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若问蛰伏下来,盯着正分散开来四处搜索的白影,离他几步之遥,便已有一人正警戒地查看。那人一步再前,却嗖地一声,身影顿失!
若问的手紧紧盖住那人的嘴,长枪,已经穿膛而过,白衣人只得了一个咬破若问手的机会,便闷声不响地倒下了。
“废物!”若问舔了舔手上的血,抽出枪,又倭下身,飞快地闪入草丛中。
没一会,突兀地,不知哪儿传来一声惨叫,惊起了林子里的鸟,嘎嘎的和鸣着,好象凄绝的回声一样可怕。
若问的枪上,又象串食物一样串着一个白色的人影,在如雪白衣上,血,几是毒花丛生!通常被若问盯上的人,从无半点生机,因为他的生死一瞬,永远快过任何人。
而这一声惨叫,终是令穿白衣的死兵队发现了危险,站在中间的一个大个子手一招,散开的白影便开始向他聚过去。
“出来!”那大个子嘶哑的喊道,“出来!狗贼!”
他一说完,只见一片奇异的沉默,然后,忽然一阵强风吹过,拨开了深深的草丛,尽头,是双眼泛红,冷笑如刀的若问,他以半倭的姿势,紧紧携着滴血胜泉的长枪,诡异的杀戮欲望,全数显印在那双蛰猛的眼里。低笑一声,他毫无预警地猛冲过去。
十二个人以一个半弧面对着冲来的若问,十二把刀,刀刀举过了头顶,在极近的一刹,扑杀而上。
一时间,血光如虹!
擎云坐在马背上,看着那小绿洲的难民一拨一拨都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断想是死兵队与若问已经对上了,他没有想过死兵队的人一定可以杀死若问,而若问是否会以皇北霜为人质也还是一个未知数。淼景早已对那十四人下令,拿不下他的人头起码也得引他独自出来!
只要他一出来,就再也别想逃得掉!
正想着,就见前面就跑出来一个白衣死兵,他甚至没有伸手去捂自己肩上的伤,只是一个劲地往外跑,他跑着,直到彻底进入了弓兵队的包围圈,才缓缓停了下来,回过头,看了许久,才是一声大笑,笑完了,猛地倒地,再也没有起来!
阴风,带着血腥的味道,若问满脸森冷,杀红了眼,他一步一步从树林里走了出来,右手,握着长枪,左手,提着不知多少个人头,而身后,是一条滴成好象车轮撵过的血辄。
早就守株待兔埋伏好的弓兵们一见这样的若问出来,全都吓了一跳,死死抓在长弓上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他们都上过战场,他们都见过尸骨破碎的肉体,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形,那怎是一个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
风沙,停止在擎云与若问对视的目光中。
擎云看着若问,冷道,“又见面了!”
若问也冷冷一笑,回道,“从以前开始,你就碍我的事!”
“彼此彼此!”擎云眼中怒气一闪,却很快就被压下,“她呢?”
“她?”若问转了转手中的长枪,淡道,“她睡了,还没醒呢!”
“那么,你也睡吧!”擎云一字一字道,“然后,永不再醒来!”
“哈哈!”若问大笑一声,“就凭你?”说完,一把将提在手里的人头扔了过去。
擎云见此讥诮,却并没有生气,反倒是轻轻地吁了吁马,淡淡地说道,“不要以为你还可以用弱水城的市民来当挡箭牌……”说着,他唇边扬起一抹笑,“若问,你已经没有黄天狂兵团了,他们的头,足已垒成你的墓,你该休息了……,若问!这世界根本容不下你!”
若问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什么意思?”他狠狠问道。
“他们在等你!”擎云笑道:“在地狱里等你!”
若问火红的眼顿时一淡,回复成冰冷的紫色,他盯着擎云道,“你干的?”
“我干的!”擎云笑道,“天意!我放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你才抢了我的女人,如今,你该还了!”
“下马!跟我较量一回吧!别老是阴着!”若问一枪指着擎云,高声喝道。被引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跑是跑不掉了,最少,他当真是想和这个从一开始就和他如同两极的人较量一下,那么多次,她呼唤着这个人的名字,那么多次,他们针锋相对,却从不曾以命相搏。
淼景闻言一惊,赶紧扭头看了看国王的神情,生怕他当真经不起挑拨,下马决斗,他的身上可还有那战留下的伤口。
孰料擎云一阵豪迈的笑,手一招,士兵们都立身起弓,森狠地对着若问。那是上百支箭,箭箭锁定了敌人。
擎云没有下马,眼里,也毫无备战之意,只是淡淡说道,“你该休息了,若问!”
说完,第一排弓兵箭离弦,齐射出去……
三百多只箭,插在若问的身上,一轮又一轮的离弦,一次又一次的上箭,却没能令他锵然倒地,他的血,汩汩流入了脚下的黄沙之中,好象一道落红斜阳,烧在了这片凄伤的土地上,死亡,伴着黑暗,不急不缓地来临……
每个人都会死,他不怕死!
一阵眩晕,若问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密密麻麻的箭羽,忽然狂笑起来,他一生杀人无数,却没想到自己也会落个万箭穿心的结局,却没想到杀死他的是一群无名小兵,却没想到他并不是死在奸淫掳掠的地方。越想,他越觉得好笑,越笑,那声音便越张狂。
弓兵们见他还没倒下,一身是血,竟还有力气对天大笑,全都不禁一震,整齐地回头看着淼景,淼景便看着擎云。
而擎云却是一再的沉默着,似乎什么也不想说,又似乎想说的都已经太够。
“啊——!”
却在这时,擎云和若问同时听到了一声叫喊,他们都神情一动,看向了绿洲的出口。
皇北霜不知何时解开了碎布的捆绑,正是一身褴褛地跑了出来。
一出来,她所看到的,就是万箭穿心的若问和朝思暮想的擎云。那一刻,她真的被吓到了,一地的头颅,血染如残阳的黄土。
站在那里的若问,还有看着她的擎云……
这一切就象一场梦,一场让人无法相信的梦。
多少次,她曾在心里祈祷若问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当她真的看见这样一幕,却有一种酸楚的感觉,她知道,起码,他对世人做的一切,从未,从未当真对她做过。
若问转身看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忽悠笑了一下,他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向她走去。
“上箭!”淼景一见,赶紧令道。
“住手!”擎云却是立刻冷道,“会误伤她,都不要动!若问已经不行了!”
皇北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越来越近的若问,他走得那样的艰难,好象随时都要跪倒一样。
风,又开始吹了,撩动着她单薄的衣襟,好象终会托飞而去一般。
终于,他走到了她的面前,紫色的眼睛闭上了又睁开,睁开了又闭上,果真是累了吧,直到他最后一次睁开眼睛,她看着若问,猜想他应是有话要说,于是不由上前一步,正要扶他,若问却猛地一退,深深地看着她,一字一字说道,“如果我跪倒了,你就吻我吧!我想做的……好象只是这个而已……”
说完,那天空,好象突然黑了一样,皇北霜心一跳,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一般地痛苦,若问的眼珠逐渐地失去了光彩,由紫而灰,却依旧是那样的嚣张狂妄,依旧是那样的危险。
他站在那里,直直看着她,好象永远也会看着她!
他站在那里,并没有倒下,好象永远也不会倒下!
他站在那里,宛如一尊石像……
而她,不会吻他,永远不会!
纵使曾为香泽醉,铁膝之下也无跪,红颜淡不去,到死入骨髓!
是枭雄,何苦枭雄,千般诉说,一场堕落!
血斜阳,狂血斜阳,万般爱恨,一点红尘!
朝霞如晚霞,红光晕染了整个大地,长长的人影子扣在地上,一眼望去,只见一个全身插满羽箭的身影,立在那个地方,不见瞑目的眼,穿越了生命与轮回,抓住了一瞬的永远。
在一片惊诧的沉寂中,擎云跃下马,走到皇北霜的身边,而她一直看着若问,似乎在等他跪下的一刹那。
“你为何要哭?”擎云看着她,淡道,“守在这里一动不动,是等他倒下的一瞬间扶他,还是,吻他?”
皇北霜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是看着那样的若问,似乎连自己都开始迷惑。
“他不会跪下的!”擎云抱起她,“走吧!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那种寂寞,我如何可以忍受?若问在你心里留下的,无论是不是伤害,我都终有一天会将它淡去!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会有片刻的安心,再也不觉得疲累!”
皇北霜靠在他的怀里,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也许,我们一辈子也找不到一个安心的地方,但却仍无法熄灭这种执着的追寻。
然而,人与人之间实在太寂寞了,寂寞到疯狂,寂寞到绝望,寂寞到哭泣。
所以,我们总是很傻,我们总是疑惑,我们也总是在最后一刻痛哭出声!
我们总是在问:
我爱谁?谁爱我?爱多久?爱多深?爱多深?
(有些地方跳过去了,写完了再补字,大大们将就讲究吧:)
第二十章 吾亲唯囚
沙上马蹄,蹄下红印。印不下多少愁绪,印不下多少别离。
黑衣下是擎云宽厚的胸怀,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忧伤,他的寂寞,带着无奈的懊恼。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胸口,是她一片温热的泪水。
拉过披风,将她掩盖在怀里,那里是片安静的天地,没有风沙,也没有声音。而她总是在这种时候说不出只言片语,只因为这样的沉迷,实在太甜蜜,太安心……
她不哭了。
一手环上他的腰,脸贴得更紧,轻轻的皱了皱鼻子,露出一副要睡着的神情。
他一笑,握绳更紧。
人们之所以会寂寞,常常是因为遇见,遇见得越深刻,便越寂寞!
人们之所以会不安,常常是因为爱怜,爱怜得越刻骨,便越不安!
然而,超乎物欲之上,这些都是太缥缈难以把握的东西,好比云烟,身在其中,手抓不住……
雪原。
天暗下来的时候,将军机华迎回了天都的国王陛下,一行人风尘仆仆,虽不见多少伤亡,但都一副憔悴的模样。
擎云抱着皇北霜进了自己的营帐后便再没出来。机华和淼景当然明白陛下的心情,两人亲自守在外面,再没多嘴一句。
擎云坐在床边给皇北霜上药,那么多天了,虽然若问给她做过紧急处理,但仍是拦不住伤口的溃烂。
“恶心吗?”皇北霜问。
擎云摇摇头。
她身上有的不止是那一道重创,还有大大小小的青紫淤痕,触目惊心。
“饿不饿?”擎云上完药,给她盖上被子。
“我冷!”她淡淡说道。
擎云宠溺地一笑,脱了衣服便钻进了被子里,轻轻搂她在怀,大手扣在她的腰上,问道,“还冷不冷!”
“心冷!”她苦笑。
擎云的手抚上她的心口,“还冷不冷!”
皇北霜却一惊,两手飞快地拉开他的,眼神,充满恐惧,呼吸,也越来越重。
她呆呆地看着她,心跳几乎破胸。
擎云见她这样的反应,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眼一动,一只手再度抚上她的胸口,紧紧地,只是这回任她怎样拉也拉不开。
皇北霜习惯性的恐惧,习惯性的梦魇,在这一刻全数苏醒,若问留给她的,全都是噩梦,那只粗糙的手掌,好象永远扣在她的心口上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
“放手,你放手!”
“不放!”
他看着她,抚摩的手温柔得如同一汪泉水,顺着她,宠着她,爱着她。
“听话,你能忘记的,你能!”他贴她耳语,无法与人分享的怜惜,只想一人独占。炙热的手掌,逐渐平复着她的心跳,湿润的吻,带着极度的压抑,缠上她的唇。
他们都是寂寞的人,他们出生的时候,都与星星一起陨落,于是,在人世间万丈光华中,他们只看得见彼此……
尽管,只看得见彼此,也是一种寂寞!
烈日,烧空。火云,照地。
终于冲破兆淮围困的格心薇根本没有心思去处理及汗,她站在城头上,看着远方的天地线良久,忽然发出一声撕裂娇喉的呐喊。
那声喊,肝肠寸断,那是一声挽留灵魂的呼喊,那也是一声什么也留不住徒劳的呼喊。她穿着纯白的衣袍,沧桑的褪变,洗不去她绝世容颜不变的执着,而她一生的痴迷,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寂静。
“陛下!”站在一边良久的女官慢步上前,“云沛发来了结盟书!请陛下定度!”
格心薇没有回头,只是手一挥,“不用说了,汾天支持云沛。”
女官点点头,又道,“可是,陛下,汾天内政不安,贸然参战恐怕不妥!”
格心薇一哼,“只是做做样子,帮着呼喝呼喝,谁说要真的派兵了?”
女官闻言,恍然大悟,赶紧回道,“属下明白了!”说完,又想到什么,补上一句,“陛下多保重身体,陛下该明白,情感或许终会消逝,但生命,却可以延续!”
格心薇闻言眼神一动,一只手抚上下腹,若问遗弃的,连她一起遗弃的宝贝,若问,你不在了,是否代表这孩子命中注定要降生在这世上,你不在了,他便不会是你的耻辱也不会是你的敌人了,他是另一个你!
想着,她一笑,透着些淡淡的母性的祥和,深深看了一眼夕阳霞光,便拉起披在身上的裘衣,淡道,“走吧!”说着,几个人鱼贯离开了城头。
那城头,经风一吹,更加凉寂,灰黄的土墙,吸附着晕红的光影,一深一浅,一高一低,好象正回忆着多少个曾站在那处欲揽天下的人,回忆着站在最高处,不胜寒淡的愁绪。
……
若问,虽然你是一场灾难,天不纳,地不容。
可是,可是……
黄泉路上你若回头,
是否明了,世上总有个人,献给你的,是她一世的灵魂!
尖都。
那战倚靠在床上,看着窗外明月,夜了,月了,累了。
他苦苦一笑,凉光照面,眼神竟是一瞬的淡泊,从怀里掏出一只玉萧,就着月光,他以手指反复摩挲着,似有所思。
“神鬼是何人,且问宝殿侯将行!谁人无三跪,便是谁人为!”
还记得那日萨满在大殿上唱傻了一殿文臣武将的劫歌,那一日,笑的人,都不笑了,没有人敢抬头挺胸,除了她。
那战靠在床上,持起玉箫贴唇吹奏起来,其实他也是娴熟于筒笛萧埙的人,但自从听过她的曲子,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箫了。现在,多少个夜晚,嫦娥山上怀月阁中,再也没有那一抹淡如春风的身影,他真想知道,如果他展王是这世上索命的神鬼,那她的靖天王又是谁?她还会不会,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明日,云沛将最后一次对天都宣战,尖都与雪原平行线上的相遇。但无论如何,他都知道,天都不会轻败,即使冲不破云沛的边关防线,几十万大军的驻守,也足以拉下数十年的硝烟,那样,云沛不如前,天都不如前,一切都不如前了……
这不是他所期待看到的结局,战争从来养育不了天下生灵,战争养育的,从来只是位高权重的贵人,然而,贵人,又怎成得了天下?生来就是凤凰的命,所以,他常思索着,哪一条路,可以得走通!哪一个天下,可以唱不响劫难的歌……
神鬼呵,我问,你何笑?
翌日,皇北霜一觉醒来,却没见着擎云的身影。心不禁一冷,合着被子坐了起来,环望着这个简单庄严的营帐。
就在她怔然间,忽然一缕阳光射入,眼一眯,看不清进来的人。
“娜袖你醒了!”兴奋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帐帘再度合上,她才看清,进来的是夜佩。夜佩端着水盆快步走了过去,眼泪落不停。
“擎爷接您回来的时候,咱们都快高兴死了。一个晚上没睡,全都在帐外侯着!”说着,她放下水盆,为她挽起零落的青丝,“奴婢为您收拾一下,好让廉幻他们进来见您!”
皇北霜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让夜佩为她梳洗,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夜佩,我是不是变老了!”
夜佩一愣,“怎么会!您永远都是最美丽的!”
皇北霜摇摇头,“傻丫头,我不是在说皮相,我是说心啊,为何看到了阳光,看到了你,看到了自己,却还是淡如水渊的沉静。我是否失去了什么?”
夜佩愣了塄,才回道,“娜袖什么也没有失去,千万不要想得太多!”
没一会儿,为她梳好头,穿上淡绿的外衣,夜佩看着她,心里一酸,娜袖真的变了,变得冷淡了,从前的她,眼神总是坚定的,而现在的她,眼神却是清冷的,再没有丝毫如虹如梦的光彩,她更加艳丽了,却也更加遥远。
皇北霜微侧头看着夜佩,轻轻伸出一手撷下她眼角边的泪水,淡道,“别担心,我还是我,叫他们都进来吧!”
夜佩点点头,转身到门帘边对着外面招了招手,另十二人立即冲了进来。
“娜袖!”忘了跪,也不知再说些什么,他们呆呆地看着她。
“坐吧!你们同我之亲,早如兄弟姊妹!”
十三人坐下。
“是擎云救了你们?”皇北霜问。
“是!”十三人点点头。
皇北霜一笑,“没事就好!”
十三人看着她,廉幻道,“娜袖现在有何打算?”
皇北霜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润泽了干燥的唇,才问道,“天都和云沛现在是什么状况?”
廉幻赶紧回道,“论阵前形势,天都还是势如破虹,可是现在汾天声援云沛,南方的难民也开始支持云沛,恐怕这仗不是一年两年打得完!此外,天都的小同王,虽然没有兵力,但是据说封关了,时间一长,影响应该不小!”
闻言,皇北霜神色暗了暗,才道,“陛下,宣战了吗?”
廉幻一呆,“哪……哪个陛下?”
皇北霜不由一笑,“展王!”
廉幻摇摇头,“只闻兵鼓战锣响,却还未正式宣战,两军对峙已经不少时日,却一直是胶着状态。”
皇北霜点头道,“是他的作风!”
夜佩三婢对看一眼,问道,“娜袖的意思是?”
皇北霜道,“陛下是个容天下不容自己的人,他本就不愿意打仗,一直都不愿意,布了这么多局,最后恐怕也只是逼擎云和谈。”
十三人沉默下来,再没说什么。
他们为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不过七千人左右的厄娜泣族,而如今,无论是哪边获胜,他们的现状已都是不会改变。所以,面对战争,他们总有些局外人的冷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人多薄情,当一次伤害落不到自己的头上,人们便感觉不到疼痛,至多,只是对那被伤害的人,慰以深深的同情罢了。
正在十三人兀自沉默,闻茶香一度失神的时候,擎云大步跨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碟文书,身后跟着几个将军以及淼景。他径直走到皇北霜旁边坐下,一脸阴肃。
“陛下!”廉幻十三人赶紧跪迎。
“起来吧!”擎云点点头,将文书丢在了桌子上,便不再做声。
皇北霜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辽震机华,两个大将军都不在战场上,那这文书想来也不用看了。她扭过头,“休战协议?”
擎云唇一抿,没支吾,旁边的淼景倒是猛点头。
“果然……,那你答应吗?”她问。
擎云眼瞥了一下桌上那碟文书,才道,“哪有那么容易!”
“你不答应?”她又问。
擎云没回。
皇北霜往他身边靠上一些,询道,“他许了什么条件?”
这时淼景赶紧回道,“回娘娘的话,那战承诺无偿停战,互不相欠,对于我军南伐以来占领各小国及鹄劾所得到的物资永不追究!”
皇北霜点点头,“协议的结果是?”
淼景答道,“疆土不变,恢复鹄劾王室,五十年绝不再战!”
皇北霜笑道,“鹄劾已是中空国,不要也罢,以现在的状况,这条件很合理!”
擎云扭过头,微有怒气地说道,“五十年!真是笑话!”
皇北霜看着他,才道,“天都的小同王是你的亲弟弟,现在受赵瑞摆布,就算是不是自己的意志,也已经与你为敌,无论你输赢,都将回到天都,到那时,叛党全要斩首以正皇室,他才十六岁,你下得了这手吗?”
擎云眼一冷,烦躁地一掌落在桌子上,“你们都出去!”
廉幻十三人及淼景几人赶紧鱼窜而出,没有丝毫逗留和回眸。
靖天王已经不是孤单一人了,即使心有烦乱也有人相伴,而她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