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若问无问!若问无回!我等着…”

他们喊着,却见蛮狐一冷,眼光蛰霾,“射死他们!”

他令道。

瞬间,只见火葬之时,凡高喊赌咒之人无不万箭穿心,死状凄惨!

火与血的洗礼仿如前世硝烟,借着若问之狠重回人间!

蛮狐看着这片悲惨景况却是表情兴奋,显然十分满意。

见这一片焦林已成灰尽,无人再继哀号。

他才用语带随意地说道。

“有本事做了鬼再来!老子要是怕你,就把裤子倒过来穿!他娘的!上至天神,下至地鬼,有谁能够拿首领奈何?世间本无约定,何须遵守!想要的就抢,要你娘的玉玺有屁用!玉玺能挡我喋血骑兵?玉玺能拦我破关入殿?哼!不自量力!”

翌日,还是和烟王宫。

此刻坐在王位之上的,已然换人。

若问神情讥诮,看着堂下跪拜众人。不禁冷笑,双目一凝,示意诚象宣读赦文。

诚象少咳几下,权当润声,才后朗朗道来。

“麻随今灭,新王入主!定黄天狂兵团为国军,国号汾天,和烟王宫为政殿,颁布九赦一斩是为国义——一、杀人无罪二、斗殴无罪三、暗算无罪四、抢劫无罪五、欺诈无罪六、强奸无罪七、敛财无罪八、陷害无罪九、偷盗无罪此为九赦!

十、无欲者斩!此为一斩!

其后之定,唯新王若问是瞻!众人此听,如有不满,即刻上前挑战!”

语毕,朝堂一片欢呼,何人敢与之战!

若问嗖然起身,风姿已是说不出的霸道潇洒,续尔道,“汾天之定,不与其周协,自转自息,和烟之义堕成欲望之都,从今百无禁忌!”

广袤天空之下,是一阵冲天狂气!

繁华宫殿,如今人声鼎沸,呼应着兵荒马乱之后无可阻挡的霸势!

汾天!苍然独立,于暗漠中心之处,傲然而据!

鸪劾皇宫…

已然只剩无日无夜的焦急,麻随覆灭,若问亦无修好之意,大敌当前,人心无安!

却在这时,边城守将罗积克达翩然回报,看上去兴奋不已!

“陛下,臣已经派人去弥赞求援,此外我国边守已经安排妥当,十万大军必阻狂人于关外,刚才接到消息,天都援兵已到,概数五万,鸪劾此劫必渡!陛下大可安心休寝!”

他此言一出,众人一片感叹,多是松了口气。尤其是国王古查,更是不自禁的抚上胸口,嘴里喃喃自语,“哎…天助我也…还有一天,想必占别也要到达云沛吧!我鸪劾终是有惊无险!可惜了麻随,没能挨到最后!”

是夜!

宫峨悄然,静静等待着天降怜悯!

第六章 狂莽之心

沙,一层层丝绸般被轻风撩起,好象还带着点破碎的思念,温柔地落在孤独的大漠旅人脸上。占别裹着布满灰尘的头巾,弓着身体曲步前行,太阳晒着他干枯分叉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凌乱,又有些孤单!可以预见,走了一天两夜,再怎么健壮的莽汉此刻也必得是口唇干裂,粗气喘喘。

占别一手甩去额间浑浊的积汗,抬起头前面看着远处隐约可见的绿洲,脸上幽幽浮现出欣慰的笑…

终于到雪原了,他想,过了雪原,离云沛就只有半天的路程。三天之期,他定能完成!

雪原,立云沛之北,鹄劾之南,为其间要塞。纵宽四千七百坪,混族杂居。本地民众仅四百户,户户为商,旅店、酒馆、商铺、妓院、拍卖所等不一而足,奴隶贸易昌盛。游记人那启达描述其为无民族之义,无政治之定,就地交易,生活自理,筑城格局简单,一巷贯穿,望之左边为货,右边为人。贸易无需纳税,入关无需文书,往由。建成约为两百年,民风淳朴,约定俗成,相互制衡,故少有偷盗抢劫发生。

雪原广眺茶楼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干瘦老人单薄地站在门槛处,满脸深浅不一的皱纹好象地图一样将他分割,给人感觉这人老得有些糊涂了,却见其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清澄地映着世间一切。他靠在门边,声音洪亮地喊到,“各位大爷!今儿老爷子要讲的东西可绝对是天机呐!要听不!不听是损失哟!只要赏壶茶就够了!划算得很!”

他这一喊,确是引了不少人向他看过来,不过,都只是看着而已,没有人出声应他。

一会儿,茶楼的小二出来了,好象有些忙,但表情看来还和气,他一笑,“老家伙!你又来啦!这几天天天都来这说事儿,可没见多少人给您捧场勒!你还是去别的店子说吧!”

这老人却是赖皮地抓着小二的袖子,“小哥,你不知道,我这走了一辈子的路,到哪都只喝一种茶!苦香茶!雪原这么小,只有你这儿才有哇!不然我何苦每日说事儿说上几个小时,只为讨你这儿一壶茶!”

“那何必呀,你老还走半天路,到了云沛不就有得喝啦!在那边,这种茶便宜得很,几乎家家都有。”小二热心地提醒。

“哈哈!我才不会进云沛,你瞅着吧,不出一个月,云沛必然封关!”

没料这老人此言一出,茶楼里上百双眼睛嗖地就看了过来,想当然,这些都是行商之人,周围几个大国的行关趋势必在他们关心的范围,而这些信息悠关着物价的浮动。

却不知这老人所说有何根据,看样子也俨然像是随口糊诹引人入瓮。

“哦?老人家何出此言?”

众人正一片呆滞,猜疑不断的时候,忽闻一声磁性的询问传来,来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相貌十分出众,眉宇间透着一点玩世不恭,他牵着一披壮硕的白马,有些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小二也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回神,赶紧屁颠儿地小跑过去,“哟!公子这边请!”他接过马绳,将白马栓在了门口,就为这黑衣公子开了一桌席。

黑衣公子朝门边的老人深深看了一眼,转而对店小二说,“给我一坛酒中霸,几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另外再来一壶苦香茶!”

小二逐个点头,“公子!霸酒太烈,您这要是喝一坛,可就得住店了!要不我再给您安排个房间?”他这问话确实也带着些关心,毕竟霸酒的浓度相当高,从来都是调和着饮用,少有人一点就要一坛的!

这黑衣公子却皱眉瞥了小二一眼,没再说什么。小二一悚,顿然发觉这人十分贵气,浑身都带着一种莫测的妖娆。他点点头,赶紧退了下去,在酒店里干活,见惯各类人色,知道有些是非同一般的,想必这就是一例吧!

黑衣公子抬头看着门边的老人,嘴角戏屑地一笑,意有深意地对他勾了勾手指,然而,老人却只是站在门口看了良久,似乎不打算过去,正要转身离开,小二却端着一壶茶一坛酒上来了,老人扭头看了看桌上的茶,挣扎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嘴馋,象赴死一样跑到黑衣公子的桌边坐下。

黑衣公子一笑,为他倒了一杯茶,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啖茗许久,却没做交谈。

店里的客人都时不时看他们一眼,闹不清这是哪出戏。

玎玲,过了一会儿,店门上的风铃响了,进来的客官必然是身形高大,二尺有余,不然怎会碰到那串铃?小二望门口一看,那人满脸是灰,神情疲惫,微略带点兴奋。

“大哥!这边请!”小二给他安排了黑衣公子后边的桌位,那位子靠着墙角,很是偏。

来人正是占别,他一坐下就道,“给我一碗面,一壶沙酒!上快点,正赶时间。”

“您稍等!”小二应应就下去了。

占别摸了摸怀里的信,小小舒了口气,心里依旧十分警戒,没到达云沛,他始终是不能安心的,想着,便四处张望了一下,这店十分嘈杂,各路商旅齐聚,不少人身着奇装异服,喝多了的,还少不了一场闹腾。不过,最吸引占别视线的,还是旁边这桌,那气质凛然的黑衣公子和衣褴破烂的古稀老人。

只见这公子一口接一口地喝酒,动作看来刚中带柔,气息吞吐均匀,散发着淡淡的令占别不是太确定的杀气!而那老人,只是顾着品茗,对身边的一切疑惑眼光不予理会。

“老家伙,都有茶喝了,就说说吧!你所谓的天机?”

“就是!这光喝茶去,别喝多连那点小秘密都尿出来咯!”

“人家公子都请你喝茶了,你还装孙子!快说事儿吧!”

“就是!快说事儿让爷们下酒!”

这会,却是店里几个嘴快的人先支声撩拨起这老人,稍时,应和的人也越来越多,占别不禁好奇地看着,不知这老人是何来历。

“好吧!老爷子今儿就说说,就说说吧!搞不好这将是咱的最后一说了。”

须臾,老人喝足了茶,一拐一拐地走到茶楼靠南墙的台子上,身体看来有些颤,面容却一反少前讨茶时的苍瘁,此刻红光焕发,神采奕奕。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看着这奇怪的老人。

老人右手一震,左手徐徐捋动胡须须,双目炳炳看着台下,声音抑扬开去。

“咱要说的是,谁是这乱世霸主!要知道,大漠离离,分布民族两百有余,合计人口约共三亿,一族最多人数不过九千万,最少也只有百八千来人,五大政权民族成王字形分别占据漠北、漠中、漠南。其中云沛天都分列两头,鸪劾、麻随、弥赞成横断排在中间。”

“废话!老头子,这谁不知道啊?”

众人听到这里一阵喧哗,好象很不满意这老人的演说,唏嘘声此起彼伏。却见这老人也没在意,又捋了捋胡须问道,“好吧!我就来问问,五大政权民族,谁最强大!”

“废话!当然是云沛!”

“那谁最保守?”

“这个!应该是弥赞吧!他们毕竟是宗教国家!”

“恩…!那么谁最荒诞?”老人身子朝抬下一探,象要摔下台一样,众人一惊。

“老爷子,你慢着点儿,别摔死咯!”小二不由念叨着。

“哪有最荒诞一说呀!”众人思吟片刻,终于暴出冷门。

老人听了却是一声干笑,“哈哈!傻小子诶!你小子怕是有几个月没离过这雪原了吧,外面的事能知道多少?”老人精神抖擞地数落怨声最大的一个年轻人,然后眼珠一转,看向坐在墙角的占别,“那位汉子,别只顾着吃面,你刚进城吧!来给咱这傻小子说说,现在这外面是个啥样?”

占别一愣,才发现自己已是万众之的,不得已抹了抹嘴角,才站起来道,“这…现在不太安宁,北边的强盗军团已经杀到漠中,前几日已将麻随团团围住,如果这里有麻随来的官爷,这会也就别回去了,那边乱得很!”

他一说完,众人一片沉寂,老人却在台上一跳,“汉子,你这消息也过时了!”

占别闻言一惊,口里的面也掉了下来,他看着老人,老人依旧一阵笑,“天下荒唐之事莫过于此,老爷子我生平从未见此,这店子里也有个别人是知晓吧!如今…麻随已灭!”

寂静,无人相声的寂静,众人无论如何酒醉,也在这青天霹雳一般的消息下,猝然呆住,当然,其中最震惊的当数占别,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才出城一天两夜,那个至少本该撑过六七天的邻国竟然已经覆灭。不知为何,他脑海里瞬间闪过黄天狂兵团诡异的锦旗和红蓝舞姬的身影,太可怕了,他头冒冷汗,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黄天狂兵团,这名字应该不少人听过吧!信也好,不信也好,建朝两百年的大国麻随已经改朝换代,匪王获政,国号改为汾天!”老人看着台下安静的人群,徐徐道来,“其首领若问,发迹于北漠,猖獗三千里,为土匪中的霸王,每月劫掠物资数量可以供一个小民族十年的生计,后来逐渐南至,沿途壮大,因为走直线过来,遇到的第一个政权民族便是麻随,此竟能以四千人众驰骋麻随边境,十日即令和烟沦落,邻国连救援的时间都没有!”

老人说到这里,顿下来咳嗽了几下,看下边儿也没人再支声,才缓缓地叹了口气,“哎…如今到汾天去,就象到这雪原一样,不需要什么通行证,也不管你打哪来要干吗,只要够胆,豁出了命就行。从汾天建立到今天不过一天时光,已经有不少人辗转入关,想去淘金哪!在那里,看上的就可以抢,要是打不过还可以偷,就算害死人也不犯法。”老人说着,接过在一边小二递上的茶!哆了几口,才接着道,“别问老爷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天下之事,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个旁观客,看得尽兴,说得高兴就成。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雏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雏狗。这是先贤的话,老爷子我今儿就把自个儿当半个圣人,要是你们有问题,别问天神,别问地鬼,往这儿一坐,端上一壶热苦香,我史记叟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人说完,又悠闲地喝起茶,好似方才讲的灭国惨案不过清风一阵。

“您就是史记叟?”

“史记叟容豁?”

几个有见识客官发出讶异询问。

而这广眺的老板也是个广交天下的豪客,见着容豁这样的无人不知的人物竟是连续七天在门前乞茶之人,心头一震,赶紧亲自端了壶好茶出来贡着。

“早就听过您的大名了,只知您四处游历,没想您这等奇人也会光临小店!这是极品苦香茶,您好生品足!”

容豁与容若系出同门,都曾效力于云沛第三十三代国王那启达,从那启达开始云游大漠到其回到云沛皇宫,间或四十余年,此三人足迹踏遍天下,著成奇书《大漠集卷》,记载天下大成,论尽乱世烽火,并另以五万字概书一千年前存在于这片大地上的王朝历史,因为千年以后,大地演变成旱沙一片,故称其为漠上天朝。

那启达死后,容若、容豁两兄弟相继离开云沛,云游四方,不到两年,容若离世,于是能胸藏天下历史的只剩容豁!估其已年过古稀,广称“史记叟”。

容豁站在台子上,表面看起来十分自在,眼睛却不时瞟了瞟坐在中间的黑衣公子,那公子依旧面带讥笑,目光清冷,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喝着霸酒,那等烈酒两杯已可放倒一名大汉,如今约已酒过十盏,黑衣公子的脸上却没一点醉红,他依然身稳气沉,如泰山在前。

容豁眼睑稍稍垂下一点,不一会,又提气说起事来。

“咱这就继续说吧!各位现在也知道荒唐之极者是为汾天,名为若问者,又岂可看作一般匪类?没有邪魔般的森狠,如何能镇住自家麾下如狼似虎的猛将?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看着容豁,不少人默认地点了点头。

容豁满意地笑了笑,又习惯性地捋着胡须,“那我就要问了,各位说不说得出何人能与之敌?”

众人闻言,皆眉头一皱,“云沛国王那战?”他们只想得到这一个答案。

扑哧,容豁却是夸张地吐笑起来,险些没喷出先前喝的苦香茶。

“所以说商人都没啥新鲜见识,光知道看短期内的力量对比,要老家伙我说,能敌最狂之人者,必是最霸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好一阵喧哗,那战还不是最霸之人?

而占别在角落里听着这老人说事儿,心里却是一惊盖过一惊,少年轻狂者如他,怎么会知道天下之乱,其后多少阴谋诡计和复杂联系。他同其他客官一样,此时不无严肃地听着史记叟的话,生怕落下一言半字。

容豁吸了吸鼻子,眼睛直直看着坐在大堂中间的黑衣公子,象是对着他说话一般。

“客观们,天乱不过风雨一场,人乱却是醉权成痴,利益也好,霸权也好,终是有人得有人失。容豁今天是说不了太多了,就只提醒一句,莽流之心起于北漠,天都之兵绝无正义!”

说完这句,容豁就下了台子,不顾人声抱怨,却是再无多言,他一拐一拐又回到了黑衣公子身边坐下!

然而,对他这说辞最无法接受的却是占别,他激动不已,猛得冲过去抓起老叟,“你胡说!天都派兵来救援鸪劾,灭黄祸之乱,怎会是不义之师?”

容豁虽被他捏住肩膀,神情却是镇定无比,他只是看着黑衣公子。

好一会了,没人再说什么,占别心里一凉,思绪忽尔茫然起来,发觉自己竟是在此地浪费时间,他突兀地放开容豁,赶紧扔下几锭银子,“小二,结帐!”说着,人就飞奔了出去。

他得快点到达云沛,漠中之乱根本超出国王古查的想象,如果能早点见到那战,或许平乱机会更大!母亲还在鸪劾,如今麻随灭了,鸪劾果真万分危险!想着,他跑得更快,恨不能立刻现身在云沛广寒宫。

“傻孩子!”

容豁看已无占别身影的门口,嘴里却自嘲般地喃喃起来,“傻孩子,若不是天都放任不管,黄天狂兵团怎么可能一路杀到麻随?”说完又回头看着黑衣公子,他嗤笑两声,才又道,“你说是不是?北靖天王——霍擎云!”

天都。

天都之建距今三百余年,是唯一与云沛历史相当的政权民族,由于领土位于比较贫瘠的北方,其整体势力较弱,同时也是五大国中,王位交替最快的一个国家,至今已经有过七十多个国王及代政王。至公元三百二十年,第七十四个国王北靖天王霍擎云继位以来,逐渐开始了闭关政策,除了每年派出代表参与政权民族峰会以外,少有外交安排,更是拒绝所有奴隶民族的和亲请求,十年来,俨然已成为大漠里最为神秘的一个国家。

擎云转头看着身边枯萎的老叟,却是又一杯酒尽。

“莽流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居然才两天就找到我,还劳您这样的人物亲自驾临!老头子我也算够脸面。”容豁看着擎云,将杯中苦茶一饮而尽。

“你想说什么?”擎云终于应了应,嘴角依旧带着淡淡的讪笑。

“公子呀,天都与莽流的关系,世上总有聪明人看得见!”容豁道。

“又如何?”孰料,擎云却是不怒反笑。眼神散发着清冷的讥讽,“先生也是聪明人,又见如何了?”

容豁被他这一问,方才一股挑唆之劲顿时萎靡下来,的确,知道又如何?知道不如何。

对他这把老骨头而言,敌者擎云,胜者亦擎云。

“先生如此排斥我,因为认定我是反派是吗?”擎云看着沉默的容豁,轻轻泯上一口酒。“先生觉得我到漠中来必然搅乱云沛定疆三百年来的格局,战乱将起,民生将乱对吗?”

容豁闻言不由一震,听他一语道破心中所想,目光确有些难言的惧怕,他悠悠叹了口气,好象感觉口中枯涩的茶香正一点一滴叫醒他的灵魂,叫醒他尽览漠世变迁,豪记天下春秋的灵魂。

“公子,世人只道那战之强无人能敌,若问之狠望风披靡,却不知道这强这狠都在你的掌心上转悠,容豁尽知这大漠离国七八分,却偏不解十年来的北领天都…你一手创建间谍组织莽流,玩弄诸国于手,容豁知道,公子必将制霸四方。但容豁也知道,漠南也因为公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黄天狂兵团杀了多少人,公子是否知道?鸪劾活埋多少难民,公子又否知道?难道这些无辜百姓,活该了成为公子的牺牲品吗?”

容豁说着,眼角难忍地蓄起了泪水,他干瘪的身体也因思及数日所见的人间地狱而轻轻颤抖。那根本是一片痛彻心扉的悲哀!莫怪人人都想功成名就,区区贫民百姓,常是死了也不知为何!本份地活着,谁也没得罪不是?!

听了容豁的话,擎云却不见一点儿动摇,只是把酒一杯,放在唇边轻嗅,好一会了,才徐徐道,“容先生说自己是半个圣人,那容先生可知道什么才是天道?”

容豁回道,“茫茫大地,本就无人能将之统一,生廖之地有限,在上者占优渥之地,在下者退寂寥之处,无可均分,虽战无成!所以天道,在于不战!”

闻言,擎云竟是一阵狂笑,声之大引得酒店过客纷纷侧目。

“先生呀,如您所说,云沛镇住南漠三百年,占据最为优渥的绿洲资源,生养人民九千七百万,补给邻近国民三千多万,同时为了保证自己的资源储藏,频频以军事支持为交换条件要求其他奴隶民族,游历民族定期向自己送出贡品,以及和亲使团,在您看来,这就是天道吗?象个吸血水蛭一样,吸取了大漠里最好的资源养着自己就是天道?!”

“最起码,这能令一亿多人过上和平生活!”容豁回道。

擎云一笑,“那么,另外的一亿多呢?我们北漠的人民呢?活该生活在贫瘠的北方?活该任人宰割?容老先生,你说的不是天道,天道是冷酷的,它不会管谁死谁活。今生为人,能做的不过是拼死争取。世间风水轮流转,现在,已轮到我天都称霸!”

说完,他仰头再饮一口,好似啖尽心中万丈豪情!

此时容豁却是哑口无言,记忆中,兄长容若也曾对他说过,天道是无情的,只会任这红尘辗转,人世沧桑。而所谓圣人,常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会懂得历史上的任何一次变迁,都是由人决定,战者可行,不战亦可行,胜者未必正,败者未必邪。所以,容若撕去了那启达写在《大漠集卷》最后一页上的一字天机。

他认为那不是天机,因为天机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