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大炕, 炕上放着一张四方的炕桌, 这边坐着招儿,正襟危坐的,竟是腰背挺直,双手背在身后, 学起了那初蒙学的幼童。
薛庭儴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招儿大抵是看村中私塾里学童是如此,所以以为读书都是如此。他心中暗笑,不但没给予点明,反倒下炕去找个根竹条来。
招儿一见那竹条,更是想起私塾里先生打学童的戒尺了。
她可是知道书念不好要挨打的,薛青山那私塾里经常有学童挨打,打了也没处找理,因为先生都是为了你好。
“你这还想打我?”她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
薛庭儴一副严肃模样,慢悠悠地道:“犯错了就要打,念不好也要打,所以你得悉心学习,莫要犯错。”
他这副样子,若再给一把胡子,俨然就是哪个村塾中的先生。招儿是特别敬畏读书人的,当即也收起了还想侥幸的心态,变得郑重起来。
“如此这般最好不过,你需知晓此时我就是你先生,而你就是吾学生。”薛庭儴灵机一动,装腔作势叹了一口:“读书明理,可不仅是识字便罢,还得通些道理。既然如此,我便从弟子规开始教你。”
他去找来之前同薛俊才比试时,自己默的那篇弟子规,摊在招儿面前。心里却想,等有空了抄一本弟子规,拿来给招儿用。
“我念一句,你跟着读一句,不光要读,还要认。”顿了顿,他便抑扬顿挫地开始念道:“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此乃总训,现在我开始教你第一篇章,入则孝。”
因为招儿不识字,为了让她从音韵中辨字,薛庭儴拿着竹板念一句便在那篇弟子规上点一下,告诉她这些字具体形态如何。学童蒙学之初,便是识字,只有识了字以后,才能入门。
所以当赵家人上门时,薛庭儴正在教招儿识字。
招儿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支棱着脖子想从窗子往外看,哪知却被薛庭儴一竹板打了回去。
“念书之时,要心无旁骛,不得探头探脑。”
这一下打得并不狠,沾之即离,却也起了警醒的作用,招儿当即坐了回去,双手背后,又跟着念了起来。
但心中还是有些委屈的,自己这么大了,竟然被小男人打。
似乎看出招儿的意思,薛庭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需知晓此时我就是你先生,而你就是吾学生。先生学生不以年纪论大小,而是以学问的高低。你学问不如我,就当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
*
赵氏一直板着张老脸,若不是薛老爷子及时回来,估计这会儿赵旺和洪氏已经回去了。
即使这是自己妹子,赵旺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婆娘说得有道理,他这小妹实在太惹人生恨。他记得以前妹子也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就成这样了。
薛老爷子就比赵氏聪明多了,也心里清楚自家闺女终究要上门做人家的儿媳妇,所以该拿的乔没少拿,却又不至于太过,让人心生反感。
一番你来我往后,两家人又亲近如初,开始讨论起两个小辈的婚事细节来。
赵金瑞嫌屋里闷,就去院子里了,听到有一处屋里传来背弟子规的声音,只当是薛家有孩子开蒙。转念一听又觉得不是,因为这声音是女声,而不是孩童的声音。
他好奇走了过去,刚到窗子根儿下,就被人一把从身后拉住。
转头看,是薛翠娥。
“金瑞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见有人在读书……”
“原来你说这个,还不是狗子闲的没事要教招儿识字,真是作的没事干了。”说完,薛翠娥又换了一个腔调,说不尽的绵软,娇滴滴的:“金瑞哥你跟我来,我跟你说点儿事。”
“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
“哎呀,你跟我来就是。”
屋里,招儿和薛庭儴面面相觑。
这两人真是,站在别人窗子下面就说上了,难道就不怕被人听见。招儿爬在窗户上往外看,就看这两人拉拉扯扯往后面去了。她一个骨碌就下了炕,薛庭儴叫都没叫住。
薛翠娥拉着赵金瑞去了屋后菜地。
薛家后面的菜地很大,猪圈、鸡舍、柴房都在这里,还有两垛子麦秸堆。另外茅厕也在后面。
薛翠娥心知让人看见两人说话不好,就把赵金瑞拉进了柴房里。这柴房寻常极少有人会来,前面灶房那边烧水做饭,都是一次抱够几天用的。
赵金瑞一面挥开她的手,一面掸掸自己衣裳:“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把我拉到这种地方。”他有些嫌恶地看看四周。
这间柴房是以前废弃的屋子,还是土胚房,房顶早就坏了,又换了个茅草顶。却门是门窗是窗,里面的柴火也放得井井有条。
薛翠娥有些委屈道:“金瑞哥,难道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
赵金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可搁在薛翠娥眼里,没有说话就是想,遂一脸娇羞地靠了过去:“人家也想你了。”
招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相信薛翠娥竟然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她正想离开,哪知背后突然来了个人。
她被吓得就是一惊,转头才发现竟是薛庭儴。因为她的动作,屋角下竖着的一根竹竿倒了,发出一声脆响,赵金瑞当即看了过来:“谁?”
薛翠娥凝神听了听,浑不在意道:“没有人,肯定是哪里的野猫,这柴房里十天半个月不见有人来一次。”
赵金瑞这才又正过脸,看着薛翠娥道:“你要说什么?要说赶紧说,不说我就走了。”
他刚转过身,就被薛翠娥一把从腰后面抱住:“金瑞哥,你咋就这么无情,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我,不想跟我说说话?你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我想去找你,可我娘不让我去。”
“你摸摸看,我娘说怀孕的妇人五个月后才会出怀。金瑞哥,人家可是怀了你的孩子呢。”
所以说,男人的思想频率永远不跟女人在一条线上,赵金瑞被薛翠娥这么又抱又拉着他手去摸,他正是血气方刚之年,又哪能把持的住。尤其薛翠娥长相还算貌美,他本是摸肚子,摸着摸着就往上去了。
赵金瑞在薛翠娥鼓胀的胸脯上掐了一把:“你这个小□□,竟然这么勾引我,你这哪是想我了,是想我……”
“金瑞哥,你到底说甚?”薛翠娥娇羞不可言,垂下了泛红的颈子。
“说甚?你说我说甚,我就是在说甚吧。”
两人说着就搂在了一处,又是亲又是摸。
外面,招儿眼睛都快看掉了。
啧啧,这两个人真是毫无顾忌,这可是在家里。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这么毫无顾忌,至于还未婚就大了肚子。
她看得井井有味,浑然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不过招儿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咋就脱起了衣裳,看着薛翠娥那雪白的大胸脯露了出来,而赵金瑞还在上面啃啃咬咬,她当即烧红了脸,可是烧红了脸还想看。
“咳……”
招儿没有回头,直到薛庭儴又拉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你咋来了?”她很小很小声说。
薛庭儴眯着眼看她:“我早就来了,你忘了?”
“哦哦哦,咱们走吧。”
“你不看了?”
“有啥好看的,还不如黑子出去找别的小母狗好看。”她一面说,一面拉着薛庭儴,就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她不过是随口一句话,哪知薛庭儴却记住了。
“你看过黑子去找小母狗?”
招儿下意识点点头:“难道你没看过,黑子可流氓了,趴在那薛强家的菜花身上就不下来。”
一直到见薛庭儴不走了,招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个大姑娘,说这种话可不太好。不过乡下这地方,对这种事本就不忌讳,乡下狗多,走在道上说不定就看见两条狗正在交/配,都是打小看大的。
畜生这样,人肯定不能这样,但乡下的民风却还算开放。未嫁人的姑娘们就不说了,那些成亲了的汉子们和小媳妇们,三五成群走在一起时,经常会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乡下的丫头们和后生们什么都懂得早。不过招儿倒还是第一次把这种事和人联系在一起。
想起方才那场景,她红着脸,眼睛乱闪道:“你个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些做什么?”
说完又觉得好像哪儿有些不对劲,因为之前明明是她被小男人训来着。她一时间脑子有些混乱,正想说什么,就听薛庭儴道:“我不小了,明年咱俩就能成亲了,然后也可以做方才赵金瑞对小姑做的那事。”
看着小男人认真的脸,招儿脑子里轰的一下就炸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狗子哥:我不小了,不小了,不小了……听见回音了吗?
招儿:听见了。还有别的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狗子哥:说不听是不是,非要让我动真格的。
~
画外音插播:你敢动什么真格的,你敢脱裤子么?
呃,嗯……
狗儿颓丧脸:面面你赢了。
☆、第50章
第五十章
之后的情形是如何,招儿也记不清了。
她只知道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声说了一句:“我先去菜地里摘菜, 再去柴房抱些柴。”便匆匆忙忙走了。
柴房那边响起一阵惊慌失措的动静, 似是有男人叫了一声,却声音极为奇怪, 好像十分痛苦。
这种情形下, 薛庭儴自然站不住, 便转身去了前面院子。
灶房里,周氏和孙氏正在忙, 他站在外面说了句:“三婶四婶, 招儿去后面菜地里帮忙摘菜了。”
周氏和孙氏两人正忙得热火朝天, 自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孙氏笑了一声:“有我跟你三婶足够,还用得着招儿帮忙?”
正说着, 从屋后一前一后跑出来两个人,因为院子里没有人, 倒也没有人注意这些, 也就薛庭儴心知肚明是对野鸳鸯。
之后薛庭儴回了屋,招儿却罕见的热忱, 帮着做了晌午饭。
家里来客, 自然不能等同待之,菜要上得了桌面,还要分量足。每次家中来客,都要做两茬饭。从始至终招儿都没露面, 就在灶房里忙着,一直等到赵家人都走了,四处都收拾干净,招儿才从灶房里出来。
她并没有闲下,又折腾着给黑子洗澡。打小黑子就是招儿给它洗澡的,天冷的时候在屋里洗,天热就在河里洗。
招儿烧了一大桶热水,将黑子带到后面菜地里去了,洗了大半个时辰才回屋。
此时的她模样镇定,宛如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面上带笑,还和薛庭儴说些闲话。
看着这样的招儿,薛庭儴心里十分无奈。
到了晚上,薛庭儴就发现招儿的铺盖离自己远了些,以前她可从不会去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什么也没说,两人各自收拾上了炕,便躺下了。
……
招儿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情形很古怪,她竟然梦到小男人。
小男人似乎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斯文儒雅的男子。个子高了,肩膀也宽了,不再瘦得肋骨明显,而是变得劲瘦结实。
问为什么她会知道,因为小男人是光着身子的。
而她也似乎光着身子,她好像变得很弱小,毫无反抗之力的被小男人抵在炕上一下一下撞着。就像之前她看见的场景,女子罗衫半敞,鬓乱钗横的被抵在柴火堆上。其他地处却是整齐的,只是罗裙下,有两条细白的腿儿若隐若现,悬空摇晃着。
招儿觉得很闷,身上也很重,又热又重,却是怎么也推不开。迷迷糊糊又梦到自己似乎掉进了水里,有波浪一下一下冲刷着她的身体,她随着水浪一会儿被甩去高空,一会儿又跌倒水底。
可她竟是不怕,只觉得好困……
一觉醒来已是晨光熹微,招儿觉得身子很沉。
感觉就像似身体里被灌满了水,涨呼呼的,隐隐还有点儿疼,却又不是想如厕。身边很安静,薛庭儴似乎还睡着,她翻了个身,却是疼得吸了口冷气。
被窝里,招儿伸手摸了摸自己胸,涨得生疼。
这种情形招儿不是没遇见过,前几年她胸前者两块儿肉莫名其妙就会疼,走路疼,碰一下也疼,还是后来她用布缠住了,才稍微好了些。
再后来,日子久了,便不疼了。
不过每疼一次,她胸前这两块儿肉就要大一圈。
难道又要长大了?
招儿将头扎进被子里,偷偷掀起肚兜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又想起昨儿薛翠娥这两块儿肉被赵金瑞吃的情形。
她以前只知道妇人有了娃,这奶是给娃儿吃的,没想到男人也能吃,还吃得那么香。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我不小了,明年咱俩就能成亲了,然后也可以做方才赵金瑞对小姑做的那事。”
难道小男人也想吃她奶,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突然又想起昨夜的那个梦,梦里的他吃得可香可贪,都被吸咬得红肿了,还是……
天呐,她怎么想起这种事了。
招儿又翻了个身,用被子死死捂住自己的脸,直到出不过气儿了,才将脸露了一些出来。
外面鸡又叫了,招儿不用看天色,就知道该是起的时候了。
正这么想着,旁边突然有了动静。
正值清晨的静谧,屋里一切都是那么的安宁而祥和,黑子爬在炕下,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咳,你醒了?也该是时候起了,待会儿吃了饭还要去学馆。”
那边低低的应了一声,再是没说话,直到招儿又想叫他,却突然有了动静。
“招儿,你给我拿条裤子。”炕柜在招儿那一边。
招儿坐了起来:“什么裤子,外裤?”
“亵裤。”
“亵裤?昨儿不是刚换过的。”
“我让你拿,你就给我拿。”声音似乎有些不悦,招儿也就没多问,从柜子里抽出一条裤子扔给他,自己则披着外衫下了炕。
她三下两下就把衣裳穿好了,也没看他:“你起,我去做饭。”
随着吱呀两声响,屋里只剩了薛庭儴一个人,他这才从炕上坐了起来。
不多时下了炕,他本是打算想整理被褥,却不知为何又把东西扔在了那儿。
他推门走出去,此时东方刚泛起鱼肚白,空气还有些沁凉,农家小院里宁静而安详。
灶房那里隐隐有些动静,他往那边看了一眼,才扭身进屋里拿了牙刷子和脸盆洗漱。
接下来,似乎拉开了序曲,薛家的人接二连三都起了,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打水声说话声不绝于耳。
招儿很快做好了早饭,和薛庭儴两人吃了,洗碗的时候,高升赶着车来了。
“招儿姐,庭儴收拾好了没?”
高升起得早,已经出去收了一车菜,因为薛青槐也在外面忙着,所以早就提前说好让他去镇里的时候,顺便来接薛庭儴。
“好了,升子你吃了没?没吃我给你做一些。”
“吃了,早就吃了,招儿姐你别忙。”
说话的途中,薛庭儴已经拿着书袋,和早就提前打包好的包袱走了出来。换做以前,招儿怎么也要交代两句,今天却是什么也没说。
“那我走了?”还是薛庭儴主动开了口。
招儿点点头。
他又看了她一眼,才上了骡车。高升和招儿告了别,赶着骡车走了。
望着那车的背影,招儿在门前发了会儿呆,直到远远有村民朝这边走来,她才宛如大梦初醒般的回过神。
她摇了摇头,回了二房屋。
炕上乱成了一团糟,她把两个枕头拍了拍,放在一旁。在收拾薛庭儴被子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了一条亵裤。
正是薛庭儴之前换下的亵裤。
“也没见哪儿脏,怎就非要换了。”招儿自言自语道,同时随着她的展开,一股很怪异的味道传入鼻尖。
自然不是尿骚味,也不是狐臭,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她百思不得其解,拿着正准备放在一旁,突然摸到一处濡湿。
黏糊糊的,她摊开去看,直到看清那濡湿在哪处,才有一种被铁锤砸晕了的眩晕感。
具体是在哪儿听的,她也记不清了,但知道男娃子们长大的标志就是弄脏裤子。男娃弄脏裤子,就是代表想大姑娘了。
想大姑娘?弄脏裤子!
所以,小男人想大姑娘了?
他想的大姑娘是谁?她耳边又想起那个声音——
“我不小了,明年咱俩就能成亲了,然后也可以做方才赵金瑞对小姑做的那事。”
*
薛翠娥的肚子不能等,所以婚期定在下个月二十。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要准备嫁衣、嫁妆,整个薛家的人都被这事忙得人仰马翻。
首先就是嫁妆,赵氏想给薛翠娥打两个柜子,可时间哪里赶得急,去镇上买现成的价钱太贵。光为这柜子的事儿,薛青槐和薛青柏被赶着出去跑了好几趟。
招儿的骡车也被征用了,幸好前些日子因为手里有钱,又买了辆骡车给高升跑买卖时候用,不然指不定买卖怎么受影响。
不过招儿也和赵氏和薛翠娥说明白了,想用可以,但只能是下午。为此招来赵氏和薛翠娥不少埋怨,不过招儿从来不理她们。
时间就在忙碌中慢慢过去,这期间薛庭儴也回来了两次,可招儿却一改往日专门选这种时候留在家里,而是显得很忙碌,经常见不到人影。
不过她最近也确实很忙,因为随着高升等人的加入,他们的买卖已经做到隔壁安阳乡了。那边处于刚开始的阶段,不多盯着些招儿不放心。
尤其她最近又动了想买地的心思,四处看了看一直拿不定主意。地价太贵,她手里就这么点银子,根本买不了几亩,而她想要的地又需要很多。
这日从外面回来,经过村尾时,招儿眼睛从后山上扫过,突然眼睛就一亮。
接下来的两日里,她似乎有些心事,又似乎很兴奋,总是带着黑子往后山上去,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临近薛庭儴休沐的当日,她专门买了很多菜,又将屋里彻底打扫了一遍。
招儿是个利索人,眼里看不得脏乱,可最近因为太忙,屋子有些日子没收拾了。等到薛庭儴傍晚回来,就见到窗明几净的屋子,和屋子里那个笑得特别灿烂的人。
薛庭儴还算是了解招儿,知道她这定是有什么事求他。
果然,吃晚饭的时候,招儿把事情跟他说了。
“你想买后山那个小山坡?”
后山说是山,就是几个连成一片的小山坡,再往里走很远才是真正的大山。不过余庆村惯是喜欢称之为后山。
而招儿看中的地方就是和薛郑两姓祖坟,遥遥相对的一处小山坡,这地方就临着村尾,面前就是一条土路直通外面。坡式也不陡峭,因为常年被村民们砍树当柴烧,上面光秃秃的没几颗树,就是有不少荆棘、杂草和烂树根,早已废弃多时。
“我一直在想,收别人的菜毕竟不能长久,老乡们都是先紧着自己吃,才会拿出去卖。而菜的品种又太少,想要的没有,不想要的又很多。如果只是小打小闹,光收菜也就够了,可如果想做大,我觉得还是得咱们手里有地出菜才稳当。”
“所以你就想买后山?”
招儿点点头,也没隐瞒:“我现在手里没多少银子,买地买不了几亩,后山那地儿没人去,连砍柴村民们都嫌弃那些荆棘不耐烧。反正荒着也是荒着,但若是买下了种菜就不一样了,菜这东西不如粮食/精贵,给把土扔点种就能长,就是得跟村里头商量。”
“你是想让我跟郑里正说?”
“我倒是想去,可我毕竟是外姓人,又是女子,郑里正恐怕不会搭理我,你就不一样了。”
“哪儿不一样?”
招儿眼神闪了闪,突然像似被锯了嘴的闷葫芦,不说话了。
“到底哪儿不一样?”
招儿还是不说话,薛庭儴不再看她,而是拿起筷子吃菜。一直到他饭都吃了半碗,招儿才涨红着脸,道:“反正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他挑了挑眉,睨了她一眼。
她拍了炕桌一下,嚷道:“你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你不去谁去!”
薛庭儴放下碗,欺了过去,看着她:“你终于肯承认我是你男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跟着我说一遍:面面是个纯洁的人儿!
╭(╯^╰)╮不准说我污。
~~~
谢谢各位小仙女的雷,么么哒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灯光晕黄,屋里很是静谧。
但似乎空气里隐藏着一把火苗, 好像顷刻就能点燃, 将人烧得干干净净。两人的脸离得很近, 近到彼此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招儿明知道不该是这样,却是脸上火辣辣的, 像是抹了辣椒水。
早知道她晚上做菜就不该放那么些辣椒, 瞧把她给辣的。
她眼神闪闪烁烁, 不愿直视他,口气也支支吾吾的:“你本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
她将他推开些, 佯装去拿筷子吃饭, 却被薛庭儴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回答什么话?”
“你终于肯承认我是你男人了?”
“你不本来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她垂着头, 就是不去看他。
“那不一样,家里的男人和你的男人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