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这种人才,可遇而不可求。
当初宗钺好不容易看中了个方启之,可惜对方已有东家,并不愿另谋高就,宗钺素来不是个喜欢强迫人的,这事就罢了。
这不过是几年前的一个小插曲,方启之本身也不知道宗钺的身份,只知其出身不低。之后宗钺回京,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实则这事在他心里埋下了钉子。也因此这次圣上说,准许三皇子钺入朝办事,宗钺才会动了寻幕的心思,专门南下了一趟。
谁知刚到南边,就听说朝中出了大事,两淮盐政竟然出了贪墨案,盐运使周广瑞和其幕客方彦都牵扯其中,方彦方启之更是在狱中畏罪自尽。
为了避嫌,宗钺没有去扬州,而是折道来了绍兴。
听说三皇子为寻幕而来,绍兴知府孙庆华忙毛遂自荐。
当然不是自荐他自己,而是以自己是绍兴知府,了解当地民情为由,请三皇子下榻孙府,想沾上几分贵气。
作者有话要说:→_→
明天见


第9章
馨兰苑
孙如意爬在床上,丫头翡翠正在给她上药。
“你手能不能轻点儿啊,疼死我了。”
“姑娘,奴婢的手已经很轻了,您稍微忍一忍。”
“怎么忍,疼死了。”
孙如意素来娇惯,又是二房唯一的嫡女,长这么大就没吃过什么苦,这次也真是让她受罪了。
好不容易上完药,孙如意爬在床上晾着,丫头来禀报大房的三姑娘来了。
孙如画是大房的庶女,不过她性格温柔娴静,也能忍受孙如意刁钻的性格,所以两人从小关系就好。
听说是她来了,孙如意虽有点不乐意,但还是把裙子放下来,让人把她领了进来。
“你来找我什么事?”
“就是来看看四妹妹,伤势好点没。”
提起这个,孙如意就是满腹怨怼,明明是两人同去,孙如画没伤着,反倒她被摔了个屁股朝地。这几日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脸都丢没了,难免有点迁怒。
孙如画似乎也看出这些,满脸愧疚道:“都是我当时没护住四妹妹,不然四妹妹也不会摔成这样。”
“行了,也不怪你,你当时不也被摔了。”孙如意说。她虽然刁蛮任性,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性格。
孙如画在床沿上坐下,拿着团扇给孙如意扇风,轻声细语道:“四妹妹,其实我今日来,也是有件事。”
“什么事?”
“那位贵人,您打算放弃吗?”
当然不会放弃,那可是皇子,皇子啊!
真正的天潢贵胄!
可能孙家一家子人,除过孙庆华,其他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人物。尤其还是位年轻英俊的皇子,这对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来说,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若是能成为王妃,哪怕不是王妃,是个侧妃,也是前途无量,福佑满门的大好事。
“你问这个做什么?”
孙如画迟疑了一下,用团扇掩着嘴,凑到她耳边说:“若是四妹妹不放弃,我有件事跟你说,老太太让四嫂在临碧轩抄佛经,那临碧轩临着榕园,我们是不是可以……”
*
“那人就是个土匪,瞧把姑娘的手弄的。奴婢让姑娘跟老太太请辞,您也不听,总要把手养好了再来抄经啊。”
这两日,方凤笙手腕上的抓痕,从青色变成红肿,再从红肿变成青紫。反正是越看越恐怖,知春的怨怼就格外多,时不时就当着她说一句。
“行了,就是看起来不好看,也不耽误写字,用东西一遮,不就看不见了。”凤笙拨了拨腕上的佛珠。
“可……”
正说着,从门外踏进来两个女子,正是三姑娘如画,和四姑娘如意。
穿丁香色夏衫的是如意,她生得十分娇俏,一双杏目水灵灵的,看着就是个美人胚子。穿藕荷色夏衫的是如画,她生得虽不如孙如意明艳,但清雅含蓄,格外有一股温柔贤淑的气质,引人瞩目。
“见过四嫂。”
“两位妹妹怎么来了?”凤笙站起相迎,引着两人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才问道。
“祖母最近身子不舒坦,我和四妹妹心中焦虑,只恨不得替祖母受过。听闻四嫂正帮祖母抄经祈福,就特意去向祖母请了这差事,想来帮着四嫂一同抄经书,也为祖母祈福,就当是尽一份孝心。”孙如画半垂着头说。
“原来是这样。”方凤笙看了两人一眼,目光在孙如画身上停顿了下。
“是啊,四嫂,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抄经,不给你找麻烦。”孙如意说。
“祖母答应了吗?”
“答应了,不然我们也不会冒昧上门。”
“那行吧,九遍虽然不多,但一个人抄下来,也得些许日子,有两位妹妹来帮忙,也能让我轻松些。就是这临碧轩乃是水榭,我用的书案和一应物什,还是周妈妈帮忙准备的,若是两位妹妹来……”
“这个不用四嫂操心,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孙如意对翡翠使了个眼色,翡翠就出去了。
不多时,几个小厮和婆子抬着桌椅进来,显然是早有准备。
之后,两人倒也勤勉,问过凤笙后,就拿着经书抄起来,果然做到了不会打扰凤笙之言。
期间,凤笙借口如厕,带着知春暂时离开。
临碧轩没有恭房,但附近有个小院里有,平时如果中间不回问秋堂,凤笙和知春都是在这里解决问题。
实在是问秋堂离临碧轩有点远,一个在府的南侧,一个在北侧,夏日炎热,凤笙一般都不会回去。反正临碧轩物什齐备,还备了一方小榻可供安歇,这几日凤笙都是白天在临碧轩,晚上才回问秋堂。
“姑娘,你说三姑娘四姑娘打得什么鬼主意?该不会是还不死心吧?”实在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知春不免想到前几日发生的那事。
“你既知道,还来问我。”
“奴婢就是有点诧异,你说老爷太太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明摆着是有损女子闺誉的事情,竟就默许了。”
凤笙擦净双手,方把佛珠重新戴上,她慢条斯理地理着衣袖:“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多少要注意些颜面,可这在自家府里,谁敢乱说话,就算做出什么事,外人也是不知道的。”
“老太太向来注重规矩,也坐视不管。”知春嘟着嘴说。
这一点凤笙也很诧异,她以为老太太动了歪心思,万万没想到老太太竟会允许三姑娘和四姑娘来插一脚。
事情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
“老太太,您怎么答应三姑娘和四姑娘了,这不是……”周妈妈给老太太捶着腿,话说得欲言又止。
老太太当然明白周妈妈是什么意思。
她叹了叹道:“是我考虑不周全,总想着把那个祸根给解决了,忘了这其实也是个机会。如果咱家的女儿能攀上皇子,这可是福佑满门的大好事,老爷也不愁不能升官,以后闻城的前程也不用愁了。”
“可老太太您别忘了三姑娘。”
提起这事,老太太脸色当即阴了下来:“宋氏真是个没用的,把四丫头教得如此天真烂漫,大房那一屋子人上上下下,没一个是好的,三丫头干什么事都怂勇着四丫头在前面打头阵,自己缩在后面坐享其成。可这种事,到底见不得人,若只是四丫头一个,太扎眼,有三丫头陪着,还能遮掩一二。”
“那若是三姑娘博得了皇子的欢心,大房岂不是——”
老太太站起来,在堂间来回踱步,显然心中不平静。
周妈妈扶着她,亦步亦趋。
“皇子的喜好让人难以琢磨,我如今只能寄望有二在,至少能胜过那个一。方凤笙是个聪明的,她不是想替她爹翻案吗?这是最好的机会,只要能博得三皇子的宠爱,别说翻案,当了主子娘娘也不是难事。”
周妈妈十分震惊,她没想到老太太竟打着这种主意,她一直以为老太太是想让四奶奶吃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是时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可如今——
“利刃为我们所用最好,强扭的瓜未免不甜,可光我们使劲儿有什么,还得她也使劲。一旦事成,这正妻之位,她自然坐不住了,不用我们明言,她就会自请求去,这是其一。她做了腌臜事,自然无颜见闻城,闻城那里也有了交代,这是其二。三皇子沾染了臣妻,心中愧对孙家,自然会从其他方面找补,所以方凤笙的意愿是其次,这是其三。其实若能选择,我当然希望四丫头有这个福气,但凡事还要做两手准备。”
“老太太英明!”经过老太太这么一分析,周妈妈真是不服都不行。
“等会儿你让人去一趟问秋堂,让方氏把抄好的经书拿来我看看。”
“是。”
*
孙如意和孙如画也就坚持了半天,就坚持不住了。
其实主要还是孙如意。
凤笙冷眼瞧去,孙如画耐心倒是极好的。
但架不住孙如意总是拉她出去透气,孙如画无奈之下,只能陪她出去了。
两人时不时就要出去透透气,凤笙不管不问,只管抄自己经。到了日头西斜之时,两人从外面走进来,说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明日再来。
凤笙点点头,让知春帮她收拾,也准备回问秋堂。
刚到问秋堂,熙梧堂来人了,说老太太请四奶奶过去一趟,想看看经书抄的怎样了。
这几日凤笙也抄了两卷,便让知春拿上,去了熙梧堂。
“凤笙的字写得真好。”老太太爱不释手地翻着,对周妈妈说。
“可不是,奴婢虽不识字,但看这上面的字跟画儿一样。”
“老太太夸奖了。”
“三丫头和四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这两个丫头来熙梧堂求了我多时,我实在耐不住她们的磨,就答应了。”
“三姑娘和四姑娘很勤勉,并没有给孙儿媳添麻烦。”
“那就好。”老太太点点头。
这时,有丫头给凤笙上了茶。
这在熙梧堂算是罕见事,毕竟老太太是长辈,凤笙做孙儿媳妇的,在哪儿都能喝茶,唯独这里,是没有茶座的。
“老太太,这可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知道你喜茶,这六安的瓜片是今年新下的,你辛辛苦苦为老婆子抄经祈福,老婆子也不是不知好歹,不过是一杯茶,你受得。”
方凤笙只能在下面坐下,端起茶,品了一口,夸这茶真好真香。
老太太便又说让下人包一些,等会儿让四奶奶带回去。
一时间,气氛十分和谐。
“其实老婆子心里一直有句话想问,不知凤笙你可怪我?”
凤笙诚惶诚恐,放下茶盏:“祖母,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人心是对等的,如若我是你,我是怪的。”老太太叹了口气。
凤笙低垂着头:“孙儿媳不怪,也不敢怪!”
“看!你心里还是有疙瘩。以前老婆子待你冷淡,是因为没相处过,也是因为玥儿。她自小丧父丧母,就养在我身边,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闻城上了心,可闻城到底与你有婚约。这事包括闻城他爹,包括我,都是认的,绝不会帮她说话。可到底养了这么多年,她心中有怨,我若待你亲厚,只会加深这种怨怼。可与你日子处久了,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知礼懂礼,让人没得挑。”
“还有就是这次了。你大概还怪家里不让你回方家,需知我孙家根基薄弱,实在惹不起也不敢惹这种事,这一大家子百十多口人,一旦行差就错,就是万劫不复,实在是不得不谨慎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能混到大boos的位置,甭管这是个井,是个湖,是条小河,还是汪洋大海,都不是简单角色。


第10章
老太太边说边感叹,让人听了就觉得,如果不谅解就是畜生,就是畜生不如。周妈妈也在旁边唏嘘,似乎很能体会老太太的难处。
这种情形下,方凤笙也只能‘剖白内心’,说了些刚开始确实有点怨,但之后想了想,家里确实有难处之类的话,来印证她后来改变态度的行为。
经过这一番交心,老太太和凤笙似乎格外多了一种亲近感。
老太太还和凤笙说了前几日三姑娘和四姑娘闹出的笑话,说两个姑娘不懂事,跳脱惯了,让凤笙无事时帮忙管管,她们二人能学到凤笙十之二三,她就心满意足了。
凤笙自是应承下来。
又留了会儿,凤笙就告辞了,老太太让周妈妈送她出去。
临快到院门的时候,周妈妈说:“四奶奶,有些话老夫人不好说,奴婢是个下人,就厚颜多说两句,还望四奶奶莫怪。”
“妈妈但讲无妨。”
周妈妈看了知春一眼,凤笙心领神会让知春往旁边去了。
“榕园的那位身份不一般,两位姑娘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老夫人是当祖母的,把话说得太明白,恐会伤了女儿家的脸面,又不知两位太太是不是也有这心思,自然不好明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老太太身为掌管一宅后院之人,考虑的顾虑的太多,这事若是传出去,孙家的脸都没了,所以老太太方才说请四奶奶帮忙看着两位姑娘,还有另一层意思。”
“妈妈,老太太的意思是——”凤笙掩住眼中的震惊,说:“好的,我懂了。”
周妈妈笑着点头:“懂了就好,老太太会记住四奶奶的好。”
“妈妈别怪凤笙唐突,不知那位贵人是什么身份?”似乎想掩饰什么,凤笙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凤笙才知道怎么处置。”
“是龙子,当今圣上的三皇子。”
“皇子?”
周妈妈点点头,目光落在凤笙紧捏着帕子的手上。
“谢谢妈妈,凤笙明白了。”
……
刚踏出院门,碰见二老爷孙庆华。
凤笙退到一旁行礼:“爹。”
孙庆华点点头,就往院子里面去了。
回去的路上,知春问方凤笙:“姑娘,周妈妈神神秘秘的,她跟您说了什么?”
凤笙笑了笑:“她啊?她告诉我,榕园那位是龙子,乃是当今的三皇子。”
“皇子?”知春的下巴都快吓掉了。
“那、那她跟您说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刚才您跟老太太那番说话,奴婢都被弄糊涂了。”
“什么意思?你猜。”
*
孙庆华走进屋子,看见老太太在和周妈妈说什么。
“娘,方才方氏来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拿过放在旁边的册子:“方氏帮我抄经祈福,刚抄完两册,送来给我看。你来瞧瞧,方氏这字写的,真是没的说。”
孙庆华本来对此并不感兴趣,但老太太让他看,他也只能凑上去探看一二。
“这字是方氏写的?”他满眼震惊。
这纸上的字,婉转圆润、变幻灵动,古雅天成,不管在书之一道上有没有钻研,都能看出这字极为漂亮。
方氏写得出这样的字?
“都说方氏字写得好,是个才女,所以闻城喜欢。可到底哪儿好,外人也不知详细,今日一观,方氏确实有她独到之处,是旁人比不了的。对了,我听你说,三皇子信佛,尤其喜欢抄写佛经,若是这字给他见着了?”
孙庆华不解:“娘的意思?”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你当你跟宋氏的心思,能瞒得过你娘?我能帮四丫头的也只有这。”
孙庆华恍然,顿悟:“谢谢娘。”
说完,他拿着那本册子离开了,竟完全忘了自己这趟来的目的,显然是心中激荡,让他暂时忘了一切。
……
毕竟是上了年纪,老太太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动了这么多心思,也实属疲乏。
用了饭,就让周妈妈服侍她歇下了。
周妈妈帮她脱去外衫,服侍她上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就是忍不住会想,四奶奶真会按照老太太想的去做?”
“只要她还想给她爹报仇,她就肯定会这么做。方彦只她一女,父女感情深厚,不然听说方彦出事,她会病成那样?现在会安分守己,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凡给她一点希望,她就不会放过。这女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老太太说她是聪明人,我们今天表现得如此浅白,她了解其意,若是一朝反噬?”
“反噬?就她?我是说过她聪明,但还有一句话你忘了?终究是个女子,翻不了天。”
*
“爷,孙知府在外求见。”
宗钺还没说话,德旺就嚷嚷上了。
“有完没完,这孙知府还真是不气馁,爷懒得见他,他就天天来。”
不同德旺,德财就拘谨多了。
“爷,孙知府到底是地方官,如今我们又住在孙府,就这么拒而不见,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爷想见就见,不想见……”
“让他进来。”
德旺当即不说话了。
孙庆华走进来,作揖行礼:“下官见过殿下。”
“孙府台不用多礼,坐。”
德旺去搬了个墩子来,放在孙庆华脚边,孙庆华又谢了座,方才坐下。
知道三皇子寡言,孙庆华就自顾自地说了些话,说知晓殿下为寻幕而来,特意以府衙的名义,广招绍兴当地之人才。因公文要下发到下面州县,看到公文的人要赶到绍兴城,所以大约还需等十日左右,是时群英荟萃,定能让殿下如愿。
不得不说,孙庆华还是比较会办事的。
这次宗钺轻装简行,就是不想惊动地方,这番他以府衙为名,旁人只当是府台大人寻幕,肯定联想不到三皇子头上,这么一来,倒是给宗钺省了不少事。
“有劳孙大人了。”
“下官为殿下办事,乃是下官的荣幸。此为公事,下官还有一私事。”
宗钺瞥了他一眼:“说。”
“下官听闻殿下喜读佛典,不巧下官有一女,对佛典也多有研究。她闲暇之余抄录了一册《地藏经》,下官想请殿下品鉴一二,看一看小女是否有慧根。”
说完,孙庆华就垂下头,上面也没说话,让他更是心中忐忑,以至于大汗淋漓不止,却强自镇定。
正当他想放弃,忽而听见上方传来一个声音:“拿来我看看。”
孙庆华心中一喜,上前一步。
这时德旺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册子:“还懂不懂点规矩,爷的跟前你能往前乱凑,站着吧你。”
册子到了宗钺手里。
花纹繁复的嵌蓝宝戒指,象征着富贵和权利。他态度不显的翻了翻,抬起头:“这佛经是你女儿抄的?”
孙庆华以为宗钺是看中了,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欣喜道:“正是小女之作。”
“哦?是哪位姑娘?孙大人好像不止一个女儿?”宗钺意有所指。
孙庆华又擦了擦汗,笑得汗颜:“小女顽皮,日前不小心触犯到殿下,被殿下身边的人赶了出来。”
“孙大人说得是前几天那两个乱闯的姑娘?”德旺好奇问。
“正是。小女实在顽劣,也是下官未在府中下令,她并不知榕园有人居住,贸然闯了进来,差点惊扰到殿下。”
“那不知那两位,哪位是孙大人的女儿,该不会都是孙大人的女儿吧?”德旺看了宗钺一眼,又问。
“那倒不是,其中一名是下官兄长之女,下官之女排行为四,闺名如意。”
孙庆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从之前特意说‘请殿下品鉴’,就有献女之意,如今又提到女儿的闺名。天下有哪个当父亲的,没有其他心思,会做出这等有歧义之事?
但这么做的父亲还真不少,宗钺是皇子,见多了这种事,谁不想一朝鱼跃龙门,哪怕只能当个侍妾,对孙庆华这种身份来说,也是抬举了。
“册子我留下,孙大人无事就退下吧。”
“殿下……”孙庆华还想说点什么,德旺已经上前来请他出去了。
一直到了榕园外,孙庆华还在想这三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看中了还是没看中?抑或是发现这抄经之人另有其人?
转瞬他又觉得三皇子不可能发现,毕竟三皇子也未见过方氏,闺中女子的墨宝岂能外流,只是他多想了。
站在园外发了会儿呆,孙庆华准备回去让宋氏盯着孙如意背经书去,至少不能在三皇子面前漏底儿。
*
今天的孙如意,垂头丧气的,也没什么精神。
孙如画问她怎么了,她说昨晚被她娘逼着看了一晚上的佛经。
说都是她爹说的,她爹说既然要为老太太祈福,自然要懂佛经里的含义,这样显得虔诚。孙如意虽然识字,但向来懒惰,所以可想而知。
孙如画听了这话,目光闪了闪,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安慰她勤学。
午时的时候,突然起了风,天也暗了下来,看样子要下雨。
丫头们催孙如意和孙如画回去。与方凤笙不同,两人中午都是要回去的。问到方凤笙时,她却摇摇头,说知春已经去帮她提午饭了,就不回了。
孙如意等人刚走,雨就下了,淅淅沥沥的。
凤笙站起来,见湖面上点点涟漪,又见雨打柳叶,轻风拂面,格外神清气爽。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闲情雅致,此时见一片碧波浩渺,突然升起想饮酒的兴致,可惜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