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你还坐!梁刻铭想也不想地白他一眼,抓住了他的手。
杜璟贤看了一眼,笑着说:“我们第一次坐小火车你还记得吗?其实我不想上车,你非要拖我一起。”车子徐徐发动,他说“我也不知怎的,居然就上去了!”
梁刻铭想起当时惊险的种种情形,哑然失笑,要是杜璟贤因为没扣安全带掉出去,就等于是被她害死的,纵然胆肥如梁刻铭,事后回味也要出一身冷汗。
车子加速,飞冲下去,所有人都在飞溅的水花中发出尖叫声,梁刻铭下意识地把杜璟贤的手抓得紧紧的,同时发觉他把自己抓的更紧,紧到即使她松手,也不会分开。
她还沉浸在这种莫名的悸动中,兜头冷水淋下来,把她浇了个透心凉。
杜璟贤惊愕地看着她。冲到河里时溅起的水花,和人从瀑布底下经过时差不多,虽然有雨衣,可脸毕竟是露在外面的,没办法保证一星半点都不湿。
“你怎么不低头啊?”
梁刻铭呆若木鸡,还是只落汤鸡,闻言慢慢扭头看了杜璟贤一眼,头发滴答滴答地滴着水。
整车人就她一个被淋到,大家纷纷行注目礼,先前哭得起劲的小姑娘此刻嘻嘻哈哈地嘲笑她,一点情面也不留。
杜璟贤买了个草莓味的棉花糖给小姑娘,梁刻铭则买了个哈密瓜味的送给她。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小姑娘早已连眼泪星子都看不见了,喜不自禁地跟她妈说,“我还要坐我还要坐!”
“回车里去,我开暖气。”
“不用,继续玩啊,太阳这么好,一会儿就干了。”
“太阳再好也不行。”杜璟贤斩钉截铁的拒绝,拉着她往停车场走。
把暖气开大后,他脱下外套,和毛巾一起给她说:“湿衣服别穿了,擦干以后披这个。”然后关上车门在外面等。
梁刻铭不敢让他穿着单衣在外面等太久,赶紧遵照指示脱掉湿衣服,其实那些衣服只是领口和胸前湿了一部分,真要穿着估计也不碍事,不由得埋怨杜璟贤小题大做浪费门票钱,可是反过来一想,如果淋湿的是他,自己肯定也少不了一番折腾。
没想到乘兴而来,竟然只玩了一个项目就打道回府。梁刻铭嘟囔:“二百八十块啊……”
杜璟贤笑道:“为了二百八十块钱感冒发烧,岂不是更亏。”他顿了顿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来日方长嘛。”
梁刻铭知道他在说去苏州乐园包子扬扭到脚的事。
“对了,说起来,苏州乐园那次你欠我一个人情,一直没还。”
“有吗?”
杜璟贤点头,如数家珍地说:“你答应请我吃饭,给我做牛做马24小时,工作后出来旅游,地方我点。”
梁刻铭算了算,顿时失笑,“就这几样?那我不早就还上了!还一百次都有剩!”
“但是你并没有说‘这是还你某个人情’啊。”
还能这样钻空子?梁刻铭没辙地笑道:“好啦,今晚请你吃饭,还你人情。”
她的话音刚落杜璟贤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家”,梁刻铭真希望自己刚才没说过那句话,当下讪讪一笑,“当然,你有事的话可以改天。”
他看她了两眼,没说什么,把手机电池抠出来丢到一边去,笑了笑,发动车子。
梁刻铭的心脏一阵狂跳,倏地扭头看着侧窗外,玻璃上却偏偏映出她咬着嘴唇的样子。气氛忽然就有点尴尬混着暧昧,杜璟贤大约也察觉到了,随手打开CD播放器。
“好老的歌。”前奏刚响,梁刻铭就忍不住脱口而出,没记错的话,这首歌流行的时候,两个人刚刚上初中。
“很久没买CD了,你就凑合听吧。”他笑了。
“虽然这样的形容有一些简单俗套,我想,我说,你是我的太阳。我绕着你打转,我因为你而转。我的世界明暗,因为思念使然。”
他也很随意地跟着唱,梁刻铭明明知道那只是歌词,却听得几度恍惚。羊羔绒的领子摩擦着她的下巴,他的外套,散发着他的气息,紧紧包围着她。梁刻铭低下头,嘴唇和鼻子埋入羊羔绒里,他的气息更分明了,简直就像,就像……快要吻过来一样。
如果他再吻我,无论如何我不会再推开他。
可是,他会再吻我吗?
停好车,两个人冲进大楼,跑进家门,梁刻铭一边开空调,一边脱下外套丢给杜璟贤,然后去找了件衣服往身上套。
换好衣服出来,发现他很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样子和以前还住在这里时如出一辙。
梁刻铭失笑,挽起袖子去厨房准备晚饭。
杜璟贤跟进来,梁刻铭下意识地说:“不要你帮忙。”
他笑道:“谁说我要帮忙?”
“哦,要找什么?”
杜璟贤拿走她手里的西红柿和菜刀,肘弯顶了她一下,“你出去吧。”
梁刻铭吃了一惊,然后,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她不动,杜璟贤也不再敢她,自顾自地忙起来,虽然动作没有她那么娴熟,但一下一下,也有条不紊。
划十字星,去蒂,烫焯,撕皮……
梁刻铭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因为杜璟贤会这道番茄牛腩,当然更不是因为他姿势优雅,而是他每个步骤都跟自己完全一样。自己做的菜,他虽然吃了很多次,但是并没有看过做菜全程啊。最后,除了银杏肚丝汤是梁刻铭事先煲好的以外,其他都出自杜璟贤之手。
“尝尝。”他抬了抬下巴,神情非常自信。
梁刻铭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抄筷子夹了片牛腩塞进嘴里,嚼着嚼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近似度百分之九十以上。
杜璟贤笑了一下,拿起筷子轻描淡写地说:“我试了差不多三十次,才做的这么接近你做的味道。”
梁刻铭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他将一袋一袋食材往厨房里拎,又一袋一袋垃圾往外面丢的情景。
“在美国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念这个味道。”
她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算和好了吗?”杜璟贤挑了挑眉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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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刻铭一个激灵,疑惑不解,“和好?”
杜璟贤起身,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个信封,放在桌上朝她推来。就是他离开不久后寄来的那封信,她只看过一遍,从此不想再碰,什么时候到了他手里了?她还记得当时心脏被那些句子戳得一个个窟窿的感觉,她不想打开。
杜璟贤便再次动手,抽出信纸打开,摊在梁刻铭眼前。
确实就是那封信,只是在那熟悉的字迹下面,多了一行类似评语的东西:“我是个笨蛋,说了一箩筐蠢话。”
还有一幅画,一个人抱头跪地,类似QQ自定义表情里面最常用的那种崩溃状。
梁刻铭没忍住,发出一声噗笑。
心情忽然就如同拨云见日,她浅浅的吸口气呼出来,说道:“其实,你说得对,本来就是我做错了,是我太冲动了,怎么能怪你呢。”
杜璟贤定定地看着她,幽幽一笑,问道:“如果再重来一次,你还会这么做吗?”
梁刻铭想也不想的摇头,“当然不会了,人怎么能老冲动呢!”
他笑得更深邃了,眼睛盯着她,眨也不眨一下,柔声说:“我喜欢你……”
梁刻铭的心脏像被真空泵吸走了所有空气的羽绒被一样骤然缩紧,笑容都凝固在脸上。
又听他继续自顾自悠然地说:“……为了朋友冲动的样子。”
梁刻铭大大吸了口气,心脏重新运作,不是漏跳几下,如果没有后半句该多好……这都是什么怪念头!再看杜璟贤,他的长睫微垂,噙着一抹笑,竟有几分可口的感觉……这又是什么怪念头!难不成菜做多了,看谁都像食物?!
她脑袋里乱成一张网之际,杜璟贤忽然又说:“后天你有没有空,我想你陪我去个地方。”
Chapter27 再次告白
梁刻铭没想到他要自己陪他去的地方是玉石加工厂。
“爸爸说,他和父亲曾经合买过一块玉石原石,前不久才想起去开磨,叫我跟着看看成色。”
杜璟贤现在称呼杜宇辰为爸爸,称呼谭之盛为父亲,用以区别两人。
他慢悠悠地说:“也不知道好坏,我想过了,不管是什么我都送给你。”
梁刻铭理所当然地拒绝,“那怎么行。”
“你先别急着客气呀,说不定就是块废料。”
“是什么都无所谓,我又用不到。”
杜璟贤就当没听见,兀自问她:“你希望是什么?”
梁刻铭倒真是没什么概念,只是受了太爷爷经常把玩的那块宝贝翡翠的影响,所以很自然就想到这个。
接待的雷师傅看了编号,捧出一只保险柜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推过来。
梁刻铭定睛一看,看不出门道,杜璟贤跟她一样,随口问:“这是什么玉?”
雷师傅笑眯眯地回答:“红翡玉。”
“居然是翡翠?”杜璟贤大感意外,笑着看向梁刻铭,“太好了,总算拿得出手。”
梁刻铭问:“这个是不是很值钱?”
“这块杂质算少了,挺好的,市价上万吧。”
梁刻铭还没开口,杜璟贤已经抬手止住了她要说的话,“欸,就这么定了,你想把它做成什么?”
梁刻铭站在那里,半晌,脸慢慢红了起来,问道:“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我想送给你咯。”杜璟贤回答了跟没回答一样,他摸着石头,忽然说,“可以做成柿子吗?”
雷师傅点头,“柿柿如意,不错。”
“真的可以啊?那就柿子吧。”
梁刻铭惊愕,“你不会是随口说的吧?”
“是啊。”
“为什么会想到柿子?”
“唔……”杜璟贤沉默,凑到梁刻铭耳边说,“因为你。”
梁刻铭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后退了半步,强自镇定地问:“关我什么事?”如果他敢说因为她的职业是厨师的话自己一定不放过他。
杜璟贤还想附过去,梁刻铭死活不让他靠太近,杜璟贤只好隔着一米以外的距离,说道:“因为你的脸啊,刚刚红得像柿子一样!”
离开的时候,梁刻铭可以说是落荒而逃,以前这这样的玩笑,就是再厉害一百倍她也不在话下,现在只不过对杜璟贤的感觉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竟然就溃不成军了。
“你不会真的要做成柿子吧!不再想一想?”
“那做成螃蟹?你喜欢的话我无所谓。”
梁刻铭被打败了,“为什么都是吃的?”
杜璟贤笑道:“不好吗,或者你有更好的主意?”
她没有。
“你什么时候回美国?”她转移话题,此时此地,梁刻铭居然希望杜璟贤能离她远一点,至少隔着一个太平洋她不会像现在这么乱七八糟。
“过完小年吧,不过三月底我还会再回来一趟。”
“你不累吗?”
“累啊,但再累也要回来。”杜璟贤扁了扁嘴,“没办法,我这两年,肯定是来回跑了。”
“自找的,谁让你买下粤神丰。”梁刻铭想起李时空的话,但她还不至于自我感觉良好到相信让杜璟贤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她。
可是,杜璟贤想都不想就反问她:“那你去哪儿?”
“我又不会失业!”
“难道你不想粤神丰继续开下去?”
“当然是想,那也没必要为了这个原因花上百万啊!”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问题,放心吧,没有上百万那么夸张,当然规模也没有以前那么大,搞成私家菜馆那种,想开张就开张,想放假就放假。”杜璟贤的语气从自然向嚣张过渡,然后便笑起来,“我以前不是说过很多次吗,等我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投资让你开一家自己的饭店,我记得你也答应了,你可别告诉我,你只是说说而已。”
“所以,你是为了我——为了让我开店,买下粤神丰?”
梁刻铭问得艰涩,杜璟贤却答得轻松:“是啊,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简直是太不对了。刚才是红翡翠,现在是粤神丰,梁刻铭觉得此刻的杜璟贤怎么那么像为了泡妞把生意当儿戏的纨绔子弟呢。
不得不承认,他勾勒的画面很动人。可是当时答应得像模像样,那是因为梁刻铭不觉得杜璟贤具备投资开饭店的能力,至少,二十岁出头的他不具备,所以,她确实只是说说而已。
“这么大的事,你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你会拒绝我吗?”
“我当然会!我凭什么要你的东西?”
一句话问得杜璟贤陷入了沉思,下意识地嘀咕:“是哦……”
梁刻铭定定地看着他,下一秒,杜璟贤转过脸,哂然一笑,“可是,我只能交给你啊!”说得梁刻铭直想吐血,因为她发现,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她确实没办法拒绝杜璟贤。
三月底杜璟贤再次回来的时候,粤神丰整修一新,可以开业了。
李时空打算把认识的人都叫来捧场,只不过新粤神丰实在没有那么大的地方给他的狐朋狗友就座,只得做罢。如果不是梁刻铭拦着,他估计还想请舞狮队来闹一闹。
有一张桌子,是梁刻铭专门空出来,请装修工人坐的。
老庄担心的事情当然没有发生,除了该有的工钱之外,还包了红包,这下他也心服口服了。那个因为吃到荤菜而哭的小民工也在受邀之列,梁刻铭特意记住了他的名字——李峻岭。
本来杜璟贤想让梁刻铭打扮得漂亮得体一点,不过她又说想亲自下厨,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穿得方便。
坐在自己亲手装修出来的饭店里,一桌好菜,李峻岭又哭了,说了句《食神》里的经典台词:“这么好吃的菜,我以后再也吃不到可怎么整啊!”
梁刻铭呵斥道:“你不会来找我啊!”老辛也呵斥他:“瞧你那点出息!小梁,小杜,我决定了,咱们就是朋友了,你们以后结婚,新房我来帮忙装修,不要钱。”
梁刻铭半天才反应过来,张大了嘴,眼珠慢慢移过去斜睨他,杜璟贤也愣住了。
气氛一时胶着,老辛眨巴眼睛,其他人也眨巴眼睛,迟钝的人想,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谢谢老辛,还这副呆样?比较精明的人想,难道我们会错意,这俩人不是一对?好像也确实没明确说过,说过吗?哎呦谁记得……老庄猛一捣老辛,“怎么说话呢?他的意思是,你俩‘分别’结婚的时候,你俩的新房都不要钱。”
老辛傻眼了,伸出两根手指,“两,两套都不要钱?”
老庄面无表情,“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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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辛十分为难,“那个,不是我小气,体力活也不容易……能免费搞一套吗?或者,两人都打个折?”
只有李峻岭满嘴是油困惑地道:“为什么要分开搞?两套新房,你俩住的过来吗?”大家又是一阵沉默,敢情他刚才只顾着吃了,脑筋还在短路中。
许久,杜璟贤突然笑了声,打破沉默,“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啊,要你情我愿的。”大家纷纷点头称是,正想举筷子,只听杜璟贤又接着说,“唉,就算我情,也不知道别人愿不愿。”语气甚是哀怨。
众人眼前俱亮,马上抓紧时间起哄,“从了吧!从了吧!”其中以老辛的呼声最为高亢。
梁刻铭头痛的看向杜璟贤,咬牙切齿,“你也抽风?”
杜璟贤作循循善诱状,“要你一下子答应嫁给我,也实在是太阶段性飞跃了,不然我们先从搞对象开始好吗?”不愧是高材生,知道因材施教,没有文邹邹肉麻麻的说什么相处啦、交往啦、恋爱啦,直接用了对在场受众来说最浅显直白的术语!
“好好好!”众人拍巴掌道,“搞对象好!搞对象很好!”
梁刻铭放下筷子,胳膊肘一弯把杜璟贤的脖子夹住,就是那种绑匪挟持人质时所用的方式,她道:“跟我出来!”便一路把他拖走了。
直到食物储藏室,梁刻铭才松开他,靠在一边架子上说:“行了,这帮人真能闹,等会儿再回去吧。”说着坐在一筐冬笋上,也不看杜璟贤。
杜璟贤挨着她坐在一个铁箱子上,不说话,就这样安静了几分钟。
梁刻铭又头痛的想,怎么那么度日如年呢,以前别说几分钟,就是几个小时不说话,两人也不会有任何别扭啊!
“我去厨房看看。”她忽然站起来,要往外走。
杜璟贤一把抓住她手腕,低声说:“等等。”
梁刻铭直觉觉得不能等,等一下就要等出麻烦来,可还是不由自主的站住了。
“刻铭……”
梁刻铭闭上眼没有回应,但杜璟贤的话清晰地响在耳边,“我想用粤神丰向你证明一件事,我对你说过的话,绝不是说说而已。我要让你有自己的饭店,现在做到了。还有一件事,你坐下来。”他扯了扯梁刻铭的手,梁刻铭坐下来,但没有转过来。
杜璟贤把手放在她肩上,把她转过来,发现她低垂着眼。他笑了笑,伸手去抬她的下巴,这下梁刻铭终于瞪了他一眼。
可这一瞪就中了圈套,她情不自禁的想,他今天的眼睛怎么这么黑,这么大,这么亮,像一个宇宙。她处在宇宙的中心。
杜璟贤看着看着就笑了,然后他凑过来,唇瓣轻轻地蹭过她的脸颊,慢慢地说:“刻铭,我只是朋友吗?你仔细想一想,我难道不是不一样的?独一无二的?你仅仅会为了让我开心,就不假思索、不顾后果的去做任何事吗?你从来也不怕失去我,那是因为我从来没离开过你,如果有天我离开了,你会难过,你会怪我,对不对?如果你一直一直做我的朋友,某一天,看着我和别的女人结婚成家,你会一如既往的对我说‘只要你开心就好’这句话吗?如果这些问题的答案分别是‘不是、是、是、是、不是’,请你吻我,或者让我吻你,好吗?”
梁刻铭一脸茫然的表情,在听到倒数第二句时,下意识地抬起手在那里掰手指。
什么是不是,烦死了!她皱着眉把杜璟贤的头扳正,然后严肃地吻过去。
我不会再推开你了!绝对不会!
初时如此美妙,天地旋转,日月无光,身体都失去对外界的感应。
可是慢慢地,杜璟贤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顶他的腿,轻轻地,一下一下的,还挺有礼貌。他的手在茫然之际放到铁箱子上,只觉得那冰凉的触感中,滑腻腻软塌塌,细细长长,还会扭动。
杜璟贤猛地跳起来往后一退,后背撞在架子上,咸鱼晃了晃,挺住了,几个土豆在边沿滚动,到底还是掉了下来,有一个砸在他头顶,“咚”的响亮一声。
在几分钟前,那还是一个十分正常的铁箱,只不过四周有一排细孔,而现在,那些细孔里探出一个个黑色的小尖尖,左边扭扭,右边扭扭,再缩回去。
杜璟贤捂住胸口,面如土色。
梁刻铭仔细一看,大声道:“哎呦!黄鳝而已啦!”抬手一掌拍在铁皮箱正中,鳝头纷纷缩回,“你不要紧吧?我现在可没有速效救心丸,要不要去拿啊?”
杜璟贤一脸黑线的摆手,捶着背,厨房……真是可怕的地方。
“哈哈哈!”梁刻铭突然狂笑,乐得直不起腰,指着他捶胸顿足,“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被一群黄鳝破坏了!哇哈哈——”
“嗯哼,差不多该出去了,让客人等太久不好。”杜璟贤欲盖弥彰地直了直身。
梁刻铭止住笑,朝他伸出手。
杜璟贤会意地拉起她,然后两个人的手指扣在一起。好像……好像也没什么特别,还是和做好朋友时的感觉一样啊!梁刻铭用力体会着,却只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看到他们牵着手出来,众人激动地拍大腿、敲桌子,包子扬也看见了这一幕,不怀好意地问:“刚才躲起来干什么去了?老实交代!”
杜璟贤没来得及开口,梁刻铭已经没好气的说:“研究菜谱呗!还能干吗!”
包子扬才不放过他们,“听你胡扯,那都研究了什么菜?”
“极品软兜。”
“哈?”
等极品软兜这道菜送上来时,梁刻铭忍俊不禁,“你仇人来了,赶紧报仇!”杜璟贤无语地别开脸,装作没听到,大家已经很撑了,可是见状仍感兴趣的纷纷举筷。包子扬打死也想不到鳝鱼和杜璟贤有什么仇,当事人又不肯说,等他弄明白那是有些年头的后话了。
几天后的清明,梁刻铭张再看新打样出来的菜单,忽然感应似的瞥了外面一眼,杜璟贤站在绵绵细雨中,仰头看着什么。
她拿起伞推门出去,“来了啊,怎么不进来?你在看什么?”
“这楼看着还是有点别扭。”
梁刻铭知道原因,当即笑着说:“是因为爬山虎都烧光了。”
“对哦。”杜璟贤恍然大悟。
“没关系,我撒种了,总有一天能把墙爬满的。”
杜璟贤笑了,两个人走进小楼,梁刻铭端出一碗老火陈皮豆沙给他,“迁坟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