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胡良娣就格外低调,也不开口闭口皇后娘娘了,也不找着借口不去给太子妃请安了。
至于继德堂那儿,也甚是平静,肚里的孩子占据了太子妃全副心神,一心一意就想着保胎。中间有两回险些要早产,被太医妙手回春给稳住了,即是如此太子妃还是早产了大半个月,大公子生下来身子也不太康健。
要说不康健其实还是轻的,福禄大抵还是怕坏了太子爷的心情,说得轻了不少。据小德子描述,光大公子还在月子里的时候,就请了五回太医,鲍院使差点没就住在东宫。
一直到过了百日,才稍微好了些,不过平时太子妃看得很紧,从不往继德堂外面带。皇后娘娘第一次见亲孙子,还是亲自往东宫跑了一趟,不过自此太子长子身体羸弱的风声也传了出去。
据说为了这事,太子妃很是生气。
至于怎么个生气法,为何又要因为这生气,就不是小德子能打听到的了。不过盘儿知道是为什么,傅皇后急着东宫有皇孙诞下,是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而太子妃急着想生个儿子,则是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
如今大公子身体不好,等于二人所想的东西都打了折,太子长子传出身体羸弱的风声,等于削减了这个皇孙的作用,不怪傅皇后会失望。
其实盘儿真心希望大公子的身体能康康健健,因为只有这样,太子妃才能少作妖,是时就算她生下儿子,也不用被当成出头的椽子。
盘儿觉得有些头疼,遂决定不再去想了,睡一觉养养精神再说。
这一觉就睡到天黑,还是香蒲来禀报,太子妃在继德堂设了宴,才把盘儿叫醒了。
匆匆收拾一番,去了继德堂,等盘儿到时,该到的几乎都到了。
过了会儿,太子和太子妃相携从里面出来,盘儿见太子眉宇间有着一丝不显的冷凝。
这是见着大公子了?她在心里暗暗地猜。
因为快一年没见着太子了,今日宴上的气氛格外热闹。
这个热闹不是指表面上,实际上太子一贯食不言寝不语的秉性再度回归,整个宴上寂静无声。她指的是光就她看见的,除了一直低着头的马承徽外,所有人都在对太子眉目传情。
太子妃也是个例外,她没对太子眉目传情,而是忙着盯下面的妾室们。
走了快一年,今天是头日归,太子妃又设了宴,示好的态度如此明显,想必太子今晚会留在继德堂吧。
盘儿心里有点涩涩的想,旋即她又觉得她也是在外面待久了。
别看外面那些被人送上来的女人她吃点飞醋不要紧,东宫的女人可轮不上她吃醋,这里每个人都比她来得早,太子也不会允许她吃这种醋,平时闹着玩也就罢,宫里跟其他地方不一样。
盘儿低着头只管吃面前的菜,一面想想前世的事,渐渐地倒也平静了下来。
所以等退下的时候,她看都没看太子一眼。
太子留在继德堂,他没在用完膳当即就走,本身就说明了态度。
盘儿回去后,也没嚷着找话本子来看,也没有说吃撑了要走走消食,回去后就说要歇下了。
香蒲和青黛还有点闹不明白,倒是晴姑姑和白术一副洞若观火的模样。等侍候着让盘儿躺下后,晴姑姑留了下来。
“我守你一会儿,别多想,早点睡。”
盘儿有点失笑,又有点感动,还有点窘,难道她就做那么明显?
她阖上双目,放空所有的心思,任自己进入梦乡。
开始是睡不着的,甚至能听见晴姑姑的呼吸声和轻轻给她打扇子的声响,渐渐地思绪越来越模糊。
她感觉自己被压得很难受,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谁知落了个空,当即就醒了。她往身后摸了一下,空的,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只大掌伸过来,扶住她歪斜着的身子。
“怎么睡个觉也这么不老实?”


☆、第63章

63
听到熟悉的声音, 盘儿下意识一个转身就想往那边扑,却高估了自己的身子, 差点没把腰给扭了。
幸亏太子早有防备, 用手扶着她的腰,在她转身之际摁住了她。
太子早就知道她不是个稳重的, 平时的稳重都是装出来的样子, 也被她这样吓出一身冷汗。
“就算看到孤再高些,你也该当心身子, ”又看她粉白的小脸上,还带着泪痕, 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顿时心又软了, “见到孤就这么高兴?”
太子的眼神有些复杂,是盘儿不懂的复杂。
他向来是个冷静而理智的人,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在恰当的时间里该做什么,所以他今天陪着太子妃出现在家宴上, 又在家宴结束后没走。
太子妃是东宫的主母,不管她有再多的不对,只要明面上她一天还是太子妃, 这个体面他就要给。且他离京这一年多来,太子妃独自在京中支撑的辛苦他也是知晓的,回京的第一天留在继德堂,这就是在宣示太子妃的地位不可动摇。
尤其如今东宫内忧外患, 长子又身体羸弱,东宫里面更是不能乱。
可他还是从继德堂离开了,来到这里。
他想起刚到门前太子妃就给她下马威,他碍于人前不能驳了太子妃的面子,她怯弱地受下了;想起家宴上,她从始至终不敢抬头看自己。
因为知道她私下里真实的一面,这样的盘儿出奇让太子觉得别扭,甚至有些难受。
说不清道不明,也因此方才用膳的时候,他从始至终眉头都是皱着的。后来他在继德堂坐了很久,太子妃也很安分,只跟他说一些铎儿的事,表现得可谓是尽善尽美,可他还是觉得很烦躁。
总是会想,之前行的那个礼,有没有伤着肚子,虽然张来顺回来说苏奉仪无事,但太子总觉得她向来懂事也不生事,是不是不舒服也不敢说,要么太子妃摆宴她来得那么迟?
然后他就顺应本心来看看她,没想到竟会看到这一幕——这傻丫头睡得迷迷糊糊还在往身后摸。
摸什么呢?
他今天又不在!都是被他给惯的!
底线就是这么一点点被破坏,从一开始想着安抚她几日,到她习以为常,但凡他有点想分房的苗头,她就眼泪汪汪的。有时候就是很直白的不高兴,有时候表面装得很高兴,私下还会做些小动作来宣示她的不愿意。
然后他就想着,反正他又没打算收人,不分就不分吧。
这个小娇娇就像是块狗皮膏药,就得黏着腻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你只要待在她身边,她就能高兴得笑开了颜。情绪直白的让人觉得惨不忍睹,以至于太子才发现原来私底下她是这样的,看来进了东宫真是让她隐藏真实性情了。
“都是孤把你给惯的!一个人就不能好好睡觉了?”
“我没有。”她垂着眼帘,眼角还带着点泪花,可怜兮兮的。
“那方才要是没孤拦你一把,你是不是滚床下了?”
盘儿想说还有晴姑姑呢,就算没晴姑姑也还有香蒲她们,但又怕牵连了下人,只能苦着一张小脸:“我就是睡迷糊了……”
谁都知道她在说谎,太子也不好戳破她,只是叹了一口气:“你这样,让孤拿你怎么办?”
这句话说得盘儿又有点鼻酸了,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为什么会哭,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心里的那点酸涩,还是因为他这句无奈的怎么办?从南巡回来,当进入到这座紫禁城里,她就好像突然被关进一座笼子里。
她看见了太子妃,看见了胡良娣,看见了徐良媛等人,才发现太子并不是她一个人的。以后还有几年几十年,无数个漫漫长夜,在尝到了两个人只有彼此的甜蜜,她还能守过那仿佛没有尽头的漫漫长夜?
盘儿突然发现自己迷惘了,想不透,想不通,只能哭。
太子外袍都没脱,上了床,把她搂在怀里。
“孤知道你是个懂事,也欣慰你很懂事。”可真正看见她这么懂事,太子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他理不清这种不舒服,他此时的心也很乱,只能尽量心平气和去劝她,抑或是安抚?
“可你要知道,这是宫里,太子妃她毕竟是太子妃,铎儿的身子不好,这种情况下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孤……”面对这双盈满泪水的大眼,太子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第一次发现也有自己硬不下的心肠。
“你还怀着身子,哭成这样,怎么养胎!”他胡乱用袖子抹着她脸上的眼泪,盘儿也就垂着脸让他抹,像一头乖巧的小兽。
太子想着自己想说的话,想让她明白的道理,越发心浮气躁,“以后别这样了,”他胡乱撸了她的背两把,又拍了拍:“好好把身子养好,好好生下孩子,以后、你要好好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
“嗯。”
盘儿轻轻地嗯了一声,埋进他怀里。
够了,真的已经够了。了解到太子和前世建平帝的性格,盘儿才知道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难。
他是有把她放在心里吧,所以她还有什么可没有耐心的,她应该更有耐心才对,这辈子一定比前世更好。
“媛媛一定听琮哥的话。”
这并不是一句撒娇的话,可对应之前南巡的时候,格外让太子复杂。
她是媛媛,他是琮哥,不是苏奉仪和太子。
太子看着她的发顶,沉沉地却又无奈甜蜜地叹了口气,这样的一个人儿,让他拿她怎么办?
夜,还漫长。
福禄听着里面没动静了,才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了。
他和干儿子张来顺还站在回廊下,吹着凉爽的夜风。
“干爹,您瞧着了吧,儿子不让您进去是对的吧?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您是没见着哦,咱们太子爷和苏奉仪在江南的时候,那股甜蜜劲儿,儿子看着都不好意思。”张来顺掐着嗓子眼小声说,脸上却笑得格外猥琐。
“您是不知道,苏奉仪那脑子,活得哟,就不像这宫里出来的,不对,她本来就不是宫里出来的。儿子的意思是,那邀宠的手段简直是花样儿翻新,反正儿子是没见过,但关键咱们爷就吃这套,被她哄得哟,你不知道这一路上多少人往上送女人,个个都是闭月羞花倾城之貌,咱们爷就是柳下惠在世不动心……”
福禄啪的一声打了他脑袋一下,啐道:“瞎胡说什么!”
张来顺连忙陪笑:“是儿子说错话了,不过儿子不是想说咱们爷如何,就是想说奉仪主子厉害,”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心服口服的模样,“您就瞅吧,都这样了,咱们爷就是愿意天天陪着。还怕有那不识趣的人暗中干出什么事,让儿子分出一个眼睛看着,明儿肯定还要吩咐您,您可把这边看好了,爷肯定高兴。”
“老子还用你个臭小子教?!几天没挨打了,现在来指点你爹起来了。”福禄笑骂。
张来顺嘿嘿嘿嘿的。
“行了,亏得爹没白养你一场。行啊臭小子,看来再过几年,爹该给你挪位置了。”福禄颇有意味地上下打量着他。
“儿子哪敢啊,儿子也就取个巧,在这宫里,咱们爷身边可缺不了干爹您这样的人,儿子也就只配给您打个下手啥的。”
福禄又拍了拍他肩膀,笑而不语。
*
可能因为昨晚哭多了,第二天起来盘儿的眼睛有点肿。
晴姑姑拿了刚煮好的鸡蛋给她滚眼下,太子陪她用了早膳后才走,临走时不放心地看了她好几眼。
她忙装出一副乖巧我肯定懂事的模样。
太子无奈摇头:“好好养身子,想吃什么了跟膳房说,从江南带回来的那两个厨子专门分给你用。你月份也不小了,就别去继德堂请安了。”
盘儿有点犹豫:“可不去继德堂,妾身怕……”
“胡良娣当初到你这个月份,也没去请安。你说你有时候胆大包天,有时候胆子又小的像老鼠,这事我会去跟太子妃说,你好好养身子。”
太子都说成这样了,盘儿只能点头。
“孤明天再过来看你。”
也就是今晚不会来了?不过盘儿想想太子离京了一年才回来,恐怕很多事早已堆积如山了,还有南巡回来后也该有所布置。想着太子有这么多要忙的事,她也就不去想太子晚上歇在哪儿的事了。
她现在最主要的是养胎,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送走了太子,盘儿就开始忙上了,也是给自己找点事做。
这次她从江南回来,带了很多东西,有太子买给她的,有她自己买下的好玩的玩意,更多的却是这一路上别人送的。
想想,太子就带了这么一位侍妾同行,肯定是个得宠的。所以孝敬太子之余,也没忘孝敬一下盘儿。
这些东西有的价值不菲,有的珍稀难见,盘儿曾经也问过太子怎么办,太子说既然能送到她手上,那她就收下。反正太子自己也没少收。
这大抵是时下的一种通病,想药示好必然要送礼,不收礼不光上面人觉得不自在,下面人也会忐忑。例如不收我的礼,是不是对我不满,是不是哪儿侍候的不周,是不是在警告我送的太少?
太子当着盘儿的面抨击过这种陋习,可抨击归抨击,他还是收下了。
尤其临回京之前,太子把自己收的礼拿出一半填了盘儿的箱笼,于是她的箱笼数量暴增。从离京时不过带了十来个箱笼,到这趟回来光两个人都抬不动的箱笼就有近百个。
这意味着盘儿变成了一个小富婆。
盘儿最喜欢看人整理箱笼了,因为总会刨出一些她已经遗忘了再次看见又十分惊喜和惊奇的玩意儿。
光整理这些箱笼和库房,就让盘儿忙了好几日。
这几日她就径自沉浸在这上头,对外面发生的事一律不问不管,自然不知道打从她回来开始,东宫内里就掀起了一波很大的震荡。


☆、第64章

64
苏奉仪怀的是双胎!
太子爷专门从江南弄了两个厨子回来, 就是因为苏奉仪是扬州人,喜欢吃淮扬菜!
苏奉仪自打回来后, 就没去继德堂请安!
自然没人敢当人面说这种话, 但能在宫里混着的人又有几个是傻子,个个眼里都有水, 谁看不出来这些。
就不说别的, 就说苏奉仪回来那日,光奴才们帮着抬箱笼就整整抬了一个下午。据说那箱笼重得两个人都抬不动, 得四个人。
能装进箱笼里的自然是好东西,苏奉仪走的时候才带了多少东西, 如今又带了多少东西回来, 个个心里都有一本账。
于是小德子又变成德哥哥了, 走哪儿都人前人后被人跟着,还有许多人想走通他的门路到苏奉仪身边侍候,因为明摆着待苏奉仪生产完, 小主子身边得有人侍候。
这可是一条通天大道,等太子爷继了位, 小主子长大后最差也是个亲王,能从小在身边服侍,以后一个王府大太监的位置跑不掉。再说了, 说不定小主子运气好还能更进一步呢,想想就激动得浑身直打哆嗦。
继德堂里,本来好不容易振奋起来的士气,又被打得支离破碎。
太子妃经历了生气, 恐慌,再生气,再到麻木。
不,说白了还是恐慌占了上风。
若说没发现刘承徽的事之前,太子妃对太子行事套路还算有迹可循,可自打这次事后,太子就不像以前那般给她做脸了。
之前还不显,那会儿她忙着保胎,后来太子又出京南巡,等于是给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个缓和期。
随着铎儿诞下,因为忐忑,她给太子去了不少信,夫妻二人在信中说说孩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她以为那件事过去了,殊不知根本没过去,而是变得更糟糕。
从那天晚上太子只在继德堂坐了坐,就去了苏奉仪那儿,太子妃便感觉到了。她以为是之前在东宫大门外,她给了苏奉仪一个下马威,太子对她心生不满,才会如此。
她甚至有些埋怨自己沉不住气,打算好了明天对太子低低头,再说说铎儿的事,说不定就能缓和。谁知倒是见着太子了,太子却跟她说苏奉仪的月份太大了,就把请安免了吧。
这之后的一件件一宗宗,哪怕是点儿芝麻大小的事,也让太子妃锥心似的疼。陈嬷嬷本来不允许人往上报,是她命人必须报上来。
然后她听着听着,倒也冷静了下来。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太子妃对自己说,再这样下去,她就要输了,她输了不要紧,二郡主和铎儿怎么办?
想这件事的时候,太子妃正在大公子的房里。
二郡主很喜欢弟弟,每天都要来看一看。太子走的这一年来,太子妃忙着儿子的事,也没忘记二郡主,知晓太子不喜欢她把二郡主看得太娇,就硬着心肠逼着孩子走路学规矩。
如今二郡主也学得有模有样,不到四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大郡主当初的模样。其实认真去看,太子妃才明白太子为何喜欢大郡主,反而对二郡主淡淡的,她以前是一叶障目了。
人总要经历些打击,才能更清楚地看清自己,太子妃觉得自己现在就在经历这些。
所以她前所未有的冷静,陈嬷嬷等人都怕她又一时糊涂做出什么事,她却安之若素镇定非常。也所以之后听说皇后娘娘召苏奉仪去坤宁宫说话,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吩咐多跟几个人侍候,务必不能出事。
陈嬷嬷几个很诧异,太子妃面上无事,苦笑却在心。
*
盘儿坐着软轿,被人一路抬到坤宁宫。
说出来可能有点没出息,前世在紫禁城里坐肩舆乃至建平帝的龙辇她都坐过,此时坐这样一顶软轿,她却有点心惊胆战。
不光是皇后娘娘要见她的事,还有太子妃。
太子妃竟然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命着多带些人同去,免得路上出了岔子。
说实话盘儿很诧异,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下意识的防备。
好吧,她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反常即为妖。不光盘儿,连晴姑姑都格外慎重,不光香蒲青黛带上了,还把白术和小德子也带上了。
如果小院里下人再多点的话,她肯定不介意多带几个自己人,可惜盘儿身边拢共就这么几个人,已是倾巢之力。
一路上很平静,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就到了坤宁宫。
念慈带着人等在外面,盘儿下了轿就忙迎了过来。
倒不是说盘儿一个小小的奉仪,值得她来逢迎巴结,而是盘儿的肚子实在太大了,哪怕是念慈第一眼看到也有些吃惊。皇后娘娘召苏奉仪来说话是好事,可万万不能变成了坏事。
包括傅皇后,等盘儿进来后,就诧异地赶紧命人赐了座。
“本宫知道你怀了双胎,没想到你肚子这么大?太医怎么说,这样可是好?”
盘儿坐在下面,老老实实地回话:“王太医隔几日就会来请脉,说孩子都好呢,娘娘觉得妾身肚子大是因为妾身身上瘦,自打王太医诊出是双胎后,妾身平时就不怎么敢吃东西,王太医说孩子不能养太大,不然到时候不好生也容易早产。”
“原来是这样。”
见傅皇后还是有点忧心忡忡的,念慈笑着道:“娘娘,既然是太医说的,肯定没错了。奴婢以前在民间也听过一句话,在娘肚子里多待一日,顶得上在外头多养一个月,虽说太医跟您说,怀双胎早产的可能很大,但宫里这么多太医,苏奉仪肯定能平平安安诞下小皇孙的。”
傅皇后点点头,看向盘儿道:“本宫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望你能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养个康健的小皇孙。本来你这个月份,还怀的是双胎,本宫不该将你召来的,但不召来看看总是不放心。如今见着你还好,本宫就放心多了,既然太医管着不让你多吃,那就吃点合口的,想吃什么跟膳房说,不用拘着。”
“谢娘娘恩典,妾身一定不拘着自己。”盘儿恭恭敬敬道。
傅皇后对她的态度很满意:“本宫之前就看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太子也跟本宫说你是个懂事的,所以本宫就破个例,如果这次你能帮太子诞下个康健的小皇孙,本宫就亲自给你请封良娣的位份。”
这次盘儿有点憋不住了,诧异地抬头看向傅皇后。
她想过等孩子生下后,太子可能会给她晋位份,却没想到此事竟是傅皇后提起,还是良娣的位置。
要知道太子不过只能立两位良娣,大周制太子无侧妃,良娣即为侧妃。
所谓的三妻四妾,并不仅是指男子妻妾众多,而是古礼中一种流传已久的陋习。诸如汉简中有记载,男子除了正妻,还有偏妻、下妻等,《北史》中有云:古诸侯娶九女,士有一妻二妾;甚至古制天子后宫,皇后之外还有三夫人,这三夫人其实也是妻的一种。
时过境迁,古礼早已从一夫多妻制,改为了一夫一妻多妾制,也就是说一夫只能有一妻,其他都是妾。
但凡事总有例外,要不那些侧妃、平妻是从何而来,还有一些商人家弄出的两头大,不过是有些人为了区别妾室中地位较高的女子,而弄出的噱头,本身并不受朝廷律法承认,但世俗却认可。
这些盘儿并没有深究过,她只知道如果她能成为良娣,就能上玉牒了。
是的,虽东宫妃嫔众多,但真正具有正式名分的只有妃与良娣。是可以上玉牒的,虽只是以良娣某氏记之,但若是生育有子嗣,玉牒上便会在其名下记上由其所出子嗣的名字。
而其他人,除非是生育有功,才会在所生孩子的名字下小小的记上一笔,乃某氏所出。
看似不过一上一下,实则意义却非同寻常。
宫里向来讲究‘母以子贵’、‘子以母贵’,两者看似相似,实则意义大相径庭。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妃位所出的孩子,能和一个小小的贵人所出的孩子相比?哪怕贵人因为生育有功,被晋了位份,与同类相比还是要矮上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