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一直不说永远(16)
终于我们把参加的学生名单定了下来,由学校推荐一部分,我们俩挑选一部分。
我看见雪犹豫一下,写上了他的名字。
三十六人的名单交上了学校教导处,由教导主任通知每个学生。
我们觉得什么事情都已经做到位了,接下来就是等。
雪说:“对了,我们俩……要不要去买套衣服?”
我舔着肯德基的甜筒,愣愣地看着她,“买衣服?为什么?”
“我们是座谈会的主持人啊。”
我傻傻地转了转眼珠子,忽然大叫起来:“不要,我不要当主持人!”
那次演讲赛的后遗症使我对主持人这一职业深感恐惧。
雪瞪了我一眼,“你不当谁当?这个活动是我俩发起的,你以为除了我们谁有那个资格站在会场中央?”
我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总之不要当,我不要在那么多人面前发言——主持人又不是非得两个,你一人就够了。”
雪大大叹气,“你争气点好不好啊?那些嘉宾观众又不是洪水猛兽,他们只会羡慕、佩服我们啊。你想想,全市那么多中学生,能做到我们这样的有几个?”
我摇摇头,“其实这全是你的功劳,没我什么事。”
“胡说!我们这个活动才进行了一半,你知道吗,接下来就全是你的事情了。”
雪提醒我说:“这么值得报道的活动,你能置身事外吗?还有我们的发言稿,你以为全凭现场编啊?”
“写东西都没有问题。”我说,赶紧加上一句,“但是我不要做主持人,就是不要做主持人,求你。”
雪几乎被我激怒了,“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到底怕什么啊?”
“我就是不喜欢被那么多人注视的感觉!”
“你当他们不存在不就好了!”
“我做不到!”
雪叉着腰,一副想狠狠地骂我的样子。我也梗着脖子瞪过去,一副绝对不妥协的表情。
忽然雪“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把我从台阶上拉下,“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站在这里吵架?”
我诧异地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的竖匾上写着——贪污检举揭发点。一个中年男人站在楼梯口好奇地打量着我们。
我也忍不住一笑,抢在雪之前开口:“好啦不吵了,但是我真的不想做主持人。我可以做幕后的一切工作,但是要我站到台上去,没门。”
雪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妥协,“你这混蛋!”
我马上笑起来,“好啦,我陪你去挑衣服,用赞助的钱买,买贵的!反正用不完也要还给报社。”
雪瞪我一眼,笑了。
到了7号,天气还不算太热。我早上起来,洗了把冷水脸,收拾了一些补课的东西就骑车往学校去。
到了10点左右的时候,大多数人开始昏昏欲睡。我撑着脑袋记笔记,不住地打着呵欠。
课间,雪来拿昨天让我修改的稿子,我顺便问她要了点清凉油抹在脑门上。
“昨天熬夜?”
“哪有?我一上数学课就犯困。”
正说着,副班长走过来,目光在雪脸上逗留了两秒,面无表情地开口:“周月年,许老师找。”
雪站起来说:“中午一起吃饭,先走了。”
我去见许万萍,没等我走到她的办公桌边,她就很严厉地说:“为什么不经我的同意就动用我班里的学生?有没有得到我的批准?”
一时之间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果我有阿槿那样蛮不讲理的凌人气势,或者雪那样随机应变的能力,我可能就不会那么尴尬地杵在她办公桌旁边了。
我一句话也没说。
许万萍说:“别班学生我管不着,我班学生不许参加这样的活动。”
我只好委婉地说:“可是时间是下午2点,那时候补课已经结束了,是暑假了呀。”
许万萍说:“没什么商量的,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我想教导主任大概早跟她谈过,可是她没有让步的意思。连教导主任都摆不平,我算什么。
我说:“噢……我知道了。”
她看了我一眼,挑挑眉说:“另外,你也是我的学生,你做这些事怎么都没有向我报告?”
第17节:一直不说永远(17)
我摸了摸脸,这些属于课外活动吧?这种事……一定要跟班主任汇报的吗?
我讷讷地说:“因为这是报社的活动。”
“报社?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你和那个瑞雪搞的呀?”她音量提高了,咄咄逼人地数落着我,“不是让你不要和她走那么近的吗?”
我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也是想增加一点阅历,才敢在暑假里搞,平时学习紧张可不敢。”
大概是我认错态度很明显,她态度松动了一些,“你要是能说动这些学生参加你就去说吧,我不管了。”
走出办公室,我大大松口气,也许是看我可怜兮兮,也许是我那个剧本让她心存好感,许万萍还是没有忍心刁难我。其实她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师,就是教育方式让人有点儿无所适从。
没有办法,我硬着头皮按照名单上的十几个名字去说服那些同班同学。
可没想到几个人问下来,他们口径惊人地一致,都说下午有事,一个也不愿意参加。
我怀疑起来,莫非班主任跟他们打过招呼了?
我犹豫着走到茜伶的位子前。
“茜伶,帮我个忙行不?”
“嗯,什么忙?”茜伶抬起美丽的脸热情地看着我。
“我这有个座谈会,想请你帮忙充个场子……就在那儿坐一下午,没别的要求。”
茜伶的目光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是那个足球杯座谈会吧?”
我一愣,她果然知道了,我几乎是立刻死了心,“你是不是下午也有事?”
茜伶慢慢地微笑了,“谁说的,我没事情,我还怕你不来找我呢,我很喜欢世界杯的哟。”
我一愣,大喜过望,“你真的肯来?”
她呵呵笑着,“干吗,你后悔了?”
我连连摇头,“说好了,不许耍赖。”
茜伶拉住我,说:“你再问其他人也是一个结果,不如这样吧,你交给我来,下午2点以前,我能找多少人是多少人,怎么样?”
我半信半疑看着她,决定相信她。
茜伶立刻走出教室去。
我正要回座位,不经意看到最后一排的他。
他捧着书在读,头也不抬。他对这个热闹的教室从来没有任何兴趣,包括教室里制造热闹的每个人。我想雪大概又要失望了。
我没来由地对他产生了怨念,我想他凭什么与世隔绝,对别人不闻不问。他明明可以友善一些,安慰那些渴望得到他注意的女子的心灵,可他偏不。
我怀疑他有一个无情的童年,才会造就苍白的青年。
我不愿意和他说话,就像他不愿意和雪说话一样。
中午吃饭的时候,雪说她那边的人都落实好了,问我怎样。
我说:“大概没问题吧。”
雪说我撒谎,“教导主任说你们班主任态度强硬,坚决反对学生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
我告诉她:“她已经松口了,只要我自己能说服他们。”
雪用筷子捣了捣饭盒里的肉,不屑道:“不会有人愿意来的,快班里那群小孩子,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我知道。”
我没话好说,事到如今我只能相信茜伶。
“算了,没他们就没他们。”雪神色自如地说道。
我觉得她强颜欢笑,但不是为了那些学生,她只为了一个人而已。
我想把气氛弄轻松点,我说:“对了,你那条裙子呢,带来没有?最好化点妆呵,这样上镜才好看。我帮你梳头吧。”
“算了,小年。”雪笑笑,“没必要,中学生座谈会罢了,我干吗打扮得花里胡哨的,T恤牛仔裤就可以了。”
她一定很失望。先是我不肯和她一起主持,现在她最喜欢的男生又不能出席。
那是我第一次真心想为她做点什么事。不管我们之间的友谊有没有功利性,我想帮她实现心愿,让她台下那道风景完美无缺。
午饭后,我让雪回家睡午觉,答应她1点打电话叫她起床。
学校的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昏沉沉的味道。
我花了一点时间找到他,他坐在小花园的长椅上看英语杂志。头顶上一棵巨大的松树,在小道上洒下斑驳的树阴。
第18节:一直不说永远(18)
我站在长椅后面,紧张地开口:“张、张天叙。”
我绕到前面去,说:“下午2点有个座谈会,你能不能参加?我们人数不够,帮个忙充充场子吧。”
他直截了当地说:“不太想去。”
我却有一种绝望的心情,“求求你,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还有饮料和点心吃。”
其实有点心吃有冷饮喝的只有嘉宾而已,学生观众只能干坐。可是只要他愿意去,我拼了命也要给他特殊待遇。
他还是说:“不想去。”
我差点哭出来,“是谈世界杯的,你是男生,你不喜欢足球吗?”
老半天,他摇摇头。
我只好说:“帮个忙吧……”
他开始沉默起来。
不想再等他慢慢拒绝我了,我赶紧说:“大礼堂,2点开始,拜托你了!”说完,一溜烟地跑掉。
我跑到学校附近的雪家里,把她推醒。
她揉着眼睛说:“怎么了……还没到1点呢……”
我说:“我想过了,虽说我们是中学生,妆不能化,但理个顺眼的发型总没错吧?”
雪苦笑着被我推进理发店。
我把她的裙子扔进一个塑料袋,看到她父母房间的门开着,梳妆台上放了一些化妆品,就横了一条心闯进去拿了管口红出来。
我们打开大礼堂的门,让密闭的空间通风,然后打开冷气。
雪站在台上试着发言:“各位嘉宾,各位同学,下午好……”
麦克风没有打开,她的声音却非常清亮。我笑笑地望着她,说:“很有样子啊,要是换上你那条白裙子就更好了。”
雪把麦克风放回桌子上,“以后有的是机会穿啊。我倒觉得这样素净些。”
离2点还有10分钟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到齐了。雪经徐凯介绍,跟那位叫杨昕远的主持人拉着家常。我站在门口等着他,还有5分钟了,还有2分钟了,走廊空荡荡的,我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手表滴答滴答地在耳边走着。
分针与12重合的时候,我知道我必须得进去了。
刚站起来,就看见他夹了英语杂志,慢悠悠地走过来。长长的走廊上阳光忽然变得无比刺眼,无比灿烂,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当我反应过来后,我立刻冲进了礼堂,雪拿着麦克风刚要宣布开始,被我猛力冲撞,拖进旁边的小休息间。
“你疯了!”她冲我嚷嚷。
我把她摁倒在椅子上,撕开塑料袋把裙子扔给她。
“换上,快点,小姐!”
“你到底发了什么疯?”
雪跳起来要往外走,她拉开门看见会场,怔住了。
我把她拖回来,关上门,“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快点换吧!”
雪拿起了白裙,慢腾腾地脱下T恤和牛仔裤。
我拧开口红,拿着沾了矿泉水的餐巾纸等着她。
她拉上拉链,转身面对着我,我慢慢地给她画上口红。鲜艳的色泽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蔓延,我看见一滴泪珠涌出来,就像盛开在清晨的玫瑰上的露珠一样美丽。因为这礼物的珍贵,玫瑰就算只有片刻的娇艳,也要不遗余力地盛放下去。为此而开,为此而凋谢。
“你傻啊,哭什么,妆都花了。”
我笑她,可我自己心里也酸酸的。
雪走了出去,外面很安静。我坐在休息室的地板上捏着口红愣愣地看,那一瞬间我觉得他不再是雪一个人的憧憬。我和雪还有他,我们三个人才是一个完整的故事。我们为他喜悲,这过程有多复杂,他却不可能知道。
4
我和雪受到了报社和学校双方面的奖励,我用奖金请茜伶吃饭,谢谢她说服了那么多人来捧我和雪的场。
“其实男生很好说服的,你只要装装可怜他们就受不了了。”
茜伶表示自己没做什么,尽管如此我还是对她感激不尽。无论是她、还是雪,我觉得都比我有用。
“你就算不装可怜他们也会答应吧,有你这样漂亮的女生开口。”
茜伶大笑,“那倒是,长着这么一张脸的好处就在这里。”她笑完,喝了一口柠檬茶继续说:“不过确实有男生不吃这一套,像那个张天叙。你对他哭求,没用的。”
第19节:一直不说永远(19)
我一怔。
茜伶说:“他是那种比较无动于衷的人,这样的人要不是在身边,谁信啊。”
我讷讷地不说话。
茜伶用吸管戳着饮料里漂浮的冰块说:“这个年纪的男生不对漂亮女孩感兴趣,不爱足球,罕见呢。”
我附和说:“是少有。”
茜伶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张天叙,好像还蛮有意思的。”
“是吗……”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好埋头吃我的东西。
这个暑假一点都不比寒假轻松。
我起得很早,骑着车到十几站路以外的郊区爬山。夏天,天亮得很早,我在大街小巷穿行畅通无阻,感觉非常美妙。只是回来的路上要顶着大太阳,那时候还不知道防晒霜这种东西的存在。我只有戴顶草帽,任凭太阳把我晒得又黑又亮。
雪经常打电话到家里来找我,可是多半没人接听。她有几次直接到我家楼下堵截住我,急吼吼地说:“快点,今晚7点范晓萱在省广播电台作节目”或者“梁天要到市民广场拍外景”、“林志炫在XX大学开演唱会”……我都不知道她是哪里得到的消息,就一头雾水地被抓着跑。
这些明星抵达的现场往往围着很多记者和歌迷影迷,负责维持秩序的保安们有的看看证件就放我们进去,有的却毫不通融地把我们和歌迷一起赶,“不行,不许进去!”
为了采访范晓萱,我们一共等了9个小时,从主持人到经纪人,排除万难,最后在她下榻的希尔顿得到10分钟的会见,而且只是例行地塞给我们一叠介绍性资料就算完事。
当时的情景我历历在目,那个娱乐主持人坐在沙发上悠闲舒适地和范晓萱笑盈盈地谈着她的新专辑,我们则站在门口等待结束的时刻。身上被汗水湿透不说,还忍受着9个小时没有进食不停奔波的饥饿感。
雪的嘴唇在我耳边轻轻地擦过,她说:“小年,你记住,总有一天我们会坐在这样的房间里,悠闲地看着马路上为生活奔走的人群。”
我看了她一眼,我并没有想到那么远,我一心希望眼前这种谈笑拉家常的采访快点结束。我早没有采访范晓萱的兴致了。要不是雪坚持跟她合影,我已经爬回家休息。
又1个小时过去,他们终于收起了仪器。我和雪来到范晓萱身边,在傻瓜机的闪光灯亮起的时候,我努力挤出一个疲惫不堪的笑脸。
两天后,我坐在桌子前努力地写采访范晓萱的稿件,可是除了手头那叠资料之外我甚至没跟她说过话,这算哪门子采访。
雪打电话来,“照片洗出来了,我给你送过来!”
我迷迷糊糊地“哦”了一声,继续回到桌子前去咬笔杆。
雪来的时候,我的脸上遍布圆珠笔印子。我打开门,对她说了句“自己去冰箱里找东西喝”,就爬回桌子边。
雪喝着可乐把照片摔在我桌上,我拿起来看,不由得惊呼:“这傻冒是谁?”
雪一巴掌拍上我后脑勺,“混账!这是我们采访范晓萱的合影!”
一听见范晓萱,我立刻痛苦地滚倒在地,“求你了,别提她……”
照片上的范晓萱倒是青春靓丽,她旁边两只像非洲鸡和灾区猴一样的东西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范晓萱给我的后遗症还没有结束,雪又把我拖了出去。
“这次又是哪位?”我在公车上无精打采地望着窗外。
“你放心啦,我都约好了,绝对不会等,一去就能见。”
我半信半疑地扭过头来看着她。
到了省电视台的会客厅,没等我反应过来,雪跑到一个男子身后,“啪”地拍了他一下。
男子转过身来,我觉得他有几分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哟,来啦。”他微笑着指指大厅角落的沙发,“可以在那里谈吗?”
我们坐下来,他给我们开了两瓶可乐。
雪问:“杨先生,听说电视台有一个新的娱乐策划?”
至此我才猛地想起,这不是杨昕远吗……
杨昕远说:“是啊,这个策划势必会掀起整个娱乐圈的跟风。我们打算推出一个综艺性质的互动节目,每期邀请4位明星做嘉宾,和观众一起做游戏,猜谜题,拿奖金等等。第一期定在8月上旬,估计一经推出一定会造成很大规模的流行趋势。”
第20节:一直不说永远(20)
雪对此非常感兴趣,“你们决定给这个节目起什么名字?”
杨昕远稍微思索了一下,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地说:“非常周末。”
就这样,整个暑假,雪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地拉着我周旋于这个文艺圈中。自从非常周末在8月8号推出了第一期之后,雪几乎每个礼拜都要往那里跑一趟。
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管这些娱乐界的新闻,很多的作业要做,而且开学的时间提前了,必须参加很多补习班。
雪频繁的电话让我知道她和那些娱乐节目的主持人,甚至一些明星,保持着很友好的关系,她说她还认识了一个摄影记者,现在他们组成了拍档。
每次接到雪的电话,听她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经历的趣闻,我会产生一种她不用参加高考的错觉。
“小年,昨天看完他们录制的节目出来后,回家的公车最后一班都开走了。我和席赞走在一个人都没有的马路上,我唱一句‘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他就拍手,我说‘你傻啊,我们没车坐没东西吃,你还幸福,幸福你个头!’他就继续拍手,还跺脚。”
席赞是那个摄影记者,和我们差不多大。我没有见过他,不过听雪的描述,觉得他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小年,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雪问。
“看书,考试,做习题。”
“对了,你很喜欢熊天平的歌对不对?他下个礼拜来做嘉宾。”
我抽屉里熊天平的磁带估计落灰都落得跑调了,我捂着听筒抽搐着说:“下个礼拜……有三场考试……”
“哦……”雪说,然后很久都没有声音。
“我忘了,你是好学生。”她慢慢说,“我都不想回学校了,我根本不是念书的料”,她接着说。
我沉默。
“小年,如果有机会,我多么希望我们能做永远的拍档。真的,我会搞定一切采访,然后你来写成稿子。这世界上恐怕再也没有比我们更默契的合作伙伴了。”说完,她就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再没联系过我。
暑假结束的时候,报社通知我去,要我带话给雪。主编和副主编经过商量,决定收回雪特约通讯员的资格,原因很简单,她没有交过半个字的稿件到编辑部。
我连忙把赶出来的范晓萱的稿子交过去,可是副主编翻着白眼对天花板叹气:“现在要这个还有什么用……我等了你两个礼拜,你没一点动静。我只好凑了一篇发,这刚排版完,你就送过来,小姐,你说我要了干吗?”
我脸上一阵发烧,没好意思说这篇完全是根据资料修改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我等了9个钟头只合了张影,我就要荣登该社最无能记者排行榜榜首了。
主编接着说:“你是正式记者,为什么老跟非正式的通讯员走在一起?也不见你们有什么好质量的稿子出来。我们有很多优秀的记者值得合作啊,前段时间陈睫有一个专题想交给你做,结果横竖找不到人。”
走出来后我有点索然无味,就爬进一家冷饮店要了份黑森林,一边慢慢地吃一边观察路过的行人。
主编也好班主任也好,不约而同地要我离雪远一点。他们是过来人,眼睛毒不是毫无根据。
可我虽然早知道,还是试了一试。
以雪对我的了解,她绝对明白我不适合做记者。我不爱说话,不爱与人交际,即使是和我交往不深的人亦觉得记者和我这样一个人半点不搭调。
可她还是让我去考,她知道我能够完成她不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我替雪考上了报社,我替她成为了记者。
然而想起雪对我说“我们是最好的拍档”时的语气,我宁肯相信她是真的那么想。
吃掉最后一口黑森林,我揉了揉有些发酸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