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各个环节都布置好了,不论各方有什么反应,他都有了应对之策,方案也做了一二三四套,总不会太过出格。
玉天宝吩咐完这些事情又沉寂了下来,每日只在院中读书,连红珠都嫁出去快一年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
这天,碧溪脚步匆忙的赶过来道:“少教主,教主要闭关一年,冲击神功。那些人也已经准备好了。”
“总算来了。”玉天宝放下手中的医书,他今年七岁了。

第十一章

玉罗刹闭关之后,玉天宝的日子还是照常过,只是碧溪紧张得不行,旁人看不出,时刻在一起的玉天宝看着她坐立不安的样子,倒也好笑。
“碧溪,你且安稳坐着。”玉天宝好笑的把碧溪按道椅子上坐下。
“少教主…”碧溪噌得一声,又站了起来,袖子还险些带倒了桌上的茶碗。碧溪也知自己失态了,苦笑着扶正茶碗道:“少教主果非常人,我年纪是您的两倍,稳重却不及您一半。”
“噗嗤——”玉天宝笑出声儿来,“好碧溪,女孩子的年龄可不能随便乱说,什么两倍,就是年长我几岁,待我年纪再大些,差距也就不分明的。”
“少教主…”碧溪不安的唤道。
“好了,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何时来,可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安心等着吧。你这么惶恐,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平白让人猜疑。”
“是!”碧溪应下。心里的紧张可不是因为答应了就消失掉。
“好了,好了,你最近不要出来走动了,在房里绣花吧。”
“是——”碧溪这下是真要哭出来了。她自从跟在玉天宝身边,又学了毒术之后,对绣花儿这种事是越来越不耐烦了。
玉天宝的日子,在外界看来还是如湖面般平淡如旧,只是不知其中暗潮汹涌。
玉天宝去书阁找了本医书,在院中的青松下看书。书阁长老年满六十,欢天喜地的告老,生怕自己走得迟一步,又被卷进了什么风波中,哪天莫名其妙的从天上掉下大祸来。
“参见少教主!”玉天宝正看书看得入神,突然听见有人打招呼,抬头一看,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白面微须,长袖大衫,看着不像个江湖人,倒像个文士。
“有礼。”玉天宝点了点头,示意他自便。
不想这个文士自来熟的坐在了玉天宝的对面,给自己和玉天宝倒了茶,厚脸皮问道:“少教主,您在看医书呢。”文士指着桌上放着的几本书道。
“闲来无事,随手翻翻,莫长老若是忙,就请自便吧。”玉天宝头也不抬的说到,他正看到关键的地方,不想和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多说。
“少教主知道莫忧。”那文士挑眉。
“教中能穿、会穿这样衣服的,只有以医术见长的莫忧长老了,虽然未曾谋面,但您的名声总是听过的。”玉天宝随口答道。莫名是西方魔教的客卿长老,他在教中七年,也是第一次见,听说是在中原惹了仇家,跑到西方魔教避难的。当然,平日里这个长老总是不见踪影,去各处寻找药材去了,典型的医痴。
“少教主和我听到的传言不符啊,谁说少教主不学无术的,能看这样的书,都是天才啊!”莫忧指了指玉天宝手上的书,又拍了拍自己。
玉天宝黑线,这人也太不会说话了,情商这么低,怪不得在中原待不下去了。还有你拍自己是什么意思,能看医书的都是天才,这是在自夸吗?真是,没见过这般明目张胆的自恋狂。
“流言止于智者,莫忧长老不用放在心上。”玉天宝好不容易稳住了少教主的形象,没有用白眼儿丟他。
玉天宝也被莫忧闹得没心思看书了,把书放下,就顺口闲聊道:“长老旅居四方,怎么突然回教中来了。”
“哦,没银子了。”莫忧大袖一挥,坦白道。
玉天宝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少教主,老夫可是给教主带了许多珍贵药材回来的,又不白拿银子!”莫忧理直气壮的瞪了回去。
“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入教的。”玉天宝想说的是,就你这么个性子,玉罗刹怎么会收下你。
“我怎么了,医术无双,圣教有我这样的人才,笑都来不及了。”
“哎,哎——”玉天宝毫无诚心的应诺,赶蚊子似的挥了挥手道:“长老既然回来了,就过了年再走吧,刚好也…”
“刚好赶上少教主的生辰,是吧。”莫忧接口道。
不,玉天宝其实想说,刚好可以赶上叛乱,教中高层这次恐怕死伤众多,大夫也就排上了用场。可这样的实话不能说,玉天宝只能点头道,“小小生辰,还劳动长老,您太客气了。”
“啧啧,少教主,您这话就不实在了,教中谁人不知,教主每年都会您办了生日宴,老夫常年在外,未得有幸参加,今年就必须去了。教主那么疼爱您,说不定会出关与您共庆生辰呢!老夫也借机见一见教主。”莫忧咂嘴道。
“父亲闭关,怎会轻易出来。再说…”
“再说什么?”莫忧的声音好像突然飘忽起来了。
“这几日风雪大作,两日时间,不够…”玉天宝不由自主的答道,回答完了他才清醒过来,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把实话说出来了。揉了揉太阳穴道:“哎呀,头好疼,可能是被风吹得。长老,我先走了。这亭子随时暖亭,依旧四面透风,您也别久坐了。”
玉天宝马上拿着书撤离,他现在突然想到,在叛乱将至的时候,莫忧这个从未出现的长老回教,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若他真是玉罗刹的心腹,那自己的表现可不能让玉罗刹知道。而且自从莫忧出现之后,玉天宝的思绪就情不自禁的跟着他走,最后差点儿连实话都说出来,这也太反常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玉天宝不愿横生枝节。
“两日?”玉天宝走得快,没有听见莫忧用完全不同的声音,喃呢的说着“两日”二字。“两日,不够什么,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声音飘忽而出,玉罗刹!
原来这个在教中只挂了一个名字的所谓莫忧长老是玉罗刹!
玉罗刹早知教中会有叛乱,只不过为了揪出所有同党,才借机闭关的。他待烦了,才换了个马甲出来溜达。下意识的避着人走,才走到了平日里罕见人迹的书阁附近,看到了一个全然不同的玉天宝。
玉天宝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乖巧的柔顺的,天真的近乎痴傻,而面前这个在青松下、暖亭里看书的少年,和他记忆中完全不同。
玉罗刹兴趣上来了,搭讪了两句,就肯定玉天宝平日在他面前的表现全部都是伪装了。
玉罗刹兴奋起来,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反而兴致勃勃:玉天宝为什么要装?作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少教主,从出身至今,顺畅无比,有什么值得伪装的。还有那些书,艰涩生僻,可不是一个七岁孩童该看的。
玉罗刹全身的血液都兴奋起来了。他当年在教中装纯良,才在近百位所谓师兄弟的厮杀中脱颖而出。装温柔贤良,才让先代圣女对他刮目相看,为他遮挡了那个名为教导,实为驯兽的师傅的目光。
自己当年是为了活着,那现在玉天宝又是为了什么呢?玉罗刹兴奋极了,想着不愧是云氏的儿子,和她一般野心勃勃。还有,这次教中叛乱,当年的提身也在其中,他们是不是联系上了?什么时候,通过什么途径联系上的?两日,是指的从万梅山庄道西方魔教吗?他们还知道什么?
玉罗刹感兴趣极了,这些年随着西方魔教地位稳固,武功精进,除了儿子,已经没有什么能让玉罗刹如此兴奋了。
“就让我瞧瞧,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吧?”玉罗刹在暖亭里邪气笑道,露出与那张文士脸,截然不同的杀气来。
遇见一个新鲜出现,立场不明的客卿长老,玉天宝事后想来觉得非常不对劲,虽没有找到详尽确实的破绽,但为了保险,玉天宝是再也没有去过书阁,都我在院子里看书。
很快,玉天宝就顾不上这些了,教中闹了一出真假美猴王。
玉天宝被通知来到大殿的时候,一个穿着玉罗刹衣服的人,正端坐在高台上,和下方许多长老对峙。说他穿着玉罗刹的衣服,是因为他脸上没有迷雾,而且周身气质,给玉天宝的感觉,让玉天宝完全可以确定这个教主是冒牌货。
但教众们不清楚,玉罗刹的脸上常年笼罩着迷雾,就是高层长老也少有见到他真面目的,现在这张脸,恩侯偶尔一瞥见到的面容倒是吻合的,且武功心法,看上去也是玉罗刹独有的,倒让大家伙儿分不清了。
这位“玉罗刹”正要以叛教的罪名,处死两位长老和一批堂主、舵主。这些人叫嚣着“玉罗刹”不知真的教主,可是也不敢肯定,因此不敢动手。万一是真的呢,按照玉罗刹喜欢看戏的风格,不说破,让他们碰个头破血流,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打不敢打,场面僵持着,这才让人想起了玉天宝。
已经全副武装,准备趁乱假死的玉天宝表示,求忽视!
玉天宝到了大殿中,看着宝座上,邪魅笑着,一副看戏模样的“玉罗刹”,还有一干想又不敢的教中,心中冷哼。直接上去战了就知道真假了,难不成还能靠嘴分出胜负吗?
“好孩子,你来了。居然有人不相信父亲,父亲好伤心呐——”冒牌货学着玉罗刹让人冒鸡皮疙瘩的调子道。
“父亲,真假自有公论,儿子相信您。”玉天宝涂万金油道,正想办法脱身呢。
“好孩子,公论是公论,为父正想请你帮一个忙呢。那个,就是那个,常年不在教中的莫忧道,本座正在密室闭关,找个人去看看就知道真假了。本座觉得有理,好孩子,你替本座去看看可好?”
“是,孩儿愿为父亲分忧。”玉天宝知道,在旁人眼里,他这是去冒险,万一真的玉罗刹在密室中,那打扰他冲击神功,被外露劲气一震,说不得就没命了。若是真的玉罗刹高居宝座,那他这探听的行为,就是不相信了。两边不落好。
“嗯,去吧。”“玉罗刹”摆手。

第十二章

“教主,密室乃是历代教主闭关之所,外人如何能擅入?”莫忧长老还要说两句什么。
“父亲,儿愿为父亲效力,可儿年小力微,不若请这位侍从和罗舵主为儿护驾。”玉天宝指了一个身着低阶教众服饰,但站在“玉罗刹”身边的侍从和真正玉罗刹一边的罗舵主,两方人都兼顾了,在此混乱之时,表现得英明睿智,不同与往。
“玉罗刹”考虑的一会儿才点头。
玉天宝带着碧溪和这两人,在众人的目光关注下往密室而去。密室名为“室”,实际确实一座山,山中掏空的石室,众多石室连在一起,几乎能组成一个小型地下宫室了。
玉天宝和罗舵主、那位侍从小心的往里面走,刚走进了大厅,那个侍从就告饶道:“小人位卑,不敢进内室惊扰,不如就在此间等候吧。”
“你不是说教主不在里面吗?”罗舵主反嘴相讥。
“纵使教主不在,内室也不是我等能进去的地方。”那侍从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好了,不管父亲在不在里面都不会怪罪我等的。”玉天宝朗声道,作势要去推门,这个时候异变突起,罗舵主突然倒地,玉天宝惊讶喊到:“罗舵主,罗舵主!”
罗舵主最后有印象的画面,是玉天宝惊恐的脸。
确定罗舵主昏死过去之后,玉天宝转过身来,看着那侍从,冷脸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什么?”侍从也中了毒,瘫软在地,脸部的肌肉骨骼都不太听使唤,说话含混、惊讶。
“假冒的教主叫什么名字?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少教主…”那侍从含混挣扎道。
“快说!这密室四周埋满了火雷,你要是再耽搁时间,可就要死无全尸了!”玉天宝厉声道。
侍从更是吓得面色如土,既然玉天宝知道这里面有火雷,怎么还敢进来!
“说!”碧溪从旁协助,在侍从的肋下穴位一点,那侍从就如筛糠般抖了起来,痛得不行,脸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掉。
“他原是玉罗刹的替身是不是?他叫什么名字?”玉天宝蹲在侍从身边,言语温柔的诱导道。
“万…火树…”侍从含混道
“哪个万,哪个火树?”
“万一的万,火树银花的火树…”侍从说完,玉天宝点头示意,碧溪就把人打晕了。
“好,碧溪,把这个侍从拖上,我们走吧。”玉天宝脸上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须臾,又痛苦迷茫起来,摆着难看的脸色,往内室走去。
他们走得很深,走到了最里面的密室,把侍从一丢,碧溪在从腰上解下酒囊,打开往外四处撒,原来是鸡血。等整个密室都布满血腥气了,碧溪才拿出火折子,把引线点燃。
同时,玉天宝推开了最里面石室的密道,两人飞奔往前,跑了大概小半柱香的时间,等他们刚刚跑出山洞,就听见“轰隆…轰隆…”的爆炸声。山体被炸塌了一半,山坡上石头不停滚落,碧溪和玉天宝连忙躲在高大树木后面,趴在地上躲避。这种时候,最安全的做法,其实是往山上走,可是他们都没有时间用最安全的办法应对飞石。
好在爆炸带来的影响也就一阵儿,南坡塌了,他们所在的北坡没事儿。
碧溪和玉天宝在树上拿出原本藏好的黑色衣服,把自己严实的包裹起来,只留眼睛和鼻孔在外面,玉天宝还不住叮嘱道:“千万注意,不要留下配饰、划破的意料或者任何表明有人迹的东西!”玉天宝看过无数话本,逃亡的人总是“马大哈”,永远要给追踪的人留下线索。
两人快速从山上下来,牵出藏在谷里的马匹,一路飞驰。到了快进城的时候,钻进了城边上看山人留下的小木屋中,换下一身黑袍。
碧溪从马背上取下工具,把自己的头发挽起来,易容打扮,再带上头巾,手和脖子也十分注意,把自己打扮成穆斯林已婚妇女。玉天宝换下衣物,穿上和碧溪差不多的裙装,把自己装扮成小女孩儿。
两人换下来的衣服直接烧掉,玉佩之类的东西,砸碎,扔进附近的溪流。
两人做母女打扮,且信仰别教,不能摘下面纱,倒是顺利的混出进了城,若是到时候有人非要检查,已经强硬的打破别人的信仰,摘了她们的面纱,应该不会得寸进尺的注意到两个女孩儿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好在玉天宝设想到的情况都没有发生,西方魔教正值叛乱,玉罗刹的反应没有玉天宝预料的那么快,西方魔教的势力也不如玉天宝估计的那么深。
两人迅速出了西方魔教山脚下的小城,一路骑马奔驰,进了交通枢纽的沙石镇。沙石镇镇如其名,到处都是黄沙碎石,碧溪等两人做穆斯林打扮,直接寄居在了清真寺中。
他们两人又与平常穆斯林不同,做江湖人打扮,清真寺中人虽然看在同族的份上帮了他们,但也不愿与他们多接触,让他们住在了偏远的客房之中,就再不来看他们了。
这个时候离他们离开西方魔教也不过两个半时辰,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该亮了。
“碧溪,睡吧,天亮了还要赶路呢。”玉天宝打了个哈欠道,精神紧绷了一个晚上,必须补充体力了。
“是。”碧溪脱了外袍,里面还是一身可以随时出发的衣服,碧溪就这么合衣而睡。
玉天宝听着碧溪翻来覆去的身影,自己咳嗽两声,碧溪就静静的躺着,可是那不均匀的呼吸声,还有什么并明白的。这件客房又小,他们并排躺着,丁点儿动静,在夜里都被放大得清晰可闻。
“碧溪,怎么了。”
“少…主子,睡不着。”碧溪不好意思道。
玉天宝明白人在情绪极度高涨之后,是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倒没有怪她的意思。现在想起来,他和碧溪都不会武功,此时应该后怕才是,若是当时有哪里操作不当,他们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没事儿,我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天。”玉天宝建议道。
“嗯,主子,您是怎么知道那个侍从知道假教主的身份的。”碧溪问道,密室中有火雷他们是知道的,这挑路也是他们诈死脱身的选择之一,只是因为有火雷太过危险,才没列为第一选择。
“他穿着低阶教众的服侍,站得却和那人最近,在叛乱中,不是心腹,不可能站得那么亲近。再说,一看就知道不会武功,应该是贴身伺候的人或者是谋士,进了密室,以你的毒术也制得住。”玉天宝解释道。
“那罗舵主呢?”碧溪再问,逃跑的计划,他们已经反复推演了两年,每一种可能都想了应对之法,只有侍从和罗舵主是不在计划中的变数。
“罗舵主?他确实是个意外,我都没想到他这般武力,会跟着我们进密室,现在想来,能制住他,也是运气了。”玉天宝后怕道。
“嗯,不管怎么说,主子总算得偿所愿了。”碧溪高兴道。
“是啊,得偿所愿!”玉天宝低声喃呢。从降生的第一天,目睹了生母的死亡,他就有脱离的想法,在一次次试探玉罗刹的过程中,心越来越冷,越来越想离开,谋划了七年,终于成行。他今年也不过七岁,目前为止,人生就只做了一件事——离开。
玉天宝得偿所愿,心里也踏实了许多,吩咐碧溪道,“户籍文书你可有贴身收藏?”
“主子放心,一直带在身上。”碧溪肯定道,他们早就说好的,东西先放在山谷藏着的马身上,他们一到,就必须把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贴身收藏,钱财之类的可以没有,但身份户籍不能丢。
“好,合合眼吧,还要赶路呢。”
“是。”聊了两句,碧溪的心也放下来了,闭着眼睛养神,她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的,没想到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在陷入沉睡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不知道教中怎么样了?
教中,大殿。
叛乱已被肃清,叛乱之人多数被玉罗刹亲手绞杀,那个冒牌货万火树被拖下去的时候,玉罗刹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和云氏不是有一个孩子吗?你刚刚让他去死了。”
万火树目眦尽裂,疯狂嘶吼道:“玉罗刹,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万火树嘶吼着被脱了下去。
玉罗刹高坐在血腥味浓郁的大殿上,低声自语,“父子相残?果然是一出大戏,左护法当年的话也算应验了,可惜没应在本座身上。”
“教主英明,少主年纪虽小,已见天人之资,淡薄之志,教主不必多虑。”紫衣站在一旁护卫,沉声道。他口中的少主,自然不是玉天宝。
“天人之资?算吧,阿雪确实习武天赋出众,可是玉天宝…他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不得当日没办法找到气感都是骗我的,真是好本事,当年不过五岁稚龄,连我都骗过去了。”玉罗刹道。
“骗过去了又如何,一力降十会,再聪明,不也炸死在密室中,还是他的身父让他去死的。不知他泉下知道这个消息怎么想,又不知那万火树怎么想?”
“能怎么想,万火树此人,利欲熏心,薄情寡性,当年本座从死人堆里把他挖出来,他根骨不行,无法习武,做了本座的替身,一应享受都是最好的。可惜啊,当了几天假教主就忘了自己是冒牌货,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可不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忘恩负义的东西,还能看重一个从未谋面的儿子不成,他若是真的叛成了,有多少美人得不了,有多少孩子生不了,那是恐只会觉得成大事必有牺牲。本座最后刺他两句,不过是他现在做阶下囚,让他心里更不好受罢了。至于玉天宝…”玉罗刹沉吟道:“本座可不信他真的死了!”
“蓝衣呢,密室查得怎么样了?”玉罗刹问道。

第十三章

“回教主,密室已塌,属下等只找到了罗舵主,他晕在密室外厅,少教主及两个下人不知所踪,恐要等开挖密室山之后才能确定。”蓝衣从殿外回来,跪地回禀道。
“带罗令上来。”玉罗刹吩咐道。
罗舵主晕在密室,又被爆炸震落的石块砸到了,多亏来就他的人速度快,不然,他还真被活埋在里面了。
罗令一上来,就跪倒在地,恭敬回禀道:“教主,属下与少教主等人进去之后,一直是少教主走在最前面,逆贼所属的侍从进了大厅就说话拖延时间,属下不查,中毒而倒。最后入耳所闻,是少教主的惊呼。属下无能未能保护好少教主,请教主责罚!”
罗令也是不知道玉天宝身份的。
“这么说,密室埋有火雷倒是人人尽知了。”玉罗刹沉吟道,看着在地上不敢起身的罗令,道:“无妨,本座已另着人接应少教主了,你下去吧。”
罗令本来以为绝无生机,毕竟教主对少教主的疼爱是人人皆知,如今教主不计较自己的失误,并无责罚,倒让罗令归心,忠心更甚了。
罗令退下之后,蓝衣马上禀报道:“教主,属下马上安排死士去清理密室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