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尉,叫尉畲,你叫我尉老伯好了,我是有空的时候才来公园定走看看,顺便练练祖传的多情剑。”尉畲得意地要两下剑招。

一听姓尉,应虔儿马上瞪大双眼喊出,“姓尉的不是东西!”

“咳!咳!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不会是他那个不肖儿子玩弄人家的感情,连累姓尉的遭人唾弃吧?

“呃,我……呵……尉老伯,我不是指你啦!是我爷爷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我听到姓尉地就想起这句话。”忍不住冲口而出。

精光一闪,他眼微眯地笑问:“丫头,你是姓应或姓凌的吧!”

“老伯,你好厉害喔!我叫应虔儿……”等等,他怎么会猜到她的姓氏?

应虔儿面带迟疑的问道;“你不是我爷爷口中那个……呃,国仇家恨……”

他一笑,慈蔼地拍拍她的头,“原来你是守财奴应家的孩子呀!”

什么国仇家恨,姓应的那一家才是卑鄙无耻,算计他的老祖宗破财,还把他们当敛财工具利用,简直是死要钱的小人!

不过这是上上……上一代的事,与小孩子无关,他不会把她祖先做过的缺德事算在她头上,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屁!

哼!哼!哼!报应到了吧!人要不讲义气,连天都看不下去,他们姓应的全是忘恩负义的家伙,重利轻义。

“我们才不是守财奴,我们是勤俭持家,不放过捉住钱的机会,和守财奴没关系啦!大家都嘛爱财,紧捏在手上不放……”她一定要澄清是爱得有理,守成有道,而非吝啬鬼。

“好!好!好!我了解,用不着激动。”果然是应家的家学渊源,一谈到钱就翻脸。

想他的曾曾曾……祖不就为了一百两和应、凌两家绝交,看钱重的应家居然嫌尉家老祖宗买的礼物不够体面破口大骂,不顾多年情谊,而两面讨好的墙头草凌家更是只会在一旁说废话,哭得令人心烦。

所以说断得好呀!再和这两家人交往下去,恐怕翻眼跺脚的人会是他。

“我没有激动,是跟你解释我们应家人做人的道理,钱呐!是越多越好,有钱才好办事,我们不是贪财而是爱护它,祖婆婆说了,人可一日无米,不可一日无财,可见它有多重要……”

贪财和爱财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尉畲伯她说个没完,把百年前的旧帐都搬出来,连忙笑得很亲切地打断她的应氏家训。

“丫头,要不要跟我学点武术防身?像你这样到处乱跑很容易遇到危险。”虽然她姓应,不过满对眼的,就教她几招吧!

“学武呀……”她犹豫的咬着指头,呐呐地说道;“跟姓应的学武,我爷爷在地底下会不会死不瞑目?”他肯定会气得跳脚,咬牙切齿地直念国仇家恨、国仇家恨吧。”

就冲着她那一句死下瞑目,尉畲眉开眼笑地决定收她为徒,“虔儿呀!学武强身健体,是一件好事哟!我想你爷爷不会怪你变节的。”

哈哈哈!替他的祖先出了一口气,姓应的要叫姓尉的师父,想来还真神气,他这争气子孙终于为他们扳回一城。

“也好。”不然老被笑“肉脚”,颜面无光。

“对了,要不要到我家住两天,我才好专心教你招数。”顺便介绍给他那个顽石儿子,看能不能对他孝顺点,别开口闭口总是老头老头的叫,目无尊长。

瞧人家多可爱呀!有礼貌又呆呆的……呃,是没有什么心机。拐来当自己人也不错,顺便气死……不,是气活应超那死人。让他再死一次。

“这……”尹子夜赶着约会的开心表情忽然浮现眼前,原本有些迟疑的应虔儿毅然决然的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哈!拐到了、拐到了,真是有够蠢……单纯的女孩。“来,帮尉伯伯收拾收拾,我叫人开车过来。”

尉畲打了通电话后,没多久马上有辆加长型的劳斯莱斯豪华大车开进公园,如入无人之地的来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嚣张又气派地停在他们面前。

接着走下来一位……呃,怎么形容这个人,由穿着打扮看来和一般富豪人家的司机一样,可那一脸杀气可吓人得很,活像刚砍完人来兼差,戾气未消。

“尉伯伯,他……他……”她咽了咽口水,拉着尉畲衣角,瑟缩不已。还是她家阿大好看些。她边抖边欣慰的想。

“别怕、别怕,小胖人很好,他跟小绵羊一样无害。”没他的命令是不会动手的。

骗人!什么小胖,根本是杀人虎,瞧他手背上的刺青多明显,一把刀插在溅血的心脏上,人能好到哪去,肯定也是道上的狠角色。

应虔儿战战兢兢地上车,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地靠着车门,她想要是有意外事件发生,自己还可以用鞋子打破车窗逃生,以防不测。

她一路上很安静,大眼惊惧地看着车窗外,十分后悔上了贼车。

但是一到了尉家,看到从房里走到客厅的男人时,两眼却蓦地一亮,非常兴奋地冲向前。

“Key Man?!”

尉千枫一僵,慢慢地一挪镜片,看清楚眼前女子的长相。

“怎么又是你?”

阴魂不散呀!她居然找到他家里来?!

“太好了、太好了,我真是太幸运了,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你,一定是老天听到我的请求,赐我一个希望……”应家的宝盒可以开了!

她现在真的相信那一句“天无绝人之路”,在她以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还能给她一条光明大道。

“我不……”

他不耐烦地想一脚踢开她,一道得意扬扬的笑声忽地扬起,让他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哎呀!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真有缘分呀!不用我多做介绍。”看来家里会有段时间非常热闹。

“死老头!这麻烦是你带回来的?”好,真好,没见他发火不甘心是吧!

尉畲眼一沉,骂了句不肖子。“以后虔儿就是你师妹,你要给我好生照顾,要是少一根寒毛,我唯你是问。”

“什么,师妹?!”

“师兄——”

嘻嘻!原来Key Man是师父的儿子呀!那帮她开开锁应该没问题,反正是自己人嘛!

“我来接虔儿回家。”

“你把虔儿藏在哪里?”

两个男人一碰面便进出激烈的烟硝味,你瞪我、我瞪你的好像抢过独木桥的公牛,谁也不让谁的比眼睛大,不肯在这个节骨眼认输。

凡是雄性生物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竞争力,不管对方是否带有敌意,都会先一步表现出敌视的行为,将具有威胁性的同性赶出势力范围内,保有唯一称霸的优势。

尹子夜和钟光泰本来就互看不顺眼,现在又因为应虔儿,原本不怎么融洽的关系更加恶化,形同水火难兼容。

他们为了同一个女人找上彼此,为她剑拔弩张,没什么好脸色的互睨,心里想着虔儿不是在他那边,干么找我要人?

实际上,他们两人都找不到要找的人,而且火气不小的认为就是被对方给藏起来了。

“我今天一定要走虔儿回去,一个月期限已满,你要按照约定放人。”别想在他面前玩花样。

变成型男的尹子夜冷哼地以手刷过一头短发。“我才要警告你别搞鬼,不要以为把人藏着就想抵消她旷工的时数,快把人交出来,不要想要把戏!”

“明明人在尹家还想赖,你是不是居心不良想把虔儿扣住,让她当免费的工读生?!”他们家虔儿生来是吃香喝辣的,不做低等工作。

“什么工读生,我看你才是心术不正,虔儿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要不是你留住她,她还会长翅膀飞到外层空间不成?”肯定是他唆使虔儿逃家,还敢装出一副贼比人凶的样子。

那天他追到十字路口就把她追丢了,又因赶着赴和林静云的约会,心想着有事回家再说,用不着急于一时,反正她会在家里等他。

于是乎他便先行赴会,并和林静云相谈甚欢,一坐就是一下午,没人离开。

大概是他的外表大为改观了吧,林静云看他的眼神变得非常热切,像是要一口吞了他似的频频找话题不肯放他走,笑语如珠地尽展风情。

可是那块地却迟迟没有进展,她口中说好、好,再商议,并订下下一次约会的时间,但事实上有谈跟没谈还是一样,一点也看不出她有任何脱手的意愿。

他失望的回到家后,看不到应该等待的人影,当她是逛得开心了,因此不以为意的洗了澡上床,想等隔天醒来再和她聊聊。

没想到一天、两天过去了,到了第三天他才发觉事态严重,平时他们吵归吵,还不至于吵到不可收拾,顶多互哼一声就没事,从来没有吵到她翻脸跷家的地步。

他压根忘了有一个月期限这回事,心里着急的只想快点找到人,其它事以后再说。

“你存心跟我杠上了是不是?我劝你最好尽快将虔儿交出来,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敢跟你保证。”钟光泰用道上惯用手段先行下马威。

虽然他已筹措了足够资金,将开心来作伙救急中心改为“应超融资”,并暂代总裁一职,但骨子里仍残存黑道色彩,即使表面上是正当经营,可干的仍是放高利贷的地下钱庄。

其实只是名称感觉比较正派而已,走的还是以前的路线,只不过多了征信部门,方便逮恶意选避的债务人,顺便多开辟一条财路,反正公司员工依旧是之前讨债的兄弟,并未便宜外人。

应超是虔儿已逝的祖父,用他的名字一是感念他生前的照顾,二来延续应家的祖传事业,就算代理总裁不姓应也是应家的产业。

“用不着口出狂言,威胁恐吓对我起不了作用。”尹子夜双手环胸,摆出慑人的气势。“开出你的条件来,不要再跟我玩山里有老虎的把戏,我只想知道虔儿的去处。”

至于她要不要跟他回尹家是他们之间的事,旁人无权插手。

钟光泰的眉头一拧,开始觉得有些下对劲。“虔儿真的不在你这边?”

他数着日子,就为了接她回家。

“是不在,我以为她回应家了。”尹子夜面露忧色,重新思考到底是哪里出错

两个男人间弥漫着短暂的沉默,抚着下巴,摸摸鼻子,想着对方的态度,若对方未说谎,所言属实,那虔儿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让两人同时皱眉,敌意虽在,却出现难得和平的画面,各据一角不发一语,眼眸深处的忧虑和担心如出一辙。

“你知道她会去哪里吗?”尹子夜客气的询问。

“我刚回国,她有什么朋友我不是很清楚,不过……”蓦地,钟光泰想起一个人。

“不过什么?”尹子夜一急,音量难免扬高。

他讥诮地由鼻孔一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说完,他也没多做停留地走人上车。面对爱情,每个人的心胸都是狭隘的,欲夺得佳人芳心就得各显神通,没人会傻得让出机会。

谁知钟光泰的车子一上西安街转阳明大学方向,一辆凌志跑车也跟着上路,保持一段距离尾随其后,一直过了天母国小附近,一座备有二十四小时警卫系统的小型小区赫然在现。

欧式建筑,统一规格,楼高三层,红瓦白墙,双车位,一字排开的连栋别墅,由外观来看都差不多,若无门牌号码很容易搞混自家位置。

应虔儿来七次,七次都敲错门、按错门铃,因为她记着是左边第三间。可是那一排排的房子各有十几户相连的住家,成纵横交错的井字形,不管她怎么走,最后都会绕错路,还怪人家老把房子移来移去。

“你干么跟着我,没地方可去吗?”不知羞耻的跟屁虫。

“路是大家的,谁都有权行走。”而且他纳的税肯定此他多,年年是优良纳税人。

两辆名贵跑车前后地停在四十八巷九号之三,车上的男人一下车又彼此叫嚣,毫无大男人该有的气度。

“哼!你跟来也没用,虔儿绝对会跟我回家,没你的份。”他跟也是白跟,自讨没趣。

尹子夜自负的说道:“那可不一定,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她只能跟着我,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

等他见到她时,他会马上求婚,确定名分。

“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明白!”钟光泰冲上前揪着他衣襟,一副要将他碎尸万段的狠样。

“哈!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用他的话刺激他,笑得好似拔得头筹的冠军得

“你……”

为什么他会这么不安,好像守护已久的宝贝即将落入别人手中?

“喂!两位,你们好心点,不要制造噪音,我好不容易有个休假日,这下子全被你们破坏了。”她的美容觉飞了。

朱红色的大门一开,一张敷着面膜的白脸探出头,朝门外的两人勾勾食指,示意他们自行进入,别想劳动她盛装迎接。

“哇!你鬼呀!大白天还出来吓人。”胆子小的人铁定吓到心脏麻痹。

撕下面膜的秦观观朝她的死对头冷笑。“送终的,你牛鬼蛇神见得比我多,怎么还没死呀?给你的那份奠仪我准备很久了。”

“秦桧的后裔,姓岳的没来讨连下十二道金牌的仇吗?瞧你活得多心安理得。”果然是奸臣的后代,处之泰然。

“你要是来跟我叙旧的,门在你身后,请便。”也不瞧瞧站在谁的地方,敢跟她大小声对呛。

秦观观就像个高贵的女王走在前头,莲指往上翘地做出妖娆的动作。

“你……”有事相求,钟光泰的语气不得已只好低声下气。“我想问你……”

“嗯——一眉眼一挑,她啧啧地摇起食指。

“是请问你虔儿在哪里?”他忍住气,照她的脾气定。

“呵呵……真有礼貌,可是……”她顿了一下,秀眉倒插。“你哪颗蒜哪根葱呀!凭什么以为我会当你的情报收集站?”

找人找到她的地方他未免太夸张,虔儿有手有脚,难不成她会绑架自个表妹?

“你的个性怎么一点都没变,我只是要接虔儿回家,你不会想拦阻吧!”怪女人怪毛病,一堆古里古怪。

她怪呵三声,“这里没你要找的人,离开时记得带上门。”

“那你一定知道她在哪儿。”这是不容置疑的,虔儿的朋友并不多。

“知道又如何,我没必要知会你。”瞧他多不可一世,好像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该为他卖命似的。

她最讨厌自以为是的男人,老把女人当草芥看待,若非他所重视,就连一眼也懒得施舍。

“秦小姐,我是尹子夜,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你还记得我吧?”尹子夜拿出商场上的魄力,不卑不亢地直视脸上长了一颗青春痘的女人。

“什么?!你是尹、尹子夜?”瞠大眼的秦观观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那个又耸又呆的男人哪去了?

天呐!令人眼睛一亮的个性型男。

“我想找令表妹,可否告知她的下落?”他用的是一般社交辞令,先前虔儿特地为他买的“社交应对一百招”中教的,他现学现卖。

“原来就是你吃了虔儿呀!看不出来你喜欢她那一型的。”可惜名草有主,只能欣赏,不能心动。

“呃,我是很喜欢她……”要命,虔儿连这种事也告诉外人。尹子夜尴尬的涨红脸,显得不太自在。

“等一下,你说吃了是什么意思,他敢碰我的虔儿?”目露凶光的钟光泰握起拳头,满脸阴沉。

怕火烧得不够旺,秦观观又恶劣地添了几句。“他不只碰,还连皮带骨的啃得一干二净,你手脚太慢了,人家饭都吃光你才要洗米下锅,未免太迟了。”

闻言,钟光泰一脸大便地死瞪着脸微红的程咬金。
第九章 “该死的,你怎么又缠上他,除了他以外,没别人好缠了吗?”

尹子夜一见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又追着别的男人跑,气急败坏地冲上前,没跟主人打声招呼就急切地将人家的客人拉出门外。

换当跟屁虫的钟光泰原想拦住他,却被某人伸出的一只脚绊倒,接着又发现车子的四个轮胎各插上一枝飞镖,他就算想追去要人也没办法,只能暗自饮恨捶地,瞪视那个用飞镖刮下巴的某人。

尉千枫可是比任何人都想送走这位只会找麻烦的小师妹,从她住进来第一天开始,除了练功时间,她几乎无时无刻不盯着他,明来暗去地提醒他助人最乐,有能力帮助人的人才是最有福气的人,若不是他趁老头子和他的抓耙子眼线不在赶紧叫好友过来“收妖”,只怕这样的碎碎念地狱还会伴随他好一阵子。

被一个女人以疲劳轰炸的方式进行十个小时以上有目的的唠叨,相信没有人忍受得了,他的黑眼圈就是她逼出来的。

她还能活着不是她幸运,而是他精神不济,睡眠不足所导致。

“我们要去哪里?”离市区越来越远了,这个方向应该是往南吧?

开车的尹子夜未回答,专心在前方道路。

“喂,你的车速是不是快了些,我们很赶吗?”一百二十,还在加速中。

疾驶而过的风拍打着面颊,感觉有些沙沙的刺痛感,就在应虔儿以为她又要白费口水时,身旁的那堵墙终于开口。

“不想连人带车撞上安全岛的话,最好闭上嘴巴。”生气中,请勿打扰。他的脸上明白写着这七个宇。

先是钟光泰,后是尉千枫,他尹子夜究竟被放在哪个位置?明明和她关系密切的人是他,为何还冒出两个让人发火的男人,她眼睛里到底有没有他的存在。

说不气、不揪心全是骗人的屁话,不管是人家觊觎她的美色,或是她垂涎别人的男色,在他看来都相当刺目,而且也很不是味道。

他承认他在吃味,更是嫉妒,别人做到他做不到的事,这点他很介意。

“好、好!我不开口,可是我要做什么?”先说她还没原谅他,只是她最受不了沉闷的气氛,只好和他说话。

“睡、觉!”他由齿缝磨出这一句。

“喔。”

睡就睡,为了逮住她狡猾的师兄,她日夜作息都为之颠倒,虽不知他在做什么大事业,可他不喊累她就先累垮了。

徐徐的风拂过长发,带来阵阵清香的青草味,车窗外的景致由车水马龙和一幢幢高楼大厦,慢慢地变成天空和飞翔的小鸟。

一片绿意映入眼中,山峦交迭飘着岚影,眼皮一直往下滑落的应虔儿仿佛听见潺潺的流水声,她觉得好困好困地睁不开眼,任凭意识坠落黑甜乡里。

她不知道身旁的男人忽地将油门放轻,缓缓向前滑行,平稳而轻盈地载着她驶向海天相连的一端。

穿过绿地和桥墩,宽广的溪流静静流向大海,越往南行稻禾越见成熟,仿佛在看一场稻子演变史,由青绿的嫩禾逐渐转为抽穗的成株,再慢慢发黄、垂穗,一粒粒饱满橙黄的果实迎风招展。

应虔儿不晓得是什么吵醒她,当她幽幽地醒来时,放眼一瞧竟是一大片金黄色稻田,几乎看不到尽头地绵延到天边。

她忽然体会到数大便是美,生命的延续总在最不经意的一刻给了人们感动,正面对农民们辛勤的努力下,好像什么都没那么重要了,活着才是最美好的事。

什么尘嚣,什么纷争,什么烦恼全都一扫而空,土地的芬芳能净化污浊的心灵,回归最初的宁静和祥和,视野放宽地找回自己。

“你现在看到的稻田都是我们尹家的。”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激动,紧绷的肌肉结实债张。

“咦?”她一讶,倏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在圳边巡田的那位是我三叔公,左边戴斗笠准备除草的是三舅,再过去一点提着茶水的是五婶婆……”

尹子夜如数家珍的说起过往的盛况,车速降到四十,和帮他照顾土地的亲戚一一打招呼,接着驶向一条看起来有些荒废的产业道路。

“看到没,是白鹭鸶,我小时候这里有成千上万长腿鹭鸶在池塘边吃虫,现在少了很多,没办法看见一到黄昏时便满天展翅飞翔的白鸟群……”

他一脸怀念的神情,让一向聒噪的应虔儿有着难得安静的一刻,惊讶的眼神中多了柔情,满脸暖意地像田里的稻子,一心仰望带来温暖的阳光。

对他不懂风情的埋怨和不满,在这一秒通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难舍的情意,看着他飞扬兴奋的侧面,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爱这个男人,他的心比他的外表更踏实,是个能让女人安心的避风港口。

当眼前的他不断的诉说这片上地的历史,以及生活在这片上地的点点滴滴,仿佛说出他沉潜多年的热情时,她不禁脱口而出,将心中的感觉藉由口中流泄。

“你好像个小孩子喔!”

尹子夜闻言侧过头看她一眼,淡淡一笑。“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孩子,这是我爷爷告诉我的话。”

他说人不管活到几岁,都要有一颗童稚的心,才能长保青春和活力,用孩子的眼睛来看见世上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