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突兀,所有人都不禁看去,要知道开门放行得凑足十人才可,难道这么快二牌就出来了?
正想着,却没听到敲锣打鼓声,就见一个衙役急匆匆跑出来。
他一看到薛庭儴,眼睛就是一亮,跑了过来:“薛公子薛公子,还行你没走。”
“不知——”
“小的代县尊大人传话,后面几场薛公子不用来了,只待放榜之时来看即可。”
一众人的下巴当即掉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啊。
☆、第76章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作为这次县试的主考, 徐县令同时也是判卷人。
他一个人要在短短的一日里判数百张卷子, 并要在第二场开考之前放榜,自然要挑灯夜战,彻夜不眠。即是如此也不一定能完成, 所以徐县令心里是希望考生越早交卷越好的。
薛庭儴那么早交卷, 他也有些诧异,可当接过卷子只是扫了一眼, 他就知此人绝不是自暴自弃, 胡乱作答一通,才提前交卷。别的不说,只凭这上面端正秀润的字, 任是哪个考官也挑不出个错来。
不过即使心中欣赏,徐县令也不会说出来, 这是官场大忌。
等薛庭儴离开后, 他才定睛去看面前的卷子。看完后,抚掌大赞,只差明说此试卷堪称完美。
其实作为科举的第一步, 县试的主考官是非常尴尬的, 即能作为堂堂一大县的知县,必然是正经科举出身。论起科举经验,徐县令可谓是极为丰富, 什么样的题他出不了, 可偏偏他是院、府、县试中, 最末一位, 出题得是斟酌了再斟酌。
他出的题不能太难,不然后面府试、院试题目容易,不是扫了上峰的面子?也不能太易,这样降低了县试的难度,于己不利。
为了这次县试的题,徐县令可是斟酌了又斟酌,才定下这道正场中最重要的四书题。既不会喧宾夺主,又不会太简单。
因为题目太中庸,就会显得文章不出彩,而要想把一个平庸的题目写得夺人眼球,就需要一定功底了。
徐县令所赞正是这一点,于他来看,这张卷子破题之巧妙,你乍一看去不会觉得惊艳,可细细品过去却发现此题除了这么破,竟没有比此更为合适的方法。
至于另一点,就只有科举经验丰富之人才能看出了。徐县令年逾四十,若论起他的人生经历,只应了一句话,否极泰来。
前三十年他屡试屡落,近四十的人还是‘童生’。童生虽叫老爷,可并不代表童生都是老的,越老的童生越不值钱。可突然他有一天开窍了,一路从秀才到举人再到进士,人人都说他是厚积薄发,只有徐县令自己知道他是开窍了。
而这张卷子就让他看到一个开窍的人。
若这张卷子让他给出一个评语,那就是四平八稳,光明中正。
破题破得恰到好处,承题、起股等都是多一分太肥,少一分不美,尤其在揣摩考官心意,贴合朝廷大方向,做得最是让人惊叹。
要知晓年轻都是气盛的,所以难免在应试文章中显得激进,或是踌躇满志,时不待我,或是剑走偏锋,以夺人眼球,抑或是科场不顺,心中有无限郁气。
殊不知时不待我,必然会显得焦躁急切,急切就会生错,就会显得浮躁。
既然叫剑走偏锋,必然需要碰到懂的伯乐才会欣赏,若是碰见一个恰恰不吃这套的考官,只会适得其反。这也就是有些人明明公认的很有才气,却屡试不中的原因。
同理,文章中带着怨气,谁愿意去取一个对朝廷乃至考官生怨的人呢?不厌恶都是好的。
而薛庭儴的文章中,竟是一丝这种气息都没有,他只是平白直诉,有理有据,给人一种老生在在,闲庭信步之感。
若不是徐县令知晓他不过是个只在乡野村塾读过,入学还不足一载的愣头青,真会以为是哪个科场沉浮多年之人所写出的文章。
人难免有偏好,或是喜欢花团锦簇,或是喜欢质朴无华,可这样一份卷子恐怕是任何一个考官都挑不出毛病的。
以徐县令老辣的眼光,几乎可以见到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此时不做人情,更待何时!
所以他当即叫来了一名衙役,附耳说了些话。出于谨慎心态,他话中还留有余地。衙役离去后,他拿起手中的试卷又看了一遍,越看越满意,真有些后悔既然做人情,为何不做足了。
且不提这里,县衙大门外,听到衙役的话,再看其态度,所有人的下巴都惊掉了。
他们自是没有漏过衙役所言,让薛庭儴是时放榜时再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县尊大人已经点明会保送薛庭儴去府试了,而让县尊大人保送,至少一个童生是稳稳当当的。
一时间,复杂、嫉妒、羡慕的眼神纷沓而来,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那表情明摆着就是觉得薛庭儴肯定和县尊大人有什么关系,才会如此。
不过一般有脑子的都不会这么想,除非徐县令是不打算要名声了,哪怕之前那胡县令,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要不然就是这薛庭儴真有本事。
倒也有两个考生是心胸坦荡之辈,尽释前嫌和薛庭儴道了歉,又拱手与他贺喜。薛庭儴满脸谦虚,一副当不得如此夸赞之态、
真是虚伪!
薛青山眼睛都嫉妒红了,要知道当初他考童生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如今这小子竟然这么容易就中了。
他心里颇不是滋味,不免又想起如今还在考场里的薛俊才。
真是个没出息的,竟让这小子一下拔了头筹。他不用去想就知道,他爹知道这一消息肯定会很惊喜,若是以后薛家有了两个童生,甚至这小子中了秀才,这家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薛青山怨毒地看了薛庭儴一眼。
*
实在不想被人围在这里看猴似的,薛庭儴就带着招儿先走了,其实本意是想等着毛八斗等人的。
在客栈里休息了一会儿,换了身衣裳,他又和招儿去了县衙门外,终于等来了毛八斗、李大田及陈坚等人。
毛八斗也就算了,他素来是个没心没肺,反正没看出他面带什么颓然之色。李大田看似忠厚老实,其实也是个心大的,倒是陈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
“没啥,就是在想之前的题。”
所以说四人中,跟陈坚说话最是爽快,若是毛八斗,他肯定会从这一句跳到其他事上,然后拉着你调侃一通,反正半天说不到点子。
薛庭儴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考完了,就不要再想了。”
陈坚点点头,笑了一下。
两人正说着,毛八斗挤了过来,挤眉弄眼的:“方才我在里头等放行,听人说有个姓薛的考生被县尊大人保送至府试。难道就是你?嘿嘿嘿,太招人恨了,现在我估计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
说着,他上下打量了薛庭儴一通,咂嘴道:“换了衣裳,显然是回去后再来的,听说那人是第一个交卷。”
薛庭儴失笑:“行了吧你,别杵在这儿,回去了。”话说完,众人才想起薛俊才还没出来。
而此时,薛青山显然已经十分急躁了,来回不停地踱步着。
看他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及脸色,就知晓他心里肯定没好话,估计薛俊才也落了排揎。怪不得他屡试不中,就凭这种心性,中了才出了稀奇,薛俊才摊上这种爹,也算是他倒霉了。
“你这大伯真是,可惜了薛俊才那小子。”毛八斗道。
五人即是一同来的,自然不能先离开了,只能在外面等着。一直等到天擦黑了,薛俊才才苍白着脸出来。
“怎么磨蹭了如此久!”见到儿子,薛青山就几步上了前去,此时县衙门前已经没什么人了,也就他们这一行人格外显眼。
薛俊才没有做声,薛青山还想说什么,这时薛庭儴步上来道:“大伯,还是先别说了,咱们先找个地方用饭。”
几人这才各自上车。
料想这会儿客栈的人肯定不少,薛庭儴等人就随便找了个食铺用饭。期间薛青山一直追问薛俊才考的如何,薛俊才一直垂着头,也不答。
不过看样子肯定是考得不好,若是单独这次下场只有薛俊才,薛青山肯定不会如此,可有个薛庭儴美玉在前,他只要一想到回去爹如何失望,村里人如何议论,就有一种暴躁感。
“好了大哥,你说这么多作甚,这一场已经考完了,是好是坏都是它。这场没考好,下一场好好考就是。”薛青槐道。
“你懂个屁!”
薛青槐确实不懂,县试虽是共计五场,却不一定所有人都考五场。第一场考罢,在后天第二场开考之前,就会放案。
这‘案’是小案,而不是大案。
县试发案的纸张是圆形状,所以又称团案。团案的正中大写一个‘中’字,这中字写得极具技巧,那一竖上长下短,取了‘贵’字头。围着‘中’字分内外两圈,呈逆时针排行,前二十名在内圈,外层三十名。
至于头名则是正在那个‘中’字上,提高一字书写。
这五十名是可以参加第二场的,另还有一张副榜,能名列副榜之人,也可以参加第二场。至于两榜皆不在者,就不用来了,也叫作出圈或出号。
这也就是为何世人皆重第一场,因为这一场就关系着这场县试的命运。一般能名列头二十的,只要不出错漏,都是稳稳可以去府试。后面的就不好说,因为县试只取五十名,很有可能后面几场考得不好,被人给挤下来。
这也就是为何听说薛庭儴保送府试,会有那么多人羡慕的根本原因,若是无意外,他将是这次的案首。
当然,一切还得等县试毕了,才能知晓。
所以说若薛俊才第一场考的不好,很可能就此回去,下次再来。
按下不提,第二日等待放榜的同时,考生们都显得十分焦躁,早早就有人在县衙大门前徘徊了。
倒是薛庭儴一直留在客栈中一直没出去,因为到了此时已经有很多人知晓他的事情,恐会被人堵住,平添烦扰。而出去看榜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薛庭儴果然是头名,陈坚在内圈,毛八斗和李大田在外圈。
至于薛俊才,他侥幸留在副榜上。
能留在副榜,就是代表还有机会。只是这个机会,相对比别人重要太多。他必须在接下来的第二场表现得极为出色,继续留在副榜上,或者挤掉团案上的人,才能参加第三场。一直到第五场止,挤入五十名以内,这县试才算是过了。
可以想见有多么艰难,一个不慎就是出圈回家的下场。
是夜,薛庭儴准备歇下去茅厕时,竟然在客栈的院子里看见独自站在那里的薛俊才。
“你似乎有心事?”
望着薛庭儴,薛俊才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苦读多年,既然来了,还是别留遗憾。成则成,不成就罢,又不会掉根头发缺块儿肉。”
“我……”
“你自己想。”
终归究底,薛庭儴还是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是以前的老对头。
薛庭儴事后拂衣去,留下薛俊才看着他的背影,半晌醒不过来神。
*
第二场,薛庭儴和陈坚的位置没动,李大田上升了几名,毛八斗却是掉了一位。
至于薛俊才,依旧顽固地困守在副榜之上。而到了这一场,前来应试的学子已经去了一半。
第三场依旧如此,到了第四场,李大田成功挤入内圈,和薛庭儴、陈坚一处,反倒毛八斗又掉了几位。
这时,毛八斗终于急了,硬是在临考前抱了大半夜的佛脚。
第四场成绩出来,其实差不多已经定位了,因为第五场一般都是走个过场,只要不是倒大霉,闹出个县尊大人面前失了礼仪的事,府试是稳稳当当。
而在第四场中,毛八斗侥幸吊了个末名,而薛俊才最终没能挤入前五十,而被刷了下来。
这几天薛青山一直很焦躁,在知道儿子真正落了后,大发了一场脾气,还是薛青槐出面制止,才算罢休。
反倒薛俊才长出了一口气,毛八斗等人去安慰他,他倒显得十分安适,坦言自己功底不够,以前自诩才华横溢,殊不知是夜郎自大。
其实能有这样的认知也算不错,至少让招儿来看,薛俊才的心态变了,也许在下一次县试中能一举就过。
输了不可怕,输了却不知道自己怎么输的才可怕。
这是薛庭儴在听完招儿的转述后,说出的一句话。言简意明,也没有之乎者也,招儿听得很明白,也觉得他说得真对。
终于到了真正发案的时候,薛庭儴毫无意外的是案首,敲锣打鼓送喜报一直送到他们所住的客栈里。
招儿早就准备了赏钱,乐呵呵地直往人手里塞报赏钱。
而到了此时,县衙也印出了这一次县试前二十的试卷,作为程文。
薛庭儴的试卷是最受人关注的,能在第一场就被县尊大人破格保送,该是什么样的文章才可。
看了程文,赞者有之,不屑觉得不如自己的也有,在此不必细述。
而与此同时,薛家那边也接到了喜报。
作者有话要说:汗,见好多亲问真假,当然是假的。哈哈哈,不成亲不开真的。我很正经的说。
另外,关于直接保送狗子哥的问题,其实明清有很多这种事的,交卷时县官当场提问,让之欣赏的,直接就取中了,不过不太多。县试是初级试,都是县官自己做主,咱们从面上来看很高大上,其中看其本质,就是县太爷在县里选取人才,往府里送的过程。
~~
谢谢各位大美妞的雷,么么
☆、第77章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自打薛庭儴和薛俊才走了, 薛老爷子就像掉了魂儿似的。
以前也是这样, 每次薛青山去赴考,他就要失常好多天,直到一切尘埃落定。
“你这老头子就是学不乖, 也经历了不少次, 咋就是还这样。老大也就算了,秀才难考, 可老大不是说了, 俊才下场至少是一个童生,你就别担心了。”
是的,薛青山早就改口了, 从俊才下场至少是一个秀才,到至少是一个童生。童生和秀才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可薛老爷子这会儿可真不在意这个, 只要能考中就行。
因为经历了这么多年,他也意识到秀才非一般难考。当然若是真能中秀才,那他是做梦都要笑出来。
在薛老爷子的心里, 他没觉得薛庭儴会中, 毕竟薛庭儴才真正学了不到一年。而在薛庭儴有意隐瞒下,薛家人是不知道清远馆主就是他老师,再加上薛青山有意贬低, 薛老爷子以为狗子还是那个狗子, 就算在好学馆, 也得学上几年才成。
薛老爷子一连失魂落魄多天, 连村里人都知道他在想什么,每逢到了县里府里有大考,这薛连兴就是如此。
眼瞅着快到发案的日子,薛老爷子总觉得自己算错了日子,明明感觉应该就是今天,可一问之后才知,日子不对。
到了发案这一日,他也是如此,却没脸再去问老婆子今儿几了。所以当敲锣打鼓的喜报声传来,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见郑里正满脸带着难言的笑,陪着送喜报的人站在他家院子门口。
经过这么一会儿时间,村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薛家有人中了,俱都闻风而来。
“恭喜贺喜啊老爷子。”报喜人一身红衫,满脸带笑。
薛老爷子什么时候烟锅掉了都不知道,抖着手走上前来。
郑里正难掩酸味道:“连兴啊,你可总算出头了。”
“我、这……”薛老爷子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脑袋都是懵的。
这时,薛族长也收到信赶过来,来到面前对郑里正道:“是啊,连兴这下可总算出头了,咱村里谁不知道,若论对自己子孙上心,还属连兴啊,那是几十年如一日,老天终于开眼了,也是我薛氏之福。”
薛族长脸上带着难掩的喜气,但还不忘讥讽郑里正一把。郑里正家的子孙也都读书了,可惜没有一个成器的。
“中了?我孙儿俊才终于中了!”赵氏从屋里跑出来,不顾这种场合硬是挤到报喜人面前问。
报喜人只当案首小名叫俊才,心里还在想这家真会取名字。俊才,可不是青年才俊!便忙点了点头,又恭喜了一声:“恭喜老太太了,您家孙子这次中了,是咱们县里的案首,几百人里头一份!”
见这案首的祖母不懂什么是案首,报喜人还专门解释了一番,还又说了一些贺喜话,为的不外乎是这家人一个高兴,多给点儿赏钱啥的。
“哎呀,我俊才真的中了!”赵氏又喊了一声。而人群里,杨氏也是直抹眼泪,她儿子真的中了。
“好了好了,真是没见识。”薛老爷子虽嘴里这么斥道,可脸上笑容却是足足的。
接下来按规矩,报喜人要再报一次,也是走个形式。
其实这报喜人可不是县里公派的,不过是湖阳乡里专门吃这一行饭的人,提前就守在榜前,然后将消息递回来,这边就有人张罗着上门报喜了。
一般县试这种级别,也就只报头十名,当然也有想趁机混口饭吃的,五十名都算在内,有一个算一个,反正上一趟门就是费些腿脚,至少一两银子起底,。
既然是白得人家银子,自然要将形式走足了,把人给喜得不知道怎么办,赏钱才给的足。
就见这报喜人展开手里的大红色书柬,报道:“捷报贵府老爷薛庭儴,蒙夏县知县徐,取中为嘉成三年夏县县试第一名。”
薛老爷子本是笑着的,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凝住了。
“不是俊才?”他轻声问。
“老爷子,咱们可是报大名的,是贵府的老爷,薛庭儴。”
赵氏的‘竟然不是俊才’声,被村民的议论声掩住了。
“我就说肯定是狗儿!”
“人家两位秀才老爷可不是说假的。”
见这接喜的人也不知道打赏,报喜人脸上的笑也凝住了,还是薛族长反应过来,忙从袖子里掏出银子,上前一步塞进人家手里。
“还望莫嫌少,请诸位喝个茶什么的。”
报喜人掂掂手里的银子,差不多有二两,也不算少了,当即拱手道:“谢谢老爷子了,咱这就要走了,还要去别家报喜。”
等薛族长送走报喜人,村里人也差不多都贺喜完走了,郑里正更是不知什么时候就离开了。他面上带着笑,回头却看到薛老爷子怔忪的老脸:“咋,狗子中了你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咋不高兴。”
“我不管你偏谁,但你可别犯蠢。”
说完,薛族长就离开了,留下薛老爷子一个人站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
这件事在余庆村里喧嚷了几天,才渐渐淡去。
所以等薛庭儴从县里回来时,村里人都不如之前激动了,见到他归来,也顶多就是说句‘好你个小子’之类的话。
薛庭儴在县里逗留了几日,一般按规矩每场县试罢,是需要留在县中等待县尊大人召唤的。
既然是县官作为主考取中,也算是座师了,哪能不行大礼。不过这种座师倒不如进士及第的座师重要,可官场历来讲究人情世故,这个过场是必然要走的。
尤其薛庭儴还是徐县令一力保送的。
一般每次县试的案首,不出意外必然是个秀才,下官要给上峰面子,上峰自然也要顾及下属的颜面,这个大恩不全可不行。
从县里归来,还要去趟林家,这都是必须要走到的。
薛庭儴到家时,薛家人一家子都在门口候着。实在是打从薛庭儴进村,就有好事的村民来传话了。
“你给咱们薛家挣大脸了。”薛老爷子道。
听见这话,薛庭儴内心有些复杂。在那梦里,这个时候的他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后来因为一些意外,哪怕他最后进士及第,也未能听见。留了两辈子的遗憾,在此时终于圆满,而他心中竟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其实高兴也是有的,只是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多。
“这是孙儿该做的。”
薛老爷子笑着,拍了拍薛庭儴的肩膀:“当初你大伯中了童生,咱家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我当初说过,等咱们薛家孙子辈儿的有人考中了,定然也要如此。族长已经说了,等你回来就开始办,东西已经备齐了,明儿就办。”
薛庭儴愣了一下,道:“还是不了吧,虽然孙儿过了县试,可能不能考中童生和秀才还是未知,还是不张扬的好。”
“要办,要办,你族长堂爷都说了,咱县里的案首!头一名!咱薛家在整个湖阳乡的头一名!东西都已经备好了,你就别管这事了,只管安心等着。”
都说成这样,自然拒不得了。
这边薛老爷子拉着薛庭儴说话,那边薛青山的脸都黑了。倒是杨氏,自打几人进了门,就一直关注着薛俊才,见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了,忙拉着儿子回了屋。
“没考中就算了,你爹当年也是考了几次才中,你这孩子别心思重了。”
“娘,我不会的。”薛俊才轻笑着道。
杨氏端详了又端详,才终于信了儿子的说词,她叹了一口气:“你不多想就好,娘就怕你想不开。”
*
流水席整整摆了三天。
在薛氏一族祠堂前的场子上,搭了棚子,垒了灶台。
所谓流水席就是一直不撤席,也不用随礼,谁来了都能吃,也就取个同乐。这是薛氏一族难得一见的大喜事,族长发了话,整整一族的人都来帮忙。
附近许多村里的乡老都来了,还有各村的读书人,都想来沾一沾案首的喜气,以期来年也能考个案首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