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陌身边的秦妈妈,细心有,忠心也有,唯独面软了些,不够泼辣,应付平常之人还好,稍微泼皮胡搅蛮缠些的便没办法,燕儿倒够泼辣,但毕竟年纪小,还是有个年纪大点的合适。
“董妈妈,我将你放在阿陌身边,尽心服侍的话就不说了,侍候的好定不会亏待于你。你性格沉稳,为人果断,日后在阿陌身边服侍,有那些个泼皮之人你不用顾忌,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当然,也不是让你仗势欺人,希望你能掌握住其间的分寸。”
董妈妈一拍胸脯,“嫣姑娘放心,奴婢一定用心侍候少爷。”
像她们这批人来之前,都被二夫人单独召见过。关于定远侯府里的一些猫腻也有人与她们点过几句,她们自然懂得其中的道理。再退一万步讲,嫣姑娘人小护不住她们,还有镇国公府在后面呢。临走之前二夫人可是说了的,有什么事就往回报,只要不亏理,只要做的对,天塌下来,镇国公府顶着。
更何况嫣姑娘看起来也不是护不住人的主儿,刚才那会儿在凝香阁,连消带打一大群人都没敢吭气。
董妈妈也是有点心疼严嫣的,小小年纪就得自己立起来,没娘护的孩子就是可怜。刚才那会儿沈奕瑶的表现,这群镇国公府里的人也是看在眼里了,要说心中没点异样那是不可能的。
怪不得府里居然把她们直接给了嫣姑娘,而不是给了大姑娘,这大姑娘真是糊涂!不过主子们的事,奴婢们也不好说什么,董妈妈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
严嫣点了点头,道:“那你以后就和秦妈妈一起在阿陌身边侍候。”
她说的是和,不是跟,就是点出了董妈妈以后再严陌身边,与秦妈妈是同等地位。秦妈妈本就是个老好人,偶尔也埋怨自己做的不够,此时见来了个帮手,自是拉着她的手去熟悉情况了。
屋中还站着其他几个丫头婆子,均是以往在严陌身边服侍的。自严嫣将秦妈妈和莺儿燕儿给了严陌,严陌就不用其他人了。反正他年纪小,平日里也不大出门,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侍候,这些人虽挂在严陌名下,却也被有意无意的被冷藏了起来。
此时见又来了这么多人,还被安排了差事,有些人便坐不住了。
一个瘦长脸的婆子开口说道:“三姑娘,你往四少爷屋里进人,可是有和夫人说过?这跨院本就不大,来了她们,我们可怎么办?”
燕儿眼睛一瞪,“你急什么急,姑娘既然叫你们来了,自然是有安排你们的地方。”
那婆子低头瞪瞪眼,没敢吱声。她倒是不怕燕儿这个小蹄子,她怕的是坐在那里的三姑娘。
再也没有比她们这群在四少爷身边服侍的人,更为清楚这三姑娘了。当年三姑娘往四少爷这里安排人,她们暗里也有闹腾过。每次都被三姑娘压了下来,并且四少爷听三姑娘的话,自秦妈妈和燕儿莺儿来,便再不让旁人贴身服侍了。
不仅如此,有人闹腾,三姑娘前脚镇压,四少爷后脚便去夫人面前告状,撵走了几个,剩下的人自然老老实实。
严嫣准备开口,严陌拉了她袖子一下,“姐。”
“怎么了?阿陌。”
严陌望了望下面那些人,对严嫣羞涩的笑了一下,“这是我屋里人,我来安排。”
严嫣想着弟弟年纪也不小了,她也不能总当弟弟的家,便点了点头。心想先让阿陌来,如果阿陌没办好,她再来处理。
你问严嫣会怎么处理,自然是全撵走了事,严嫣做事一向这么简单粗暴。
“那行,姐姐先回凝香阁去了。”严嫣还记着给严陌请太医的事,这事自然早办为宜。
严陌乖巧的点点头。
严嫣走后,严陌坐在酸枝木雕流云锦鲤床上,眼神默默的看着那几个下人。他用小手点了点那几个人,对莺儿说道:“你把这几个领去我娘那里,就说我不要她们侍候了,她们侍候的不好,姐姐又给了我几个人,以后就用她们了。”
那几人顿时哭嚎了起来,一口一个‘少爷不要撵我们’,又是下跪又是磕头。
这时,董妈妈从门外走了进来,叉腰竖眉,“嚎什么嚎,还有没有点规矩!”眼神一使,镇国公府来的那四个丫鬟便冲了上来,连拖带拉并捂嘴的就把人拽了出去。
董妈妈跟了出去,在院子里大声训斥道:“在主子跟前就敢嚎,谁给你们的这个胆子,都想挨板子不成?”
她在镇国公府时便是管事的妈妈,平日里□□惯下面的人,一番呵斥,自有威仪。
能被燕儿三个联手便压了下去的,自然也没几个厉害的。(有厉害的,都被严陌告状撵走了。)被这般对待了一番,个个都吓得不敢再吱声。
见下面人都噤声了,董妈妈又换了一张稍微和善的脸,道:“主子想让谁服侍那是主子的事情,咱们奴婢们是不可多言的。既然主子下了令,大家也要认清现实。都别闹,好好的和莺儿去夫人那里。夫人念着你们服侍少爷几年,又不是犯错被撵,又怎么会亏待你们。难不成非要哭哭啼啼,闹得主子们都心烦了,那样能落好?”
都不是傻人,自然分得清好坏。难不成非要闹成‘犯错被撵’,或者闹得主子心烦,生了厌恶?更何况夫人一向疼爱四少爷,以往那几个刺头不也是四少爷一说,夫人便把人换了吗?奴才们哪能犟赢主子!
见这几个人都变化了神色,董妈妈才示意莺儿领她们走。
屋里,燕儿眼睛发亮,一拍手,道:“少爷,真是解气啊。”
坐在床上的严陌,仍是羞涩的笑着,也不说话。
***
“这镇国公府实在是太过分了!”
都过去好一阵子了,严老夫人心中那团郁气还是没消。再加上裴姨娘从凝香阁过来,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更是让她气堵。
“这老的仗势欺人,小的也仗势欺人,日子还能过吗?!”严老夫人对案几又是一拍,只听几上茶盏果碟哗啦啦直响。
“可不是!”裴姨娘抽泣道:“刚才侄女那会儿可被窘死了,夫人也不帮着说一句,任那三姑娘踩我,怎么说我也是个长辈啊。”
“每次从那边回来,她便作妖,都是那边人挑唆的,狗仗人势的小东西!”严老夫人并没有觉得,骂自己孙女是狗,那她是什么呢?
屋子里静得厉害,只剩下裴姨娘的啜泣声。
“行了,你也别哭了,再熬段时间,霆儿上次捎信回来,说很快便有眉目了。”严老夫人说道。
裴姨娘眼睛一亮,凑近跟前,“表哥有把握吗?要知道军功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严老夫人得意一笑,“那沈栋可是霆儿的大舅哥,能不护着帮着他吗?有在军中经营几代的沈家帮忙,无需担忧。”
说出这话的她,似乎忘了刚才正是她在大骂镇国公府仗势欺人的。
“那就好,只盼表哥能得了军功回来,光宗耀祖,延续荣光。”
☆、第26章
第26章
威远侯府如今有三房人,与二房、三房嫡出不同,大房的严大爷并不是严老夫人亲生的。
当年严老夫人婚后两载不孕,好不容易有孕,又生了个女儿。当时真可谓是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为了不让婆婆借口给夫君房里添人,严老夫人便在身边选了个老实的丫鬟开了脸抬了通房。
那通房运气非常好,没多久便有孕了,十月怀胎产下一男嗣,就是严大爷严郅了。因是‘我方’人士,加上那通房也是个聪明人,孩子生下来便主动抱给了严老夫人,严老夫人见此,也没有动什么去母留子的心。
毕竟,一来她不是不能生,二来大熙重嫡庶之分,一个庶出的怎么也越不过她孩儿前面去,再加上这通房一家子都是严老夫人的陪房,身契都捏在她手里,自然没什么可不放心的。
也许是严郅天生有那个带子运,严老夫人养了他没多久,便再度有孕。这次生下了一个男丁,便是嫡出的二子严霆。
生下严霆后,严老夫人并没有将严郅丢在一旁,还是放在自己房里养着。那时候上有公婆,左右还有妯娌姑姐,贤良淑德这是必须的。
跟着没两年,严老夫人再度有孕,这次还是男丁,便是严三爷严瞿。
养了这么多年,毕竟是有感情的,严郅虽是庶出,但一直养在严老夫人屋里。及至日后长大,也是先认嫡母,后才是姨娘,并且对自己姨娘也是不冷不热的。
这让严老夫人很满意。
及至之后,公婆相继去世,自己丈夫成了威远侯。再到丈夫病重去世,儿子严霆成了威远侯。威远侯府两度分家,严郅这一辈有几个庶子,在前威远侯去世之时便被分出去了,如今潦倒度日。
而严郅这一房仍还在威远侯府里好好的呆着,智慧那是必须的,敏锐的目光也是不可缺少的。
二房最近闹得这一出出,自是没逃过大房的眼。
不过他们毕竟不是威远侯府主枝,又是精明人,自然不好搅合在其中。尤其大房严大爷并不是老夫人亲生的,很多时候严大夫人薛氏即使看出什么也只是装聋作哑,只在她该出现的时候才出现,至于其他时候便是个隐形人。
像此时,就是他们大房该出现的时候了。
“快去,找三姑娘玩儿去,她从镇国公府回来,据说带了好几车东西。你去了嘴巴甜点儿多哄哄你二婶,少不了你的好处。”薛氏对女儿严茹说道。
薛氏长得长条脸,细眉细目的,一双嘴皮子薄得像刀片似的。此时满脸带着笑意,眼中含着精光。
大姑娘严茹扭扭捏捏的,她今年十一,长相肖似薛氏,眉目清淡,看起来颇为文秀。虽是她心中也是有着这样的打算,但就这么被自己娘赤/裸/裸/说出来,总让少女有种羞恼的感觉。
“娘,你说什么呢!”
“嘿,你这孩子,娘还不是为你好。你二婶从来大方,哪怕弄匹缎子回来,娘也能给你做身见人的衣裳。”
大房在威远侯府过得并不算好,终究不是亲生的,虽是担着威远侯府大爷的名,但不管在府外还是府内,没人把这‘大爷’当成盘菜。大房日常用度虽跟着公中走,但光凭每月所发的分例哪能支撑起这勋贵之家的门头。
当年沈奕瑶管家还好说点,那是个傻的,从来不会见人下菜。轮着裴姨娘了,手头便卡得特别紧,像衣裳这类,除了一人一季四身衣裳的份例,再想其他,可以,自己拿钱去做。
侯府里的日子自然是富贵的,一身衣裳少说也得几十两银子,薛氏历来是个抠门的,怎么舍得花自己银子去做衣裳打首饰什么的。这不,瞄准了沈奕瑶是个大方的又是个手散的,每逢这个时候便使着严茹去二房那里。
“把严玲也带上。”临走前,薛氏说道。
严茹别扭归别扭,还是带着庶妹去了锦瑟院。
***
严嫣交代下去往镇国公府那边递信,外面便有人传大姑娘和四姑娘来了。
她皱起眉,心中有些不愉。
严茹来干什么,她心中有数,只要她每次从外公那里回来,或者外公舅舅们给她和阿陌送些什么好东西了,大房这两个姑娘来的比谁都快。
瞅着她娘面软,讨好话不要钱似的扔,然后她娘便会做主送她们一些东西。之后她娘便会想起给了大房两个姑娘,其他人不给不好,便会给其他人也送些。
威远侯府一共有七个姑娘,大房的嫡出大姑娘严茹和庶出的四姑娘严玲,二房这边除了严嫣,还有裴姨娘庶出的二姑娘严倩,与吴姨娘所出的五姑娘严婵,三房的六姑娘严娟七姑娘严霞。
镇国公一家是很大方,尤其对严嫣这个外孙女(外甥女)疼爱,隔三差五便会送些吃的玩的穿的戴的这类东西过来。可再怎么大方也经不起沈奕瑶的手散,很多时候外公那边送的玩意中有很多严嫣也非常喜欢的,却是一个都落不下。
以前还小的时候的严嫣当然闹过,可沈奕瑶说了,一家子姐妹要相亲相爱,严嫣还能说什么?并且她也不是个小气的,她娘给了就给了吧,只是次次这样,总是心里觉得郁闷。
幸好这次带回来的东西,许妈妈直接差人送到凝香阁来了,根本没经过锦瑟院那里。
严嫣叫来梅香,问她东西都归置好了吗?梅香明白其中的意思,点点头。
这时,严茹带着严玲走了进来。一个叫三妹一个叫三姐,很是亲热。
“三妹一走便是大半个月,听说你回来了,大姐便来看看你。”
严茹端着浅笑,来到一旁的直背交椅上坐下。她穿着海棠色薄缎纱衫,下着葱绿色褶裙,小随云髻上别着几朵米粒大小的珍珠串成的簪花,垂着一对儿白玉耳坠,一派大家闺秀的文雅做派。
比起喜欢端着的严茹,严玲要活泼多了,她今年九岁,生得娇小玲珑,面相可爱,小嘴儿也甜,一走进来,便亲热的凑到严嫣身边。
“三姐姐,我可想你了,你怎么才回来啊,镇国公府是不是很好玩,下次再去把我也带上嘛。”
她身着一身的嫩绿色缂丝裙衫,梳着垂髫双环髻,发上簪了一朵小绒花。衣裳的料子看似很好,但看那半旧的成色,一看就是捡了严茹穿小的衣裳改的。
严大夫人薛氏历来是个精明小气的,对大房的这个庶出的四姑娘并不太好,总是把严茹穿小了衣裳给她穿,而严玲的分例她则是转头给了严茹。也就造成严茹日日穿新,而严玲总是捡她不穿的衣裳来穿。
阖府上下都知道,但现今已经没有人说了,只要有人说,薛氏便会在对方面前哭穷诉苦,说大房条件实在困难,大爷的俸禄还不够他自己日常开销,府中发放的月银根本不够使。别说四姑娘这个庶女穿旧的了,她这个当嫡母的不也是穿旧吗,这倒是事实,大房中能穿得稍微鲜亮崭新一点的女眷,也就是严茹。
要是那人再说,薛氏便会舔着脸说,要不您给两匹布料,让严玲的姨娘回去给她做身衣裳。
有人给过,转头严玲还是穿的如此。次数多了,便没人再提这事了,就都当做看不到,反正你们大房都不介意丢人了,别人能说什么。对于薛氏这个破落户的性子,厌烦归厌烦,面上还是要给彼此留点面子的。
这严玲虽小,可也是小精怪,严嫣和她打交道次数不少,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小小年纪心眼就多得很,也不知是她姨娘教的,还是大伯母教出来的。
严嫣眉眼淡淡,没有理她,严玲倒也不介意,笑嘻嘻的就坐在了严嫣的身边。
梅香梅雪奉上了茶和果子,这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和严嫣说着话。
严嫣素来不喜欢和这两人一起,所以也没什么话说。不管她们说什么,她都是眉眼淡淡的,爱理不理。
这两个年纪都还小,就算特意找些话说,没人捧场,说多了也会没劲儿。
严茹给严玲使了一个眼色,她是嫡女,自然要注重自己的形象,这也是为什么她行走便带上严玲的道理,不合身份或者不好的便怂着严玲上。而严玲,自己和姨娘都在大夫人手下讨饭吃,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给人当跑杆子,心里憋屈这是自然的。
“三姐姐,听说你带回了不少的好玩的玩意儿,都有些什么啊,拿出来给妹妹瞧瞧呗。”
严玲的眼睛很大,睫毛也长,俏皮的鼻子,粉嘟嘟的唇。看起来可爱天真又烂漫,着实令人不忍拒绝。
可惜,严嫣太清楚这面孔下是什么了。她要是拿出什么东西来,严玲定然便会拿着东西摆出依依不舍非常喜欢的样子,撒娇的叫着三姐姐说自己很喜欢。严嫣上过当的次数太多,早就不吃她这套了。
只是严嫣有些奇怪,平时她们可是喜欢去她娘那里套近乎的,怎么今日跑她这里来了。严嫣不知道这两个其实去过锦瑟院了,只是沈奕瑶没见她们说自己身子有些不舒服,既然是找三姑娘,便去凝香阁吧。
“没什么好玩的,都是些布料首饰之类的。我现在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时候,还玩个什么小玩意儿。”
严嫣的表情很淡,明显能看出不待见。
严玲看了严茹一眼,就说不要来凝香阁了,这严嫣从来不好糊弄,还是通过二婶比较便宜。严茹当然懂这个道理,可二婶身子不舒服,她们总不好跑个空,便来了凝香阁。
“三妹的外祖家真是疼爱三妹啊。”严茹说道,满是羡慕的口气。怎么她就没一个位高权重又疼爱自己的外公!
大夫人薛氏出身并不高,娘家只是一个六品散官。在京城这种小官多如牛毛,没什么油水不说,每年的俸禄还不够一家子嚼用,哪里有东西贴出嫁女儿的,不找薛氏贴娘家都是好的。
严嫣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看样子这两人一时半会是不会走了,她虽是脾气不好,但也没有赶自家姐妹走的道理,只能坐在这里干陪着。
气氛有些凝滞,梅香见姑娘脸色越来越难看,悄悄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便有丫鬟过来禀事,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直到此时,严嫣开口道:“大姐四妹,你看我这刚回来,院子里又刚换了批人,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不陪你们了。”
严茹和严玲只得站起身告辞,走出凝香阁大门才露出满脸不甘的样子。
“呸,还事情多,装什么大人。”
严玲听到严茹的小声嘀咕,也没说话。
严茹两人走后,严嫣道:“梅香,多亏你机警,她们再坐一会儿,我就要发火了。”
梅香笑了一下,“就知道姑娘快耐不住了。”
其实严嫣并不是耐心不好,而是她历来讨厌这种别有目的,她生性爽快,做事直来直去,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她心情好了不介意大家分享,可拐弯抹角的来,便让人觉得打心底厌恶了,尤其这大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梅雪皱着眉道:“这大姑娘和四姑娘真是的,大夫人也不管管。”
严嫣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呵呵两声,“这就是管出来的。”
梅雪点点头,心道也是,可不就是大人教唆的。
一旁的依云依梦还有些不明白,梅香想着日后要一起当差,了解些内情也比较便宜,便告退带了两人下去做‘讲解’了。
不过严嫣也知道,这事儿不算完。薛氏那人历来幺蛾子不少,更何况还有个不介意给人添点小堵的老夫人在那里。
☆、第27章
第27章
次日外面天还没亮,严嫣便起了。
从她五岁习武开始,每日卯时起,练一个半时辰的武艺,这是几年来雷打不动的惯例。凝香阁的奴婢们也都知晓三姑娘这习惯,所以早早便燃灯准备早膳热水,以备严嫣之用。
严嫣刚习武那会儿,在府里是有个小演武场的,前两年被人挑唆让她娘给封了,严嫣便把自己的练武场地换到凝香阁后面的小院子里,那处面积并不大,但好歹是自己的地方,大门一关,任谁也管不了。
先是热身跑步,然后是扎马步并梅花桩,之后便是打一套基础拳法及练习鞭法。一套下来,刚好一个半时辰,而天上东边也早已泛起了鱼肚白。
严嫣身穿窄袖正红色劲装,束腕绑腿,下蹬一双红面白底的小马靴。玉颊绯红,双目澄亮,掉落下来的头发汗湿贴在脸上,虽是如此,她却是连喘都未喘一口的。
蕙娘见严嫣停下,便拿了一块棉帕子走上前。
“三姑娘,先擦擦汗,你这鞭子练得越来越好了。”
“还是没有蕙姨厉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蕙姨这种地步。”
严嫣是见识过蕙娘的武艺,不说那鞭子使得行云流水气势骇人,光那身登峰造极的轻功便让人垂涎三尺了,只可惜严嫣和蕙娘习了五年,也就是爬树敏捷点罢了,还做不到蕙娘那种翻墙入院如履平地。
蕙娘抿嘴一笑,将帕子放在一旁的托盘上,道:“三姑娘您身份高贵,习武并没有什么用,学些粗浅的便好,蕙娘的功夫并不适合你。”
“为什么?”
以往严嫣每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蕙娘总是不说,今日却是沉吟半刻,道:“蕙娘的功夫,是杀人的功夫。”
“杀人?”
蕙娘点点头,眼神沉着。
这‘杀人’二字,让蕙娘说的极其淡然,仿若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也只有此时这个敛尽锋芒其貌不扬的中年妇人,才显现出那点特别出来,一改平时在威远侯府里的低调不起眼。
听蕙娘如此说,严嫣只是惊讶,却并不惊疑,因为对蕙娘的身份,她还是知道些许的。
蕙娘并不是普通人,这么说吧,蕙娘是江湖人士,早年与其夫是江湖上出了名的高手,提起‘鸳鸯双煞’不能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也算是鼎鼎有名。
当然,这也是江湖圈子里的名头,在外面人来看所谓的江湖,也不过是一群下等人刀口舔血混口饭吃罢了。
他们有着很好的武艺,有占山为匪的,有自己拉帮结派的,也有为富贵人家卖命的。而蕙娘与其丈夫早年就是为一位大盐枭卖命,奉为座上宾。
历来做私盐的都是大买卖,暗里眼红的嫉妒的想分一杯盅的不再少数,而明面上官府打击私盐贩子也是不遗余力。功夫再好,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在官府来看,提到这些混江湖的,只会不屑一嗤。
一次,鸳鸯双煞在为主子排除异己,那大盐枭不查,所杀那人在官府中有大背景。鸳鸯双煞被官府各路追捕,而那盐枭为了明哲保身把两个扔了出来做替罪羊不说,暗里还派人追杀想杀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