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她……再考虑下林茗吧!总觉得唐思源没林茗可靠,何况……林茗的确也挺惨的。”
“江菲,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字是怎么写的?”
“什么字?”
“古代搭在弓上射的那种。”
“箭?”
贱?
话说口,江菲立即醒悟过来,气得满脸通红,“你这混蛋骂谁贱呢?”
原智瑜无所谓地迅速倒车,避开她袭击过来的爪子,飞快冲了出去。
车窗开着,他的话在夜风中悠悠飘了出来:“开弓没有回头箭。路该怎样走,林茗自己应该知道。作为朋友,你做得已经足够。”
江菲听了,默默走入楼道,再也没有兴致追着他骂了。
她不得不承认,袁大头并不是冤大头。轻浮的说笑中透出的睿智和决断,说不上是对还是错,但她的确开始有些赞赏了。
月老的红线牵得莫名明妙;但也许一饮一啄,在前世就已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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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另一处酒吧,林茗有些踉跄地从喧嚣的人群中步出大门,抬头望一眼璀璨夺目的霓虹灯,眼前有点模糊,靓丽的灯光折射着一圈圈的光晕。
醉了。
到底,有点醉了。
他把车钥匙放回口袋里,慢慢走向大街,预备打的回家。
其实他真的不喜欢喝醉,但空荡荡的家只有一个人,以前觉得安静,现在则觉得有点太寂寞了。
总要有个地方,可以消遣寂寞。被喧闹排挤掉的寂寞,虽然会在孤单一人时以加速度再度袭回,但那时候,他应该已在醉意朦胧中睡着了吧?
手机响了。
他摸了出来,看了下来电显示,皱眉,挂断。
再看屏幕上,已经有七个未接来电了,来自同一个号码。
他站定在路边,一时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回拨过去。
这时,手机锲而不舍地再次响起。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醉意在夜风里散开,才接听了电话。
“Uncle,这么晚了,还没睡?”
“林茗,你在哪里?”
“哦,我在家,刚准备睡。”
对面的闻致远沉默片刻,问:“又去喝酒了?”
林茗轻松地发出笑声,把每个字句都咬得很清晰,掩饰自己的醉意:“没有啊,我在网上看电影,把手机丢在客厅了,没听到手机响。Uncle放心,我没喝酒。”
“林茗,我在你楼下。”
“……”
“你的车没在家,你房间的灯一直没亮。”
“……”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林茗抬头望一眼城市里被霓虹灯映衬得特别黑暗的天空,许久才能再次微笑,“uncle,我真的没事,刚就和朋友在酒吧玩了两小时,没喝醉。呆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去。”
“林茗……”闻致远已是无奈叹气,“你没喝醉,可你绝对不清醒。否则,你现在该做的事,绝对不是喝酒。”
太纯净,所以不能长久
风吹来,带走了薄薄的汗意,便觉得夜间有点冷了,连掌心都不复原来的温热。.
不过,无关紧要。
Fay明媚爽朗的大笑,水凝烟清清浅浅的微笑,都已离他远去,再不需要他的温暖陪伴。
“Uncle,都已经过去了。凝凝……快结婚了。”
“哦?那你认为她的选择正确吗?”
“应该……不会错吧?”
他打了个酒嗝,步履有些不稳,靠在路边的墙壁上休息。
闭着眼,他不想去回忆那天分手时水凝烟眼睛里的刻毒和怨恨。
那样温柔得像水做的女人,像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古代仕女,连看着都让人宁心静气,却能对他毫不容情地大声指责甚至咒骂栗。
是恨他骗了她五年,还是无法理解盛枫的苦心,或者,是单纯地无法接受他和盛枫的关系?
他无从了解,也被她一个耳光打得心灰意懒,不想再去了解。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感觉错误?
她对他的依恋和眼中闪动的光彩,只是因为他长得和盛枫很相像?
闻致远叹息,“林茗,这么长时间,好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凝凝那丫头安静灵巧,和你妈的性格很像,也是个有心事不喜欢说出来的。如果你一个男人家再不主动些,等她和那个姓唐的木已成舟,到时可就后悔莫及了!”
“主动?”林茗冷笑,高声说道,“叫我怎么主动?就和uncle你学,不惜手段将人家拆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竣”
电话另一边顿时缄默。
一辆大巴开过,带起一阵风尘,扑到林茗脸上,有点冷,有点疼。
眼睛涩得难受,他一拳打在墙上,很疼,却没有发出半点痛楚呻吟。
好一会儿,他低声道歉:“对不起,uncle,我真喝醉了。”
闻致远苦笑着回应:“早在你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被盛枫拖来见我时,你就想这样骂我了,是不是?可这十年来,你压根儿就没和我们说过一句不满的话,连和你妈也生份得像远房亲戚。你妈……其实走得并不安心,并不仅因为你弟弟的夭折,也因为……你的不肯谅解。”
“无所谓谅不谅解。你们是长辈,尊重你们是应该的,我本不该对上一辈的事多嘴。对不起,我不在妈妈身边长大,没法像枫枫那样和你们贴心。”
提到盛枫,电话两边都一时沉寂。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算是心意相通了。
都想起了那个一直到死都满眼清亮满是希望的漆黑眼睛,想着他的哥哥会代为照顾父母,一家人和和乐乐;想着他的凝凝永远不会知道他的死讯,伤心之后总会找到更好的男孩。
他说,他的哥哥聪明能干,一定可以把爸爸妈妈照顾得好好的,就像他那样,从不惹父母生气,让父母安享天年;
他说,他的凝凝温柔漂亮,一定可以被别的男孩捧在掌心,就像他那样,全心全意地对她好,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到底太年轻,太纯净,纯净得让上天都觉得他不该留在人间,早早将他带走。
而他留在人间的愿望到底一个都没能实现。
母亲死了;哥哥和父亲客气疏离,感情淡薄;他以为在冷落中已渐渐死心的水凝烟,在分开半年后仍没法面对分手的现实,割腕之后,是长达五年之久的自暴自弃。
“其实,我宁愿你发作出来。”闻致远嗓音沙哑,却笑了起来,“孩子,我可不可以把这个当成你对凝凝用情已深的表现?除了Fay,似乎只有她能让你这样失态了吧?既然喜欢,就不要放弃,争取一下吧!”
“我尊重她的选择,不会去强求。”林茗固执地说,仰头将所有的伤感和不甘逼了回去。
谁又能明白,他对水凝烟最初的感动和心动,就来自于江菲的小道消息。在她所有悲剧收场的糜乱爱情中,他居然能一眼看出,一切,只是缘于她对初恋爱情的无法自拔。
而他最渴望的,就是能拥有一份彼此忠贞不渝的爱情信念,一生一世的不离不弃。
当年,如果不是闻致远插足到他的父母中间,他不会父母离异,不会不满周岁就失去父亲,不会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父爱,什么是母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如果她心中一生一世的对象不是他,他只能选择放开。
可闻致远显然不同意,并暗中做过调查。他笑着问:“假如她的选择,是被人故意误导呢?假如这种误导,直接影响了她的婚姻呢?”
林茗眯起了眼,“uncle,什么意思?”
“当局者迷。如果你能理智些,不难发现凝凝目前对你的态度太过反常。唐思源曾经委托过私家侦探调查你,可我不觉得,关于你的真实资料,会让凝凝这样敌视你。负责调查的私家侦探姓方,你不妨从这里入手,看看唐思源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真相,南辕北辙
林茗醉意迷蒙的双眼渐渐清亮,仰望夜空时,泛出遇到敌手时才会出现的凌厉锋芒。.
“我知道了,谢谢uncle。”
果断地挂机,他走向自己的车,相信自己的酒意已经散去。
有足够的清醒,面对被血淋淋撕开的过去,以及吉凶未卜的未来。
就是输,他也必须知道自己输的原因;就是放手,他也必须清楚自己放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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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茗的住宅楼下,闻致远坐在自己的车中,有些无奈地望着已经无声无息的手机,叹了口气,再望一眼膝上打开的手提电脑。
两个打开的文档,正是唐思源从私家侦探那里弄来的两个文档。
一真一假,南辕北辙。
扭曲了林茗,更扭曲了盛枫。
闻致远出神地望着图片上青春洋溢的少年,长长的叹息声,带了压抑不住的哽咽。
又鼠标滚过林茗的相片,他眉间的褶皱才慢慢舒展开来竣。
“芳菲,芳菲,这孩子其实很懂事,就是死心眼,又太骄傲,就和……我们年轻时一样。”
那位从事私家侦探职业的小方虽然要顾及他的职业道德,更要顾及向他招手的人民币;何况,如果把“职业”两个字去掉,他的道德倾向,早就不由自主地偏在了另外一边。
但闻致远还是决定先不告诉林茗,水凝烟不愿和他在一起的最大原因。
这个继子,温和淡定的外表下,隐藏着太深的骄傲。而他到底不可能像对盛枫那样,想说笑就说笑,想责怪就责怪。
就连想帮忙,也只能暗中提点,不能给他越俎代庖代为做主的感觉。
他毕竟从小没有父母,一向自主惯了,不论是痛苦或快乐,都不愿向别人多提一句,更别说欠继父这么大一个情面了。
闻致远苦涩地弯了弯唇角,忽然又想起了水凝烟冰雪玲珑的娇俏模样。
如果他们能在一起,也许,林茗每天的微笑,会是发自真心的吧?
沉吟片刻,他轻轻阖上了手提电脑,放到一边空座上,再看一眼林茗住的那层楼,才慢慢开车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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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末,是水凝烟和唐思源约定拍婚纱照的日子。
夏天太热,一般是新人挑选良辰吉日时避开的季节,水妈妈的意见,也是让他们秋天结婚,但结婚证可以先领上,婚纱照可以先拍上,准备齐全了,秋天只要办个婚宴便算大功告成了。
对于拍婚纱照,水妈妈倒是很开明的,认为这玩意儿虽然比医院还宰人,却的确能把女人最年轻最美好的年华定格住,花些钱还是值得的。
本来她也有意陪着水凝烟一起前去,见识见识女儿描眉画眼浓妆艳抹后是怎样的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可惜最近这段日子她过得太舒心了些,城里的运动又比老家少了太多,到了本该出汗变瘦的夏天,反而长胖了一圈,跑个几步就气喘吁吁,胸口发闷。
对于高血压的心脏病人来说,这当然不是好征兆。
水凝烟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三餐都改成青菜萝卜当家了。
唐思源倒没放在心上,笑着劝水凝烟:“别担心,我看就这样按时服药就可以。隔段时间咱们看看能不能帮妈做个动脉介入手术或搭桥手续,免得这样提心吊胆。”
于是,胸闷的水妈妈留在家中休养,不去陪女儿拍婚纱照了。
水凝烟定的是中山路一家价格适中的婚纱摄影店,唐思源向来不管这些琐事,但接待小姐把定好的套系给他看时,又嫌定的套系造型太少,外景太少,水晶相架太小,从水凝烟看中的两千多的,直接升级到了一万多一套的,把店里的专业摄影师都吸引过来,专门为水凝烟推荐什么“VIP婚纱”,其实就是可供挑选的品种多了些,宰人的机会多了些。
“太浪费了!”水凝烟悄悄和他嘀咕。
唐思源瞪了她一眼,大手紧紧将她在样册上指点的手指握住,低声笑着:“你妈又不在,怕什么?”
水凝烟莞尔。
如果水妈妈在,只怕直接向女婿把那一万块要去存起来生利息了。
唐思源见她眉目舒展,笑得明净秀美,唇边那素来刚硬的线条早就柔软下来,将她挽在怀中,趁人不留心便悄悄在她面颊轻轻一吻。
水凝烟羞怯,红了脸悄悄别过头,却已不再抗拒他的亲热。
有了专门的化妆师、摄影师的参谋,加上唐思源眼光不俗,很快就挑定了十几套婚纱,被引往化妆间更衣化妆。
第一套的化妆和更衣花了足有四五十分钟。
拖曳着真丝织锦缎面的雪白婚纱站起身时,水凝烟开始猜测是不是两三千的化妆和万把块的化妆真的有区别。
缎面的婚纱有着牛奶般细致的质地,珍珠般温润的光泽,低矮的V字领、简洁的束腰和繁复精致的荷叶边正将她不高却玲珑的身段衬得恰到好处。发髻挽得很高,但式样简洁大方,留了几缕半卷不卷的秀发,在两侧自然的随风飘着,正衬出了那张粉润清秀的脸庞。
其实也想这样过下去
其实不该只用清秀来形容了。.
虽然水凝烟一向认为自己长得只算是清秀,但这一刻镜子里的新娘给描画得绝对可以用温柔甜美来形容。
黄绿色的眼影平时用来觉得夸张,这时候层层晕染开来,显出了一种茉莉花般的清纯娇艳,把那本就清澈的大眼睛映得清亮如水,娇媚动人。
新郎的妆容显然容易打理得多,她走出去时,唐思源已经在外面等着,一眼见到她,便再也挪不开去,微弯的唇角中掩饰不住的惊艳和开心。
水凝烟红着脸,轻声问他:“是不是有些别扭?这领子太低了些。”
唐思源一把握紧她的手,炙热的温度烫得她忍不住想抽出手来。唐思源哪里肯放,微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凝凝,别等秋天了,夏天虽热了些,但在酒店里布置酒宴,也没什么不方便啊!”
水凝烟抬头,正对上唐思源凝视着她的眸子栗。
以前总觉得这男人太过冷酷,太过强势,眼底的深沉总让她看不透,摸不清,即便将结婚证拿到手边,还是有着深深的不安;而后来唐思源的背叛也的确证明了这种不安并不是空穴来风。
但现在,她终于在他的眼睛里读懂了一种情绪。
或许叫爱恋,或许叫期待,或许叫一往情深。
认识这么久,她确定,他只对着她一个人流露过这种情绪。
唐思源的掌心和她的掌心中都有着腻腻的汗水,一路被他拉着静静地拍照时,她的心里忽然便安宁了些,每天午夜梦回时会突然爬到心头的凌乱思绪像完全给压了下去,再也记不清了。
就这样一直被他携着手,一步一步走向相夫生子的道路,一步一步走向命运的终点,也不错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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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棚里,摄影师正指导着两人摆出各种亲昵pose,努力抢拍着最合适的镜头。
水凝烟温顺惯了,虽然笑得嘴角僵硬得快要抽筋,还是努力弯起眼角,不辜负唐思源为这么点子小女人的虚荣砸下的大把人民币。
难得唐思源也配合,虽然第一次拍婚纱照,对着镜头摆各种矫情的姿势很是别扭,倒也没有显出半点不耐烦来,全力担当起合格的配角来,要把自己的新娘映衬得美轮美奂。
虽然摄影棚内也开着空调,但在强烈的灯光下摆造型实在是件累人的事,第一套婚纱拍完,水凝烟就觉得自己背心渗出了一层汗水,忙抬头看唐思源时,宽宽的额上果然都是汗水。
她转头问摄影师:“能不能把穿外套的拍摄挪到晚上?这白天穿着厚厚一层拍,也太热了!”
摄影师笑着说:“哎,这新娘子可真心疼新郎倌嘛!不过男士还是穿礼服拍着好看,光衬衫不一定能出效果!放心,我们呆会儿把空调温度再打低些,一定不让你家新郎倌热着!”
水凝烟红了脸,低头下楼换装时,唐思源又过来捉住她的手,微笑着牵她一起走。
“其实我们这样过下去,也很好,对不对?”难得,这样强势的男人,到了这时候,还用这种不确定的口吻向她说话。
“是……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水凝烟扬起唇,真心地说。
九十九朵火焰鸢尾的少年梦想和水晶挂熊虚伪的微笑承诺毕竟都太虚浮了。她所要的,无非是个平平静静的家而已。
至于爱不爱,她已完全不想去思考了。
何必再去用心?用了心,无非丢了心。握得住眼前温暖的手便好。
唐思源未必看得出她在想什么,但相视一笑时,两人的心情都好得像外面明朗的天空。
直到……
楼下传来一阵阵的嘶叫:“唐思源!唐思源!”
伴着影楼中工作人员的劝慰和争吵,瞬间就破坏了两人脉脉相对时的安静宁谧。
唐思源掌心的汗水忽然发冷,忽然回过头,向水凝烟勉强一笑,“你先去换装,我去处理一下。”
水凝烟下意识地点头,看着他飞快跑下楼,而楼下那女人的喊叫还在持续传来,她抱住了肩,觉得自己的汗水也变冷了。
那声音,唐思源和她都已很熟悉;只是,隔了墙壁和门廊,唐思源能立刻听得出,她却好久才能醒悟过来。
是靳小婕,那个曾被唐思源捧在手心的小三。
她至今记得靳小婕趾气高昂的笑容和唐思源睥睨挑衅的目光。
那一次,是彻底激怒并不愿原谅,而唐思源也在试探中失去耐性,最终在僵持中解除了那将两人捆缚到一起的结婚证书。
尖锐的叫唤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呜呜咽咽的哀伤哭泣。
走得再近些,水凝烟听到了靳小婕低低的哀求和店员们的窃窃私语。
“我警告过你,拿了钱就别再来找我!”唐思源的低声指斥里,掩盖不住的心烦意乱。
她是永世不得翻身的女配!
“思源,我绝不是觊觎你的钱财,我只要一个名份,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可以做婚前财产公证,孩子生下后我一分钱也不要你的,立刻带了他离得远远的,绝对不干扰你和水小姐。”.
水凝烟慢慢地走得近了,已看到了靳小婕的那张俏脸。
以往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萎黄憔悴素面朝天的面孔,眼睫下正蜿蜒着一串串的泪水。
唐思源往水凝烟站立着的方向再看一眼,更是烦乱,压着嗓子道:“打掉它!既然不打算利用它得到什么,你为什么还留着?”
靳小婕摇头,挽紧了唐思源的一只手臂,呜咽着说:“我一直告诉你,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也不仅是为了配合你演戏,而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你一定不会信,是不是?毕竟,后来我因为心里沮丧,还是收了你的钱……”
“信与不信,都已不再重要。我现在快和凝凝结婚,你能不能别闹了?如果你要钱,吱个声儿。别他妈把拿孩子当借口!你当初自己说了,你的身体有问题,可能终身没有生育,现在分开这么长时间,又给我冒出个孩子来了?栗”
唐思源虽然这样说着,眼睛已禁不住瞥向靳小婕的小腹。
她的身材向来很好,小小的腰身,腹部没有一点赘肉。可此时已有明显的凸起,说怀孕近四个月,好像……不是在说谎?
他实在后悔不该听了靳小婕的话,没有采取任何避孕措施。
靳小婕哭着解释:“是,早些年体检时我就查出身体有问题,怀孕的机率很小。所以这次我连着两三个月没来例假,只当成生理疾病去妇科检查,谁知……却是怀孕!思源,我真的不想再来麻烦你,更不想破坏你和水小姐的婚事!可医生说了,这一次怀上就是奇迹了,一旦打掉,这辈子我就不可能再做母亲了!”
她抖索着苍白的手指从拎包出摸出一张检测报告,递给唐思源,“这里写着怀孕周数,你可以算一算,这到底是不是你的骨肉!何况……何况离开你后,我心情不好,一直没找男友……”
唐思源张了张嘴,有心辩解,发现自己忽然间说不出话来竣。
他本来也不是很随便的男人,靳小婕做他的私人秘书已超过四年,对他的感情他并不是不知道,才会在自信不会留下后遗症的情况下和她有了牵扯。
毋庸置疑,靳小婕平时行事的嚣张任性和面对他时的温顺体贴,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一个大男人的虚荣心,对比着水凝烟的漠然,更让他对自己那段投入很深的感情很灰心,很懊恼。
如果不是后期和水凝烟的感情出现了新的转机,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接受这个一心一意只向着自己的漂亮女人。
抬起头,唐思源和已经步下楼的水凝烟四目相对。
一身雪白的婚纱,精致无瑕的面庞,正是他梦里的新娘。
可原来让他心醉的浅浅笑容不见了,那双清亮如水的眼睛里真的蕴了蒙蒙的水汽,迷茫地望着眼前一幕。忽然发现唐思源在看她,唇角扬了扬,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便转过身,回化妆室换衣服。
这时靳小婕也发现了她,几步扑了过来,一头便跪了下来,抓了她的裙子哭叫:“水小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现在呢,还是我不好!可我请求水小姐,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吧!我这一生可能只有这一个机会能得到孩子,我不能放弃它,也不能让我孩子一出世就背着个私生子的名声!我不会占用水小姐和思源多长时间,也不会阻碍你们过你们的小日子,我只想和思源做短时间的名义夫妻,等我生了小孩,我立刻离婚,把他还给你!不会很久的,也许冬天就行,最晚不会拖过明年春天!水小姐,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