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皇后被高周二人联手打压了这么多年,如今才一解心头上的郁气。
“还有七皇子那儿,”说到七皇子,傅皇后的表情有些复杂,“太子让多看顾着七皇子,你多上些心,别让人欺了他。说来这孩子也是可怜,当年……”
当年之后,傅皇后没有再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陷入回忆中。
良久才道:“以前本宫从不相信一报还一报,如今倒是相信了,如果周贤妃早知道她对李嫔做的那些事,若干年后会被李嫔的‘傻儿子’报回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这话念秋倒是答不了,只能默默地听着。
☆、第101章
101
另一头, 七皇子的日子确实不那么好过。
事后,他就被送回了住处。
太医请了, 药也没少喝, 却一直没见什么成效,七皇子还是痴痴傻傻的。以前顶多就是大人的身体小孩子的心性, 天真又烂漫, 也会说会笑会闹着四处去玩。如今倒好,也不笑了, 话都不怎么说,成天缩在屋子里, 嘴里总喊着黑衣人杀人了。
小豆子是个忠心的, 傅皇后寿宴那日也是他幸运, 早上起来有些拉肚子,自然不能服侍在七皇子身边。他心里还怕别人侍候不当,莫让七皇子出了什么事, 谁知果然出事了。
不光七皇子被吓得更傻了,跟在七皇子身边侍候的两个太监都死了。
事后, 小豆子也被惊得一把冷汗,却又庆幸自己的运气好,再多的他就没多想了, 让七皇子忍不住暗叹傻人有傻福。
小豆子见七皇子成日闷在屋里也不是事,就劝他去外面玩,不走远了,就在附近, 连蛐蛐、蚂蚁、小鸟都搬出来了,才说动七皇子愿意出门。
自然不止两人出门,旁边还跟了几个太监,这是自打那次事后,就分过来照顾七皇子的。
说是照顾,更像是监视。
七皇子一边拿着小棍在树下戳蚂蚁,一边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几个人。小豆子根本没发现这些机锋,还觉得七皇子看着闷闷不乐的,又亲自爬到树上给七皇子掏了个鸟窝,从里面摸了几个鸟蛋想哄他开心。
“鸟、鸟!”七皇子果然开心了,又疑惑道:“可鸟不是这样的啊。”
小豆子见主子总算有了点笑,抹了一把汗解释道:“小鸟都是鸟蛋变的,等再过阵子鸟蛋里就能出小鸟了。”
“那我们把鸟蛋养着。”
小豆子艰难解释:“鸟蛋是不能养的,不对,养是养不出小鸟,得用孵的。”
“什么是夫?”
“不是夫,是孵,孵鸟,孵小鸡。得母鸟自己亲自孵,才能孵出小鸟。”
七皇子似乎还没弄懂孵的意思,旁边的一个太监早就看着这边,此时笑道:“七皇子你别听他说,其实人也能孵鸟,把鸟蛋揣在怀里揣两天,就能生出小鸟了。”
这明显就是笑语,且有不尊重七皇子戏耍之嫌。不过小豆子在七皇子身边待的久,见多了这种状况,他惹不起这些人,只能拉着七皇子躲远些。
谁知七皇子却把这话听在耳里,吵着说要孵小鸟,还要把鸟蛋揣在怀里。
小豆子又气又急,不敢跟那几个太监发火,又怕再把七皇子刺激了,只能顺着他,亲自去找了个荷包来,将那几个鸟蛋放在荷包里,让七皇子戴在上,说只要他小心点别压坏了鸟蛋,说不定就能孵出小鸟。
于是七皇子就高兴了,总算见着点生气,也不去想什么黑衣人了,而是成天拿着荷包对什么人都说他在孵小鸟,很快就能生出小鸟了。
因此惹来不少奴才们笑话不提,这事也通过念秋传到了傅皇后的耳里。
傅皇后想了想,大抵是又想到李嫔那个可怜的女人了,就跟念秋说,让她把七皇子叫来,她看看。
自打那件事出了后,七皇子的生活看似平静,其实傅皇后想也知道定然少不了有人暗中监视。
毕竟七皇子是不是真被吓得更傻了,还有待酌量。
反正七皇子现在已经被人视为可能是中宫一系,她索性就拿出姿态,她是七皇子的嫡母,母后关心生病的儿子也属正常。这样一来,怎么也能让那孩子的日子好过一些。
次日,七皇子就被召来了。
七皇子还认得傅皇后,见到傅皇后就喊母后,还把荷包捧给她看,说自己孵的小鸟。
傅皇后爱怜地抚了抚他的脑袋,又帮他整理了下那个荷包,才道:“母后看到了,等环儿把小鸟孵出来,到时候再拿给母后看。”
七皇子目光闪了闪,天真地说了声:“好。”
*
外面的纷纷扰扰,离东宫的女眷到底还是很远。
日子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倒是东宫的孩子出门少了,但凡出门都是成群结队,要么就是在静谷里读书。
这地方环境清幽,用来读书是极好的,盘儿督促宗钺用功且是不提,她也拉着婉婤,开始教她一些针线之类女儿家都会的东西。
婉婤自然不想学,可自打经历那场事后,她似乎又懂事了不少。既然娘说让学,她就学,因此手指上被扎了不少洞,没少被她闹着找太子撒娇。
宗钤是个闲不住的野性子,不过等太子把盘儿要的鱼缸做回来,倒把他全部注意力吸引走了。
那鱼缸做得格外精致,简直就是照着太子送到内造局的图原样做出来的,假山流水小桥,假山上还生了些青苔。
本来盘儿以为是青苔是假的,谁知摸上去竟然是真的,连假山都是取的太湖石做出来的。
不得不让人感叹里头所花的心思。
假山旁立着一架小巧的水车,恰恰也是这个水车让整个鱼缸都活了起来,水车无风自转,随着它的转动,鱼缸里的水被运到了假山上,顺着假山流淌而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瀑布。
别说宗钤这么大的孩子看着喜欢了,连盘儿看着都觉得稀奇,东西送过来时,围着看了半天,还是通过内造局的太监的解释,她才弄懂其中的原理。
原来内造局接到这个差事后,也着实头疼了几天,既然是主子要的东西,自然一切都要往精细里头做。
这东西明显是用来养鱼的,其中奇思妙想也给内造局打开了不少思路,有人说这水车转动,可以把死水变成活水,这样一来鱼儿在鱼缸里头就不怕死了。
既然如此,这水车肯定要不间断的运转,一时的运转,他们倒也能做出来的,利用人力乃至风力促使,他们也能做出来。
可鱼缸肯定是要摆在屋里,屋里没风,找个奴才在旁边光侍候这一个鱼缸,显然也有点不现实,于是难题还出在这不间断的动力上头。
后来还是一个工匠给出了主意,这还要提到内造局研究那些西洋钟,就不细说。简而言之,这个工匠觉得也许能借用那些西洋钟里头的齿轮,既然西洋钟都能通过一次上劲儿,走好几天,为什么不能把齿轮装到水车里,也用人为上劲儿,来让水车运转起来。
这个思路顿时让内造局的人茅塞顿开,要不怎么说内造局就是跟一般地方不一样,别处的西洋钟都是精贵东西,在这里,因着先帝最是喜欢收集这些西洋钟,宫里倒有不少这些东西。
有那些年久失修的,或是出于各种问题坏了,反正最后让他们凑出了一套小的齿轮,装进了水车上。拧上发条,水车就能动起来,据他们的试验,上一次劲儿能动小半天。
时间是有些短,还做不到西洋钟那样能走几天,不过据说内造局还在研究这东西,打算等做好了再送一个过来,这个先紧着用。
内造局的太监是这么说的,还给盘儿演示了一下,盘儿见之大喜,不光打赏了这太监,还另封了一份赏银,让这太监带回去分了。
宗钤拿到鱼缸可宝贝了,当时就把自己的鱼儿挪了过来。
见着鱼儿在缸里游来游去,水车哗啦哗啦转着,带着水流淌而下,这小子整整看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太子来了,还舍不得走。最后盘儿只能让几个太监把东西挪到他屋里去了,当娘的还有些依依不舍。
太子笑话她:“又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明儿让内造局再做一个送来。”
“哪有那么多坏的西洋钟用来拆齿轮,要是这齿轮能自己做就好了。”
盘儿并不知道因为她这一句话,太子就把话递到了内造局。
太子爷的话,内造局自然不敢轻忽,其实他们也在想这个问题,毕竟那鱼缸的好处是显而易见,说不定还能献给别的主子再得些赏识什么的。
不过既然有太子爷的话,内造局自然放开手脚来研究这东西,之后他们倒也造出了这种能运转的齿轮,虽与西洋钟里头的不一样,但也能用。
因这东西做的精巧,又着实有趣好玩,后来风靡整个紫禁城,因此又风靡了整个京城,以至于越来越多的人对西洋钟里的齿轮产生了兴趣,又用到其他地方,不过这是后话,就不细述。
随着时间的过去,天渐渐地冷了,若是换做以前早该安排着回紫禁城的事了,可今年成安帝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而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东宫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钟良媛殁了。
*
自打生了孩子,钟良媛的身子一直不好。
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生产的时候出了些问题,因此患上了产漏之症。
这产漏之症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指妇人在产后下红不止,势急且出血多者为崩,出血少却淋漓不断为漏。
不是崩的话,相对就没有那么严重,说白了就是慢性病,得慢慢调养着。太医请了,药也一直都吃着,不过钟良媛的产漏一直没好。
这种病看似不严重,对宫里的女人来说却是大病。
无他,后宫妃嫔来月事,都要提前挂红不能侍寝,更不用说是产漏了。钟良媛一月里有半月都病着,其实就是指的她这产漏之症。
而且长年累月这么流着血,是个人她也受不住,东宫里有不少人猜钟良媛这病若是一直不好,恐怕过几年人就悬了。猜是这么猜,人一直还好着,却万万没想到突然就没了。
因为东宫的主子们都在西苑,这事报过来相对就没那么快。
反正没赵曦月快,西苑这边的人之所以会知道钟良媛没了,还是赵曦月抱着五公子来了,说是李良媛要抢孩子,众人才知道这件事。
东宫里殁了个良媛,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赵曦月这架势俨然是要把事情闹大的节奏。
把太子都给惊动了,问清楚怎么回事后,罕见地发了一顿脾气。
这顿脾气出现得没头没脑,主要冲着赵曦月去的,但要说太子为这么个在东宫几乎是隐形人的人发怒,也说不过去。
事后,赵曦月被扔在了纯一斋,五公子也暂时留在纯一斋太子妃那儿,太子则回了春耦斋。
盘儿知道太子不高兴,见他去了书房,也没过去打扰他。还是外面天都快黑了,到了掌灯的时间,她才借着掌灯去了书房。
这一盏烛光自然不能给书房增辉多少。昏暗中,太子的脸庞平静,却充满了疲倦。
盘儿猜测是最近外面的事太多,再加上这件事闹出来,一起点燃了太子心中久藏的郁气,才会让他发这么大的火。
“你当初生婉婤他们时无故早产,孤当时查出了些东西,但线索却断了。那之后孤就让人又把东宫筛了一遍,看似干净了,可何良媛和钟良媛生产的时候,或多或少都出了些岔子。”
所以钟良媛才会患了产漏之症,而何良媛本人虽没事,但六郡主的身子一直不太好?
这些事太子从未和她说过,而盘儿因为出于避讳心态,并未对何良媛和钟良媛生产时过多关注,只知道一个产漏,一个早产了,六郡主生下来有些体弱,却万万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些事。
“总有一天,孤要把那些人的爪子都剁了!”太子冷然道。
他向来脾气温和,盘儿还是第一次见他说出这般冷厉的话,是出于对东宫子嗣不顺的怒火,还是出于愧疚?
至于为何会愧疚,也许以前盘儿有些不懂,现在似乎有些懂了。
☆、第102章
102
太子是个很沉默也从不愿解释的性格。
很多时候, 他做的一些事,乍一看去似乎很平常, 其实很久以后细想起来才会很有深意。
在他的认知里, 东宫的女眷都是他的责任,他也许不会宠你甚至对你很冷淡, 但他会将你纳入他的羽翼之下, 尽可能尽最大力量的给你安稳给你平静的生活。
就好像这些年,东宫外一直危机四伏, 但真正波及到东宫里面的危机,其实并没有多少。
而恰恰就是这种看似很安宁的风平浪静, 给了她一种很安全的错觉, 让她轻忽了来自外面的危机, 以至于之前闹出那么一场事。
其实外面一点都不安全,也一点都不平静,只是他将危险都隔离在东宫之外。
太子知道争斗带来的余波有多么惨烈, 也清楚宫里斗起来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早年太子妃貌似‘吃醋’的行径, 他心知肚明却默许了。他不重女色,甚少来后院,是出于心性习惯, 也是出于不想因为自己让谁被刻意对付刻意针对。
太子妃是太子妃,天生身份具有优势,没人敢随意对太子妃下手。而胡良娣出身大族,其本身底蕴深厚家族势力庞大, 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下手的对象。
唯独她,这个突然冒头出来的,不光出身卑贱,还无依无靠,仰仗的只能是他的宠爱。
甚至因为活得太‘没有心机’,以至于从不知道培养自己的势力,一切都是随遇而安。却又身负盛宠,简直就是明晃晃的活靶子。
盘儿心想,他肯定对她很头疼,却又很无奈,大抵花了不少力气让人看着她,可光看着她没用,从她难产那次就能看出端倪。
她生了双胎,又得傅皇后看重,本身就处于风口浪尖,没多久又怀上了。她猜就在她怀着身子待产的那段时间,大抵暗中发生过不少事,可她却无知无觉,甚至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了,一切都是那么风平浪静。
不过是她以为的风平浪静。
有些时候,某种不合常理本身就透露着一定的诡异,不是你运气有多好,也不是你命有多好,而是有人在暗中护着你。
太子妃不过只有一子一女,她出身卑微,却有两子一女,其中还有一对是受万众瞩目的龙凤胎。
所以一直无宠甚至在前世早亡的何良媛突然有了宠,生下了前世没有的六郡主。
所以胡良娣在生下两个女儿后,一直没动静,突然又怀上一胎,生下了四公子。还有钟良媛。
尤其是钟良媛,她不同于何良媛,本身就是东宫老人,不管有宠无宠,多多少少有些自保的手段。钟良媛初来乍到,又是新人,另外几个新人都没孩子,独她有了,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挑衅。
难道她的产漏之症,真是被外人下的手?
那些人做事太具有宫里的特色了,宫里人做事从来都是乍一看去不显眼,实则千丝万缕,方方面面都会利用到,让你无知无觉中了招,即使发现了端倪,也早已备好了替死鬼。
就好像她难产那回,太子妃就是那个替死鬼,查下去只会是窝里斗,而不是和别人有关。
所以他才会愧疚吧?
不光是没有保护好妾室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么点刻意。因为刻意,因为人现在死了,所以情绪就被放大了。
可这一切她通通都不知道,她枉是多活了一世,自诩聪明,其实这些端倪睁开眼就能看见,她却拒绝看见,甚至为此跟他闹了不少脾气。
也不知道她现在懂了会不会太晚?
盘儿埋在太子的肩上,眼泪不知何时打湿了他的衣衫。
“你哭什么?”在意识到肩上的湿润后,太子甚至有些不解,也有点莫名其妙。他低头看了看她,想把她掰起来看,“吓着你了?”
“没,”她不抬脸,也不给他看,只是埋在那里摇了摇头,“我以后会让自己变聪明些。”
这又是哪儿跟哪儿,显然哪怕太子智谋无双,也堪不透女人那种莫名其妙的心思和莫名其妙的忧伤。
“孤又没嫌你笨。”他抚了抚她后颈,揉了揉又捏了捏,很亲密的姿态。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让自己变聪明点。”至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
太子有点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肩头,郁郁之气顿消,倒有点被她逗笑了,长指挠了挠她脸颊:“时候也不早了,出去用晚膳吧。”
*
太子的一场怒火就这么无疾而终。
连福禄都不得不感叹苏良娣得宠还是有道理的,至少这本事就不一般。
用了晚膳,太子惯例问了问宗钺的功课,又享受了一番婉婤的‘父王你看我手指头都被扎破了,但我还是决定要给父王做个荷包,你等着啊’之类的撒娇,就和盘儿歇下了。
两人就是很单纯地躺着,什么也没做,太子一副若有所思之态,显然正想着什么事。
“福禄。”
须臾,福禄就匆匆进来了,隔着屏风站着。
“主子。”
“你让人去查查钟良媛为何突然就没了,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这事根本就不用查,福禄早就防备太子会问,所以趁着太子在书房里生气的时候,就使人回东宫找刘元去了。
一番查探和审问,差不多可以凑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打钟良媛生下五公子,又患上产漏之症后,就突然一下子变得炙手可热。往日几乎没什么人与她来往,现在不光李良媛、钱奉仪和乔奉仪,乃至赵曦月,都对她十分热情。
平时嘘寒问暖也就罢,还不忘三五不时上门探望,一次两次也就罢,次数多了不免就透露出几分意味深长。
东宫表面上没人说什么,实际上私下不少人说钟良媛恐怕挺不了几年。毕竟这产漏之症难愈,钟良媛身子的状况也是有目共睹的,不过是在拖日子。太子爷也是好性,竟就把五公子让钟良媛养着,提都没提挪出去的事,也不怕钟良媛养不好。
可也有人说,就是因为钟良媛身子不好,太子爷才没把五公子挪出去,毕竟钟良媛为何如此,大家都知道,把命根子挪出去,钟良媛还能活?
甭管说什么,说的人不过是一时议论,但架不住那些对宠爱已经绝望之人想给自己找条后路。
宫里的女人最想的莫过于孩子,明摆着钟良媛活不了多久,到时候五公子不就没娘了?若是自己能养了五公子,不就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
人们通常只想着自己如何如何,却忘了去体谅别人能不能接受。
钟良媛身子本就不好,这些人来一次就等于是在她伤口上洒一次盐,长此以往她身子还能好?
只能是越来越衰败。而这次太子偕同妻妾去西苑避暑,钟良媛自觉晦气,就没有随同,谁知偏巧不巧得了一场风寒。
这种病若是换个身体康健的,不过闭门不出半个月,吃段时间的药就能好,可对于她来说,无疑是即将干涸的井里又扔了一把火。
得知钟良媛情况不好的消息,李良媛等人上门更是勤了,话里话外都有深意。这更是火上浇油,两厢这么一凑,钟良媛就不行了。
可她至始至终都没松口说出要把五公子给谁养的话,也因此李良媛等人更是争得不可开交,钟良媛这边还没咽气,几个人就在病床前争上了。等钟良媛贴身宫女发现情况不对,主子没气儿了,当初吓得哭了起来。
场面乱得一片不可开交,赵曦月便趁着乱把五公子抱走了,美曰其名说是去送给太子妃,让太子妃来决断,实则她动的什么心思大家都明白。
太子听完后,又是大怒:“一群愚妇!”
福禄吓得不敢吱声。
盘儿在帐子里扯了扯他袖子,道:“你也别生气,事情已经出了,现在最重要的五皇子的归属。恐怕一天没出结果,她们一天都不会消停。”
福禄连连点头,又低头道:“天还没黑的时候,李良媛也来了西苑。”
太子怒极反笑:“什么时候东宫成了随便让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
福禄缩着脖子道:“钟良媛当时刚没,赵奉仪打着有人抢孩子,要把五公子送到太子妃手里的名义,主子是知道她身份的,下面人也不敢拦。”
至于李良媛则完全就是胡搅蛮缠了,这李良媛也是东宫里的一朵奇葩,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且她歪理特别多。盘儿并未与她相交过,说话的次数也少,但她也是见识过李良媛胡搅蛮缠的时候。
说好听点叫没有心机,说难听点就是蠢不自知,就是因为太蠢了,表面上大家对她客客气气,其实没什么人把她放在眼里。
刚进东宫的时候,她也没少被人坑,可她要是受了点什么委屈,从来不是忍气吞声,都会闹得人尽皆知。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人惹不得,反正她也没宠,人又蠢,渐渐也没什么人会对付她了。
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侥幸。
此时李良媛就在纯一斋中,已经快亥时了,换着平时太子妃早就歇下了,可她现在被吵得脑仁生疼,还被李良媛缠着不放。
她已经暗里明里说了几次自己要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甚至已经进里间了,李良媛还跟了过来。
富夏拦着她,有些急了,道:“李良媛,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不行?太子妃已经累了一天,这事太子妃根本做不了主,得是太子爷做主,太子爷如今在苏良娣那儿,要不您去苏良娣那儿找太子爷说这事?”
“富夏!”太子妃喝止道。
她揉了揉眉心,板着脸看着李良媛:“你现在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富春让人送李良媛去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