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几口气,伸出手拉着大夫人劝道,“娘,我奶说了很多次,那两个女人就是两个玩意儿,娘根本不需要在她们身上多费心。既然爹不让你去多理会她们,你听爹的就是了,为这事生气不值当。”
大夫人继续哭诉道,“娘也不想把心思放在那两个玩意儿身上,可让我天天闲着干什么?方哥儿被老太太接去了,连我多跟他说两句话你爹和你奶都不高兴。我想把平哥儿接来跟前养,你爹也不同意。他们这是防着我,怕我把孙子们带歪了。娘说了多少次,娘是被慧丫头蒙骗了,娘没有和着外人整自己的儿子孙子,娘没有那么不堪…”
马四郎听了也难受,有些大错一旦铸成就抱恨终生。如今在奶奶和爹的眼里,他娘就是蠢笨、不贤、贪婪、罔顾他人性命的恶人,她是彻底失去婆婆和丈夫的心,永远也回不到以前了。她如果老老实实不折腾,为了儿孙们的体面,或许这个府里还会有她的一席之地。若是她再折腾得超过了老太太和马国公的底线,她在这家里就彻底呆不下去了。
老太太的手段有多强硬,外人都清楚,几乎没有人敢惹她。自建朝以来,敢拎着鞭子打朝庭一品大员、二品大员的,除了皇上,就是这位老太太了。唯有她胆子肥,每每忤逆。她咋不想想,她娘的那点情谊已经被她折腾得所剩无几了。
马四郎又劝道,“你原来的确做了些让我奶和我爹极其不满意的错事,娘不要不承认,儿子也认为你那么做不对。谭锦慧害死了先二嫂,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敢那么做,既是你纵容的结果,也是她摸透了你的心思。所以,我奶、我爹、我二哥生你的气,暂时夺了你的管家权,连儿子都觉得应该。”
大夫人听了哭得更凶了,“枉我如此疼爱你,你竟然也帮着他们来气娘。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马四郎道,“可是,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也是不孝啊。若是儿子再不把话说清楚,让娘继续错下去,那才真是害了娘…娘,你就听儿子一句劝,暂且静一静,无事做做针线。给爹做些衣裳,爹也会高兴。最好再给爷爷奶奶做些小东西,也是你的一份孝心。你看看二嫂,爷爷、奶奶的好些东西都是她亲自做的,也不怪他们偏疼二嫂些…”
一提起谢娴儿,大夫人突然有了个想法,也不哭了,拉着马四郎的手说道,“好孩子,你能不能去跟你奶说一声,让真哥儿跟我着过。我是真哥儿的亲奶,谢氏是后娘,后娘哪有亲奶亲?我这个院子这么大,只我一个主子太冷清了,我想有个孩子养在跟前,也不至于太无聊。”
马四郎吓一跳,若是把真哥儿弄到正院来,先不说别人,马二郎肯定不会干。他娘还不知道,如今的二哥跟原来可不一样了,不会让她随意拿捏和糊弄。
马四郎又劝了好半天,劝得口干舌躁,才暂时打消了大夫人想把真哥儿弄过来养的想法。他出了正院,想了想,还是去了福利院,想在老太太面前帮他娘争取个什么差事做,省得她闲得难受折腾家里的人。
老太太听了,也觉得马四郎说的有道理。让刘氏闲得整天瞎琢磨,还不如找些事给她做。但让她管内院的事,就要听张氏的分派,她肯定不愿意。想了想,说道,“来咱们家游乐园玩的客人就没断过,年前年后,来人肯定会更多。原来都是让你三嫂陪着,现在你三嫂的肚子也越来越大,就让你娘专门负责陪客吧。”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五,马二郎回来了。他虽然风尘仆仆,眼睛通红,但精神极佳。在谢娴儿看来,就像前世吃过兴奋剂那种。他直接去了福利院,带了一大车烧好的焦炭,还带了几把好钢打出来的武器,以及一些钢坯。
老太太也懂武器,她吃惊地听马二郎讲解着,激动的热血沸腾。千锤百炼,百炼成钢,一块生铁要想成为好钢,那要经过上百次的锻打。一把宝刀,有时候要耗尽铸剑大师的毕生精力,还要适时地吸收日月精华才能打成。
而用这种焦炭炼出的生铁,再经冶炼就成了好钢。用这种好钢打造的武器,不仅锋利,还韧性强,耐磨,把把都是宝刀。
最最关键的是,他们还用了个什么“流水线”,一天的功夫能锻打几十上百把宝刀不成问题。
马国公和二老爷、三爷回来后,更是兴奋。马国公满脸发光,激动地说道,“今天下午,皇上刚刚收到边关八百里加急捷报,谢大帅带领的军队前一个月才跟突厥大打了一仗,我军大获全胜,现在两军已呈胶着状态。这次能取得胜利,关键是他们从军营中挑选了些身强力壮,会武功的汉子组建了一个飞虎营。由卫国侯府的霍二郎任军尉,咱家大郎和谢亲家大郎任左右军副尉。飞虎营的二十个精兵配备了咱家二郎送给他们的上好兵器,由霍小将军亲自训练阵法。在两军短兵相接时,手握宝刀宝斧等兵器的精兵突然从阵中冲至前排,将敌人手中的兵器砍断,紧跟着飞虎营的壮汉们对手无兵器的突厥士兵一阵乱砍,敌军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这一仗,突厥军大败,我军飞虎营以极小的伤亡代价重创了不可一世的突厥猎豹营,一举扭转了我军的被动局面…”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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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锦上添花
老太太道,“冬天冷,生铁打的武器更易折断,若是现在我军大规模的用这种兵器,那可就所向披靡了。”
马国爷点头道,“娘说的是,这次咱们家二郎可是为朝庭立下奇功了。”说完,赞赏地看了几眼马二郎,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老太太则是赞许地看着谢娴儿说,“二郎为朝庭立下的这份奇功里,二郎媳妇至少占一半。”
老太太的思想还挺先进,懂得“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的道理。
马二郎实诚地说道,“不对,一大半的功劳是丫头的。”
谢娴儿可不愿意把这个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不好解释自己一个深闺里的女子,怎么可能懂得那么多的冶炼技术。至于“梦中学艺”的事情,忽悠忽悠马二郎还可以,不好拿出来忽悠别人。
赶紧说道,“二爷客气了,石炭是熊大姐找到的,焦炭和好钢是二爷领着玉铁的人弄出来的。实在要说我有功劳,那也只是给二爷提供了一个做事的场地和机会。当不得奶奶和二爷如此夸赞。”
二老爷哈哈笑道,“不管是二郎,还是二郎媳妇,反正都是我们马家的人。这次,你们为朝庭立了奇功,也为咱们马家挣了脸面。”
马国公点头道,“二弟说得对,二郎媳妇也不用过谦,你的好我们长辈都看在眼里。”又对老太太说,“我们赶紧吃饭,我要带着二郎和焦炭、武器、钢坯去宫里求见皇上。”
这时候,张氏才有机会插了一句话,红着脸问道。“公爹,大爷他,他还好吧?”
马国公又笑了起来,道,“一高兴就把大郎让人带来的信搞忘了。”然后,从怀里掏了三封信出来,一封递给老太太。一封递给大夫人。一封递给张氏。
信的内容大致一样,都是说自己很好,平安无事之类的话。
马国公又对谢娴儿笑道。“大郎这次立了不小的军功,皇上还专门褒奖了霍大人和我,说将门出虎子。这还要多谢谢亲家,给了他一个立功的机会。”
谢娴儿笑道。“有机会还得有能力,大伯武功好。作战勇猛,是长辈们把他教导得好。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有您这样的长辈,大伯想不建功立业都难。”
几句话不止把马国公拍得舒坦。也让大夫人笑得开心不已。她先还不满意马二郎对她过于疏离,没有对老太太恭敬和亲热。特别是他时不时看两眼谢氏,两人再相视一笑。更让大夫人恨得牙疼。一个没长开的丫头片子,至于把他勾得魂都掉了吗。若不是老太太订的那劳什子家规。她一定会给马二郎也弄两个妾来。
但后来听说马二郎竟然立下了如此奇功,也让马大郎立了大功,不觉看马二郎的眼神就有些变了。烧出好炭铸出好钢的人,可是自己的儿子。想想吧,她的三个儿子个个出息,她以后的倚仗是越来越多了。
大家都喜气洋洋地吃着羊肉火锅,推杯换盏,笑声不断。这回马大郎和马二郎立了大功,加官是肯定的了。马家人团结,虽然这是大房的喜事,但二房同样高兴。都是一家人,大房的子弟出息了,定能提携二房的人。
除了马国公和马二郎因要进宫见皇上没喝酒,其他的成年人都喝了些酒。老太太跟着男人们喝的青花雕,女眷们喝的则是米酒。
说是成年人才能喝酒,谢娴儿还未及茾,所以不算成年人。但今天破例,因为她“协助”马二郎立下奇功,众人频频向她敬酒,喝得她娇美的小脸更加红润。
马二郎虽然没有喝酒,但听到长辈和弟弟们对自己的夸奖,看到自己媳妇被大家恭维,连大夫人都往真哥儿碗里夹了不少好菜。因为自己出息,终于让自己的媳妇孩子得到了家人的重视,他第一次有了扬眉吐气的感慨。桌子底下的拳头握了握,还要再接再励,争取早日给丫头挣个诰命。如今,马家的女眷,只有他媳妇还是个白身。
饭后,马国公和马二郎急急带着东西去了皇宫。
外面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众人冒着风雪回了自己院子。因为太冷,真哥儿和同路的方哥儿是被熊大姐抱在怀里走回去的。
谢娴儿刚在东侧屋炕上坐好,福庆院的两个婆就抬着一个箱子进来,是给谢娴儿的一对半人高的景泰蓝阔口大花瓶。老太太是人精,她肯定猜得到这些点子是谢娴儿出的,名誉被自己孙子占了,就专门给她点好东西弥补一下。
刚送走两个婆子,二老爷又遣人来了,送了马二郎一套小紫檀嵌玉的文房四宝。二老爷这回可是大手笔,这套文房四宝是前朝的宝贝,油滑光亮,精致华丽。除了云雀裘和上京城里的那个铺面,这东西就是马二郎最值钱的家底了。而这三套东西,都是谢娴儿嫁进马府后他才得到的。
想想马二郎也够可怜的了,生为誉国公的嫡子,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在自己嫁进来之前,他或许比九岁的五爷和七岁的安哥儿还穷。因为他不讨长辈的喜欢,所以没有任何被赏赐的机会。长辈们偶尔掏点私房给心爱的子孙,任谁也不会想到他。
想到这里,谢娴儿更加鄙视大夫人,不给二儿子东西也就罢了,还想把洪氏的嫁妆弄过去,也只有这个娘才做得出来。
正想着,大夫人院子里的珊瑚抱着个大锦盒来了,是一尊锦鲤戏莲花的红玛瑙摆件,说是大夫人特地赏给二爷的。谢娴儿吓了一跳,她好想出去看看是不是月亮从西边出来了。
这真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呐。自家人也是如此。
第二天,马国公父子没有回家,这件事情重大,或许他们会在皇宫呆几天也不一定。下晌,和佑长公主府送的年礼就到了。亲家或是通家之好互送年礼,是大夏朝的一个礼节。马府送的年礼,在前几天就送出去了。
令马家人没想到的是,顺王府也送了年礼过来。顺王府和马府原来的关系一般,从来没互送过年礼。今年成了干亲,走动勤了些,照理送个礼什么的也正常。但前段时间出了那件事,马府也知道把顺王夫妇得罪狠了,虽然游乐园的合作没有中断,却没有自找没趣地去送什么礼。
年礼是朱得宜送来的,马四爷领着方哥儿在外院接待了他。他递上礼单后,又提出想去福庆院给老太爷和老太太拜个早年。
当几人刚走下福庆院垂花门的台阶时,就看小山一样的熊瞎子穿着鲜艳的裙子直立着,还把前腿向前伸直,三个孩子正双手吊在它的前腿上荡秋千。朱得宜吓了一跳,他的腿本来就跛,一下没站稳差点跌倒,还是一旁的马四郎把他拉住了。
他不禁暗暗恼火自己的失态,看来自己的修为还是远远没到火候。他已经听儿子说了熊大姐的存在,也知道它喜好穿鲜艳的衣裳,为此还专门送了它喜欢的礼物,可冷丁一看到这一幕还是失态了。
自从上次熊大姐把大夫人吓着以后,就知道自己闯了祸。所以每当它看到陌生人,都会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微笑地看着客人,表示自己虽然长得很有个性,可是却很温柔。
看到它这样,朱得宜不禁失笑,还真是个宝贝儿!他走过去,自我介绍道,“我是显哥儿的父亲,谢谢你当初救了他。”
熊大姐还极有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因为知道朱得宜要来,老太爷已经被老太太叫进了屋,此时正等得不耐烦。谢娴儿也在,她想回避的,老太太说两家是干亲,又是老相识,见见无妨。
朱得宜进屋,先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鞠了躬,又转达了顺王爷的问候。并表示两个府的交情要长长久久保持下去,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友谊长存。这也就透露出一个信息,想朱颜嫁给马四郎的事情应该是顺王妃和太后、窦皇后搞出来的,当家人顺王爷倒是无可无不可。
同时,还隐讳地转达了某人对二老的问候。因特殊原因,他不能亲自来看望二老,但心里一直惦记着他们。
老太太呵呵笑着用一句诗表了态,“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
一老一少说着外交辞令,老太爷极不耐烦,指着朱得宜说道,“你没有你儿子好玩。”
朱得宜笑道,“老公爷的气色好多了,这真是国之幸事。”
老爷子又白了他一眼,对谢娴儿说,“孙媳妇,这人是个假正经,快让他家去,把他儿子换回来。”
任朱得宜涵养再好,被人如此嫌弃,虽然这人是个傻子,还是红了脸。
谢娴儿跟老爷子已经非常随便了,见他如此,便嗔怪道,“爷爷,朱大公子是客人,您咋能这样对人家。”
老爷子见孙媳妇不高兴了,忙讨好道,“我就是说说,孙媳妇不愿意就算了,当爷爷没说。”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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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追(二章合一)
老爷子原来给朱得宜的印象是威风和儒雅兼俱,没想到“病”了后,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朱得宜暗叹,不管是什么样的英雄好汉,一旦生了病,都是这样让人无奈。
他瞄了眼自己的病腿,自己应该比老爷子幸运些,至少他还清醒。想想不对,老爷子比他幸运太多,老爷子有这么多关爱他的亲人,即使傻了还是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自己就惨了,若是不清醒,早就被“亲人”害死了。即使不死,也不知道活得怎样没有尊严。
他笑笑,让丫头把以他自己名义送给真哥儿和太极、熊大姐的礼物拿出来。给真哥儿的是文房四宝,给太极的是金铃铛,给熊大姐的是几匹厚实耐磨鲜艳的高丽国布料。
谢娴儿早已遣人把她给显哥儿准备的礼物取了过来,是一套她自己亲手做的大红刻丝棉衣裤,一顶红色爪皮小帽,一双小锦靴。又代表马二郎送了个铜铸的小狮子摆件。
第二天,马三郎专门请假代表马府去顺王府送了年礼,没敢让休沐在家的马四郎去刺激顺王妃。这次是朱得宜接待的马三郎,双方会谈很愉快。等马三郎回去快走出大门的时候,碰到了朱三公子朱得敬。朱得敬是姚氏的亲生子,比朱得宜这个大哥还厉害的是,他已经被皇上封为辅国将军。
马三郎躬身抱拳道,“小人参见朱将军。”
朱得敬看了两眼马三郎,先高声笑道,“哈哈哈,马将军送年礼来了?”然后,走近马三郎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哼,一群大老粗,能送个什么大马尻。”
马三郎气得脸通红,怒目圆睁,拳头使劲捏了捏。如果自己今天不是代表马府来的,他豁出命去也要胖捧他一顿。
朱得宜离得近,听见了这话。拉下脸叱道。“老三,你胡说什么?父王知道了定然不会饶你。”
“有本事你去告,看父王信你还是信我。”朱得敬边说边走远了。
朱得宜赶紧陪不是。“马兄弟,我三弟无状,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马三郎冷哼一声。意味声长地说道,“大公子。你更不容易。”说完便上马走了。
马三郎回去没敢跟老太太说实话,只说了朱得敬脸色不好看。老太太看出来马三郎气得不轻,能让这个冷静的三孙子如此生气,肯定是朱得敬的话极不好听。
便劝解道。“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若是井水不犯河水咱们尊重他,若是惹急了咱们也不怕他。”
二老爷知道了气得大骂道。“那个蠢货,以后自然有机会收拾他。”
大夫人的娘家镇西候府的年礼在二十八日也由刘三爷刘子开送了来。马府历来对这家送的年礼持无视和无语的态度。而今年负责接待的马四郎和王大总管看了礼单后就有些狐疑了,这次送的年礼比往年好了许多。什么时候刘府这么大方,这么阔气了?
此时,和刘三爷一起来的镇西侯夫人李氏正在正院同大夫人说着话。
大夫人听了李氏的话后,气道,“你们再咋说也是侯府,为了贪图钱财竟然跟辽城窦家联了姻。那家说得好听是皇后娘家肃国公府的远亲,其实就是同姓攀附过去联的宗。一个土财主,也值得你们拿个嫡女嫁过去?实在要嫁,一个庶女紧够了。你们这样做,不说以后府里联姻艰难了,连我们这些嫁出去的姑娘脸上都无光。”
李氏冷笑道,“姑太太既然好面子,怕脸上无光,当初咋不知道帮衬帮衬娘家?咱们府是啥光景你也清楚,空有一个架子,内里早空了。若不找个出路,上百口子等着喝西北风不成?如今跟窦家联了姻,咱们跟着做些生意赚些钱财,日子竟是比以往好过了许多。”
大夫人哼道,“我不帮衬,我手里的银子被你们谋去的还少吗?一大家子坐吃山空,再多的钱财也不够。府里的爷们若真能正经做生意,你们的日子早不是现在这种境地了。说得好听是跟着做生意,说白了就是伸手管人家要钱财。我可告诉你们,那家土财主后台硬,他们的钱财可不是随你们白拿的。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不要乱拿。”
李氏道,“啥是不该拿的?姑太太,你咋还没搞清楚,我们好过了,你才好过。我们家是你的娘家,也是你的倚仗,你有了难处还不是只有我们帮衬着?”
大夫人本想说我不稀罕你们做倚仗,但想想前几个月没地方走了还是只有回娘家,便没有言语。
李氏一看大夫人的态度,觉得有戏。又继续道,“那窦家的六姑娘如今也来了你府上,她家跟誉国公府也算联了姻。”
大夫人一听不高兴了,嗤道,“一个妾,就一个下人,算什么联姻?”
李氏道,“话可不能这么说,窦姨娘是太后和皇后赐的,是贵妾。你兄弟的意思是,姑太太是主母,时常给些窦姨娘体面,不要让她的日子太艰难。这样,不仅窦姨娘日子好过了,我们也好跟窦亲家交待,窦皇后也会记着你的情…”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马国公和马二郎依然没有回家。二老爷说皇上这几天连朝都没上,连着工部、兵部两部尚书等一批官员也不见踪影。
一大早,老太爷就由二老爷搀着带领男人们去了祠堂拜祖先。古代女人一生只有一次进祠堂的机会,就是嫁进来的时候。老太太再好强,这时候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真哥儿这些小男孩都有资格去祭祖,而自己却是进不去。
谢娴儿更惨,由于刚嫁过来情况特殊,到现在还没有进过祠堂,自己的名字也没被写进去。先说好了等大年三十时由马二郎带着她进去,结果马二郎没回来,也只得等以后再说了。
真哥儿拜完祖后回了剑阁。谢娴儿给他换上一身喜气的大红衣裳,又戴了顶瓜皮小帽。太极和熊大姐已经打扮好了,太极今天不仅带了挂着金铃铛的璎珞圈,还穿了一件绣了花边的小红锦缎衣裳,胡子和毛也被绿枝梳得顺顺滑滑,美得它站在妆镜台上不肯下来。
熊大姐穿的是桃红撒花露脐短上衣,同色百折超短裙。这样的衣裙立着爬着都方便。脖子上还带了两个金铃铛。头上戴了顶红色卷沿的小圆帽。
谢娴儿也是打扮得喜气华丽,里面是水红撒花宫妆缎面褙子,外罩貂皮紫色小袄。一家漂漂亮亮去了福庆院。
这一家子一到福庆院,二夫人就笑了起来,“哟,这一家子。个个都漂亮,尤其是咱家宝贝儿。最好看。”
夸得熊大姐娇羞不已。
老太太也笑道,“咱们家没闺女,可不就把宝贝儿当闺女打扮?”
说笑一阵,早已不耐烦的老爷子和马五爷领着孩子们和太极、熊大姐到院子里放爆竹。今天没有下雪。冬日的阳光虽然没有多少温度,但也格外灿烂夺目。院子里到处挂着彩带彩灯,再加上爆竹声和笑闹声此起彼伏。过年的气氛更加浓郁。
东次间里温暖如春,老太太坐在罗汉床上。男人们和大夫人、二夫人坐在两旁的圈椅上,张氏则忙进忙出地张罗着。本来大着肚子的秦氏和谢娴儿也坐在椅子上的,被老太太招手叫了过去,跟她一起盘腿坐在床上。
秦氏倚着老太太笑道,“奶奶,您知道为什么我爹当初一定让我嫁进马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