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田瞥了他一眼:“想也知道,说不定你这会儿出去即使有钱也住不上房。”因为前来应试的书生实在太多。
“幸好咱们过年前跟着招儿姐赚了一笔,不然该是要心疼死,只是只有一间房,咱这么多人可怎么睡啊?”
“打地铺呗,能是怎么睡。你放心,我不会跟你抢床榻的,你跟阿坚睡床,我睡地铺。”
轮到招儿几个人,薛庭儴沉吟一下道:“这样吧,四叔和升子跟大伯和俊才一屋,我跟招儿一个屋。”
薛青槐爽快地点点头:“行。”
其他人都没有异议,这事就这么定下了。倒是毛八斗的眼神有些怪异,连着瞅了薛庭儴和招儿好几眼。
薛庭儴和招儿的房间和毛八斗等人在一起,薛俊才他们的房间就要远了,房间也次了许多。只是如今也没有可挑了的,尤其乡下人也吃得起苦,倒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安顿下来后,几人打算出去走走,一来看看县里的情况,二来也是散心。
可县里的人实在太多了,人挨人的,出去逛了一会儿,几人就失了兴致,索性回去看书,浑当是临时抱佛脚。
一直到了天擦黑,几人才去用饭。一般客栈都带着吃饭的地处,虽是比外面贵了许多,不过左右图个方便。
此时大堂里十分热闹,几乎没什么空桌,大多都是几人一桌,而其中必然有至少一个书生,一看就是家人前来陪考。当然也有几个书生共坐一桌,高谈阔论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哪位忧国忧民的朝中重臣。
实则不过是时下风气罢了,读书人若是不议论下时政,出去简直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毛八斗几个土包子哪里见过这种场景,听得津津有味的。
不过戌时,大堂里的人几乎都散了,明儿天不亮就要起来赴考,都想早点休息,将精神养足了。
回到房间中,招儿这才意识到房里只有一张床。
这床可不是乡下的炕,乡下的炕睡五六口人也不会觉得挤,而这床榻睡一人刚好,睡两个却是勉强了些。
招儿管伙计借铺盖,一问之后才知道竟是没有了。
也是前来投宿的人太多,客栈里为了想挣钱,不光连柴房都给人住了,被褥更是都租借给人打地铺,也就是说两人只能一榻。
怎么办?
薛庭儴丝毫不以为忤,已经主动去整理床铺了,这边招儿还在墨墨迹迹,店伙计摸不着头脑的,总觉得这少年真是事多,又不是女的,两个大男人挤一张榻怎么了。
“您早点休息,小的还有事忙。”说完,伙计就以招儿反应不过来的速度跑了。
此时薛庭儴的床铺也铺好了,他拍了拍:“还不快来休息,咱们天天睡在一处,怎么这会儿倒是讲究了。”
此一时非彼一时啊。招儿只能过去了。
薛庭儴脱衣躺下,招儿只脱了外衣。她还在磨磨蹭蹭,已经躺下的薛庭儴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抱住:“这样睡才舒服。”
招儿下意识挣扎:“你想干啥?”
“我啥也不干。怎么,你想我干啥?”
“不学好,你现在越来越油嘴滑舌了!”招儿斥道。
薛庭儴没有说话,招儿正想他是不是生气了,环着她的手臂徒然收紧,他一个翻身就上来了。
“说我油嘴滑舌是吧?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油嘴滑舌!”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衔住了招儿的嘴。
这次可不像以前那样,浅尝即止,而是要多狠就有多狠。招儿喘不过来气儿,想去推他,却一点儿力气都没有,而他已然蜿蜒而下。
招儿大口的喘着气,去推他,他不慌不忙,抓住她两只手就压在身下。招儿也是才发现小男人竟然这么有力气,又这么狠,她的胳膊被掰得生疼,因为被压在身下面,致使她胸脯往前挺,然后她感觉脖子一疼,一阵凉意袭来。
“我早就想这么干了!”他嘴里咕哝一句,爱不释口。
招儿脑子里一片浆糊,又想起那日的情形。
她的肉居然被吃了,被小男人吃了!
吃得那么狠,那么凶。
就在这当头,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钻了进来,就像那日夜里一样。而小男人突然化身成了一头野狼,以穷凶极恶之态要将她拆吞入腹。
良久,一切余韵才过去。
招儿浑身战栗着,同时眼泪也出来了。
薛庭儴还在喘气,听到声音不对,掰着她要看她。
“咋了?”
“你离我远点!”她像一头受惊的小兽,就往床榻里面缩了去。
薛庭儴就是不让她走,狠狠地搂着她。搂了一会儿,他伸手在被子里又拽着什么。不多时,两条里裤被拽了出来,让他扔在床脚。
招儿近乎没有遮挡,更是狠的推他。
“好了快睡,我明儿还要起早应考。”
他将下巴搁在她颈窝里,就这么从背后搂着她:“慌啥,等我这次中了,咱就办亲事。”
招儿不说话。
过了会儿,他又道:“咱们本就是两口子,提前亲热下怎么了。”
“其实你也是喜欢的,要不刚才你会是那种反应。”
“你滚!”半晌,招儿才憋了这么一句出来。
“我才不滚!你刚才差点咬死我了,我要不是想着……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儿!”
次日一大早,所有人都起了。
明明天还没亮,整个客栈里却有一种躁动的气息。
店伙计已经忙不过来了,可眼见着时候快到了,薛庭儴几人还没吃早饭,招儿直接去了厨房,借着灶台下了锅面。
虽是面,但极为丰富,有肉有菜也有蛋。
大家热乎乎吃了一顿,薛青槐和高升已经把车套好了,薛庭儴等人各自检查了考篮和书袋,最后在招儿又一次询问中,再确定一次该带的都带了,才推门而出。
门外还是一片漆黑,只有些许灯光的微黄,像似极远又极近。
招儿在前面打着灯笼,摸着黑所有人鱼贯上车。
骡车很快就驶出了客栈后门,奔向考场。一路上没有人说话,似乎都是心中忐忑。寒窗苦读多年,只看一朝,虽说来之前只说练手,可真来到这里,谁又不想一举中第。
毛八斗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撩开车帘子往外看着,就见外面星星点点,却是前去应考的人所持的灯火。家中富裕些的,还有车可以坐,家中穷困的,也就只有起的比旁人更早,靠自己走过去了。
黑暗中除了车轮声,还有无数的窃窃私语,似乎是家人叮嘱声与宽慰开解声。
等到了县衙门前,差不多刚是五更天。
放眼看去门前一片熙熙攘攘,既有三五十岁的大人,也有十来岁还一脸稚嫩的孩童。按大昌制,若是能过县、府两试,则是童生。若是过了县试,但府试没过,那就连童生都不是。来年若是再考,还是要从县试考起。
“闲杂人等一概退后,车马也都退远些,空出地方。五十人一队,同乡同馆为一处,都速度些。”有衙役呼道。
场中当即一片大乱,招儿忙去看薛庭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用心考,我走了。”
招儿正要回头,薛庭儴一把拉着她的手。趁着都乱着,他将她拉得很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你等我考中回来。”
后面的话未说,招儿也明白什么意思。
“你先考中了再说吧,我得走了。”说完,招儿便同骡车一起混入退离的人群中。
衙门前的灯火大作,有许多衙役都举着火把出来了。
偌大的场中都空了出来,其间站了几百个前来应考的考生。已经有一队五十人站好了,在衙役的指引下一个一个往前面走去。那里专门有衙役负责搜身,检查是否有夹带之物。
县试搜身并不严格,衙役们只是检查一下考篮,又让考生将外袍解开,看看两襟的里子中是否有什么东西,便放行了。据说到了院试的时候,不光要把外衫脱下,还需让衙役仔细检查,甚至还要把头发解散也不再少数。
薛庭儴等人排得稍显后了一些,差不多等了大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们。
一行人终于被放了行,往里面行去了。
县试的考场在县衙公堂,可县衙公堂有限,又在两侧设了几处考棚。毛八斗等人还是两眼一抹黑,薛庭儴因为有梦中的经验并不惊慌,
众人先被领去了公堂前等候,只听得一声声唱名和认保声此起彼伏。
待到薛庭儴等人,有衙役唱名:“湖阳乡薛庭儴、毛八斗……”
他念了一连串的名字,俱是这次清远下场的学生。当然也有数个名字十分陌生,却是外面人求来的。一般参加县试,必须要有廪生作保,若无廪生作保,哪怕你天纵奇才,也就有望洋兴叹。
所以每次这个时候,但凡是廪生的都十分繁忙。当然也不是随便来个人就给作保的,必须是自己的熟识且亲近的人。既然作保,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必要负连带责任,所以一般想请到廪生作保都是难之又难,不光要花大价钱,还要花大人情。
不过若是刚好老师或是先生是廪生,那就便宜许多。
衙役在念完名字后,又道:“由廪生林邈作保。”
薛庭儴等人作揖致敬的同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学生林邈作保。”
上面隐隐听见徐县令正在和林邈说着什么,这边已经有小吏给众人发了试卷纸,并领着他们往各自的座位去了。
薛庭儴等人当即被分散,薛庭儴一路跟随着衙役来到一处座前,他运气不错,没被分进考棚里,而是在公堂一角得了一处座。遥记在那次梦里,他运气很差被分到了一处临着茅房的考棚,逼仄狭小不说,更是闻着臭考了全场。
入座后,便有衙役来回巡行,禁止左顾右盼、交头接耳乃至移座、换位之情形。
薛庭儴将手中的卷纸在案几上摊开,就见六张空白纸为稿纸,另有三张呈文纸作正卷。他听见四周有悉悉索索之声,却是已经有人开始忙着研磨了,这才从书袋中拿出砚台和墨锭,又拿出盛放清水的竹筒。
随着所有考生都入场,天色也是渐渐亮了起来,连着有节奏的几次三声云板响,全场肃静。
到了这个时候,若是再有人交头接耳或者站起来要做什么,就要被作弊论处了。但凡敢在县试中作弊只有一个结果,被枷出去示众,然后视情节轻重者,被处以禁考或者几次不准考的处罚。
此时公堂首位的徐县令说话了,洒洒扬扬说了不少。大多都是一些勉励以及宣扬朝廷伟业等场面话。差不多说了小一刻钟,又是几声云板响,便有衙役们举着考题贴板往下面走来。
考生虽是都闭着嘴,但下意识都做伸颈探望状,薛庭儴不疾不徐,依旧安坐在自己位置上。现在探望又有何用,总会来到面前的。
果然,举着考题的衙役从他面前经过,他看清上面的考题——
女与回也孰愈。
作者有话要说:求营养液。
谢谢各位大美妞的雷,么么
☆、第75章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此题并不是截搭题, 一看不是截搭题, 许多考生都松了一口气,忙都赶紧拿出稿纸在上面将题目抄下。很快就有衙役举着第二个考题板从众考生面前经过,上面是贴的是五经题。
五经题一共是五道, 但因为大昌秉承前朝旧俗, 士子研读五经只用治一经,其他四经略微只是学一学即可, 是时应试随意选一道自己擅长的应答, 只要过了就算可。
最后一道题则是一首五言八韵的试帖诗。
薛庭儴将三道题目一一抄在稿纸上,又在卷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和座位号,方看起题目来。
第一道题乃是四书题, 女与回也孰愈。
此题出自《论语》,讲的是孔子问子贡他和颜回两人谁胜一筹。
原题为: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 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 吾与女弗如也!”
此题虽不是截搭题,可恰恰被归类在不好破题的所属范围中。试想圣人说两人好与不好,又跟时政乃至国家民生能扯上什么关系。要知晓朝廷取士万变不离其宗, 不过是为朝廷选纳人才。甭管他本意是不是如此, 至少朝廷的大方向是如此,那么下面的官员也自是如此。
所以一般主考官出题,不管出的再怎么荒谬绝伦, 答题只管往这个方向靠就对了, 若是能说得言之有物, 能蒙得住考官, 那么一个功名是稳稳当当的。
一般下过场的考生都懂得这个道理,当然也有不明白的,那就是缺乏良师的指点,自己胡蒙瞎折腾,能折腾中了那算是祖上烧了高香。
可也有一种题,是无论你费多少力气,都跟时政乃是国家民生扯不上关系的,这就有些考验学生的应变能力了,而这道题便是如此。
不过这对薛庭儴称不上难题,在他那个梦里,曾有名士对科举化为了两个类目,一种就是之前所讲的,取大义。还有一种,则是取小义。
而这个小义可不是字面上的小义,而是你从这道题里意识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感悟到了什么。
一定要拔高,无限拔高,贴近圣贤。同时要深刻的剖析自我,不光要剖析自我,还要剖析某一个大众,并对此进行着最深刻的思索。
薛庭儴一面想着,同时执笔蘸墨,写出一行小字来。
以孰愈问贤者,欲其自省也。
八股中的破题一股就算明了,圣人问自己学生,我借圣人问学生,发省自我。
一般情况下,写八股文,破题破得妙,只要这道题写的格式不错,能自圆其说,就几乎不会有错。
薛庭儴下笔不停,写下承题一股——
夫子贡与颜渊,果孰俞耶,夫子岂不知之?乃以问之子贡,非欲其自省乎?
此承题也就是点明自己破题之意,圣人作为老师,怎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学生谁超过谁,既以孰愈问子贡,不是很明显要他自我反省吗?
……
薛庭儴笔下如飞地写完这道四书题,写完后,他并没有着急去写下一道题,而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县试考五场,每场都是一天的时间,所以他并不着急,而是在脑中默默回想自己之前写的文章,思索哪里有错,还需补充的,顺道为接下来的那道题打腹稿。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始写那道五经题。
写完了两道题,外面响起了鼓声,却是提醒考生可以饮茶或者上茅厕了,若是有腹饿者,也可以提前进食。
考场上可以带自带食物,但除了用来磨墨的少许清水,是不允许带其他水的,也就是说要喝水只能自己买。
薛庭儴打开考篮,从里面拿出招儿之前做的大饼夹肉,饼子是薄饼,肉是炒过的木耳香菇白菜炒肉。一个饼解决所有问题,有肉有菜又耐饿,而招儿给他带了两个,其他人都是一个。
她还是心疼他的,明明自打早上起来后就不理他了,仅是之前入考场时两人说了一句话。
有衙役提着水壶走来,薛庭儴要了一杯热茶,只一杯热茶竟要了二十文钱。薛庭儴也未说什么,从书袋中掏出钱付了,换了茶来。
就着茶吃饼,有滋有味的,而他又不禁想起昨晚来。
*
见那县衙大门从里面关上,招儿左顾右盼,发现前来送考之人竟都没走。
而薛青山更直接,就在一旁找了个石阶坐了下来。
招儿懒得跟他说话,就去问薛青槐,薛青槐曾经来陪薛青山考过,自是清楚其中门道。
问过后才知道,县试一场考一天,以不续烛为限。也就是说天黑看不见了就得出场,是不允许挑灯继续考的。当然也可以提前出场,且提前出考场的人很多,甚至其中还有个头牌、二牌、三牌之说,不过他也说不清楚,只让招儿等着看就好。
于是便都等了起来,期间招儿还跟高升离开了一趟,一是上茅厕,二来也是买些吃的回来。
等过了午时,离开去用午饭的人越来越多,但大多都是和招儿他们一样,随便买一些吃的就回来了。
而伸着脖子看那县衙大门的人很多,经过薛青槐的解释才知道,原来若是要提前出场,差不多就是这个时候左右了。
考场中,薛庭儴长出一口气,搁下手中的毫笔。
而他的面前,每页十八行,每行十四个字的呈文纸已经写满了字。逐页又看了一遍,他将卷子搁在条案左上方,便开始收拾桌上的笔墨和书袋。
早有巡视的衙役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询问薛庭儴是否要提前交卷。
衙役眼中有些讶异,历次县试提早交卷的不是没有,但按他的估计恐怕还要再等一会儿才有人交卷,没想到这么早就有人交了。
他并没有当即便收走薛庭儴的卷子,而是等他收拾好所有东西,带着他一同去了徐县令面前。
徐县令接过卷子,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甚至连多余的笑容都无。
薛庭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局促,为官者大多如此,私下与堂前的表现都是不一的,若是他因之前徐县令对他和颜悦色,就不识趣地自己凑上前逢迎,恐怕是不会得来夸赞,只会是驱赶。
薛庭儴被衙役领了出去,而因为他的提前交卷,引来许多人内心焦躁自是不提。他到了大门前,却没能出去,而是有人搬来一张椅子让他坐下继续等着。
是的,就是继续等着。
因为考场上的规矩,凑够十人才会开门放行。
他竟然忘了这个规矩,也是那个梦里他极少提前交卷过,忘了这茬。
薛庭儴百无聊赖地等着,终于等来第二个提前交卷的,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人多了,难免会互相比较,尤其既能提前交卷,说明还是有一定本事的。不是对自己信心满满,也不会提前交卷啊。
年纪都不大,免不了自得意满,就有人互相探问第一道四书题是如何写的,怎么破的题,说出来让大家评一评。
而薛庭儴明显在里头年纪最小,之前第二个提前交卷出来时,看见他就很讶异,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就有人心中暗忖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抑或是索性知道自己考不中,就胡乱写一写凑数即罢。
其实说白了,能提前交卷的谁不知道头几牌的特例,就想博个大出风头,也就薛庭儴是个愣头青。
所以这探问主要就冲着薛庭儴来了。
薛庭儴才没兴趣跟这些人来个什么意气之争,不是他武断,而是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和平处之,而这些人如此问他,不外乎想踩他一踩,哪怕他文章似锦,也会被评得一无是处,平白让心情不好。
他正想着脱身之法,就见第十个人出来了,忙对衙役说可以开门了。
吹打班子早就在一旁候着了,一见衙役们抽离门闩,便涌了上来。等大门开启,这一行十名考生步出去,身后是吹打欢送,好不威风。
招儿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起个大早送薛庭儴来考场,早就困了。
精神正萎靡着,突然听到这吹打声,当即一个激灵,扭头就见薛庭儴走在正中间,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当即蹦了起来,心怦怦直跳,见薛庭儴下了台阶,她忙就跑了过去,牵着他的手,傻乎乎地问:“中啦?”
薛庭儴点点头:“中了。”
招儿克制不住地想笑。
这边的动静也让旁边所闻,听这小子大言不惭说自己中了,那讥讽恨不得从眉梢上飘出来。
有的不说话,有的忍不住道:“这位小友还是不要太过着急的好,此不过只是头场,中不中还是另说。”
“就是,真当自己是文曲星转世!”
这些个考生还秉持着君子风度,不好出言开嘲,可一旁就有人忍不住了。反正他们是来陪考的,既不是读书人,自然也没有君子风度。
闻言,一旁的数位考生俱是面带微笑,那笑容里的意思可想而知。
招儿心里有些慌张,即使她不懂这些,也知道是小男人说大话,被人拆穿了。可在她心里,一直有个底线,那就是谁都不能欺负小男人,她正想用自己的利嘴还回去,就被薛庭儴拉了一下。
“你又不是县尊大人,又岂知我就不能中了。”
听了这话,众人才想起倒也有考了头场,就不用考剩下几场的特例,那就是在第一场拔尖者,破格保送府试。
非是才华横溢者不可得,非是拔尖中的拔尖不可得,非是县令大人在看过第一场的试卷,就断定此人打底也是个秀才起步不可得。
而其中最后这一项最难,因为一般做官都是谨慎为之,文无第一,这是自古老话,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一县之尊如此断定,若是此人府试院试失利,等于是自打脸,一般人都不敢轻易下这种断定。
当然也有例外,不过极少极少。
“就你?”终于有考生忍不住了,当面讽刺出声。
薛庭儴点点头,不退不让:“就我!”
众人哗然大笑,简直就像看到什么傻子。
薛青山在一旁直想捂脸,不过薛庭儴到底姓薛,没得连累他也丢脸。他忙上前斥了一声道:“庭儴,不可如此妄言。”又对其他人拱了拱手:“小侄儿狂妄,诸位还望莫要见怪,他也是第一次下场。”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个愣头青啊,怪不得如此狂妄。
转念一想,此人年幼,且还是第一次下场,考不中也是正常,也不知到时候知道自己犯了这种傻,回家会哭成什么样。当即也就没再说什么了,不过眉眼之间鄙夷不屑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