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胸口闷疼,阵阵地血气上涌,眼前天旋地转,若非张氏哭叫着紧紧扯住,险些再次栽倒在地。
这一次的“病弱”,货真价实。
沈南霜上前扶了一把,眼底有兔死狐悲般的同情,低低道:“太子妃…今日不同往昔了!良娣多保重!”
太子妃今日不同往昔…
慕容氏消息灵通,慕容依依自然也早已听到了一些关于太子妃夫妇的传闻。
说太子妃往日不过韬光养晦,实则精明机警;说太子妃与太子不似从前那样如同陌路;说他们已是真正的夫妻,两情款洽…
慕容家接连有人卷入谋逆案中,她本打算隐忍不发,待事情过去后,再和父亲、姑姑商量怎样对付这头披着羊皮的狐狸。
可如今算什么?
刚刚见面,她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便已一败涂地。
一败涂地…
管事和侍从们悄无声息地从她跟前走过,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
仿佛她在一炷香时间里,由天仙变作了瘟神,沾都沾不得。
张氏抱住她,在后呜咽道:“良娣,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得尽快去求皇后,让皇后做主啊!”
她的声音不敢高,牙缝里挤着毒蛇吐信般的嘶嘶低响:“小贱人欺人太甚,我便不信,皇后容得了她!”

 

 

着意深,看卿谈笑靖波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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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依依定了定神,拖着沉重的步履慢慢往自己的蟾月楼走去。琡琸璩晓
她道:“我们先回楼吧!如今,姑妈只怕暂时顾不了我…”
沿路尚有府中侍从下人,见慕容依依走过,连忙低头屏息,恭敬行礼。
只是待她走得稍远,看她在乳母丫鬟们扶持下如风中落叶般的萧索身影,神色都开始有些异样。
无人不知太子盛宠慕容良娣。
俗有云,小胜胜新婚。此时正该互诉衷肠两相缱绻之时,她却在太子的默认下,被太子妃捋夺掌管内务之权琰。
并且,凭她怎样病弱无力,太子都没有相伴安慰,甚至轻易便被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子妃叫走了。
一阵秋风吹来,有泛黄的梧叶飘下,隐隐伴着哪位老仆悠长的叹息。
“这太子府,变天了!”
-寂月皎皎首发
不知多久没踏足凤仪院的许思颜,被木槿一径拉入了凤仪院。
木槿惬意地喝着秋水奉上的茶,嗅着如烟熏起的龙脑香,见许思颜四下打量,才记起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办。
虽然同在太子府里,对于许思颜来说,却是个绝对陌生的地方。
她吐吐舌,将自己的茶盏递给他,环过他的腰轻笑道:“大狼,你看我这里住着可舒服?”
这凤仪院是她嫁过来前,吴帝许知言亲自过来挑的院落,自然宽敞华丽,清雅不俗,加上她自己嫁妆丰厚,明姑姑、青桦等闲来无事只想着怎样让公主过得更舒适些,于是一应陈设无不美仑美奂,极尽奢华,便是许思颜自己的卧房也有所不及。
许思颜正渴,遂喝两口木槿喝过的茶,眼光瞥过窗外,已带过促狭笑意,“也不一定。每日里推窗便见院里那两丛呆呆丑丑的木槿花,多扫兴!”
木槿怫然不悦,“嗯,木槿呆呆丑丑,于是你每日里陪你的依依动人、姗姗可人看牡丹芍药去!”
许思颜握住她的手,轻笑道:“我是说,我素常住在书房的时候多。”
木槿静了半晌,说道:“你在书房里找美人侍寝的时候也多。”
许思颜愕然,眼见她似要抽出自己手来,连忙握紧了,笑道:“我是说,我忙起来时,连自己卧房也常十天半个月不住的。除了宫里,便是书房里,总有忙不完的事。我看你也闲着无事,不如时常去书房陪我?我那里地方也大,夜间也尽可也睡在那里。”
木槿不屑道:“什么脏的臭的女人都睡过的地方,叫我睡?不然你天天忙你的去,我依然去宫里陪父皇下棋说话儿。”
许思颜早知她要强,再见识她今日手段,晓得今后自己后院不会那么太平了,便觉有些头疼;再往深处思量,品出其中酸溜溜的醋意,却又觉得欣喜。
他笑道:“嗯,我忙完了,也去陪父皇下棋说话儿,一家子聚在一处,多热闹!”
两人正说笑时,那边秋水过来禀道:“太子,太子妃,宫里的李公公来了!”
话未了,李随已在两名小太监陪同下缓步踏了进来,躬着身子笑道:“太子、太子妃可回来了!皇上真真牵挂了许多日子了!”
他说着,上前要行大礼时,许思颜已急叫人扶住赐了座,木槿早令人奉了上好的清茶来,笑道:“有些日子没见,李公公倒是愈发精神了!”
李随是当年跟着景和帝的心腹,当今的吴帝许知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
如今年老,许知言本让他呆在宫中颐养天年,但李随是个歇不下来的,依然只在许知言跟前侍奉。许知言少了他也觉诸多不便,遂由着他呆在身畔,却免了他在跟前立规矩,连见了寻常王公大臣都不必行礼。
许思颜、木槿久知他与旁人不同,故对其向来敬重有加。
李随坐了,笑道:“这太子府老奴也来了许多次了,只想着到书房见太子,不想太子却来了凤仪院。”
外面引他来的侍从已不胜惶恐,只在槛外请罪道:“小人一时没打听清楚,小人之过…”
李随摆手道:“不妨不妨,原是老奴听说太子回来,腿脚跑得快,只顾往书房跑了!从今后…倒也记得要常来凤仪院瞧瞧。”
他的眼角笑得皱纹堆起,如打着旋儿的菊花,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们,已是说不出的欣慰。
木槿便有些脸红,忙岔开话头:“父皇近来睡得可还好?”
李随道:“还是那样。昨夜听说你们快回来了,倒是睡得还好,只是一早便醒了,这回儿大约还在补眠呢!我听得太子传话要见老奴,便趁了这时候急急过来了!”
许思颜点头,“李公公应该知道我为何匆匆请你过来吧?”
李随恭声道:“成卫尉先行到京,已和老奴说了。应该是为楼大人之事吧?太子请放心,楼大人被押在大理寺,但成卫尉已拿太子的名帖前去招呼过,应该不至于太受委屈。”
不至于太受委屈…言外之意,总难免会受些委屈。
许思颜皱眉,问道:“李公公大约知道这回是谁在父皇那边进的言栽诬我和楼大人吧?”
他们为楼小眠之事快马回京,但不知底细,也不敢冒然进宫为他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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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许知言放手将朝政之事交给太子打理,只有太子委决不下或受到掣肘无从决断时才会出面干预。琡琸璩晓他看似温和沉静,实则心明如镜,坚毅果敢,并没那么容易听信馋言。
会在江北还混乱之际便下旨擒他回京,足以证明那进言之人的确有些凭据,成功地让许知言起了疑心。
果然,李随尴尬地笑了笑,“倒是知道一些。不过,这事可不只牵涉到太子和楼大人呢!”
他瞥了一眼旁边侍立的下人,明姑姑顷刻会意,立刻将众丫鬟及门口的随侍一并带得远远的,返身关上门,亲自在外守着。
李随这才压低了声音道:“是皇后娘娘亲自去见的皇上,同时带去了守静观的道士、松池驿的驿官,听闻还有若干驿卒和沿途太子住宿过的酒店伙计,都可以证明太子对太子妃甚是冷落,却每夜与楼小眠同寝一处,十分亲热。”
许思颜不觉沉下脸,恼道:“我与小眠多年至交,抵足而眠,彻夜谈心,便是通宵达旦又如何?那些人亲见我与小眠怎样了吗?”
李随咳了一声,苦笑道:“若只如此,皇上也不至于动怒。可那些人偏偏还说,太子妃与太子时起争执,却与楼大人异常亲密。太子四处微服私访时,太子妃与楼大人同处一车,行卧一处,形影不离…”
木槿再没想到此事还牵涉到自己身上,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什…什么?我和楼大哥?琬”
李随跺脚道:“这称呼也被人说了。都说太子妃似乎极喜欢楼大人,跟着他身边楼大哥长,楼大哥短,看都不看太子一眼。”
刚刚离开京城那些日子,许思颜与木槿不睦,却都与楼小眠交好,的确是实情。
许思颜皱眉叹息:“木槿与小眠的确合得来。但他们同处一车,是我的主意。那时木槿出了点意外,有伤在身,让她和小眠一处,原为方便照应。落到有心人眼里,果然没事都能说出点事儿来!”
李随道:“人心险恶,如太子与太子妃之尊贵,无事尚能生非,何况出了事,还被人抓着把柄呢!”
木槿不觉做直身,“把柄?从何说起?”
“咳,太子妃…钧”
李随似有些为难,将木槿神情仔细端详片刻,又看向许思颜。
许思颜也正瞧向木槿,眉目甚是柔和,绝无疑忌之色,只淡淡道:“无非是有人刻意制造的把柄吧?”
李随这才放下心,压低声音道,“其实若皇上见到太子、太子妃这般恩爱,大约也是不会信的。但那时传来的消息,太子、太子妃还在闹别扭呢!因为闹别扭,所以太子一个人去了晋州,把太子妃留在了泾阳侯府,楼大人似乎也借口查案留在了那里。”
“于是…那些人怎么说?”
“说…说楼大人与太子妃终日在一处,虽然门口都是心腹之人守着,瞧不见都在做些什么,但那说笑打闹声一直传到院外,便是聋子都听得到。又说楼大人身边一个美婢因撞破楼大人与太子妃的私情,被楼大人逼着跳了井…”
“…”
许思颜瞧向木槿。
木槿不自觉站起来,眉宇间已萦了怒意,冷声道:“璧月是泾阳侯的人,暗中偷阅楼大人公文,方才被楼大人责罚,羞愤跳井。何况她既跳了井,他们又怎知是因何被灭口,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来?李公公,传出这些话的人,其心可诛!”
李随连忙随她站起,陪笑道:“可不是这话呢!当时皇上听了便勃然大怒,欲斩了指证此事的泾阳侯府侍姬。可那侍姬指天立誓,说璧月绝未偷看楼大人公文,绝对是被楼大人灭口,又道她曾亲见太子妃卧于楼大人睡榻之上,由着楼大人轻薄她,且声声唤她‘小槿’…”
许思颜眸光蓦地一闪,扫向木槿时眼底已有一丝阴霾。
这“小槿”二字,连许思颜也只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才会唤出…
木槿又是羞臊,又是惊怒,寒声道:“这侍姬在哪里?何妨将她唤出来与我和楼大哥对质?”
李随苦着脸道:“这侍姬名唤黛云,她立誓所述绝无虚假,见皇上不信,遂一头撞死在武英殿里,以证实自己所言句句属实。后来皇上查证过,她在泾阳侯府是和璧月一起贴身服侍楼大人的,且身家清白,父母兄弟也未曾受人钳制,并没有撒谎的理由。她拼死陈情,只是为了还好姐妹璧月一个公道。”
屋内一时静寂。
木槿涨红着脸气得哆嗦,冷笑道:“果然好忠心的侍姬!”
李随见二人神色不对,连忙道:“其实若太子与太子妃从此相亲相爱,这些陷害也罢,流言也罢,终会烟消云散。若是皇上不再疑心,楼大人自然也能安然无恙。”
他抬头看看窗外,急道:“哎呦,想来这会儿皇上也快醒了,老奴还要回宫侍奉,先行告退!”
许思颜定定神,含笑道:“好,待父皇醒了说一声,稍晚我和木槿便入宫见驾,叫御厨备几样木槿爱吃的菜点。近来陪我赶路,委实辛苦着了!”
李随应时,木槿也压下怒意,笑道:“李公公且慢!明姑姑——”
明姑姑忙打开门,后向一招手,便见小丫鬟捧了一个包袱过来,呈到李随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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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道:“明儿在江北,眼看天气转凉,我便记起李公公那老寒腿,恐怕入秋又会发作。鴀璨璩晓听闻全蝎泡酒喝可以驱风通络,活血止痛,又闻北地蝎子最为有效,所以我在高凉时特地为李公公寻了些上好的蝎药;另外还有庆将军送的两张雪虎皮,厚实绵软,冬日拿来做垫褥再好不过,也便送了李公公吧!”
李随大喜,连忙接过道谢。
木槿送他的这些并不算特别珍贵,但他做了二十多年的天子近侍,既无儿女,又无野心,如今年老体衰,金银财宝便不怎么放在眼里。难得一国太子妃在外还能记挂着他,记挂着他的老寒腿,这份心意他便不能不领。
临出门时,他又悄声提醒许思颜道:“楼大人之事,太子若要求情,可缓着些说;但太子妃万万不可显出为楼大人焦虑的模样。再则,听说雍王殿下也一起回京了,他对江北熟悉,一路又常在一处,有些话倒是可以直说的。”
许思颜微笑道:“好,我待会叫人去请从悦,让他一起入宫。”
一时李随离去,木槿只觉头疼,遂回卧房揉着太阳穴思量楼小眠之事瑾。
许思颜紧随其后踏入房中,却见眼前卧房陈设典雅奢华,妆台床榻精雕细绘,帘帷羽帐随风轻拂,轻缈如天镜仙宫,看在眼里却着实陌生。
他走到木槿身畔,见她虽蹙眉发愁,但小圆脸大眼睛依然娇稚可爱,并无心虚藏私之色,翻涌的心思便安宁了些。
他揉揉她的发,低问道:“那璧月怎么回事?”
木槿摇头,“其实我也不知。或许真没偷看公文,但楼大哥不愿和我细说,我也便没有细问。楼大哥做事,必定有他的理由。”
许思颜叹道:“你便这么相信他?”
木槿反问:“难道你不信他?恰”
许思颜噎住,瞪他一眼道:“我怎么觉得你对他比对我还要信任得多?还有,小槿是怎么回事?”
木槿只听得他说“小槿”二字便脸红,叫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分明是那个黛云不知受谁指使编出了那么一段话,宁死也要污陷我一回,我又能怎么着?这事别说问我,便是问楼大哥,必定也是一头雾水。
许思颜静默片刻,沉吟道:“我也不信小眠会轻薄你。他这人自己生得美,也喜欢美人,怎会看得上你?便是听你弹几支曲子也需闭着眼睛,省得看你模样会倒了胃口…”
“你…你…”
木槿再不想他这时候也要调侃几句自己的容貌,顿时又羞又气。
眼看待会儿要去见吴帝,她再不敢伸出指甲来抓许思颜的脸,只一下一下用力拧着他的胳膊出气。
许思颜疼得吸气,忙将她双手捉了,擒到膝前,继续问道:“小眠不会轻薄你,那你呢?”
“我?我怎样?”
“我原先待你不够好,你乍见了小眠那样的男子,不仅生得秀逸出尘,且又温柔,又体贴,又会陪你弹琴吹笛…”
许思颜的眸光幽深,俊美无俦的面庞快要贴到她的脸,声音越发地低沉,“对比之下,你大约也挡不住那诱惑吧?”
“你、你胡说!”
木槿怒视,待要挣扎着甩他一耳光,却觉腕上一痛,却是被许思颜捏得紧了。
他愠道:“便是我在胡说,难道父皇也会胡乱疑心?”
李随最后那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许知言对于太子还算放心,并不认为他真的会好色好到了男子身上;但他已着实在疑心木槿了。
木槿年少敏锐,备受夫婿冷落,这时若有个才识品貌不逊于夫婿的男子出现,殷勤备至,甚至代替夫婿陪伴在她身畔,彼此欣赏之下生出倾慕之心,原是人之常情。
正因着实放心不下,惟恐生出更多事端,许知言才会连等他们回京都来不及,急下了密旨直接先押楼小眠回京,至少返京的路上不会再和木槿闹出甚么妖蛾子事来…
许思颜很气愤,木槿则更羞愤。
她挣扎了两下,居然挣不出手来,连身体都给他按得紧紧的,遂愤愤道:“那你相信我和小眠有私情吗?”
许思颜怔了怔,摇头道:“不信。”
许知言对楼小眠品行不大了解,甚至对他重用楼小眠向来也有些异议。而他却与楼小眠相交已久,深知他心思缜密细致,极有城府;木槿偶尔任性,但行事稳重,不失大家风范。
这两人若在一处,纵然有些动心,还不至于短短时间便做出什么丑事来,还蠢到被对手安排到身边的侍姬撞破,还是一次又一次地撞破…
那楼小眠早就可以滚回家带孩子,不用在朝堂上混了。
木槿听他气势略低,立时吼道:“那你还抓着我做什么?”
许思颜见她目光凶悍,语气凶狠,不觉松了手。
木槿活动了下手腕,低头瞧见腕间隐见青紫,扬拳便向许思颜打去,“旁人污陷我,你不说帮我洗刷冤屈,还敢欺负我?要你这夫婿何用?看我揍死你这头野狼!”
“…”
许思颜一肚子的兴师问罪还未及倾出,便见木槿拳头雨点般砸来,连忙抱头躲闪。
木槿追跳过去,小拳头毫不容情地落在他的肩上、背上,口中兀自叫道:“你左一个依依可人,右一个姗姗动人,房中还那许多莺莺燕燕,私情多得数都数不清,我不过和楼大哥一处说说话儿,玩笑几句,你还敢来挑这个?我揍死你这无情郎!”

 

 


宴琼殿,清尊酌下玲珑心【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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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思颜闪到窗帷边,待要逃出门去,又觉如此模样被人瞧见大失体统;待要还手,又怕更激怒她,何况她手边分明留了余力,虽有些疼痛,倒也不是十分难忍,遂抱了头由她捶打,半晌才说出一句:“别打脸…”
待会儿还得入宫呢,若是夫妻打架打得鼻青脸肿怎么见驾?
外面小丫头听得屋内闹将起来,早已慌得飞奔前面告知明姑姑等人。鴀璨璩晓
明姑姑、成谕、沈南霜、青桦等急急赶至,听里面像是打起来,慌忙要破门而入时,却听许思颜在扑打声叫道:“别打脸…”
一时都怔住了枳。
青桦向成谕低声道:“成兄,好像…不是在打架?”
成谕侧耳细听,纳闷道:“难道在打沙包?不像呀!”
明姑姑急忙将他们往外推去,低笑道:“便是打架,也不妨。岂不闻老话有云,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散得快!等着吧,兴许他们打着打着打床上去了呢?这”
青桦、成谕都是年轻男子,闻着顿时面红耳赤,生怕踏入屋里真看到两人在床上热火朝天的“打架”景象,立时悄无声息地向后退去。
沈南霜还有些犹豫,待要走到窗边向内细看。明姑姑皱眉,忙将她扯开,不悦道:“沈姑娘这是不放心咱们凤仪院的丫鬟,怕老身带出的人伺候不好太子?”
沈南霜早知明姑姑厉害,吴帝跟前也说得上话的,再不敢顶撞,只陪笑道:“岂敢,岂敢!”
已被明姑姑半推着走远了。
木槿终于顿下了拳,兀自恶狠狠地瞪着许思颜。
许思颜放下手,反手揉着疼痛之处,一时无言以对。
明明是她被人抓了错处,为何还敢理直气壮地痛打他?
这哪里是大国公主,未来皇后,分明是个泼妇,泼妇呀!
但她如此愤怒,也证明她的确被冤枉得厉害吧?
那些人视楼小眠为眼中钉,不惜攀污太子妃,坏她声名,她本就羞恼不已;而他既知她和楼小眠并无私情,这时候原该替她出头才是,却反而出言责备,无怪乎火上浇油,激出了她这不畏天不惧地的野猫本性…
好吧,她其实是恨自己的夫婿不曾信她护她…
如此一想,被打的抑郁倒散去不少,甚至有些微的喜悦浮了上来。
但他瞪她一眼,却道:“若是你在泾阳侯府闭门不出,不和楼小眠来往,你看他们能不能编出那些谣言来诬陷你!”
木槿气得秀挺的鼻子又皱起来,正扬着拳又要冲过来时,许思颜蓦地抬手指住她,冰冷地警告道:“萧木槿,你敢再动手,我再不饶你!看我活活弄死你!”
木槿不觉一呆。
她虽武艺高强,但许思颜身手也不弱,且到底是男子,比她多习了几年武,真要和她较真起来,她未必是对手。
正重新审视自己好容易接纳的夫婿时,许思颜已紧绷着俊脸擦肩走过她,头微微一侧,悄声吐出几个字:“看我在床上活活弄死你!”
木槿张张嘴,正见许思颜唇角忍耐不住迅速迸绽开的笑颜,连眼眸都亮晶晶的,满是耍猴般的笑意。
“你,你…”
木槿情知被戏弄了,跺着脚待要翻脸时,许思颜猛地将她腰肢一扣,已拥到身畔,含住她的唇。
她将说未说的话语,也不知是被谁吞下了肚。
但这似乎不重要。
重要的是,两相缱绻时,隔着柔软的衣衫,他们感觉到了彼此肌肤的温度,听到了彼此不规则的心跳。
许久,两人终于分开。
许思颜替她扯了扯揉出褶皱的衣衫,轻笑道:“准备进宫吧!回了京,下面可能还有好几场硬仗要打。”
木槿被他亲得双颊潮红,手足酥软,亮汪汪的眼睛媚色流波,却在听到他的话后迅速褪去了***,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