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没错,你得想办法问出来头。」

看两人窃窃私语,沉剑池顿觉不安,「你们俩别讨论了,你们已经没有选择的餘地,还不快答应我。」

欧阳不弃揽著佳人站起身,让她靠著他,嘴角缓缓扬起,「我们不答应,墨儿说她知道你下的是哪种毒,她会解,我们又何必求你?」

「哼,你在逞强。」

「苗疆蛊毒。」

闻言,沉剑池一顿,「你真知道?」这妖女真这麼神通广大,给他东西的人还说不可能有其他人会解,难不成他被骗了?

「此蛊虫身黑如墨,侧边有金边。」

「哈哈——」沉剑池得意的笑开。他还以為他们真的知道!「你猜错了,我那蛊虫通体雪白带著黄点,日食三次血,血还得混人血、狗血、鸡血,你真以為自己猜对了?哈哈——那人果然没说错……」

当他还得意扬扬的说著时,鲁清墨只在欧阳不弃的耳边淡淡说了一句,「够了。」

「那我们走吧。」他不贪战,墨儿需要时间治疗。欧阳不弃扶著她便转身要离开后花园。

「你不要解药了吗?」沉剑池立即大喝,对方却完全不回头不理他,他一急,扬手举剑一刺。

殊不知背后似长了一双眼睛的欧阳不弃连头都不回,扬手一迴倾注真气,将近身不到三尺的他弹退数步,内力之惊人著实出乎他意料之外。

沉剑池不相信师父竟会败在徒弟手上,只当他是侥倖得手,正欲再使出第二剑时,噗的一声剑穿过肉躯,不觉痛的他低头一视,锋利的剑尖穿胸而出。

「师父,让徒弟送你一程吧!」

剑一抽,鲜血立喷,滴著血的长剑垂於地,蒙著面的黑衣人取下面巾,让临死前的沉盟主看清楚自己死於何人之手。

而鲁清墨跟欧阳不弃早就走远,欧阳不弃只淡淡说了,「第二个条件,我完成了。」

【第十章】

鲁双玉,貌美如花,也就是传言中让九王爷爱上的侠女,最后成其妾室,与其妻苏晴共侍一夫。

為九王爷湛琊生下六子的苏晴,的确不满新妇受宠,加上年老色衰的隐忧,便靠关係上呈鲁双玉之图像,想让唯一比丈夫有势力的皇帝帮她一把,借刀杀人。

当朝皇帝性好渔色,加上气势正旺,遂不顾伦理抢了兄弟的妻子,并要眾人三缄其口,当作九王爷从没娶过妾室,只知皇帝有了新宠仪贵妃。

鲁双玉為怕夫君遭灭门之祸,忍辱负重入宫服侍君王,然,没多久她就发现自己怀有身孕,却不知其生父為谁,自此鬱鬱寡欢,消瘦不成人形,且神志恍惚,皇帝无义,连忙将人送回九王府。

湛琊并不弃嫌,且心疼万分,偏偏眾医束手无策,鲁双玉生下湛清墨后,久病床榻,不喜见外人,唯有女儿在旁时,病情稍微好转,所以湛琊不让閒杂人等进鲁双玉的院落,只让女儿陪亲娘,而他则时时探望。

「后来呢?」欧阳不弃见天色渐暗,连忙在烛台上点火。

鲁清墨低头专注的写著什麼,一边像说故事般提起往事,「后来……不晓得是府裡哪个人多嘴,让皇上知道我的存在,皇上觉得我是他女儿,以血肉至亲的关係来要人,我曾被带进宫裡,是王爷想了很多法子才让我能回府。」

她不说,但他很清楚,那多嘴的人肯定是前两年去世的苏晴,至於天子想要她的原因,他也料得到,墨儿的好容貌,绝对是外交手段上的利器。

「再后来,你也瞧过了,我还有座墓呢!」她笔一顿,似在思考,不一会又振笔疾书,「王爷透过江湖朋友的帮忙,让我师父收容了我,那一年我十岁,改从母姓。」

「还叫王爷?其实妳已经诈死,也可以换个名留在王府。」欧阳不弃耐心帮她磨著墨。

听说,九王爷千金回府探亲时得急病死了,身后事办得很盛大,女儿棺、灵堂、基座皆有,圣上还有託人拈香。

她神情一黯,「叫王爷是习惯,也是替家裡人避开麻烦……我留不下来的……我没说过吧,我跟我娘像一个模子印出来的。」所以,只要她留下来,宫裡的老傢伙迟早会发现,当年也不可能躲过苏晴的眼。

「不说这个了,说说妳师父,听说他性情古怪,怎会收弟子?」

「性情古怪?不就是个百来岁的老人罢了,会收我跟师姊当弟子也是纯属好玩吧。」说到这,她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了,「对了,我都说完了,你还没说你跟青虹女侠什麼关係?我不相信你那把不是青虹剑。」

此话一出,换欧阳不弃磨墨的手停下,深思片刻,缓缓说道:「她是我太君的姨婆,我一向喊她祖婆婆,她很中意我的体质,遂让我当青虹剑的传人,学青虹剑法。」

「你知道她曾是我师父的情人吗?」后来好像不知道什麼事断了连络,青虹女侠自二十年前就失踪了,但……算算时间,兴许欧阳不弃遇过失踪后的青虹女侠。

「那妳知道我体内那颗冰晶玉露丸就是无双老人给的吗?」

鲁清墨一惊,「嗄?」那她当时还说想在那人身上试毒,看来是不用了,不晓得那天她离开后,师父的脚还好吗?

「我见过无双老人几面,在青虹女侠失踪之前。」他语带保留。

她立即察觉有异,「青虹女侠真的失踪了吗?算算你年纪,学青虹剑法也要些时候吧,她真是二十年前就失踪了?你又為什麼不承认自己是师承青虹剑法?」

墨儿还是这麼伶俐,果然还是得让她知道,偏偏她是无双老人的徒弟……「墨儿,这件事我可以告诉妳,但妳要答应我保密,别让妳师父知道。」

跟师父有关?「好。」

於是欧阳不弃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鲁清墨先是嘆了口气,点点头。

「对了,妳从刚刚就不停在写什麼?」他转开话题,将视线投在桌上的信纸,「妳手上的伤好了吗?不重要就先别写了。」

「不过是皮肉伤,我师姊让我随身携带的百花青很有效,伤口癒合迅速,生肌去疤,现在看起来根本不像有伤过。」这药真的很厉害,她还以為师姊只会折磨人的医术,原来还真有点底。

一看墨跡乾了,她俐落摺起信纸,塞进信封中,等著明儿个一早鸟头来收信。

看她神祕兮兮的,他不禁失笑,「又想什麼法子整人了?笑得这般得意。」

「哼,整人哪有救人重要。」说到这个,她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聪明,「前两天不是跟你说了我跟师父的赌约,我左思右想,真让我想到个好法子了。」

「好法子?」

「那老头自以為算计到我们,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决定跟我师姊合作了!」只希望前阵子师姊跟她要的蛊虫还用不上,让她来得及把信送过去,「我跟师姊说,等时机到了,就来信找我,我立即赶过去,呵呵——我的阎王蛊就要到手了!」

这妮子就知道取巧,「到时我跟妳一起去。」

「你跟我去干麼?不用整顿师门了?」嘖嘖,想起那个可恨的傢伙,就算他已经赴黄泉了,还是让她一肚子火。

解那蛊毒也不难,至少还不用像杨玉扣一样得先下引药,再用笛声引蛊虫,只要喝下几帖药,蛊虫自会排出。

但可恶就可恶在那几帖药,是她吃过味道最……最奇怪的东西,苦中带咸,药汁浓稠如粥,有股腥味,想吐还得硬逼自己吞下去,且忌甜,那几日她都不能碰甜食。

要不是欧阳不弃对外宣佈沉剑池练功过急,伤了筋脉,暴毙房内,不少武林人士会来参加丧礼看沉剑池的全尸,她早就鞭尸下毒,将他化骨成水,要他真的死无葬身之地!

「师门让大师兄担心就好,江湖事我不想参与。」说商人狡诈,其实侠士又真有仁心?他当初急於离开,现在更不可能回去蹚浑水。

「你不想当武林盟主啊?」挺威风的,大概可以排行武林风云人物榜第三名,没办法,第一名她跟师姊并列,第二名还有她老不死的师父佔位子,只能把第三名留给他了。

他扬笑询问:「怎麼?妳这辣手毒仙想改当盟主夫人吗?」

沉剑池死后,由於他不愿接下掌门,无相门裡开始有些师兄弟蠢蠢欲动,有人以当初师父就有传位二弟子的意思,表示并非董武毅是大弟子就能接师门,大伙开始动作频频。

但董武毅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沉剑池百日内迎娶何语盈,以沉家女婿的身分继承师门,大伙再不甘心,也只能在背地说閒话。

不过董武毅会想到迎娶何语盈,倒是欧阳不弃献的计。

事后,他越来越觉得何语盈当初找他说话之事有异,但他没这麼笨当面问她,与其问她不如问——童青遥!

童青遥虽性子烈又高傲,不过也是直肠子之人,问没两句,果然就支支吾吾说出,当初沉剑池的确以一為妻一為妾当条件,要两人拖住欧阳不弃,没想到的是,向来以良善示人的何语盈立即点头,她反倒藉故拒绝了。

所以,欧阳不弃才向董武毅建议迎娶之事,既然何语盈一心想当无相门的掌门夫人,那他就成全她。

不过,她若想当盟主夫人,有得等了。

沉剑池死后,江湖痛失英才,群龙无首大起纷乱,於是眾人提议提前选出新盟主,不让武林四分五裂。

但是提议推举新盟主,可没打算直接让董武毅接下位置,加上董武毅在武林间的名气的确没有君子剑大,武功也还不受认可,能不能接下盟主还是未知数。

「盟主夫人?不要,听起来好弱,我自己的名号比较好,但我怕你不当盟主养不起我。」说著说著,她有些累了。

鲁清墨懒散的爬上床,被子一拉,眼睛有些沉。

欧阳不弃没有吹熄灯,脱去鞋袜,也跟著爬上床,一张臂搂住她。

她娇嗔,「登徒子,无赖。」身子反倒后退一些,汲取他的温暖。

「妳刚不是还要让我养,竟说我是登徒子?妳放心好了,我不当武林盟主可还是一方富贾,养妳有什麼难的?」况且她现在身分也不同了。

「奇怪,王爷就让你这样大刺刺进我闺房?」她现在想想才发现不对劲。

她以九王爷义女身分回王府,要在王府小住几日,等他来接她,所以这傢伙应该在欧阳家才对,怎麼会在这儿?

而且照王爷的个性,哪可能放他进闺女房间,这傢伙肯定是偷溜来的!他在想什麼啊?这是王爷府,守备森严是必定的,虽说他是武林高手,但有个万一怎麼办?还溜进人家闺房,他真是越来越没有君子风范了。

「王爷不用放我进来,我自有法子进来,妳忘了我会的雕虫小技?」他得意扬扬的说,又将她搂紧了些。

这次鲁清墨没有推拒,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容,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想睡,直到枕边人的一句话,让她瞬间僵直了身躯。

「墨儿……妳还不想让我知道妳胸口的疤怎麼来的吗?」欧阳不弃嘆了口气。

「你……怎麼知道?」她的声音很平很淡。

她果然不记得当时的事了,不,不该说不记得,是被她抹煞掉了。

「我在地窖裡看到的。」那疤很叫人心疼。

静默一会,她缓缓说:「不过都是些过往的事。」

「但妳真的能忘吗?说出来也许会好过点。」看她不回答,他也不逼迫,一隻手从衣襟抽出当时先收下的双螭盘凤玉珮,动手帮她掛回脖子上,「妳还不想说没关係,我可以等,睡吧。」

又是一阵沉默,鲁清墨没有睡著,不断抚著胸前冰凉的玉珮。

「……当年,我娘回湛府生下我之后,状况一直很不稳定,她时好时坏,意识清楚的时候认得所有人,很温柔很爱笑,像是不记得曾入宫的事,会依偎著我爹撒娇,也会教我识字,说故事给我听,在树下等我摘完果子回去找她,偏偏,她意识不清的时候……」

她身子抖了一下,欧阳不弃没打断她的话,想藉由环著她的手臂,给她一点温暖。

「她会错认所有人,好像把府裡的人当作宫裡的太监宫女,连我爹去看她,她都会大骂『无耻的老贼』,这时的她只会记得我这个女儿,所以爹才撤走院落裡的僕人,不想让她太激动……但……就算我娘记得我,也不跟我说话,时常是静静的一直看著我的脸。」她抓紧玉珮,那时不懂,现在她懂了。

「有一天,她又不笑了,又静静的看著我,后来……拿了一把匕首……说、说要帮我……」说著说著,泪水就不经控制掉了出来。

欧阳不弃拍拍她的背,「别说了。」他已经能猜出发生了什麼事。

「不,让我说。」鲁清墨抹掉泪继续,「也许是娘下意识认定是无双的容貌害了她,当发现长大的我……越来越像她时……我知道她不是有意的,她是想帮我,不想我以后跟她一样,所以她……」

「想毁了妳的脸?」

「我避开了,但匕首却划上我的胸口,这一刀几乎要走了我的小命。」思及当时,她仍忘不了胸口血流如注的惊慌跟无助,她还这麼小啊……

「妳娘……妳娘她有帮妳……」想起她当时的无助,他心痛如绞。

「没有。」她深深嘆了一口气,「她满脑子只记得不要让别人伤害我,她看不到我胸口的伤,她还……还把我锁进箱子裡……听不见我的哭喊……」

她不想也不能怪自己的亲娘,因為娘她承受太多的痛,痛到再也承受不住才会变这样,娘是心疼她的,太心疼,才会不想母女俩有同样的下场。

想想,若不是当初爹想办法把她送到师父那儿去,她也会成為牺牲品。

「要不是当天爹到院落探看我跟我娘,我可能……」也许命不该绝吧,后来连著病了很久还是活下来了,只是自此,她也成了只能偶尔去探望娘亲的人之一。

所幸,对,她觉得是值得庆幸的,她诈死之后,她娘没多久也就往生了,不用再承受心裡的痛。

「没有那个可能,因為妳注定是我的妻,注定会遇上我。」以前的事他帮不了忙,但以后她归他管,再也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算命的没说我会这麼倒楣。」奇怪的,把心事跟他说完后,她竟觉得好过多了,即使他除了抱紧她之外什麼也没做,但这就够了。

「算命的没说妳是我唯一的妻吗?妳若不嫁我,我就得一辈子孤身一人,妳捨得?」他也许能体会她為什麼这麼坚持不跟人共侍一夫,若是……当初九王爷没再娶鲁双玉,那麼事情会怎麼样?

埋进被子,鲁清墨双颊通红,「我要睡了,你别再吵。」

「好,不吵不吵,妳睡。」他暗笑在心,看来他以后最容易佔上风的地方,是床上了。

不过也好,反正……他们以后在床上的机会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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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事平息时,忽来一道圣旨,由唇红齿白的小太监宣读圣意,总意就是听说九王爷收了义女,圣上感念九王爷為皇朝付出甚多,特封其义女為皇朝公主。

封公主本是好事,湛瑯本要领头收下圣旨,但当小太监又宣读另一道圣旨时,他的脸登时都黑了。

刚封完公主,皇上就以慈爱為理由,又下第二道圣旨,要為这个新收的公主做媒,和亲到北方一个蛮族部落,一个月后出发,不得有误,违者罪及亲族。

厅堂上,除了握紧拳气到脸色全黑的湛琊,还有九王爷的其他六子,虽都低著头,但也全是手握身侧剑柄,散发危险气息。

欧阳不弃则是沉著脸,一手握住身旁鲁清墨的手,其意很明显,就算是天皇老子也别想跟他抢人。

倒是鲁清墨一脸平静,只是她越平静,周围散发的气息就越冷。

「九、九王爷……还……还不接、接……旨。」来宣旨的小太监本来一脸高傲自负的模样,但现在,光是厅堂瀰漫的肃杀气氛就能吓死他。

湛琊站起身,缓缓步上前,声音宏亮,对著小太监说:「你双手拿著圣旨摊开给我看,让我瞧仔细。」

慑於对方气势,小太监乖乖照办,额头还冒著冷汗。

无预警的,湛琊抽出他腰际锋利的大刀,一刀砍下,捲轴圣旨霎时由中一分為二,成為两块破布,小太监则是吓得尿失禁。

「什麼奉天承运,皇帝詔曰,我堂堂九王爷的女儿不必人做媒,不过是荒凉的北方蛮族也敢提亲?看老子灭了他!」肯定是朝廷裡那些主和派的找麻烦!

自小是武夫带大的,湛瑯有皇家气势,却少了扭捏,為人说话直爽豪迈。

其餘人看圣旨被砍成半,纷纷起身落坐,继续原本喝茶聊天的动作,彷彿刚刚九王爷只是不小心撕破一张纸。

「……九……九王爷,这是圣旨……」小太监虽然湿了一裤子,但因為怕任务没完成会触犯龙顏,随即劝导。

「哼,一块黄布而已,我湛家买得起,用不著人给!」

「这这、这……这是圣旨,是皇上的龙言啊。」

湛琊张狂的笑了,脸上有著鄙色。「哈哈——皇上的话就得听吗?皇上就可以不顾道义伦理吗?」

一提起天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子,小太监恢復一点信心,身子站得直挺挺的。

「那是当然,普天之下,有谁敢不听龙言,岂不是自找死罪?王爷难道就不怕死?」哪有人不怕死的,等会儿这老王爷就该腿软了。

怕死?问一家都争战杀场的人怕不怕死?九王爷这下更是闔不拢嘴了,「普天之下,谁敢不听龙言是吧?那好,如今朝中兵权皆在我湛家手中,若宫裡那老傢伙再不安分,我就自己当皇上,我说的才是龙言!」

当年的侮辱他一日不敢忘,但当时的他空有一身武艺及头衔,却没有能力保全一家人。

对爱妾的死,他始终耿耿於怀,知道她承受多大痛苦,他不仅无法原谅自己,更无法原谅那夺人之爱的无耻之徒,还有爱女竟得因此诈死埋名,他更不甘。

自此,他表面服从,私底下不断掌握兵权,加上儿子都能不负所望频频立功,而宫裡的老傢伙则因荒淫无度,渐渐衰弱且势力单薄。

因此他知道他再也不必受制於人,便要四子尽快寻回受了委屈的爱女,听两天前爱女所言,他才知她怕连累他们,每次听他们寻人便离开,殊不知他们一家现在已经不必惧怕了。

「王爷,您这……这是造、造……反啊!」小太监撑不住了,一腿软,跌坐在地。

「那你还不快去告诉宫裡的老傢伙,别留在这碍我的眼,还是……你想留下来试验我怎麼造反?」九王爷挥挥手赶人。

闻言,小太监立即连滚带爬的冲出九王爷府。

「嘖!」九王爷瞧著地上的黄布拢起眉,「叫下人把这几块垃圾扫走!」

一回头,看著桌旁吃著桂花糕的鲁清墨,他脸色一变,随即笑盈盈的走近。

「女儿呀!好吃吧,多吃点,晚点来瞧瞧那南国进贡的布料,看花色妳满不满意,要是满意正好给妳做嫁衣。」

「小妹,二哥这儿有几颗夜明珠,摆著也是佔位置,让妳嫁人的时候带去,可好?」

「小妹,这金银珠宝想要多少,从家裡带去都没关係,妳等会儿先瞧瞧这些年大哥帮妳四处搜罗的奇珍异草,妳要製各种毒都行。」

「小妹,四哥……」

「女儿啊……」

「大哥我……」

像要弥补家中娇花常年不在身边的缺憾,九王爷跟六兄弟卯起来宠鲁清墨,举凡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嫁妆更是绵延不绝。

整场饭局下来,欧阳不弃除了能握到鲁清墨的手,几乎插不上嘴。

一回房,鲁清墨开始默默的收拾行囊,欧阳不弃脸色随即沉下,「墨儿,妳这是要当著未婚夫的面逃婚吗?」

她回头,笑得贼兮兮,「你错了,我是先去看看未来夫家的环境。」

「妳……」

「你刚没听他们说什麼吗?看珍珠玛瑙、布匹名绸,还要带我去各官家走走、為我开场筵席……」一想,她寒毛都竖了起来,「逃吧,再不走,我会毒死全家人的。」

欧阳不弃大笑,「那倒是,為了不造成灭门惨案,我带妳走吧。」

「好好好,我们浪跡天涯,你还楞著干麼?不弃哥哥还不来收行囊?」

隔日,王府就发现两人跑了,寻上欧阳家才发现,没得玩了——鲁清墨正式成為欧阳夫人。

【尾声】

这是什麼?绿的……嗯,好像又带点红还是橘的,还有这浓稠度……也太诡异了吧?这东西会有人加勾芡吗?有吗?

欧阳不弃一脸不解,顺手拿一支筷子插进放在眼前的木碗,碗中介於液体跟固体之间的「东西」让筷子直挺挺的插著,动也不动。

想想,他实在是觉得不太对劲,便将木碗往左一堆,开始研究另一个金属碗中装的东西。

这个正常多了,顏色也很漂亮,嫩嫩的粉绿色,让他立即想到她。

他缓缓拿起金属碗,张开嘴,正要……不对,他瞇起眼,发现碗底像是破了几个小洞,细细的粉不断住下坠,跌落桌上后,在桌上蚀出几个小洞,一惊,他连忙将碗放回。

没有吗?没有正常点的吗?

视线一瞥,茶杯裡的东西是透明的,嗯,闻起来也没有怪味,他试著喝一口,「好像没什麼不对劲……应该吧?」

唉~他命好苦,谁叫他娶的是毒仙子,连喝口水都得胆战心惊。

咿呀一声,木门让人打开,鲁清墨一手抱著一隻雪白的狗,一手拿著一个空的瓷碗,将碗放在木桌上,将刚刚欧阳不弃喝了一口的水倒进瓷碗裡,再放到地上,她蹲下身,催促狗儿去舔碗裡的水。

她抬头一脸兴奋的对他说:「我们收东西吧,师姊回信了,我们去找她。」对於将见到久未见面、情同姊妹的苏写意,她很高兴。

虽然,不喜热闹的师姊没能来参加她的婚礼,但贺卡礼物一样不少,心意更重要。

「好,我先通知各店铺茶馆裡的掌柜一声,家裡有父亲顾著也不怕出事,明早就能出发,倒是妳的『毒到见解』要先休店吗?」欧阳不弃表面上没事,但看著那隻把碗裡的水都舔光的狗,他隐隐觉得不安。

「嗯,铺裡的东西不能乱用,还是让我回来之后再开店吧。」毕竟都是毒物。

毒到见解是她嫁进欧阳家后怕无聊开的店铺,跟医馆不一样,专门做解毒的工作。

而且嫁给欧阳不弃还有个好处,吃了冰晶玉露丸的他可是很好玩的「药人」,因為他不会中毒,所以她不必帮他解毒,虽说他也吃不出效用,但他可以试味道,毕竟毒药要无色无味才是最高境界!

思及此……「欸?你没帮我试桌上的药吗?不、弃、哥、哥!」加重语气,代表不满。

欧阳不弃垮著脸,一脸无力。那些东西能吞得下去吗?

「算了算了,现在没空,先收东西吧。」

冷汗一抹,逃过一劫,「对了,墨儿,妳给狗喝的是什麼?」应该是普通的水吧?是吧?

「喔,这傢伙最近在发情,我想我们要出门了,怕牠又四处发情,所以我让牠喝我特製的水抑制情慾。」免得她回来还得多养一群狗。

「呃……抑制情慾?那人喝了会怎样?」

「那看是什麼人啊,女人倒没关係,男人嘛……」

「怎样?」

「一口就叫他不举!」

欧阳不弃脸顿时黑了大半。他刚刚……刚刚是喝一口还是半口?是半口吧?「呵呵——我也是男人,我喝就没事对吧?因為我百毒不侵嘛,哈哈——」

鲁清墨奇怪的看他一眼,「你忘了,这种不是毒,就跟三日欢情散一样,是春药的一种,只是效果相反,你喝了一样会……你怎麼了?脸色好难看。」

「墨儿,这有解药吗?」

「解药,喔有啊,三日欢情散。」

「好了,都问完了,你还不快帮我收东西——」

「墨儿……我们可能得晚点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