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想拉拢她,还是想拉她统一战线?难道说胡良娣也意识到危机了?
这话盘儿肯定不会问出来,不过她并不介意和胡良娣交流,毕竟宫里可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她和胡良娣也没什么大的矛盾,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了解想法倒没有什么,妹妹是个愚钝的,成天关在院子里就见那一片四方天,消息也不如姐姐灵通。不过倒是觉得,现在的太子妃越来越有太子妃的样子了,其实这样也好,太子妃贤德大度,咱们下面这些做妾的才有好日子过,大家都和和美美的,太子爷也能少些烦心事。”
说完这话,盘儿就对胡良娣点点头道:“妹妹就不多留了,这外面的风实在大得厉害,你也知道妹妹这会儿不能吹风,先走一步。”
很快盘儿一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胡良娣等人视线尽头。
如画几个硬顶着风被吹着,不免都有些瑟瑟发抖,倒是胡良娣依旧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行人缓缓走回院子,等进了院门,如画才道:“主子,让奴婢来看,那苏良娣分明就是在敷衍你,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胡良娣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说着,脚步未停进了屋里。
直到在屋里坐下,又把热茶端在手里,如画才找到空说话:“可奴才实在没听出她说了什么有用的话。”
“让你听出来,你不也成主子了?”顿了顿,胡良娣才又道:“真没想到,此人年纪是小了些,倒是个聪明的。不过也是,不聪明还不早就被太子妃生吞活剥了,还能生下祥瑞还跟我平起平坐?你们看她的话似是平平无奇,细细琢磨就能琢磨出味道来。
“说自己愚钝是自谦,成天就看那一片四方天消息不如我灵通,是在告诉我,我知道的,其实她也知道。说太子妃越来越有太子妃的样子了,是在说太子妃这番变化背后的目的,包括剩下的话无不是在呼应这句。太子妃贤德,东宫才会和睦,殿下才会高兴。
“如今东宫正是风头浪尖儿,我听爹爹说,陛下已经同意让殿下入朝参政了,这当头上不易生事,谁生事谁就是犯了殿下的忌讳,所以最近都给我消停点儿,憋不住脾气的就少给我出门,别在外头惹了事,回头说我这个做主子的不护着你们。”
话说到最后,反成了训斥奴才,不过如画她们也知道轻重,齐齐应了句是,还说一定会警醒下面人。
“看不出来,这等消息她都知道,此女不可小觑啊。”胡良娣摸着指甲喃喃道。
如烟在一旁插了一句:“那主子,咱们以后对她?”
胡良娣听了这话,挑眉瞥了她一眼:“你主子是良娣,她也是良娣,她有儿子生了祥瑞,你主子还没儿子,你说你应该对她什么态度?”
如烟顿时蔫巴了,委屈道:“奴婢不是怕办坏了事,所以特意多问一句。”
“行了,要不了多久人家就搬到对面去了,以后都客气点儿,说不定我与她之间还能联手,不然就照太子妃这动静来看,日后我们可能都要吃大苦头。”
*
胡良娣并不知道,盘儿的那句话其实有一部分是结合了前世的一些事说下的,她哪里会知道成安帝已经同意太子入朝的消息。
这些日子太子没少来看她和两个孩子,但大多都是白天的时候,且来去匆匆,盘儿能看出他很忙,却不知在忙什么。
太子也不愿就这事与她多说。总的来说,太子并不是一个会和女人讨论朝政大事的人。他的处事方式更多是,他把外在的一切都解决安排好,你只用安安心心吃吃喝喝养好孩子打扮得美美的,在他来看你时,让他心情愉悦感觉到放松舒服就行了。
在前世时,盘儿也挺羡慕自己的儿媳妇方凤笙。
凤笙本就聪明,又是被家里当做儿子养大的,和钺儿认识之初,两人就是斗智斗勇,之后才两心相悦琴瑟和谐。所以魏王府有什么事,钺儿从不瞒着她,她也能很好的帮钺儿处理一些事,不管是宫里的还是朝政上的。
盘儿觉得夫妻就该如此,才能真正达到心灵同通。
可羡慕归羡慕,一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建平帝的妻子,哪怕是后来的那十年里,陈皇后已然被送去冷宫,陛下也独宠她很久很久了,她也没这种想法;二来她也不是那块料。
前世那些不相干的外人提起太后,总觉得她能坐上这个位置,定是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女人,许多人还没见着她,就吓得瑟瑟发抖了,见了面自然不用说,更是老实得像鹌鹑。
其实扪心自问,盘儿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她能走到最后那一步,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可能是她深谙保命低调之法,但还有一部分却是建平帝有意无意的看顾。
当时感觉不出来,后来偶尔静静地回头看那几十年,如果没有他的看顾,她可能早就没影儿了,至于还能一直处在宫里,自以为苟且地躲在角落里静静绽放,吸引怜花之人的欣赏?
那都是笑话,回顾以前她的那些保命手法,其实拙劣得让人不忍直视,那最后的十年里,盘儿很多次都想问问他,当初是怎么看待她年轻时那么蠢的,可惜这话从始至终没问出口。
既然太子不跟她说,盘儿就觉得没她知道的必要。
胡良娣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也嗅到太子妃改变后的危机,想拉拢她联手。不过现在说这些未免还太早了,毕竟太子妃养伤都还得一段时间。与其现在去纠结这些无谓的事,不如先想想她什么时候挪院子。
毕竟搬家可不是一件小事,再过阵子天就要冷了,到时候越发不好搬。所以盘儿虽还在屋里坐着月子,却已经命香蒲她们开始打包收拾东西了。
先把库房里的东西搬过去,本来小院的库房已经不够用了,塞得人腿都插不进去,现在换了院子,那院子里的库房很大,还有两处,足够盘儿用来放她和两个孩子的东西了。
库房挪完,就是一些零碎的,这些东西都好搬,也不过两天时间就收拾完了。等香蒲几个把那边的正房都布置好,盘儿当天就带着两个孩子搬过去了。
实在是自打进入十月后,天就变得越来越冷,小院里没有地龙,只能烧炭盆,可像钺儿和丑丑这般月份的孩子,炭盆烧多了会上火,那个院子里有地龙,早搬早安省。
按理说乔迁之喜总要庆贺下的,不过盘儿还没出月子,自然是不办了。倒是奴才们都多赏了一个月的月钱,就当是这阵子辛苦的奖励。
继德堂送来了贺礼,跟着胡良娣徐良媛等人都送了礼来。
盘儿想了想,回了些礼回去,大多都是她从江南带回来一些当地的玩意,不值什么钱,但胜在有新意。当初她刚回京时,就各处都送了一些,这次再送一些,不过专门挑了上次没有的。
继德堂那边也有一份,礼除了在胡良娣等人都有的基础上,又加重了一些,还特意让白术同去谢了太子妃的贺礼。
这是盘儿第一次给太子妃送礼,以前太子妃给她东西是赏,现在是送。有送自然有回,礼尚往来,同时也说明了盘儿身份的改变,处事自然与以往不同。
就在紫禁城落下今年第一场薄雪时,盘儿终于出月子了。
☆、第75章
75
“姑姑, 这东西还要用多久啊?”
屋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 床上铺着海棠红妆花刺绣的床褥, 又绵又软,隐隐还似乎有一股幽香。
藕色的帐子后面, 盘儿蜷着腿坐在床上, 只露了半截身子在外面,还有一张红彤彤的小脸。
“从你下红没了就开始用, 也有一个多月了,至少也得用够两个月, 你再坚持坚持, 这东西用了对你好, 你可别嫌羞,姑姑一身本事可都用在你身上了。”晴姑姑笑着道,手里还端着一个水盆, 里面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哦,那你别让香蒲她们进来。”
“是。”随着带着笑的声音落下, 晴姑姑端着东西出去了,临出去前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
盘儿捏着个玉盒钻进被子,把自己完完整整盖起来。
闷在被子里一阵捣腾, 时而见她皱眉,时而红霞满脸,姿势也有些奇怪。良久,她终于恢复如常, 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觉得不对,将双腿支了起来,而后就开始深呼吸浅呼吸,照着晴姑姑教她的那样去做。
是的,这就是晴姑姑所谓的秘术,和床笫之间有关。
妇人在生产之后,哪怕身段恢复如初,也难免与未生产过的妇人不同,这秘术就是来补足其中不足的。
晴姑姑说很有效,是青楼那些头牌们日日都得练的,前世盘儿就自己偷偷练过,确实有用。不过现在晴姑姑本尊在此,于是就在基础上还加了点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她在扬州那会儿置办下的,看来晴姑姑对盘儿很上心,刚怀上时就考虑到这方面了。
盘儿吸气呼气,时不时还抬手帮着调整下角度。
她做事向来专心,自然没发现外面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要知道宫里虽然安静,但奴才们不可能不说话,偶尔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的,完全消了音明摆着有异常,可惜她太忙了。
太子掀开帘子,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美人儿酥肩半露,绯红色的绸衣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玉白色的肚兜,泼墨似的眉眼,黑发雪肤,红唇被一排贝齿半咬着,柳眉也皱着,似乎碰见了什么为难事儿。
再往下看去,海棠红的被褥严严实实覆在娇躯之上,却在末尾露了端倪。骨肉均匀的小腿儿下,是一只不大不小的玉足,脚趾微翘,指甲上涂了凤仙花汁,一种微微带着透明的红,十分水润,衬得玉足格外诱人。
此时那脚趾时而张开,时而曲起,太子正盯着那脚研究着,就见小东西刷的一下钻进被子消失不见了,榻上的人也瞬时坐了起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也不说话,吓了我一跳。”
“吓着你了?”太子轻咳一声,在榻沿上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
盘儿被看得格外局促,赶紧把掉落肩头的衣裳拉了上来。
“殿下,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不忙吗?”
太子看了看窗外,现在正是下午。
他最近为入朝参政之事忙着,刚把这件事落实了没多久,这几天下面递上来的奏折,内阁都会送一部分到东宫。
他看了一下午的奏折,眼睛乏得很,就想过来看看她,最近也是来的少了。谁知来了后,外面的奴才个个鬼鬼祟祟,她在里面明明没睡,却不知在弄什么。
“孤记得今天是你出月子的日子。”
盘儿因为自己歪,不免就想歪了。
难道说因为她服侍的好,所以太子有些饥渴难耐,大白天就来找她做羞羞事?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介意,可现在——
“殿下记性真好,都记得这么清楚。”她笑得格外灿烂,格外好看,手里却紧紧地抱着被子,整个人也蜷在被子里,一点都没有打算出来的意思。
“婉婤和钺儿呢?孤记得你平时没事就会把他们抱过来陪自己,怎么今天不在?”
“他们啊?两个孩子睡着了,奶娘就抱走了啊。”
“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还睡着?”太子问。
其实也不怪太子这么问,他虽没有亲眼看着两个孩子的作息,但他每次来了,盘儿都会说。所以久而久之太子也知道两个孩子自打出了月子,觉就越来越少,以前一天里有一大半时间在睡觉,现在除了晚上外,上午下午各睡一个时辰,其他时间都要玩。
当然,这个月份的孩子也玩不了什么,但他是醒着的,醒着了就喜欢到处看,看些颜色鲜艳的东西。
“今天可能上午玩累了,所以下午就多睡一会儿。”其实是盘儿特意把人都支开了,包括俩孩子。
“那你这是累了,打算睡一会儿?”太子眼神落在盘儿身上的被子上。
“是、是啊。”
太子颔首,道:“那孤陪你睡一会儿,刚好也累了。”说着太子就把外袍脱下了,又脱了鞋,上了榻来。
盘儿像是在躲什么,往后面缩去,缩着缩着也觉得这么做太惹人嫌疑了,忙躺了下来。
太子去拉被子,她扯着被子不让拉。
“不是,殿下,你等一会儿……”
“为何?”
“这……”盘儿能说她现在不适宜见人,心中又有些恼外面的香蒲她们,怎么太子来了,也不知道知会她一声。
她哪知道,她每次跟晴姑姑神神秘秘躲进屋里,就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这是忌讳。心情好奇主子干什么,都是各种猜测,这回太子来后要进来,忠心耿耿的香蒲还在外头拦了一下,可惜没拦住,被福禄提溜走了。
“你被子里藏了什么东西,怕孤看见了?”趁着盘儿走神,太子一面说一面把被子拉开了,等看到里面的景象,先是一愣,再是脸黑了。
“苏盘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盘儿又想去捂脸,又想跟太子解释,可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清楚。
“殿下,你听我说……”
“你想说什么?”
“我这样是有缘故的……”
“什么缘故?让孤来看,你就是胆大包天,都是孤成天把你给纵的,你可真是……”
太子大抵从没有气成这样过,其实也不是没有,就是没有这么复杂。
整件事完全伤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且心态极为复杂难以描述,所以太子才会这么失态。
不得不说,盘儿之前想歪了,这会儿太子也想歪了。
“真的是有缘故的,你听我解释。”盘儿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忙巴在太子的胳膊上,凑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她说得脸颊通红,太子听得半信半疑。
“真的,不信你看还有药膏,”她从被子里摸出那个玉盒,打开后果然里面还有个小玉瓶。
太子有点难以置信:“就是为了?”
盘儿点头如捣蒜,“就是为了,我都用了好多回了,姑姑说再用一阵子就可以不用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太子的眼神渐渐变了。
*
一场事罢,两人都累得厉害。
尤其是盘儿,嗓子都哑了。床上也是一片狼藉,隐隐还有些白色可疑水渍,太子将盘儿抱起去了浴间,不多会儿就有人进来收拾了。
这一通闹腾,等结束时天都黑了,反正太子也没打算走,两人沐浴回来后,就没起来。
盘儿还惦着之前的事,又是讨好又是巴结又是试探,就想让太子同意她偷偷给孩子喂奶的事。
“这事要是传出去……”
“不会传出去的,就晴姑姑和香蒲她们知道,她们不会往外说的。”盘儿赶紧打包票。
“那行吧。”
太子答应得太爽快,盘儿反而有些不能适应,转念再想结果最重要,她也就没有再多想。自然不知道日后便宜的不是别人,恰恰是孩子他爹,当然这是后话。
说完闲话,自然就剩正经事了。
“再过两日礼部会过来行册封大礼,你让下面人准备一下。”
盘儿点头。
“给你院子里添的人,明天就会送过来。”
盘儿又点头。
“你别不上心,虽然这些人孤让人筛过了,但百密还有一疏,让亲近的人多看着些……”
说到这里,太子颇有些欲言又止,想了想,没把她早产其实另有原因说出来。她本来在这事上就不是个聪明的,从她身边人经常在她面前不守规矩就能看出来。即使让她知道了,除了害怕、着急、诚惶诚恐,生怕被人害了,估计也没其他办法。
想着已经叮嘱刘元盯着这边,又有那个冯海在,太子倒是稍微放了些心。
“逢上天气好,多把钺儿和婉婤抱给母后看看,她一直惦着,但身份在此,又不能亲自来。”
距离傅皇后上回也是头一回见到两个孩子,还是刚满月那会儿,念秋亲自带着人把两个孩子抱走了,整整留了一个下午才送回来。
盘儿听了这话,下意识就想点头,旋即又发现有点不对。
太子让她抱孩子去给皇后娘娘看?她怎么听着有点不对劲呢?
倒不是说其他,他这是明摆着赞同她去坤宁宫。
要知道,当初胡良娣怀着身子的时候,因为爱往坤宁宫跑,太子对她十分冷淡,若不是探望三郡主,几乎都不怎么去她院子里。
盘儿当然知道太子为何会这样,因为胡良娣如此明摆着是想借傅皇后的势,来压太子妃,坏了后院的规矩和体统。
她以为太子是不愿意自己的妾,去亲近自己的亲娘,毕竟傅皇后除了是太子亲娘的身份,还有个皇后的身份。所以她即是一国之母,还是太子妃的婆婆,一旦被人借势,对太子妃就是双重打压。
像当初胡良娣那会儿,太子妃自傲成那样,还不是忍气吞声办了许多心不甘情不愿的事。例如她当初能入东宫,就与这有关。
那太子还让她去坤宁宫?而且那意思似乎还可以不限一次?
她没忍住看了太子一眼。
☆、第76章
76
太子又想失笑。
无他, 她的一些小动作真是拙劣得让人不忍直视,尤其是现在。
心里既疑惑又诧异, 还有些不敢置信, 又好奇他心里在想什么,于是便探头探脑偷看他。
说她聪明确实聪明, 至少太子妃不能明白的东西, 她是明白的,她明白他不是太喜欢妾室去亲近母后。
可此一时非彼一时, 最近太子妃动作不断,难道她就不着急?
好吧, 她似乎真不着急, 反正太子来了以后, 没看出她有任何着急的模样,悠哉悠哉关着门过自己的小日子,方才被他识破她有事瞒着他, 还想赶他走。
哪个妾室会像她这样?
没有人敢像她这样!
所以这么一个说聪明又不聪明,说不聪明又还有点聪明, 说胆大其实胆子有时候很小,说胆子小偶尔胆大能包天,常常想事做事都不在点子上的, 有时候太子真的挺无奈。
难道要他跟她明说,多去母后那儿对你有好处?
太子真的挺怀疑,像她这种性格,真能护住两个孩子。
可能因为身心都舒畅了, 太子把这句话也说出来了,没说前面那句,而是后面这句,说得颇为感叹。
盘儿一听见这话,就皱上眉了。
怎么?他怀疑她护不住两个孩子?
旋即就明白他这话明显是在对应让她抱着孩子多去坤宁宫的话,难道说太子也洞悉了太子妃这一番动作背后的目的?
觉得有些不放心了,所以才会提点她?
“刚好妾身也出月子了,明天就带钺儿和丑丑去坤宁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太子很满意地点点头。
又躺了一会儿,两人都有些饿了,就起来更衣让人传膳。
晚膳吃得羊肉汤,这是盘儿下午那会儿吩咐的,冬日里的头一场雪,喝点羊肉汤可以驱寒。
是很普通的做法,就像当初盘儿在扬州做过的那一次一样,不过御厨的手艺肯定不是盘儿能比的。
原滋原味的羊肉汤,膻腥味儿全无,熬得奶白奶白的,上面洒了一些香菜碎,配上现烤的各种口味的饼,盘儿不小心又吃多了。
太子吃得也颇为感慨,让他想到去年在扬州那时候的日子,明明也过去没多久,却因为回到了宫里,事情太多也太杂,竟恍惚似乎过去了很久。
因为这些回忆,太子用膳的时候眼中总带点笑意,心情也明显好了很多。这让整整一天都绷紧着神经的福禄不禁松了口气,主子在政务上有些不顺,脾气难免难测,还是苏主子有办法。
膳罢,盘儿见时候还早,又问下人两个孩子可是醒着,听说是醒着的,就让人把孩子抱了过来。
太子‘被迫’抱了女儿,又抱了儿子,就这么两相交替的抱,他能明显感觉到女儿比儿子沉手了不止一点。不过到底孩子还小,他也就没说什么,只是把这件事压在心底。
玩了一会儿,盘儿见两个孩子精神有些不好,就让奶娘把孩子抱下去睡了,她和太子也歇下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盘儿说到做到,见外面虽有些冷,但难得有点太阳,就让晴姑姑下去安排,打算带两个孩子去趟坤宁宫。
这话说起来简单,操作起来却十分繁复。
要带两个孩子出门,且坤宁宫离东宫有些距离,抱孩子的人至少得带四个。还有襁褓中的婴孩随时会拉会尿,所以尿布也少不了,换的衣裳也得带两身,提防若是拉了尿了弄脏了衣裳。
宫里规矩大,自然讲究也多,在外头婴孩不小心尿湿了衣裳,隔一下甚至烤干了还能继续穿,在宫里这样就是腌臜主子。虽然以婉婤和钺儿的身份也算是主子之一,但主子上头还有那么多长辈呢。
还有盘儿身边也需要服侍的人,于是等出门的时候就是浩浩荡荡一大队人。
备了三抬暖轿,盘儿带着晴姑姑坐一辆,奶娘抱着孩子各带一个宫女,分别坐两抬。
盘儿把青黛和白术安排在暖轿里。
这些奶娘她还不是知根知底,只能用最简单的法子去防止发生任何意外,那就是奶娘每次和孩子独处的时候,身边必须要有至少不止一个宫女。就好像宫里不准奴才单独一人出所在的宫院,必须有一个人陪同,也算是个互相监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