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手机又响了。
穿透薄雾的忧伤铃声,飘荡得久了,听起来更加凄凉,弥散着不祥的气息。
屏幕上欢快跳动着的,是江菲熟悉的号码;而她的手指在通话键上方屈着,居然不敢按下去,不敢听江菲爽朗无忧的笑声。
“……那飘落的白色,那孤单的角色,那理所当然的失落……”
吟唱终于在高峰处跌落时,音乐声因主人久久不接终于中断。
水凝烟松了口气,却又惘然。
她为什么不敢接?
错了的轨道一定会拨正,聪明开朗的江菲远比她讨人喜欢,林茗又怎么会因为每天壅堵在路上的短短时间就移情别恋?
不过是错觉。
她和林茗共同的错觉而已。
不小心,才会把在狭小的空间共处时的暧昧,忽然就当成了某种爱情的前奏。
音乐声又响起来了。
江菲看来是担心了,锲而不舍地等待着她的接听。
江菲才是大美人
深深地吸一口气,让沁凉的空气渗透肺腑,她果断地按下接听键,用她一贯的温软笑语抢先说话:“菲儿,我都到门口了,还打啊?本地手机费也报销么?”
“切!你学蚂蚁往家挪啊,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到家?”
“这不是好几处地方都在修路,不时要堵车么?”
“快回来,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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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凝烟终于到家时,神色间已看不出异样。
水妈妈唠唠叨叨地责怪着水凝烟磨蹭,又奇怪怎么没叫林茗上来一起吃晚饭。
水凝烟笑着说:“可能工作忙吧,把我一送到楼下,就开车走得飞快,我都没来得及说话呢!”
江菲便有些郁闷,“应该工作很忙吧,我几次打电话给他,都很匆忙,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又没说明白,说改天约我详谈呢!”
水妈妈摇头,向水凝烟告诫:“男人事业虽重要,这身体更重要啊!可别累垮了,到时应了一句老话,有命挣钱,没命花钱!”
这句话提醒了江菲,她的心上人还有一重身份,就是水妈妈的假女婿!
她向水凝烟做了个鬼脸,吃吃笑着继续吃晚饭。
晚饭后,江菲一边感慨着深圳特有的鲜蚝和基围虾味道和价格一样不俗,一边思念着南京平民化的桂花鸭和廉价的鸭血粉丝汤,又拉水凝烟看她带回来的礼物。
果然是一条浅紫色的长裙,明亮不招摇的颜色,乖巧讨喜,水凝烟穿上身,江菲立刻高声笑起来,“看我多有眼光!本来去帮林茗买领带的,经过女装时一眼就看上这个了!瞧,穿着多漂亮!”
水凝烟微笑,“我不打紧,你呀,上些心收拾收拾自己吧!明天去见林茗,千万不能这样T恤牛仔披头散发的模样!”
江菲吐舌,“放心,我才不会呢,我明天就去换个发型,穿我才买的那条裙子,一定让他眼前一亮!从此再也不愿意多看别的女人一眼!”
“是啊,我们的菲儿,本来就是个大美人!”
并且自信洒脱,聪慧能干,怎么看都比她要强上百倍。
水凝烟抱着江菲用来当枕头的一只绒毛大乌龟,倚在床边微笑,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似乎快要放下来。
江菲得意洋洋地把乱七八糟的行李推到一边,和水凝烟头并头躺上床上,打着呵欠说:“明天我休假,慢慢再收拾吧!今天赶飞机赶得累了,这会儿吃得饱饱的,正好睡觉!”
水凝烟忙推她,催她起床:“吃得饱饱的,不能立刻就睡,小心胃不舒服!”
江菲无奈,只得伸个懒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几步,就算是消食运动了。
感冒时端来的生姜茶
忽然看到了水凝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袋,笑着问:“换了个紫玻璃挂熊啦?原来那个呢!”
“在林茗车上弄丢了。这是林茗买了算是赔给我的,说是合成水晶的。”
“合成水晶?”江菲拎起来仔细看了看,疑惑着嘀咕起来,“现在的仿造技术也太高了吧?我怎么瞧起来像是天然水晶?不过这种包扣厂家一般不会用天然水晶来做,成本太高,不会有什么市场前景。除非拿了样子去,特地请了人雕琢一个……嗯,应该是合成的!”
水凝烟听了,取下那小挂熊,对了灯光仔细看。
晶莹剔透,光色娇艳,有天然形成的云絮状物体轻轻流动着。
的确……像是天然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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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水凝烟睡得不好。
到半夜时,她的嗓子口又干又疼,撑着沉重的脑袋起床倒水时,江菲迷迷糊糊问她:“怎么了?”
“可能傍晚吹了风,好像有点感冒。”
江菲听了,摸了摸她额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抓了一板铝塑包装的药递给她,“有点烧,吃一粒感冒药吧!”
水凝烟接过,一瞧药名,郁闷了,“这是吃拉肚子的吧?”
江菲仔细看了看,笑了起来,“没关系,都是消炎的,吃不死人。”
水凝烟无语。
虽是这样说,江菲还是翻身坐起,再在抽屉里乱翻了一阵,才算找出了感冒药,一看生产日期,已经过期了,顿时泄气,一边披了外套走出房间,一边骂她:“我怎么就遇到你这个笨蛋?本就长得和林黛玉一样,还不知道自己注意些,没事跑风口里干什么了?”
水凝烟装没听见,窝在被子里继续睡着;等再次被江菲叫醒时,一碗才煮好的生姜红糖茶已经递到了跟前。
第二天水凝烟请了假,江菲本来要送她去医院挂水,可水凝烟觉得吃两颗药休息一两天就行,犯不着去医院,水妈妈更是偏执地认为大城市的医生以治病“宰人”当作了第一要务,在家养着就行。
江菲拗不过,帮水凝烟买了药,便忙起自己的事。
傍晚时候,江菲穿一套宝蓝色的裙子,挽着发,打扮得靓丽照人,袅袅娜娜地开了她那辆才洗过的破普桑去见林茗了。
一切都该恢复正常了吧?
只除了,水凝烟还是没有一个足以安慰水妈妈的好女婿。
十楼的阳台,竹制的摇椅上,水凝烟盖了一条薄毯子,失神地望着窗外。
在夕阳余晖中,晚霞维持着最后的灿烂,将远方的房屋和道路也映得金黄一片,似乎和天际的霞辉融到了一处。
很美好的景色。
水妈妈正一边做着晚饭一边哼着不知哪一年的老歌,并没有把女儿这点小感冒放在心上。
算一算,她最近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
也许,明天该把实情告诉她了吧?
交锋(一)
只要注意些措辞,别让她认为女儿已经没人要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头还有些疼,但更疼的仿佛是心口的某处。
不知是因为忐忑不安,还是因为受了某种情绪的影响。
她本以为那种情绪会因为江菲和林茗的相聚而放开,可为什么心弦被揪得更紧了?
她挪了挪有些发沉的躯体,脑中一片迷惘,却无论如何,不敢再想更多。
更不敢想,曾在什么时候,她曾有过类似的揪心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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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2,是南京最有名的一条休闲酒吧街。
1912年中华民/国成立时,孙中山曾在南京总统府就任临时大总统;而目前南京所说的1912,就是在总统府故址附近所建的一组仿**建筑群。它们以青灰和砖红为主色调,粗粗地勾勒出纵横的白色砖缝,在简朴甚至简陋的气氛中,无声地张扬着这座古老城市的厚重文化底蕴。
时尚豪华的酒吧,闹中取静的茶室,风格各异的餐厅,又为这种文化底蕴增加了繁华热闹的现代色彩。
在其中一间茶室中,江菲以尽量优雅的姿态吃完一杯芒果冰沙,对一旁的虾仁饭、香酥鸡之类则兴趣缺缺。
林茗搅着咖啡,微笑着问:“要不要再来一杯红豆冰沙?都是这家的特色美食了,应该也不错。”
其实江菲真的还想要一杯过来,但看着桌上满满的几只盘子,决定还是找机会宰袁大头比较实惠。
毕竟,浪费自己男友的金钱,会和浪费自己的金钱一样心疼。
她摇头,笑嘻嘻地从包中取出一个很精致的包装盒,递给林茗。
“送给你。”
“是什么?”
“打开看看吧!”
林茗接了,却没有打开,随手放在餐桌的一侧,迟疑片刻,说道:“先吃饭吧!”
江菲有些失望,打着精神吃了几口,一种很不对劲的感觉忽然就冒了出来,并且越来越强烈。
把林茗仔细打量着,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对。
林茗在劝她吃,自己却只是喝着饮料,面前的饭菜一筷未动。
他的面容和以前一样温文沉静,接人待物也一样会蕴上让人倍感亲切的微笑,可他的眼神飘忽,并不在关注高挑出色的女友,也不在意饭菜是否美味。
怅惘的眼神,像要看穿古朴的墙面,游离到江菲完全不能了解的陈旧岁月中。
“林茗,你有心事?”江菲没了胃口,问他。
林茗没有回答,搅动咖啡似乎只是个无意识的动作。
咖啡早就凉了,可还是满的。
他根本没有听到她说话。
“林茗!”
江菲只能再叫一遍,轻轻敲了下他的手背。
林茗这才回过神来,微笑问她:“还要不要再点些吃的?”
交锋(二)
“我差不多饱了。你呢,怎么还不吃?”
“哦!”林茗扫了眼自己纹丝未动的饭菜,“我午饭吃得晚,还没饿。”
他深深望向江菲,唇张了一张,又抿紧,低头啜了口咖啡。
江菲很想再温柔婉约地向他笑笑,可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已忍不住暴躁的本性,迫不及待地想一把揪住他,问问他到底想说什么?
腹黑!腹黑得让她老是猜不透他真正的心思,又怎能顺利走入他的内心?
世上一句老话说的真不错,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越看不懂的人,越像心头一道散发着幻梦光晕的七彩霓虹,让人放不下,丢不开。
江菲将杯中的冰橙汁狠狠吸了两口,终于用一路浸到胃部的冰凉感按捺住了自己的脾气,四平八稳地笑着问:“哦?我还以为我出差大半个月,你就遇到了什么秀色可餐的女孩,才对着我吃不下饭呢!”
林茗少有地没有笑,神情依然像沉醉在另一个世界中。
“江菲,记不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菲想了想,有些得意地回答:“四个月前的一个下午,是周五,我到龙鼎地产商议具体的宣传创意细节时,你正好也在。你负责的是他们下一批楼盘的整体规划。”
林茗摇了摇头,品着咖啡,慢慢说道:“我之前就去过龙鼎地产一次了。当时路过了会客室,你正和对方的企划部经理吵得不可开交。那位经理我也打过交道,算是比较强势的人物了。可当时他给你逼得快退到墙角去,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啊?
江菲顿时满脸通红。
那位经理虽有手腕,思想却偏于保守,对她的设计理念多有批判。市场部反馈下来,她本是准备和人好好调解的,可临时又控制不了自己的性子,当场翻了脸,反过来把客户不切实际的陈腐观念批驳得体无完肤。
那场战争她大获全胜,加之后来按江菲的设计制作的广告收效很不错,这位经理不计前嫌地约她出来吃了饭,并和她所在的创媒广告建立了长期合作关系。
但当时张牙舞爪当众发飚的情形,绝对是她历年来表现得最凶悍的一次。
可就是那么一次,竟还林茗亲眼看到了?
那么,她辛苦伪装了近四个月的淑女模样,不是早给他一眼看穿了?
低头喝橙汁,喝得太猛,呛得咳了起来。
林茗递了纸巾过去,修长的手指连细微的动作都不失教养良好的优雅风度。
看江菲咳得平息了,他才继续说道:“那一次,我站在门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想起了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江菲叫了起来。
为新娘送葬的新郎(一)
如果正喝水,一定又会呛着。
林茗有未婚妻?那他把她江菲当成什么了?这么长时间的交往,耍她好玩么?
林茗轻笑,可惜连这笑容都像敷了层雪花般苍凉,“对,未婚妻。从她离世后,我也试图和女孩子们交往,希望能摆脱失去她后的颓丧,重新振作起来。”
“她……离世了?”
“死得很惨。浑身是血死在我手腕里。”林茗居然还能笑,低了眼睫盖住漆黑发亮的眼睛,“两年多过去了,我试着交过两次异性朋友,结果发现我心目中的妻子,还是她那个样子的。我接受不了其他女人。”
他总会有那样的错觉,以为她的死只是一场梦。
梦醒了,她依然在他的怀抱,挑着眉用很霸道的口吻和他撒娇。
他怕她一梦醒来发现他的怀中另有他人,会和他大吵一架后独自找地方哭。
那样性格暴烈的小女人,哭起来比平常的女孩子更让人心疼。
眼前的男子散发出的悲伤气息,让江菲一阵阵揪心。
“那么,为什么又接受我呢?”
其实,刚刚入夏,天还是有点冷,急急穿上夏裙,更觉得雪纺的布料太单薄了,让她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胳膊。
林茗终于没有关心眼前的人是不是有所不适,自顾沉醉入他一直怀念的另一段时光。
“Fay是个普通女警,高挑,漂亮,身手敏捷,脾气……嗯,脾气非常暴躁。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是因为目睹一位学长被人打伤,给拉了去做旁证。当了很多人的面,她把那个打伤人的混混骂得狗血淋头,把人家气得跳起来就要打她,说要告她诽谤;她则说要告那个混混袭警。直到我劝了两句,她才不说了。”
林茗微笑起来,却奇怪地不再是那种让人倍感亲近的温和微笑,反而更显得说不出的黯然神伤,无声无息的温柔了眉眼的轮廓。
唇彩和腮红,成功地掩盖了江菲的不安,让她看来还很是冷静,只是手已忍不住在宽大的包中掏摸着,希望能找出一两支香烟来。
可出来见林茗,她又怎会让他看到自己是个偶尔还会抽支烟的“坏”女人?
没摸着香烟,只摸出了手机。
她无意识地乱翻着短信息,懒洋洋地问:“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注意力转到我身上了。我被她天天拉着到餐厅和公园用中文和法文两种语言做笔录,两个月后宣布她决定和我交往,以方便她学中文以及我学法文。一年后我们同居了;又过了三年,我让她订好结婚礼服,预备我修完学业后带回中国,在举行婚礼时穿。”
林茗喝了口咖啡,真苦。
他皱起了眉,轻轻一叹:“再后来,她执行任务出了事……穿着新娘的礼服落葬,我则穿着新郎的礼服送她。”
为新娘送葬的新郎(二)
CHAPTER06
【我们已痛失生命中最爱的另一半,只希望在有生之年寻得圆满。】
那天似乎下着雨,那以后的很多天,似乎都下着雨。
他回忆起她的葬礼,只记得没完没了的雨天,甚至连那之前之后的许多天,都成了脑海深处最阴霾的回忆。
“所以呢?”冰橙汁被喝光了,几粒快要溶化的冰粒被江菲晃得丁丁作响,“我和你那个Fay一样嚣张吵闹,一样脾气暴躁,一样倒追你,追了你……两个月。所以,成了自动送上门的替代品?”
林茗沉默,但终究抬头,平静地和江菲仿佛闪烁火焰的双眸对视,答道:“我并没有打算找替代品,但我的确想着,试着交往下去,也许,我能找回当初和Fay相处时的感觉。”
江菲冷笑了:“那么,现在你是确定你无法在我身上找到和你的Fay相处时的感觉了?”
“对不起。”林茗道歉的声音很低,口气也很诚挚,却坚决有力,“我相信,趁着两人没陷进去时分开,对谁都好。”
可没陷进去的是你,你又怎么断定,别人没有陷进去?
江菲愤恨地盯着他,“可我就不明白了。交往这么久,你都没对最终是否能接受我产生疑问,为什么分开了这大半个月,你立刻能断定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类?除非,你在这些日子里,发现了你生命里的真命天女吧?”
她轻笑,语锋尖锐,“可我和凝凝通话时,她一直都提起过你,说你对她非常照顾。她长得很漂亮,性格又安静,通常男人见了都会对她多看几眼。小恩小惠刻意讨好她的事,她早见识得多了,也早就习惯了。我还没见她因此特地提过哪个男人对她好。林总的工作繁忙,连和我通话几分钟也是匆匆忙忙,又要有怎样的动力才能‘非常照顾’她呢?”
林茗没有回答,品着苦咖啡。
冷了的咖啡,品起来更是极苦,舌头给苦涩得像要拖转不动了。
江菲愈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丢开手中那冰块已经化为冰水的杯子,问:“那么,凝凝呢?她也很喜欢你么?”
“也许,不是很喜欢吧!”林茗没有抵赖,淡淡的笑好像也沾上了咖啡的苦涩,“但我相信,还不至讨厌。”
前一天晚上出奇不易的亲吻,让林茗进一步肯定了自己原来模糊不清的感情,也对他和水凝烟的未来开始有了点信心。
他相信那种亲吻间的奇妙的心电感应,相信水凝烟对他不至于全无感情,才会选择在第一时间将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恋情一刀两断,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把对江菲的伤害降至最小。
人心从来无法捉摸
他自己一直处于试图交往下去的状态,能依稀觉察得到江菲的动心,但那种掩盖住自己本性的动心,在他看来并不是真正的爱情。
可惜,人心从来无法捉摸。
到底是刚刚动心的权衡利害,还是动心已久的患得患失,他根本分辨不出。
这种自以为最好的分手方式,以及他分手时冷冷淡淡的态度,看起来根本就是丝毫不顾惜对方感受而翻脸无情的准确写照,早让江菲怒火中烧。
她眯起眼,笑得满不在乎,“不讨厌你?要不要我告诉你,她不讨厌你的原因?她刚上大学时曾交过一个男朋友,叫盛枫,长得和你……非常相像。你和我交往是不是把我替代品我不知道,但水凝烟如果真和你交往,绝对是把你当作替代品了!一个初恋情人的替代品!她曾因为这个盛枫变心割过脉,水伯母也曾因为这事发过心脏病,这些年……她更因为对盛枫念念不忘恨着自己,逼自己交了一个又一个男友……”
林茗并没有因此羞恼交加,甚至连半分惊讶也没有。他稳稳坐着,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啜着苦咖啡。
江菲有些失望,脸上却不肯流露半点。她继续嘲弄着:“就算你甘心当个替代品,我也相信我也完全可以劝凝凝远远离开你,离开你这个随随便便就可以劈腿搭上女友好友的花花公子!”
她随手抓起本来送给林茗的礼物,依然塞回了包里,若无其事地挂在肩上,笑盈盈地立起身,又丢下了一句:“如果不相信,我们走着瞧,到底是你这个替代品对凝凝的影响大,还是我这个相交了七年的姐妹关系铁!”
说着,她昂着头,挺直了脊梁,大步往外走去。高跟鞋顿挫有力地敲在地面,长长的宝蓝色雪纱裙随着步伐舞动着,骄傲得像一只开了屏的蓝孔雀。
林茗并没有回过头看她,只是低低地叹了口气。
咖啡浓烈的苦涩,忽然之间就像是铺满了整个茶室,连茶香和简餐的菜香都无法掩盖,让江菲心里给拧了一下般疼痛,忙将头抬得更高,步伐跨得更大。
她是江菲,凶悍得可以把客户骂成狗熊还乖乖跟在后面摇尾巴的江菲,怎么会为一个劈腿的前男友心疼?
便是水凝烟,她也一定会让她离这人远远的。
如今他可以丢开江菲对水凝烟移情别恋,以后他就很可能抛开水凝烟对别的女人移情别恋。
至于那什么死去的新娘送葬的新郎,说不准是猜准她吃软不吃硬的个性,把韩剧中的悲剧情节搬了一套过来忽悠她吧?
她有把握,明天就让林茗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为今天的无情受到报应!
江菲正满怀算计咬牙切齿地动着小女人的阴暗心思,忽然又听到了林茗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话。
轻得几乎听不到,却让江菲雄纠纠气昂昂的气势瞬间倒塌,利索背在肩上的小牛皮包无声滑落,直直耷拉到手腕处,底部拖到了大理石的地面上。
其实只是六个字。
“盛枫已经死了。”
回过头,林茗依旧低着头,无声地搅拌着他的苦咖啡。
“你说什么?”她回头确认,希望只是自己一时听错。
“那封让凝凝自杀的分手邮件,是我发的。”
他终于抬头,眉目间满是无力回天的悲哀。
“我们都已痛失生命中最珍爱的另一半,可不可以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寻得圆满?”
等待着谁?
水凝烟等到了晚上十点钟,还没等到江菲回来,心底渐渐开始不安,不时跑到阳台向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