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晚上睡觉就要拆发髻,盘儿生得纤细,一拆发髻披散着头发,看着就更显小了。
这样的她,怎么让人生得起气来,再说她肚里还有个孩子。而且这件事太子本就知道,之所以不提,就是等着她自己提。
这期间自然少不了会有些许猜疑她是故意不提,还是真的忘了,又或是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在他面前提起裴家人。
事实证明这个小姑娘没让他失望。
大概是因为太子身边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是和朝堂有一定的联系,太子并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太聪明,但是太蠢了也不行。
说来说去就是有一个度,你不能太蠢,蠢到让太子烦厌,但也不能太聪明。太聪明的通常太有主见,手就伸得越发长,还喜欢自作聪明。
所以说太子看着温和,其实也不是那么好侍候的人,这大抵是宗家男人的天性。
而盘儿这个度就掌握的很好,认真深究,太子也清楚她不是表现出来的这么烂漫天真,从之前她会借着由头来侧面告诉他一些民间的事,还有这次吃醋拐着弯不想让他收下江家的女儿,就能知道她其实挺聪明的。
可这个度让太子舒服,既显现出了自己的小心思,让他知道你在想什么,又让他觉得一切还在掌握之中。这种时候,在大局上处于居高临下的太子,就会觉得就算有点小心思,也不是不能接受。
说白了,就是合了心意,合了心意自然觉得怎么都好,怎样都有解释。若是换做太子妃,恐怕她刚开个头,太子就要多想了。
“裴家最近倒是没少上蹿下跳,不过江家人防得严。”太子寥寥几句,算是这茬就略过了。
安全过关。
盘儿又放心了,她一放心就像没骨头似的又靠在太子怀里。
太子揉了揉她的腰,真是个了连敷衍都不愿做全套的小娇娇。胆子小,爱撒娇,有时候你会觉得她刻意这样,但转瞬她自己就给自己拆台了,让人哭笑不得。
“那殿下打算见裴家人吗?”
啧,这会儿又不叫琮哥了。太子暗自啧了声。
“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说的很坦然:“我提前做好准备啊,想想该怎么面对裴老爷,是谨慎小心点,还是仗着自己是太子爷的宠妾,耀武扬威一番,也不用给他什么面子。”
太子胸膛发出一阵阵震动。
还是个开心果。也不知她成天脑子里在想什么。
不过太子倒是愿意给她出主意。
“你是孤的人,自然不用对一个盐商小心翼翼,你对江家人怎么没这么客气?”
盘儿语塞。
“临进宫的时候,他背着人塞了我几千两银子,说让我用来打点来着。”
太子被她那样儿以及她的话,给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外面响起一阵动静,但人没进来。
“你可真是个没出息的。”太子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眉心。
“这不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嘛。”她窘道。她可是很有良心的,不会光拿银子不做事也就算了,还要反踩人家一脚。
“银子拿了也就拿了,他的银子你受得起,”太子眉眼间带着不经意的睥睨,属于皇太子的锋芒才倾泻了些许出来,“但也不用对他太客气,你对江家人是什么样,就对他什么样,这样的人都识趣,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盘儿哦了一声。
“你自己要把架子端起来,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用怵他。”太子有点不放心,又交代道。
“不过是个小小的盐商而已。”
“不过既然他把你送到孤身边,孤明天就见一见他,算是给他点恩赏。”
*
太子对御下之道向来运用的炉火纯青。
别看只是见一见,江家人估计又要着急了。
他对江家的人从反感,到觉得可以用,暂时不能动,也不是没自己的心思的。说白了这就是在对弈,江家所有的安排,乃至太子的每一次赴宴出门去雅集会去结交那些文人大儒,以及双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过招。
江家隔着空往上递招,既要谦逊,但也不能太谦逊,看似在露富盛情款待太子,又召集一众文人办雅集会,不过是示好,也是展现自己能力的一种方式。
而太子居高临下,见招拆招,态度不能软,也不能太硬,就算之后心思有所转变,也不会让江家人就这么放心了。
见裴永昌,既有借着盘儿的事恩赏之意,也有告诉江家人的意思,你们的意思孤都明白了,但孤不是非你们不可。
也算是敲一个警钟吧。
这些事盘儿并不知道,她也不知太子见裴永昌的过程,中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江家那边又是什么反应。只知道裴永昌被人领着过来见她时,态度出奇的谦逊。
“坐吧。”盘儿指了指下面的椅子道。


☆、第61章

61
裴永昌看着那张椅子, 一时间竟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他费尽心思,想见太子不可得, 没想到好事就这么降临了。
来之前他还在感叹自己聪明, 知道给自己铺路,见到太子后, 才发现自己是自作聪明。
他自诩在他这个年纪里, 能做到他这种地步的没几个,现在才知道为何别人是皇太子, 他就是个小盐商。他以为自己机关算尽,殊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人家都知道, 至此裴永昌再一次感激苏海的不识抬举, 不然在太子爷眼里……
想想他就不寒而栗,也因此他被人领出去后,才发现自己出了满身大汗。
到了盘儿这, 自然也不敢造次。
奉仪虽小,背后却站了个洞若观火的太子爷, 裴永昌的小心思都收了起来,整个人显得十分拘谨。
香蒲端了碟樱桃上来,盘儿正拈着一个个的吃, 一边对裴永昌笑道:“之前我还在跟太子爷说,裴东家是个处事豪爽大气的,怎么今天叫了坐又不坐。”
见此,裴永昌只能在下面坐了下, 一面尬笑,一面道:“奉仪抬举了。”
这大概是个极大的落差对比,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一年前盘儿指着裴永昌高抬贵手,自己才能求个稳妥,一年后裴永昌在她面前坐都不敢坐,实在让人有些感叹。
因为盘儿只是吃着樱桃,也没说话,裴永昌的目光悄悄落在她的身上。
嫣红色的衫,月白色的裙,看似样式简单,不过是身家常衣裳,但以裴永昌的目光去看,不光料子是一等一的,上面的刺绣也很精美。气色也比一年前好多了,整个人圆润了不少,但变化最大的还是气质。
方才裴永昌乍一看去,还有些没认出来,但细细在脑子里想,又想不出此女当初是何等模样。
不过不管怎样,此时冷静下来裴永昌也明白那位太子爷的意思,往事不可追忆,现在这位对他来说就是主子娘娘,只能敬着。
盘儿接过帕子,拭了拭嘴又擦了手,才看向裴永昌:“裴东家最近可好?”
“回奉仪的话,自然是好的。”
“那就行,你也知道我不过是个后宅女子,对外面的事插不上什么言也插不上什么手,不过这次殿下召见了你,想必江家对你也不敢再轻忽。你我二人既有个义兄妹的名分在,这个我是认的,如今我不过有幸在太子爷南巡时侍候在身侧,虽现在有了身孕,但未来如何尚且说不分明,只望你在外行事小心谨慎。”
这段话里每一句的音调起伏,对裴永昌来说,都是对盘儿的一个新的认知。
他现在唯一想法就是,宫里真的很能锻炼人,一年前他不过觉得有些小聪明的女子,如今不光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还多了几分高深莫测。
乍一听去,这些话很是平常,实则句句都带着深意。
她知道他被挡在门外的窘态,这次太子爷独独召见了他,是因为她的原因,虽然她说对外面的事插不上什么言,但那不过是客气话。有了这次召见,江家对他的态度必然会大转变,但同时也会提防着他。
所以说机遇和危险都是并存的,一旦今日之事传开,他以后可就不是太子妃娘家庶女婿的身份,而是有个得宠的妹妹是太子宠妾。这件事同样会传到陈家去,也就是说他上了这艘船下不去了。
这一切都脱出裴永昌来之前的所料,在他的想法里,两面讨好才是正途,可打从他被召了来,整件事已然脱缰。
他现在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二选一,这条船他到底上不上?
显然他很难以抉择,也因此额上竟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盘儿瞥了他一眼,端起茶来慢条斯理的喝着。
没有过去多久,裴永昌用袖子抹了抹额上的汗,拱手道:“小民谨记奉仪教诲。”
盘儿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又和裴永昌说了些闲话,就让人把他领下去了。同时她心里也在想,太子到底想干什么?
召见了裴永昌,又让人把他领来见她,这无疑是在帮她跟裴家卖好。可要知道,裴永昌是陈家的人,身上还有一层陈家女婿的身份。
今日他从这个门出去,想必明日关于裴永昌有个得宠的妹妹是太子宠妾这事,就会被传得沸沸扬扬,他与陈家的关系必然会破裂。
难道说他是在帮她挖太子妃娘家的墙角?把这个墙角改头换面改姓苏?
盘儿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肚子,有点闹不懂太子在想什么了。
不过不管太子在想什么,显然这事是一时半会没办法弄清楚的。时间不知不觉进入了三月,江南的三月是真正意义上的春暖花开,南巡的队伍也该离开扬州了。
这期间,因为通扬运河连着扬州,这条运河是整个淮南盐场的命脉,每日从此经过的商船、盐船不计其数,因此引得太子带着人轻装简行从通扬运河走了一趟。
说是轻装简行,但有江家在怎么可能轻装简行,他们又是东道主,于是由江家人开道,太子带了南巡队伍里一部分人,去见识了一番那些产盐的盐场盐坝。
这一趟来回差不多去了大半个月,等太子回来就面临王太医的禀报,说是苏奉仪怀的是双胎。
双胎?
宗姓一族也不是没有双胎诞下过,不过那要追溯到先帝爷那会儿,当时有个妃嫔生下了双胎,极为受先帝宠爱,不过这两个孩子都没活下来,都在十岁以前夭折了。
太子出身宫廷,自然想的也更多,那两个孩子看似夭折了,实则不过是人祸。因为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龙凤呈祥,先帝爷觉得是祥瑞,自然多受看重。但宫里可不光只有这对双胎,还有其他皇子公主,这些皇子公主身后还有各自的母妃乃至外家。
众矢之的下,于是就防不胜防了。
不过这一切太子并没有跟盘儿说,只是暗中叮嘱晴姑姑,让她看好盘儿身边的一切事物,又叮嘱张来顺,让他分出一只眼睛看着苏奉仪那边。
虽然在南巡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但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如果苏奉仪出了什么问题,这趟他就不用回京了。
这句‘不用回京’把张来顺刺激的,差点没打了鸡血,只差把自己劈成两半,一边分上一半。
琐事不提,在三月下旬之时,南巡队伍终于在扬州码头启程。
而与此同时,扬州城北,也有一名青年背上行囊离开家门。
姚金枝面露灰败之色地看着门的方向,喃喃自语:“从小我就管不住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走了也好……”
旁边,苏江把苗翠香推搡进屋,低吼道:“若不是你闹,老二至于这样?”
“这关我什么事,真是的……”
*
在启程之前,太子也曾考虑过将盘儿留在江家养胎。
可转念想想,往下一路都是坐船,船上平稳,盘儿又不晕船,倒不如带在身边。
事实上盘儿也挺争气的,自打怀上除了嗜睡食量大了以外,再无其他任何反应,连晴姑姑都说她命好,她可是见过那种怀上就开始吐,一直吐到孩子快生的妇人。
春夏之际下江南,果然是最好的时候。
一路上各色美景就不比说,各种吃食也极为丰富。
盘儿就这么一路从镇江吃到常州再吃到苏州,南巡队伍在苏州停留了近一个月时间。苏州的繁华可是丝毫不逊扬州,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盘儿在苏州没见识到姚金枝口中所说的户户置织机的场景,不过她倒是赏了下当地最大的桑园。
接下来就是松江,松江棉布甲天下,松江的织造也不比苏州差。再往下就是嘉兴,这时已经出了江苏,不过一般南巡都是要到了杭州以后再返程。
等返程的时候,已经是六月底了。
这期间,盘儿的肚子就像吹气球似的胀大了,太子甚至总有种错觉,他出去一日回来,就感觉盘儿的肚子大了一些。
看得他是心惊胆战,总怕她被肚子给带摔了。
其实盘儿的肚子并没有太大,不过比寻常同月份的肚子大上一些而已,太子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自打过了三个月后,晴姑姑和盘儿自己便有意克制自己的食量。
截止至今,效果还算不错,她本人其实并没有吃胖太多,还是细胳膊细腿的,于是就显得肚子大了。
王太医被太子召了几次,次次问的都是这样可行,王太医的意思也是双胎不易养得过大,不然到时候生的时候不好生。
因为这句不好生,在回程的路上太子罕见催促行程,就想赶快回到京城。
盘儿如今的肚子已经快七个月了,如果路上不耽误,回程也就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王太医说双胎可能会早产,这些都是要考虑的,所以太子一边命人寻稳婆,做着各种早产的准备,甚至各种药材都备了一车,一边往京城赶。
赶在八月十五之前,南巡队伍终于回到了京城,至此太子已经整整离京了近一年的时间。
东宫那边,自打收到太子已经入城门的消息,就准备着接驾事宜。
太子妃领着胡良娣等人,早早就打扮好了,只等着消息传回来。
等有消息说太子进了紫禁城,又坐了半盏茶的时间,太子妃便领着一众人去了东宫大门前。
这一站就站了近一个时辰。
太子出了乾清宫,太子去了坤宁宫,又出来了。这些消息一个个往回递着,等有人禀太子往东宫来了,东宫门前浩浩荡荡地跪了一片。
只除了太子妃和胡良娣还站着。
终于看见人了。
太子比起以前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面容更是清隽了,似乎也瘦了些,但气度更是从容不迫。
太子妃想到自打太子离开后,这一年发生的种种,竟有种泪水不自觉盈满眼眶的感觉。
“参见殿下。”
太子伸手扶住她,又对胡良娣叫了起。
他正打算说什么,这时一阵车轮滚动的声音传来,本来扶着太子妃的手顿时松开了,太子转头看向身后。
车在众人面前停了下。
紫禁城里极少会用畜生拉的车,因为畜生不可控,而且腌臜,一般就算用也不会到主子跟前,所以主子们一般都是用肩舆或者软轿之类的。
盘儿在通州下了船后,就改为坐马车,等入紫禁城时,太子想到她坐了快一天的马车,现在再折腾换车,实在不便,所以这车直接从东华门拉了进来。
张来顺亲自跟车,他早就从车辕上下来了,跟在旁边走。此时马车停下,他忙殷勤的去掀开车帘。这行举单看其实并没有什么,但在这种情况下,就显得尤为刺眼。
“奉仪主子,您可千万小心点儿。”
盘儿是真的被累得不轻,马车再是不颠簸,她现在月份也大了,躺着难受坐着也难受,此时总算到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心里一松,身上的难受就反应出来了,晴姑姑和张来顺两人来搀她下车,都差点没搀住。
太子心惊胆战拉了她一把,等人站稳,他目光就往晴姑姑和张来顺头上去了。
盘儿拉了拉他:“是我自己腿软没站好,不怨他们。”
“苏奉仪的肚子竟然这么大了。”太子妃上前一步道,脸上笑得倒是无懈可击,只是眼睛却看着盘儿的肚子。
“参加太子妃。”盘儿忙后退一步,从太子怀里退了出来,要向太子妃行礼。


☆、第62章

62
一双染着香气的手扶住了她。
手指修长而白皙, 尾指和无名指戴着十分精美的护甲。
“行了,你肚子这么大, 还行什么礼。我倒是敢受, 就怕咱们太子爷不乐意。”太子妃笑着说。
整句话前半句还不错,可到后面就变味道了。如此一来, 就算盘儿不想行礼, 恐怕也不行了。
盘儿忙又退了两步,躬身下蹲行礼。
她挺着偌大的肚子, 平常弯腰都有些困难,更不用说行礼了。太子看她那吃力的样子, 脸上肉眼可见冒着冷气。
太子妃也愣了下, 她没料到盘儿真会当众服软。
她想着此人被太子带着南巡, 一去就是快一年,据说风头可是盛,就这一年里硬是没让别人近太子的身, 她想她如今身怀六甲,定会借故不行礼或者恃宠而骄, 到时候她捏着这个把柄,怎么收拾她也不迟,万万没想到她竟真就这么能屈能伸。
“瞧你, 我不过跟你玩笑一句,你竟就当真了。快起来快起来,莫要伤着肚子。”
只可惜这话说出来也晚了,反而让场面十分尴尬。
胡良娣瞥了她一眼, 笑着走上前扶着盘儿道:“太子妃就是喜欢跟我们开玩笑,妾身也就罢,向来是个脾气刁钻的,没少惹太子妃生气,苏妹妹年纪小,胆子定然也小,快别害怕,咱们太子妃就是喜欢开玩笑。”
所以说,宫里真是处处都是机锋,这才刚到东宫门前,话还没说上几句,机锋就开始了。
胡良娣这话看似在替太子妃说话,实则无不是在太子眼皮子下给太子妃上眼药,同时还联合了盘儿这个新宠。
瞧瞧,太子妃就是这种没肚量的,咱们联手吧?
盘儿没敢接茬,对胡良娣感激地笑了笑,站在旁边没吱声。
太子收回目光,环视众人:“都起吧。”然后率先带着人就进去了。
福禄忙不迭追了过去,一边跟身边人做手势,让他们分出两个去看护苏奉仪进去。
谁知张来顺竟主动凑上前,去扶了盘儿。
福禄心里暗啐了一口,这小兔子又攀高枝了。
*
小院这边,白术等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尤其是小德子,自打主子走了后,他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以前走出去都是德哥哥,现在走出去谁也不认识他。
不过倒也没人为难他,不得不说这也算难得。
听说太子爷快回来了,小德子就天天掰着指头算日子,如今可算回来了,他老早就巴在门口等着,就想让主子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见他小德子。
谁知人倒是看见了,怎么边上还跟这个太监?
等走近了,小德子才发现是张来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还想着莫是哪个不长眼的抢了他位置,张来顺不要紧,张公公是太子爷的人。
“主子哎,主子你可算回来了。”要不是宫里不允许哭,小德子只差痛哭流涕来表示自己对主子的回归有多么期望。
他前前后后在盘儿身边打转,实在也是挤不进去,左边有晴姑姑,右边有张来顺,哪边都不是他能挤的,他就只能在前面一路小跑的带路。
等盘儿进去坐下了,他还巴在门外面,一副‘我虽然很想进去,但我要懂规矩’的模样。
盘儿被他逗笑了,招招手:“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小德子忙连滚带爬的进了来,跪在那儿嘴甜道:“没人欺负奴才呢,奴才就是想主子了,主子一天不在,奴才们就觉得一天没有主心骨,主子一回来,奴才们觉得天都亮了。”
同样也巴在门外,但做得没有小德子那么过分的小田子在心里暗啐:马屁精,臭狗屎,就你能!
还就是他能!同样都知道主子回来了,小德子就能在里面,他就在外面。小田子扇了自己一巴掌,叫你不中用。
“行了行了,瞧你嘴甜的。”盘儿笑眯眯地说。
说话间揉了揉自己的腰,她正想说什么,看见张来顺还站在边上,便道:“劳烦张公公了,我这没什么事了,张公公也赶紧回去歇着吧,累了一天。”
“奴才不累呢,既然奉仪主子这儿没事了,奴才就回去回话了。”
盘儿笑着点点头,看了香蒲一眼。
香蒲还没反应过来,白术忙上前一步将张来顺送了出去,临走时还塞了张来顺一个荷包。
本来张来顺不想接的,他敢接谁的荷包也不敢接里面那位的,想想这是回到宫里,便还是入境随俗把东西接下了,又嗔道一句苏主子就是客气。
等张来顺出去后,盘儿就连忙道:“快快快,扶我去炕上歪一会儿,实在是腰疼。”
晴姑姑和香蒲几个忙搭着手把她扶了进去,等脱了鞋在炕上坐下,盘儿顺手轻戳了香蒲一下,看着她摇了摇头:“你也该紧紧神儿了,多跟白术学学。”
嗔怪中带着亲热,香蒲有点颓丧地摸了摸脑门。这是出去久了,反应都不如别人了,看来以后还真要跟白术多学学。
青黛虽没挨训斥,但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晴姑姑亲手给盘儿揉腰,白术和白芷却又是倒水又是端果子,来来去去的忙着,眼里都带着喜色。尤其是小德子,若不是主子贴身不用他服侍,他早就黏上来了。
“你们也都别瞎忙了,反正回来了。对了,我走了以后,这宫里发生什么事没有?”
要说没有也没有,但要说有还真有,主要就集中在继德堂和胡良娣这两处。
太子走后不到两个月,胡良娣生下了四郡主,这下胡良娣可不得意了,本来信誓旦旦以为这是个小皇孙,谁知又是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