,不过几盒胭脂,他送得少了。咳咳,男孩子懂事晚,等成亲就好了,存周现在走出去,谁不赞一声端方君子。宝玉只怕和存周一样,年轻时淘气,等到懂事了,又是一方俊杰。”王子腾妻子说了一半才觉出不对,哪儿有当着正妻面说人家丈夫风流的,改了也不行。
“是啊,是啊。”王氏虚应附和,她没说宝玉不仅淘胭脂,还吃丫头嘴巴上的胭脂呢。让他爹瞧见,嘴给抽得稀烂。他爹虽风流,可到成亲为止还是童男子。风流而不下流,瞧宝玉这架势,可容易往歪路上走,怪不得他爹生气。
王氏叹息,生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年纪大了,老来子本就受宠,娇养着长大。夫君也宠爱他,出生时千方百计寻了一块美玉送给他,盼他成“良才美玉”,可惜宝玉继承了他爹三分才气,风流却学了十成十。
说来这块美玉,还引发了一段故事。
王氏生产的时候,贾政不在家的,等他从衙门赶回来的时候,主母产子口含美玉的消息已经被老太太欢喜得传遍全府。贾政眼睁睁看着消息控制不住,头悬抄家灭族的利刃威胁,贾政赶紧查,结果真是天然娘胎里带出来的。这可真是要命,在这种社会环境下,天生异象是帝王专属。
贾政只得赶紧人造证据,把这栽赃给内宅争宠。装作疲惫无奈的样子,给皇帝请罪。皇帝年纪渐大,底下皇子争斗不休,也爱看各地进贡祥瑞。虽知道是假的,可看着让人高兴啊。皇帝接过贾政呈上的宝玉,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花纹缠护。正反面都有篆文,十分精美。若是不知这是人造的,猛见了,说句神仙物品不为过。
可皇帝这些年见过的祥瑞还少吗?小有在米粒上刻字的,大有在数十丈高的山石上找到“神迹”的,巧有“天然”形成的佛像玉石,妙有皇庄荷塘里挖出的莲藕长成一个寿字。
先说了这是人工雕琢,皇帝先入为主,没那么吃惊。这种篆文清晰,又有人为做旧痕迹的,还不如献给他的“天然”巧妙呢。
以天下奉养一人,皇帝的眼光太高,暂且瞧不上一枚宝玉,又交给贾政带回来了。
贾政也只当没这回事儿,依旧送还给儿子,让他好生佩戴。
没有人知道贾政有多么高兴!还记得他是如何渴望进入仙侠世界的吗?即便不能是仙侠世界,任何可以修炼力量的世界都让他如痴如醉。活了这么多年,只以为是纯粹朝堂背景,突然跳出非自然力来。这是不是说明他有机会修习这种力量,也能侧面验证执行司给执行者们的力量体系究竟是什么?
从来没有付之于口,可那些怀疑、探究,从未少过。
佛曰不可说,未找到万全之策前,就当没有这个心思吧。
借此机会,贾政查了京城有名的神婆神汉,装神弄鬼的多,有真材实料的几近于无。市井之中多是招摇撞骗者,在各大朝廷承认发度牒的佛寺、道观真有几位大能。不过和曾经在武侠世界看到的差不多,只有相面、诅咒之类无法手段,无法用科学、武学解释。
还好有易经和道书、经文,从此,家里的修仙研讨班,贾政比贾敬更积极。
作者有话要说:早早安~
第80章 假正经12
家长里短只是生活中的一部分, 在力量体系不得入门的时候,贾政的生活重心仍然在朝堂上,朝堂才是他如今立身的根本。国人政治是出了名的老年政治,四十多岁爬到吏部侍郎的位置上,堪称年少有为。
如今吏部尚书乃是七十多岁的老大人,等他退下来, 贾政顺势上位, 又能达成一世名臣成就。
可也要有时间熬到老大人致仕。如今朝局纷乱, 已有失控之兆。皇帝长寿, 诸子夺嫡, 曾经的嫡长子、废太子, 天然嫡长被逼自杀, 剩下皇子谁也压服不了谁。皇家教育的确优秀,这么说吧。培养皇子的时候, 首推成龙、次为襄政、再次治学、再次领兵、最末书画, 品一品, 做个受人敬仰的书法家, 在皇子团体中处于鄙视链底层。要知道贾政对次子的要求,也不过是个名士, 擅诗词可以、擅书法也可以,再不行, 擅淘弄胭脂、擅喝酒都行。
皇子们如此优秀,环顾左右,谁比我强出多少。既然如此, 和不拼一把,谁还不是皇子龙孙了!
在如此政治体制下,没准备造反的贾政,只能适应这种情况,于汹涌浪潮中,保住自己、他们贾家这艘小船。
陛下六十五岁圣寿的时候,依然身体健朗。这年纪放在民间都是要赐杖的年纪,自称乡老没问题。礼部为筹备这少有的长寿,当真是绞尽脑汁。
皇帝最年长的儿子二皇子都已经四十出头了,鬓角微有霜色,长孙媳已有孕,眼看着就是做高祖的人了。可二皇子在皇帝面前依旧做小儿情态,他在皇子中占一个长字,可隐约参与了当年坏事的忠义亲王一事,多年来不受皇帝待见,只能沉迷造人,子孙在皇子中是最多的。
他们年长几位皇子,皇帝大约都是不待见的。近些年入朝参政的皇子更是动辄得咎,反而那些小皇子极受宠爱。人去了,看到的全是优点,这些年皇帝为忠义亲王举行的祭祀一年比一年规格高。忠义亲王嫡长子的爵位也升为亲王,一口一个好圣孙,不知是否有直接传位于皇孙的打算。
那些年长的、在朝堂历练多年,天然拥有大批拥护的皇子甘心吗?
“老爷,姹紫嫣红那边传来消息,这位爷又托着七拐八拐的关系来买焕颜精油了。”管家悄悄比了个二。
贾政叹息,“记下数量,随他去吧,假装不知道。”
姹紫嫣红是贾政的产业,假托外地商人,背景干净,专做护肤品生意,最小的研究员就是经常被抽的宝玉。这本是为女人做的产业,可这你年头男人也需要保养啊。二皇子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无欲无求,若真放任自流,不需要买这些玩意儿抚平眼角皱纹。让他在皇帝面前看起来年轻一点儿做什么?
只因宫中传出消息,陛下在一次醉酒后随意闲话,说自己御极天下四十年就该退位让贤安享天年,而六十五岁圣寿刚好登基四十年。若说一句闲话不值得放在心上,那么内府传出小道消息,已经开始准备太子礼服,这就足以让京城暗流涌动。
挥退禀报的人,贾政在书房沉思,贾赦却大步流星从外面进来。气呼呼坐在椅子上,牛饮一盅茶,道:“真是无孔不入!”
“不是去马市了吗?”
“别说了,让人给算计了。”贾赦气呼呼道,他有个爱马的名声,是仕途不顺不愿碍皇帝眼的自污,也是真喜欢骏马,男人就没有不喜欢的。可这不代表他是个傻子,任由人算计。“瞧中一匹西域良马,付了定金预备牵马,却另有买家跳出来。一货卖两家的货主早跑的不见人影,留我这个买主原地枯等。另一个买主不过富商,却当真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一介商人在本朝伯爵面前出言不逊、言辞犀利,生怕我这个贾爱马不会血气上头、仗势欺人。”
“这群王八蛋,强买强卖没成、投其所好没成,现在开始构陷了!让我查出来是谁,我…”贾赦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贾政拆台道:“大哥能怎么样?”算计他的肯定是某位皇子,两人心知肚明。皇位一日未尘埃落定,他们就一日束手束脚。即便大势已定,作为臣子他,他们对皇子又能如何报复?
“陛下是怎么想的,再不能乱下去了!”贾赦压低声音道。他们讨论过,若是皇帝再不立储,朝堂大乱的机会太大了。即便赶着驾崩之前立下旨意,时间太短无法让储君建立威望。储君只有一个,没轮到的皇子还不千方百计扰乱视听、浑水摸鱼,趁机多杀几个人。即便最后不能上位,扩大势力,做一个摄政王也是好的。
“这些日子,咱都少出门吧。”贾政叹息。
“和东府说一声不?”
“不必了,他们哪个不是死宅!”贾政耸肩。
在这暗潮涌动中,圣人六十五岁圣寿如期举行。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是临近寿辰,越是风平浪静,近日京师街面上,连小偷小摸都没有了,大朝会让还让人特意点出来说了一下,表明圣人在位,天下太平。
当皇帝的少有长寿,难得大寿,当然要普天同庆。外面解除宵禁,通宵游乐。内部朝中大小官员,只要有品级的都蹭到了皇家赐宴。后宫女眷由皇后打头,一个不落出席寿宴。
贾政穿了最舒适的鞋子,只挂了一个玉佩压袍角,空气中紧张的氛围谁都能嗅到。穿得轻便简单,到时候好跑路。若不是宫中不允许带利器,贾政真想在靴子里塞把匕首。一路行来,贾政看着换了新衣甲的禁卫,心中默默复习撤退路线,天知道待会儿会出什么事儿。
开宴、歌舞、祝寿、献礼,一个个环节有条不紊的走下来。宴过中旬,一直提着的心开始慢慢放下来,也许是他们猜错了,皇子们并没有如此大胆。
御膳房为寿宴呈上的膳品富贵吉祥、精美异常,只是在场诸位,除了皇帝、皇子,这些沐浴在众人眼光中的动过之外,其他人都意思意思动一筷子,再没有心思吃饭。酒也不敢多喝,一个拇指大的小酒杯,举了十余次。当真是如坐针毡。
贾政不小心瞥见二皇子额角红润的油光,嘴角一抽,那是他家出产的除皱新产品,幸亏皇妃们离得远,不然就能找到同好了。
陪皇帝举杯过后,二皇子站起来,朗声道:“儿臣在太湖发现一块寿山石,天然一幅万寿南山图,特命人运来,献给父皇。”
大宗献礼过后,就是皇子们把最有看头的礼品单独提出来说。有时候皇帝来兴致了,也会点几个重臣敬陪末座。
二皇子是如今的长子,他打头献礼,命力士太监抬着一大块蒙着红布的山石进来,亲自揭开红布,果然是天然纹路形成的图画。二皇子解说起来气势昂扬、身姿挺拔,丝毫看不出四十岁人该有的模样,还是那样年轻、那样有活力。
皇帝抚掌,赞了一个好字,另人抬下去。二皇子心满意足回到座位,变故却在此时发生。
绑轿杆的绳子经不住山石重压断了,力士太监一个错手,山石滚下来砸断了太监的脚,哀嚎声顿时响起。更让人震惊的是说好的天然山石从中间整齐断开,接口出有明显的粘连痕迹。
“启禀陛下,此山石并非天然形成。用人工雕琢的浊物冒充天然祥瑞进献,蒙骗陛下,请陛下治恭王殿下不敬之罪。”不知哪位皇子门下走狗当了出头鸟。
二皇子出列跪下:“父皇明察,儿臣把礼物送进宫中的时候,还是完整的,定是有人切割山石故意陷害儿子,请父皇命大理寺详查。”
“二皇兄这话就说错了,大理寺卿乃是二皇兄妻舅,怕是该避嫌吧。”七皇子作为第二个下场的皇子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七弟所言甚是,二皇兄进献的山石不仅不是祥瑞,还见了血光,如此不吉,在父皇的寿宴上…”五皇子出列,意有所指。
沉不住的皇子和重臣纷纷发表意见,贾政坐在文臣一列的第二排,不着痕迹往御座上瞧了瞧。皇帝端着金龙缠绕的酒杯,漫不经心转动着,脸上神色莫名。
贾政突然就有了信心,他一个臣子都能感觉到的,没道理皇帝毫无察觉。
殿上的理论演变成争执,旗帜鲜明的臣子也开始下场。争执眼看和就要变成肢体冲突,突然咚得一声,一只金龙酒杯砸在殿上,皇帝怒道:“朕的寿宴,你们还不消停!”
大殿为之一静,众人跪倒在地呐呐不能言。
向来中立无争的十皇子出来打圆场道:“父皇息怒,兄弟们一时喝高了,言语不当,请父皇恕罪。只是今夜御酒太过醉人,还请父皇一笑置之。”
皇帝得了台阶,轻笑一声,“那便一笑置之。都起来吧,来人啊,上酒。老十都说御酒甘美,众卿多饮。”
“谢陛下。”众人三呼万岁,饮酒落座。
一场争端消弭于无形,提心吊胆的人们都悄悄松了口气。还没等他们坐稳,殿外突然传来喧嚣之声,烟火突然腾空,照得黑夜瞬间一亮。
禁卫军副统领突然跑进来跪地禀报:“陛下,有小股乱兵作乱,臣已派人镇压。”
“哦,打得什么旗号?”
“乱贼称陛下为贼人所囚,他们是来勤王救驾的。”
皇帝问的不是这个,皇帝看了一眼堂上自己的儿孙,轻笑道:“你们谁的手笔?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吗?”
“皇祖父,是孙儿。您不问问为何是副统领来禀告嘛?大统领哪里去了?”礼亲王站出来了,他是当年忠义亲王的嫡长子。
“这么说大统领已经投靠你了,倒是朕小瞧了你。”
“大统领只是领西山营的士兵入内,他此时正封锁宫门呢。皇祖父,我不是父亲,他一生践行君臣父子那套,谋反也不过是别人栽赃陷害。我不一样,我不能走他的老路,再让我的子孙靠别人的怜悯活着。”
“朕怜惜你反倒错了!”皇帝终于绷不住云淡风轻的脸色,怒掷酒盅。
“当然错了!”礼亲王怒吼:“我父亲是嫡长子,我是嫡长孙!皇位本该是我的!是你贪恋权势,逼死的亲儿子!事后又猫哭耗子假慈悲,以为把我扶起来和那些庶出孽子打擂台就能保你皇位安稳!你何时真怜惜过我?怜惜过我父王?”
“不过没关系,该是我的,我自己拿。”礼亲王大喝一声,“动手!”
殿外顿时杀进来许多人,可冲到一半就让人拦截下了。大殿高耸空阔的穹顶上突然垂下黑色绳索,从绳索上滑下黑衣蒙面人,手持弯刀,与冲进来的人战成一团。
礼亲王的人很快就被杀光了,而那些黑衣蒙面人慢慢退后,拱卫在皇帝身边。如贾政所预料的,皇帝早有准备。
可外面又冲杀进来一批人,原本萎靡在地的礼亲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极了,好极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知我哪位好皇叔才是黄雀。”
没有人回答他,黑衣人默默和叛军厮杀在一起,只有刀剑碰撞声和用力、受伤时的闷哼声。
离殿中大堂最近的一位武将突然被砍到,没有半点抵抗,哀嚎一声,片刻就没了生息。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怒道:“你们竟敢对朝臣下手!?”
“都已经出手了,还管什么朝臣不朝臣。”八皇子冷哼一声。
一直关注着八皇子的兵部尚书起身,却突然绊倒在地:“殿下!你连我也,我也!”
“外公放心,等尘埃落定,自然给您解药。”
“说好只给武将下药的!”兵部尚书恶狠狠道,叛乱这种事情,总要有个遮羞布。他们千方百计激得礼亲王动手,有了他做由头,事后再找个文臣写禅位诏书就够了。谁知道八皇子不按套路出牌,所有人一视同仁,包括自己人。
“外公怎么这么天真,人性隔肚皮,谁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什么。就是外公你,也不止我一个皇子外孙不是吗?”
这时候后宫女眷中也响起惊呼声,“娘娘,娘娘!”二皇子生母德妃娘娘突然口吐鲜血,宫女、宫妃惊成一团。二皇子再也不能作壁上观,陪侍跪坐在身后的两个内侍突然从腰中抽出软剑,护着二皇子杀了过去。
“瞧,我就说变数太多,全下毒也不一定能控制住。”八皇子冷笑一声,已经让人护着自己退到了柱子边上。
倒在座位上的臣子暗地里骂娘,谁他妈叛乱是这么搞的。我们这些中立官员,安安心心做官,不管谁上位照跪无误,犯得着杀人吗?本就已经吓傻的人,让叛军一冲,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儿。
皇子谋反作乱并不是常见的事情,至少历经六个封建王朝的贾政也是头一次遇到。
贾政左右扫视,贾敬在他右后方,方便施以援手。贾赦和贾敷都在对面的武将勋贵行列,中间隔着叛军,该怎么救人?
在这大殿中有二十多位皇子,现在站出来认领的不过三四位,剩下没有说话的呢?他们是冷眼旁观,还是推波助澜,或者等着渔翁得利。
皇子们目标一致的率先铲除了护卫在皇帝身边的黑衣人,皇帝孤独得跌坐在龙椅上。没有乱兵冒天下之大不韪敢杀了皇帝这块最后的遮羞布,也没有忠臣有机会有能力再护卫皇帝。
惊呼声不断响起,开始有皇子皇孙倒下,混战的人分不清那么多,只要不是自己人都杀。可这殿中源源不断冲进来的人,到底分几个阵营,到底有多少人心中另有算盘,谁也说不清楚,就是那些身在局中的皇子也说不清楚。
没有人会特意来砍杀朝臣,可是打斗中战场移到这里,也没有人特意避开,不断有朝臣惊呼哀嚎声响起。装死就要真死了,拥挤都能造成踩踏事故,更遑论这刀兵加身的时候。
刀兵就在眼前,肯定要反抗,你可以站起来,可站到那边去?贾家不涉党争。可在这混战的大殿上,不站队,有无数人想砍死你。站谁?
心思万千瞬间转过,刀兵已在眼前,两个混战的士兵从第一列打到第二列,马上就到贾政的座位了。
贾政回头看了一眼贾敬,贾敬微微点头示意准备好了。
“上!”贾政轻喝一声,暴起发难。
谁也没有想到文官这边突然冲出人来,别说他们都被药翻了,就是平常好好的,文臣见这场面多数人要吓晕过去。
贾政一记窝心脚踢飞面前的士兵,顺手缴下兵器丢给贾敬。空手欺身上去,空手夺白刃,抢下另一个士兵手中长刀,再反手一刀将人砍翻。
贾政毫不恋战,汇同贾敬直接冲着八皇子去了。
“挡住他们!杀了他们!”八皇子慌忙后退,赶紧让人扑杀。
可八皇子又有多少人呢?今日这场合他,他能带进来确定忠心耿耿的不过三五人,贾政贾敬合力,几招之内就把护卫砍翻了。
“解药!”贾政怒喝一声,配着满身血红和滴血的长刀,分外可怖。
“没有解药,本王是皇子,尔等安敢…”驾在脖子上的长刀拉出血痕打断了他的色厉内荏。贾政不再废话直接搜身,摸出一个小药瓶子出来对给贾敬,贾敬拔塞一闻,“是这个!”
“救大哥!”贾政简单明了三个字,单手并作手刀敲晕八皇子。这他/妈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反手一刀宰了出气,你要抢皇位,凭什么拖所有人下水。
贾敬砰得一声摔碎解药瓷瓶,这是呼吸类药物,也不知何等高人提炼的,浓度之纯,让人惊叹。可惜大殿还是太大了,在解药瓶子旁边的人缓解得快,离得远的缓解的慢。
贾敬、贾政没工夫管旁人,先找自家兄弟要紧。贾政跑过去一壶冷酒浇在贾赦头上,也能醒神。
“大哥。”贾敬惊呼一声,贾敷右手被踩得变形,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都在颤抖。
早说过贾敷身体不好,贾病痨是外人的调侃,也是对他身体的讽刺。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在这个年代太难调养了,平日家人时时小心处处在意,伤风感冒都不敢让他得,现在受了外伤,于他而言是致命的。
贾政当即决断,“扶着,去陛下那里!”
说时迟那时快,别看贾家兄弟从发难、求药、解毒说来繁复,可前后就那么几个眨眼瞬间。大殿上兵刃声不熄,已是混战。混乱中,贾家兄弟成功汇合,相携往龙椅方向跑。
贾政领头,贾赦垫后,贾敬扶着贾敷,贾敷也不愿意当累赘,左手捡了把刀做拐杖,一阵小跑往皇帝方向跑。
贾政在前头拼杀,没忘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他们跑过去的时候,皇帝分明微微举起右手,竖起二指。贾政更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一边跑一边高呼,“护驾!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