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已是苦涩。
只是实在不敢告诉柳沁,我很怕,很怕。
不但怕死,还怕我死时太过难看,会让柳沁难过。
“我不会让你死。”柳沁倒了热水,自行清洁着身体,飞快扫了我一眼,不加掩饰的坚持和坚决。
我默默躺在他身畔,感觉着他的存在,许久,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忧伤,低声道:“柳沁,如果我变成了一堆毒草,你会不会怕我?”
柳沁将手中的巾帕扔在水里,瞪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勉强再笑了笑,说道:“不知我变成了一堆毒草,还会不会有感觉?其实……其实我很怕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柳沁抱住我,再次低吼:“影儿,我说了,不会让你死。”
柳沁不想让我死,可如果老天让我死呢?如果老天要让我那样凄惨地死去呢?
那些独自在山洞中等死的日子,这三年来我都不敢去回忆,却常在噩梦中被同样的场景惊得浑身冷汗,抱着肩在空荡荡的卧房中打着寒颤……
我回身紧紧抱住柳沁,低声道:“沁,不论死还是活,不论我是毒草还是苏影,记得别将我丢开。我很怕……一个人在坟墓里等死的感觉,很怕!又黑,又孤独,还得那样惊怖地去感觉,毒草一棵一棵从血肉里长出来……”
“别说了!不许说了!”柳沁已叫了起来,狠狠地咬住我的唇,脸色已是青白一片。


227、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我住了嘴,叹着气,使劲地嗅着他的体息,感受他的温暖怀抱。
许久,只听柳沁道:“你放心,这种绝降,并不是破不了。只要我拿到玄日鼎,在月圆之夜和玄月圭相配合使用,可破天下所有邪降,自然也能破了阴阳双草降。”
“玄日鼎?是什么东西?和护国鼎有关系么?”我茫然。
依稀,那个晴窗大祭司似乎也说过什么护国鼎,他说,取不到护国鼎,我还是得死。
坊“玄日鼎就是护国鼎,和玄月圭一样,据说都是天降瑞物,一属阴,一属阳,二者交汇,便可在一定的阵势和咒法的控制下,阴阳相和,以引天地之气,驱尽邪毒。”
柳沁述说时眸光冷锐,但抚着我的手指依旧温柔无比。
“玄日鼎……”我皱眉道:“你在南诏一呆三年,并不是尽你什么家庭责任,而是为了找到这个鼎救我,是不是?”
仂老国王光儿子就生了四五十个,加上女儿的话,只怕连谁是谁都分辨不清;而柳沁当年决然离去,显然也对这样复杂而芜乱的家庭厌恶之极,绝不会在十几年后才想去尽什么家国之责,而君臣父子那套伦理观念,更无法羁系像他这样狂放不羁之人。
柳沁没有否认,只是将我紧紧靠在他的胸前,让我听着他怦怦的心跳,柔声道:“相信我,影,我很快,便能将玄日鼎拿到,恢复我们自由自在相依相守的日子。”
他舒缓地在我耳边发誓:“我们会永远地结发同心,白头偕老……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死亡也不能。”
透过幔影渗入的烛光,将柳沁俊妩的面庞敷了层淡淡的金色,又如笼了层雾,如神情坚毅的神邸,静静向我凝望。
夜静如水,花落无声,我只听得到我们两人的呼吸和心跳,那样的均匀和一致。
同声同气,同心同德,你是我的沁,我是你的影。
我们今生今世绝不分离。
即便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到第二日,柳沁守在我身边,将寻找护国鼎的始末讲给我听了,我才算约略了解了柳沁目前在做以及想做的一切事宜。
他虽是南诏王第六个儿子,而且年幼时就颇受宠爱,但他性情狷狂,放旷不羁,眼见南诏王放纵声色,后宫妃嫔成群,整日家争风吃醋,争权夺利,心中很是不满,寄情于武艺剑术之中。待得母亲失宠,在后宫众人的排挤下郁郁而终,更是没有心情理会南诏政事,也不想成为兄弟们的攻击对象,终于选择了远走中原,自创一片天地。
他本该姓蒙,只为纪念死去的母亲,故而用了母亲的柳姓,于是,中原就多了个绝色的妖孽,姓柳名沁。
因从小看惯了女人之间的争斗,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对女人便失了兴趣,反而和晏逸天等人走得很近,甚至最后爱上了我哥哥苏情,扯出一段伤透身心的爱情来,嗯,还直接导致了遇上我这个冤家。
他的同胞哥哥泠尘被世子算计,成了白教教主时,他还没有离开南诏,也没有出面帮忙让泠尘留下。因为他觉得,离开王宫是非地,对泠尘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可惜,泠尘到白教后,地位虽然尊荣显贵,却处处受了晴窗钳制,一边韬光养晦,一边伺机反击。而柳沁再度回到南诏,我又随之中了绝降,终于让泠尘找到了契机。
泠尘与从小爱慕柳沁的紫罂粟联手,利用玄月圭之力,将我所中的降强制压下。
但玄月圭之性,至阴至柔,虽可压制,却无法根除。要想根除,只有找到玄日鼎,利用其中的至刚至阳之力,将被玄月圭之力迫得暂时休眠的阴阳双草降彻底焚毁。
玄日鼎早已成为南诏国的护国神鼎,据说一直供于护国寺中,由八大神僧看护,并且设有重重机关符咒,非有关系重大的祭祀大典,且南诏王或南诏世子亲至,八大神僧才会将玄日鼎奉出,以期祈得上苍降福。
三年前,柳沁在我所中的降被玄月圭压制后,曾经冒险闯过护国寺,意图取来玄日鼎,开启其灵力救我,结果受了重伤,还亏了泠尘全力相救,才抢回条命来。
后来泠尘劝他,不如回归王室,设法取得南诏世子之位,还可光明正大到护国寺为我疗伤。——而南诏王略略听说此事,也一力用他的富贵权势挽留这位能干的爱子在身边辅佐,说什么也不肯给了他玄日鼎救人,然后再次远走高飞了。
柳沁本来只打算留在南诏伺机而动,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取出玄日鼎,但南诏国势的确有些不稳,受到中原和吐蕃两处势力的夹击,经常处于左右为难状态;他以往不在南诏,眼不见,心不烦,可一旦回归了他原来的身份,想得到南诏王的信任,就不得不绞尽脑汁,以图摆脱眼前困境。
通过与夏太尉的和解,又亲自出使了一次吐蕃,西南边境算是保持住了安定;而让他惊讶的是,中原虽然气势汹汹几度摆出兴师问罪的姿态来,但他出面后,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
看来,中原边境的蠢动,只是庆王楚宸在找机会让他立功而已。估计以楚宸的聪明,早觉出了他所面临的问题,调兵遣将,不过为了配合他立威夺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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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爬我头上来了么?

外患既定,柳沁在南诏朝廷的地位自然平地千尺,立为众兄弟所嫉,尤其是世子,在觉出柳沁的存在已动摇他的地位后,明刀暗枪,三年来从不曾断过,若换个稍稍弱势的,只怕已死个十次八次了……
“影儿,这就是朝廷!天朝如此,弹丸之地的南诏也是如此。”柳沁向我说着,已禁不住流露出厌倦烦恼之色。
他本该是个天不拘地不管的一方豪雄,哪里想当什么南诏世子?
即便他当年名义上受晏逸天的节制,可事实上,天知道是晏逸天在节制他,还是他在节制晏逸天……
坊我抚弄着柳沁柔滑的青丝,很是担心那头如丝如缎的乌发,会给那些所谓的国事,逼出如雪的白光来。
何况,他不仅在担心国事,还要担心我。
担心我,却不能见我。
仂我当日在玄天宫疗伤时,柳沁分明也在另一处地方休养着,因怕我见他受伤会难过,又怕我见他后再不肯离去,所以一直避而不见。
——我若是呆在南诏,看到他所做的事,自然很快会明白我中的降并没有解,连仅剩的三年时间也过不舒心了。
但他心里,只怕也想我想得发疯了吧?
三年不见,对我而言是一种痛苦,对他而言岂不更是痛苦?
那种思念,甚至是担忧,会汇聚成多大的心理压力,又是怎样地日日夜夜磨挫着他的心!
而此时,柳沁见我不断抚着他的头发,又似在担忧另一件事了:“影,我是不是有白头发了?”
“柳沁!”我拥着他,微笑:“你老了,丑了,走不动了,我还是会喜欢你。所以,如果累了,不要强撑着,甚至不敢让自己变老。”
柳沁身体僵了一僵,立刻心虚地大笑:“谁害怕变老了?我就是再老,你还是我的男妻,赖都赖不掉!”
我一意要他欢喜,也就打趣他:“呵,也不知昨晚,谁当着妻子的角色呢!”
柳沁果然立时笑得爽朗:“臭小子,让你一回,就爬我头上来了么?”
回身就将我抱住,薄软而轮廓美好的唇,一遍遍地与我厮磨,直到……
我意乱情迷,无力地彻底沉沦……
嗯,无奈地躺到了他的身下……
回到柳沁身边,我似乎在一夕之间又回复了当年初入雪柳宫的懒散日子。
虽然跟我来的雪柳宫部属有一半柳沁不认识的,我还是即刻写了信过去,让他们接受柳沁调配。有他在,自然一切都会做得比我好上十倍,我根本不必再操那个心。
柳沁自然没法子日夜在府中陪我,知道我毒伤在身,更不忍将我拉在身边去应酬那些南诏的达官贵人,遂让我安心呆在他的府第之中疗养,并嘱了若他不在身侧时,尽量不要外出,以免为人所趁。
我本就是个懒人,但要在柳沁身畔便觉心满意足,无故根本不会出府半步,柳沁在家时,我只和他伴着说笑谈心,若他外出时,我练练剑,看看书,喝几盅美酒,品几口好茶。
难得柳沁这个当年从不喝茶的,居然也给培养出日日品茶的好习惯来,家中的好茶和当日的雪柳宫一般,足有数十种之多,而且多是南疆僻地所产的野生茶叶,寻常绝对吃不到的极品好茶。我闲来没事,将那些茶挨个儿品着,倒也逍遥自在。
我从不问柳沁每日出去在做些什么,只在他回来后亲手为他泡一盏茶;而他并不介意我泡的是火溪涌青,还是苍山白毫,喝上一两口,唇边的笑意,便逐渐扩散开来,比春花还要明媚几分。
然后,若是有所进展,他会告诉我,又让世子吃了什么暗亏,又是哪个大臣提请裁撤世子一党势力,看他神情,便知他这位世子哥哥的好日子不远了。
我叹息道:“沁,那是你哥哥。”
柳沁叹息得更无奈:“这个哥哥害了我不知多少个兄弟了。如果可能,我并不想伤他,只想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好弄来那个鼎来救你。”
“救我之后呢?”我探究地望他。
“你说呢?”他探究地望我。
我啜了口茶,淡淡道:“随便。你愿意呆哪,我跟着呆哪。”
柳沁轻笑:“你不喜欢这里,这鬼地方漂亮是漂亮,可毒虫巫蛊已经把你胆给吓破了,是不是?”
我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柳沁微笑着,又来抱我,咬着我的耳朵说道:“笨蛋,你不喜欢这里,我更不喜欢这里。想当世子的大有人在,救了你,我们哪里去不得?”
我早看出来了。
至少,泠尘的志向,绝对不限于当一个看人眼色的白教教主。
他一心帮着柳沁,不仅因为柳沁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更因为柳沁的无心政事。
努力不去想可能的失败,我满足地反手抱住柳沁柔韧的腰,抚摸那流畅的曲线。
柳沁轻轻呻吟一声,已拥了我向床边走去。
三年的相思,只盼着能在今后的时日,加倍地补偿回来。
可惜,除了第一日,充当妻子角色的,始终是我。
柳沁后来再也不肯让我了……
嗯,不让就不让吧,不知为什么,我每次都会将他弄伤……
转眼又过了半个月,这日我正在喝茶,明明阳光正好,天却在一瞬间暗沉下来,连手中的茶也变成了墨黑的颜色。
没等我明白过来,我已再次置身于漆黑的囊中,东奔西突地疯狂乱撞着,就是不得其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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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又见阴谋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重见阳光时,已是满身冷汗,快连宝剑都握不住了。
我品茶的水榭之中,已是一团狼藉,桌椅陈设早已碎得不成形状,连一面墙壁都被我发狂时推倒了大半。
阴阳双草降又发作了。
这是我与柳沁团聚后第三次发作了。
坊其他两次,都是在夜间。
柳沁十分警醒,但见我有一丝异动,立刻点了我穴道,抱了我在怀中,一遍遍地呼唤我,直到我清醒过来,方才放了心,用那种隐了淡淡忧伤和不安的如水眸子静静瞧我,神情间的心疼,叫我比自己身处囊中时更为难受。
所以,我再也没说过,在我发狂的时候,真实的我,到底有多么惊恐凄瑟。
仂毕竟,不过夜间那么一两个时辰不舒服而已,我没必要为了那不舒服的一两个时辰,去坏了我们平常那么大把大把快乐相处的平和心境。
而现在,居然变成了白天也会发作!
记得三年前,我将自己封入山洞之后,才开始在白天也发作,而且一发作就是整半天的时间。
这是不是证明,阴阳双草降再度发作,来势会比原来凶猛许多?
而我和柳沁相依相守的日子,是不是快要结束了?
我拳中捏了大把大把的冷汗,木然地在那堆垃圾场中站了好久,才走出了水榭。
有十余名下人,正远远在水榭前向内凝望,却不敢靠近,显然是见到了我发狂的样子,给吓到了。
疲惫地招招手,让他们进去收拾打扫,自己一径去卧房,重新泡了茶来喝。
喝着茶盏的手,居然是颤抖的;而再好喝的茶,也已寡淡得毫无味道。
凝了半天神,才觉好些,却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柳沁派人接我前去南诏王宫。
去王宫?
我有些纳闷,忙将来人召入时,果然是素常随着柳沁的小厮,满面笑容向我禀道:“苏公子,六殿下让您即刻随小的入宫。”
我盯着那小厮,问道:“有说什么事么?”
小厮笑道:“六殿下没明说,只是让小的传话,说是陛下答应了殿下一件事,是好事呢!”
南诏王答应柳沁的好事……
现在唯一能打动柳沁,又与我有关的,必定是护国鼎了。
难道柳沁要接我入王宫为我解降?
他已劝服了南诏王?
昨天似乎没提起过此事……
正迟疑间,只听小厮催道:“苏公子,请吧!陛下这会子正和六殿下下棋下得开心呢,呆会儿走了,若是再等他心情好再去叩见,可就不容易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这样的机会吧?
我定一定神,点头道:“好,我去洗把脸,换件衣裳。”
让人端了盆冷水来,将脸整个泡入,浸了好一会儿,终于镇静下来,缓缓接过侍女递来的巾帕,擦干脸和手,换了件深黑色镶银绣云纹的袍子,然后将一个香囊佩在腰间,才随了那小厮走了出去。
马车很华丽舒适,一路大道,走起来也平稳,没多久,便已看到王宫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光芒灿灿地闪耀。
待到得宫门,又换了一座普通的肩舆,一路穿过长长的永巷,走至一处仪门,方才停下,两名小内侍迎上来,请我入内。
随他们入了一处明朗厅堂,却是空无一人。
正要询问时,一名内侍媚笑着禀道:“苏公子,您先坐片刻,这回子,已经有人禀告六殿下去了,估计呆会儿他就过来引您去见皇上了。”
他笑着,将我引到左侧的一张红木雕花靠椅旁,说道:“公子,您请坐。”
我微笑,点头,然后走过去,迅雷不及掩耳地抓住他的脉门,猛地推坐在红木靠椅上。
只听“啊”地一声惨叫,红木靠椅的两侧,蓦地分别窜出两道铁箍,将那内侍的身体紧紧箍住,同时靠背之上,猛地刺出两根软刃,恰从那内侍的琵琶骨穿透。
眼见鲜血串串滴下,那内侍看我的眼神怨毒之极,我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往外奔去。
亏得我也略懂些机关之术,觉出那椅子似有些怪异,仔细观察之下,又看出那红木靠椅脚下的地毯,似比旁的靠椅脚下的地毯,凹下去更深一些,足证那张红木椅比别的椅子要笨重好多,必定含有机关,因而有了戒心,才成功让这内侍当了替死鬼。
既然布了机关,必定是世子或柳沁别的什么仇人骗了我来要害我了。
我绝不能让他们害了我,或者抓了我去害柳沁。
眼见才出厅堂,便无数支利箭蜂涌而至,根根蓝光闪烁,显有剧毒。
我哼一声,仗起流魄剑,炫出大片灿烂而凛冽的银光,一边击落毒箭,一边往箭发之处冲去。
一时冲到跟前,剑光如电,横扫千军,惨叫厮嚎声中,鲜血如雨喷洒。
二十名弓箭手,片刻之间已倒来十来个。
我的剑术得了柳沁的精心传授,又是杀手出身,这么着算计我,以为我的宝剑是吃素的么?
可还未及松口气,转头间,又有数十名的南诏高手冲来,更有大批内侍宫女在狂叫:“抓刺客,抓刺客!有人要刺杀世子!”
敢情这座仪门内,住的是南诏世子!
剑光闪动处,又有数人被我重伤,可却有更多的人,潮水般地涌向这个方向。
我虚晃着招式,努力突破重围,想向外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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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让皎明天大结局。嗯,皎争取明天把正文全给结了,然后写上一些外篇。汗汗,大家一起给皎力量吧,话说偶现在只想睡觉。。。。。


230、父子相残

可这时我已发现,我的来路,完全被蚂蚁般密密麻麻涌来的王宫卫兵堵住了,更有不少高来高去的侍卫,飞快地掠过众人,赶上前来相助。
我阵阵头疼,横一横心,跃上屋脊,往王宫纵深处逃去。
身后暄哗声更大,飞箭和暗器,不时从我身畔擦过,虽一时不能伤我,却让我在闪避时一再延宕时间,不时被王宫高手追上。
论起我的身手来,即便在中原武林,也可以排得上前一二十位了;这些南诏侍卫武功虽然不错,但若论单打独斗,没有一个会是我十招之敌。
坊可惜,现在不是在论武逞英雄,我是在逃命,他们是在围剿我!
我可以以一敌二,以一敌四,甚至以一敌十,可假如一两百人轮着攻击围堵我呢?
我努力冲杀着,却觉体力越来越难以为继,手脚也渐渐缓慢下来,而身上,在不知不觉间,已不知增添了多少的伤口!
仂我功力再强,如何和整个南诏王宫的高手对敌?
柳沁,柳沁,快来帮我!
我也担心着这是陷阱,所以随身带着的香囊里放着的是千里香,只要你一回到府中,发现不对,立刻可以循着这香味找到我!
快来帮我!
柳沁还是没有来。
几名身手特别好的,已经将我围于大片大理石铺就的空地上,不一时,光洁的大理石上,已汪了大片的鲜血,污浊一片。
不只有敌人的鲜血,更有我自己的鲜血。
后背和左腹所受的伤应该极深,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会送了我的命。
不知何时,偏殿的台阶上已站了一人,持了把扇子慢慢摇着,居高临下看着我。
那人身影和柳沁有几分相像,面容却有很大不同,正是我才来南诏时暗袭我的那人。
这人,莫非就是南诏世子?
心里恨着,手中却是万般无奈地越来越无力,连阳光投下来的光线,也被眼前凌乱耷拉下的发丝散成一团团的光晕,甚至连耳边,也只是隆隆响着,连喊杀声都听不分明。
故尔,当前方的大殿中有暄闹传来时,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攻击我的侍卫都缓下了手脚,我才听清,是有个人在高声道:“住手!”
侍卫们拿剑指住我,都望向了那人。
我几乎已站不住,掩了伤口,咬牙望向来人。
却一个身穿黑色金丝衮龙袍的老年人,在一群宫女内侍的扶持下,握着拐杖,颤巍巍指着我,咳嗽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先前那站在偏殿前的男子立刻随身跟了两人奔了过去,俯身道:“父王,这人是刺客,不知怎的混入宫中来,意图刺杀儿臣。儿臣抓捕不力,惊扰了父王,请父王治罪!”
这个人,果然是南诏世子!
他对柳沁看来已是忌惮得紧了,才会在我来到南诏第一天,就亲自出马意图擒我。
“刺客?”南诏王清癯的面容抖了一下,挤出一点笑来:“真的是刺客么?大白天混入世子宫中行刺?”
这个南诏王,并不糊涂!
我忍着疼痛,屈下身跪着,恭敬禀道:“启禀陛下,在下苏影,是六殿下的朋友,刚被人诱哄入宫,说是六殿下邀我晋见陛下,但一入宫中,立刻遭到围捕,请陛下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