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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向云眼观鼻、鼻观心,不置一语,八风吹不动地置身事外。「正是青春好男儿,何需婶娘烦心?向云哥哥的好人品是多少待嫁女儿心中的佳婿,谁能不心仪他翩翩好风采……」说完,罗云瑶含羞带怯的半捂着脸,红潮满面。
男人仍是毫无反应,但烧是门风严谨的千金小姐也忍不住想偷看他,隔着绢帕,罗云瑶直瞅着他瞧,瞳眸满是恋慕。
「那也包括你嗜?」打铁趁热,二夫人逗趣地接话,想牵起一条红线。
罗云瑶霎时羞红了脸,软语娇咦,「讨厌啦,婶娘就爱拿人家打趣……」
「不讨厌、不讨厌,只要小俩口喜欢就好,我当婆婆也当得开心。」二夫人看了看儿子,又瞧瞧娇羞的罗家小姐,内心可是欢喜得很。
这才是她想要的媳妇,家世一流、落落大方,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让人没得嫌弃。
「哎唷喂呀……我这头怎么疼起来了?儿子呀,你代表娘陪陪瑶儿,娘身子不适,回房躺躺去。」
二夫人藉口托病,假装犯了头疼,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出流月亭,只盼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两个年轻人能走得更近,谱出一段佳话。
她一使眼神,罗云瑶身后的四个丫头也会意地走远,转眼亭子里只剩下罗家小姐和井二爷,众人都知情识趣地不去坏人好事。
但是,真能事事尽如人所愿吗?
那倒未必。
「向云哥哥,我……」罗云瑶双眸灿亮,急于一诉相思之情,岂料话却被打断。
「男女有别,不宜逾矩,还请罗姑娘喊我二公子。」
井向云的话有如一桶冷水,浇熄了她眼中的光亮。
「向云哥……二公子是否对瑶儿有不满?初次见面礼数有欠周全,若有不是之处,望请见谅。」她娴静的一福身,话语绵柔。
他自顾自的喝茶,没多看她一眼。「来者是客,井府不敢怠慢。满池荷花任凭欣赏,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见他喝完茶就想走,她大胆地拉住他衣袖二「不多陪我一会儿吗?瑶儿的容貌不致令人生厌吧?」
他面无表情,似无趣的木头。「罗姑娘芳容岂容裹续,尊贵之身亦不可轻押,工人们还在等着,在下告辞了。」
他不卑不亢地说完,一抽袖头也不回的昂然而去,步伐坚定地远离荷影摇曳的池畔,挺直的背影逐渐远小,慢慢消失在一双迷恋的美眸中。
「真能无视我的倾城美貌吗?井府二爷,我嫁定你了,今生今世非你不嫁。”
一股气油然而生,站在亭中的罗云瑶在心里发誓,绝美容貌扬起淡淡的笑靥。
「二公子,你走慢点,瑶儿跟不上…...烦脚步放慢,别走太急,底下碎石扎脚,人家脚疼……」
听见身后气喘吁呼的娇媚嗓音,井向云只有快受不了的不耐烦,眼底的阴郁沉如黑墨,充满风雨欲来的气息。
他不知道一个入的脸皮能有几寸厚,只知道自己的耐性快告罄了,脑中布满先杀入后沉谭的快意念头。
自从那日在流月亭不假颜面地拂袖而去后,他就像被鬼缠住似的,出入常和府中的娇客「不期而遇」撞个正着,随后便甩不掉她,她总是形影不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赶都赶不走。
不用说,想也知道是他娘利用布在府中的眼线泄露他的行踪给对方,用意是让他避无可避,不得不和县太爷千金正面交锋,想藉由她的美色和主动使他软化,进而成就一对璧人。
殊不知,她追得紧他反而逃得快,女子太痴狂只是让男人生俱,纵使她美得如花似玉,在他眼里仍是不值一提。
[…呼呼,二公子你未免太狼心了,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人家在后头追着也不歇歇脚,让我香汗淋漓地频频呼唤。」她有那么不入他的眼吗?每一回从她身边走过,他皆无视不理。
她不甘心地拉住他的衣摆,迫他停下来,自己则捂着胸喘气,四个随身丫头之一的二梅连忙递上泳镇的莲藕茶,另一人用湿巾替她拭汗。
一妹、二梅、三媚、四美,十分有趣的名儿,字异音近,取其「没」的四个音,意思是没有姿色,再美也美不过她们家小姐。
「放手,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其实井向云大可把衣角扯回来,但她实在拉得太紧,他担心一个力气没拿捏好,不是衣服少一角便是将人甩出去,两者都非他所愿。
破衣难见人,伤了官家小姐麻烦接踵而来,在这敏感的时刻,他最好不要旁生枝节,徒惹是非。
「我一放手你就走了,一双小脚哪赶得上你的长腿?天气又这般热,你就陪我喝口凉茶,静下心咏花吟月一下嘛。」罗云瑶笑阵尽是媚态,纤纤葱指悄然抚上他手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搔着。
热?他看是火气大吧?井向云被她撩拨出满胶怒火。「我以为官家小姐的教养更胜平民百姓,现在一瞧并不然,老实说有些失望。」
闻言,她脸色微僵。「我不美吗?柳眉杏目,泳肌雪肤,凡是见过我的人皆深深着迷,惊艳于我这平阳第一美人。」平阳县境内的美女她若称第一,没人敢自称第一。
「美丑乃爹娘给的,在我看来,五官端正不偏就是好的。貌美之人比比皆是,何只你一人,海棠、梨花各有所美,但凭个人喜好。」花美不见得就人人爱,有人独恋海棠春睡,有人迷上梨花香,唯心而已。
「那你呢?你喜不喜欢我的绝世姿色?」她大言不惭的问,对自己的美貌自视甚高。
他黑眸一眯,冷笑在心。「在下只能说,芳华虽艳几年娇,落花离枝成春泥。人没有不老的,一张薄薄的面皮很快就会被岁月吹皱了,我个人的喜恶只怕无法作数,况且,美丑和教养无关。」
「你不喜欢我?」秀眉!盛,她露出一副美人受惊的模样,世上无人能不为她的绝色容颜倾倒,他怎能例外?
他用字斟酌地说道:「在下已有婚配,无意撷取庭上花。」
她浅笑一扬手。「花开堪折直须折,识花者当择富贵名花,路边野花舍了也不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能得兰芷入室,满室馨香。」
那个「婚配」不就是蓬门小户,比得上她官家出身的身分吗?他日他若有了她这娇妻,就休想再美妾玉婶成群,鸳鸯锦被上她只准人影成双,不容其他女人和自己共事一夫。
「我这人向来比较鲁钝,是个不懂风雅的俗人,养兰育芷费心又耗神,野生野长的小花自成风韵,不须刻意修剪就能坚韧地生长,更得我心。」
听不到自己想听的话,她暗恼地轻咬下唇。「二公子是什么意思?以瑶儿的容貌和家世配不上松竹一般的你吗?为何句句拂人心意?」
她肯屈就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众多才华出众的世家子弟中她唯独倾心于他,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殊荣,他居然不知珍惜一再冷颜以待?
「心有所属自是无心他想,以小姐的艳绝姿容当配入中之龙,在下无才,羞于攀折。」他话里之意浅显易懂,昭如日月,这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明白地拒绝美人的情意,他无福消受。
「你、你疯了吗?竟然对我说出『心有所属』这种话,我岂会不如其他女人?!」
被他拒于心门外的羞辱折了罗云瑶的傲气,她从小到大被家人捧在手心娇养,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实在无法接受自己痴迷的对象竟无视她引以为傲的天仙艳姿。
一股羞恼升起,她娇软嗓音刚要出声,一团黑色物品突地便从眼前飞过,准确无误地正中井向云面部,发出很大的声响。
她诧异地睁大眼,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一阵铿锵有力的女音随即扬起—「井向云,你这个杀千刀的混蛋,你居然敢背着我做出这种事?!你要挖我的心、刨我的肺,让我血脉倒流、爆筋而亡是不是?好个狠心绝情的人!」
井向云若无其事地抓着方才贴在脸上的绣花鞋,一手扶住飞奔而来却差点跌跤的纤细身子,眼中笑意浮动。「我没有负心,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他不说则已,一开口陆清雅的滔天怒意便席卷而来,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有如十丈高的白浪,足以将人淹没。
「谁管你负不负心!我的银子呢?你把我藏在床底下的铁盒子拿到哪去了?我强烈要求你立刻、马上、现在拿出来还我,不然我跟你没完没了!」她两只细臂揪着他的衣襟,怒气腾腾的问。
那是她辛苦攒了六年的救命钱,她就等着用它离开井府,她未来的自由生活全靠它了。
「嗅,那几个铁盒子呀?」果然不能对她奇望太高,在她眼中,他的人还不如银子。
「对,『我的』铁盒子,而你卑鄙的偷走它。养尊处优的井二爷、锦衣玉食的二公子,请问你是缺了吃的还是喝的,或在外面欠下一堆风流债需要钱摆平?要多少你知会一声嘛,我想办法也会从井府的帐房挖给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偷我的?我就这么点私房钱你也要凯靓,还要不要让人活呀?我的金子、银子,我的玉镯珠钗全是我的命,你拿了它们等于拿刀抹我的脖子,不见血却要命……」
听她连珠炮地嚷了好一会儿,井向云才气定神闲地以一指轻推她眉心。「说完了?」
陆清雅·溃然地朝他手指一咬。「还没完!看不到我的金银珠宝我心痛,你缺钱可以开口借,我虽然会肉痛,多少会拿一些来补你的钱洞,用偷的太可耻了,你是—」
「喉咙都喊哑了,喝口茶再继续二」他像背后长了眼睛,长臂一伸取走丫头二梅手中的莲藕茶:
她接过来一口喝下,清凉的茶水一入喉,火气果真消了一些。「我的铁盒子呢?还我!」
黑瞳一闪,他语带惋惜的说:「夫妻本是一体,你的就是我的,我代你保管省得遭小偷。」
你才是大贼王,快还我!她无声地瞪视他,对待无赖跟他吵没用,只有更无赖。
他指尖轻柔地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往后拨。「别让入看笑话了,咱们有客入。」
「什么客人?你的猪朋好友……」她不在意地明眸一瞥,葺地神情一变,杏眸圆睁,惊呼出声,「罗云瑶?!」
这女人……怎么会在这里Z她们第一次碰面应该是罗云瑶嫁入井府的第三天才对,她会用高不可攀的正妻口吻来踩上几脚,而后命人减少挽花居的饮食和月银,不让夫婿的另一个女人过得安稳。
「你认识她?」井向云状似随口一问,但若仔细一瞧,不难发现他眸底深处闪动着诡谲幽光。
「我……呢?没……没见过。」她脸色微微发白,透着一丝慌乱。「没见过就没见过,用不着吓得浑身发抖、手心冒汗。」而且还是冷汗……她到底瞒了他什么事?
陆清雅强逼自己露出平静的浅笑,小心控制心虚的眼神。「哪……哪有发抖?是被你气的,你把铁盒子还来,我就不妨碍你们……缱绻情话。」
「缱绻情话?」他冷笑扬唇,将她意图开油的身子楼入怀中。「娘子好大的胸襟,为夫的无限惶恐,可惜……罗姑娘,让你见笑了,此乃拙荆,难登大雅之堂,若有冒犯之处是我管教不当,请容我代为致歉。」
他们是夫妻,妻子犯错,丈夫自是要出面道歉。井向云的心思着实深沉,藉由一件寻常不过的事告诉两名女子,谁为亲,谁为疏。
「就是她?」为了一个姿色中等的小女人,他居然放弃和自己这貌美如仙的官家千金结亲?罗云瑶神色难看,唇抿成一直线,
暗暗恼火他的不识相。
「就是她,心之所系。」井向云露出爱恋至极的深浓目光,凝视着怀里人儿。
「你会后悔的。」是他眼拙了,看不见美玉光华。
他的冷峻化为一抹淡笑,提起怀中人时语气柔情似水。「磐石不转移,芜丝附女萝,我们会相缠到死。」
「你……你……好,我就看你们怎么相缠到死。」罗云瑶气得牙痒痒,她不会就这么算了,他的人,他的心,她都要定了。
第七章
大半夜的正好眠,万籁俱寂,只有虫鸣蛙叫此起彼落,一弯明月高挂天际,映照一池荷花,风吹水面起涟漪,水底的月儿也跟着轻晃。
井府不养猫,却有猫叫声传出,呜呜晒晒地爬到屋顶对月仰颈,似在叫春:这原本没什么,不就是县太爷千金养的那只叫小雪的白猫在唠叫,由于长得毛茸茸十分讨喜,故叫声虽然扰人清梦倒也能忍受,看在主入的分子上,多少会多点宽容。
但是在猫叫后约一个时辰左右,竟又传来女子凄厉的尖叫,其中伴随着悲愤的哭声,隐隐约约、断断续续地传到每个人耳里。
众人纷纷起床,提着灯笼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只见烛火微晃的书房似有人影走动,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进去瞧瞧」,大伙便一窝蜂的全往里头挤。
但没一会,众人便一个个又飞也似的往外奔,脸色可疑的涨红,没人敢说瞧见了什么。
半个月后,井府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喜事,新妇绕城一周风光大嫁,此事被部分人蔚为奇谈……呢,美谈。
「怎么会这样?明明要嫁的是他不是他呀……为什么新郎换人了?太奇怪了,这不是全乱了套吗?兄嫂是弟妻……」老天爷莫非是太清闲了,非把人捉来整一整不可。
陆清雅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语,她的脑子快像麻花打结了,想得脑袋瓜子都要爆开,还是想不通事情的发展怎会变调。
算了算日子没错,这年中秋前夕井府娶媳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豁字贴满里里外外,仕绅官员齐来道贺,宾客同欢笑啖美酒佳肴。
新娘子也没变,是艳丽无双的官家千金罗云瑶,同样一顶八人大轿抬进府,仪式一样也没少。
因为前世她没坐过花轿,也不是由大门抬入井府,只有简单的行了个礼,由小跨院搬进西侧房,因此才十分羡慕地瞧个仔细,从停轿到过火盆一直到拜堂、入洞房,无一遗漏的瞧得分明。
过程一切都没变,可是却又令她惊讶连连,完全偏离了她已知的事实,此时待在新房的人不是应该是……
「什么兄嫂弟妻?你又在一个人罗罗唆唆地嘀咕什么?快过来给我捶捶腿,跑了一天累死了。」新郎换人……她倒是清楚得很。
清风徐徐,大树底下好乘凉,坐在树下的井二爷斜躺在蔺草编织内铺棉絮的软榻上,伸直长腿,神色情懒地朝满脸团惑的小女人勾勾指头。
「你好命呀?想我给你捶腿,作你的春秋大梦吧。」她还在记恨,休想她会给他好脸色。
「晴,还念着你那几个破铜烂铁的藏银箱呀?你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哪需要用到银两,本大爷钱多多,你看要多少再跟我拿。」反正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掖在怀里嫌它重,他喜欢就给她。
「哪来的吃香喝辣?你都快变成两袖清风的穷光蛋了,还好意思自称是多金大爷!我这个月的月银呢?你几时要给我?」她伸手要钱,态度很蛮横。
井向云笑着握住软绵小手,宝贝似地往心口一放。「我的那些私房钱不是都在你手上?连私章也要你盖了才作数,跟我要钱没道理,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
「那些全是帐簿而已,我要的是现银,你不能拿着一根萝卜吊在驴子鼻前,让它看得到吃不到。我要白花花的银子在手上,不是只有看着千万两入帐,你存在银号里我用得到吗?」没有钱,她就没办法离开井府,离不开井府,怎么重新过生活?陆清雅恨得咬牙切齿,心痛她多年积蓄的金银珠宝被他拿走。
「谈钱就俗气了,瞧你此时过得多惬意。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啥事也不用干的过足少奶奶的瘾,晒着太阳吹吹风,跷起二郎腿等人伺候,这不是很好吗?」难得悠闲,得意时就须尽欢,才不枉人世走一回。
说到伺候,夏萤和冬梅正好分别端来腌渍梅子和枣泥馅饼,一是嘴馋解腻的,一是止饥,满足口腹之欲。小火炉上烹煮的是桂圆菊花茶,一盘乾果吃了大半,白梨果核丢满地。
如今放眼井府内,就数他一人最悠哉,无事一身轻,一觉睡到饱后用百合水漱口,然后院子里溜两圈醒醒脑。午时用膳,膳后小睡片刻,醒了再看两本书,四人凑一桌打打马吊,很快就又夕阳西照,用过晚膳便各自回房……
日子的确很清闲,闲到让人快疯了,许久没摸到银子的陆清雅显得焦躁不安,太安逸了她反而不习惯,天生不劳碌她就犯愁,想西想东的,浑然不觉自己异样的举动和言行早落入一双锐利的黑眸中。
「你以为你什么都不做就能瞒过大房耳目吗?一大早我还瞧见大夫人房里的秋菊在拱月门前探头探脑,对你可是一点也不放心呢。」她嘟嘴道,他这井二少都被逼到山穷水尽了,真不晓得大房那边还在担心什么。
唇角一弯,井向云笑得怡然自得。「白日不做亏心事,夜里不J旧鬼敲门,咱们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由他们去摆弄吧。」
「你不心虚我心虚呀!想你私下藏的那些银两,我就理不直气不壮,还有小小的愧疚……几间赚钱的铺子全给收归名下了,我们像不像挖自家墙角的老鼠?」她也是共犯之一,不贪财才怪。
几间商铺在帐面上显示盈余亏大了,不得不廉价出售好保本,实际上却是内神通外鬼的被转移了东家,幕后金主赫然是井府二爷。
他也够呛了,简直胆大包天,就在大房眼皮底下动手脚,卖掉铺子表面上是他们取得先机,但真正作主的人其实是他,所有获利也由他一人独吞。
闻言,他放声大笑。「雅儿呀,你真不是做贼的料,那么点小钱就把你骇住了。想想大房对我们做了什么,稍微回报只是人之常情,我总要留点老婆本养家活口吧。瞧我费心养了你六、七年也没养出多少肉,我于心有愧啊。」
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少拿我当幌子,分明是你自己心机重,看来什么都不争实际最奸狡,根本是在一口一口地蚕食鲸吞井府家业。」
偏偏大房那边不知死活还在自鸣得意,占了点好处便以为胜券在握,半点后路也不留的想活活困死二房母子,让他们一蹶不振,再也无力和大房争权夺利。
殊不知人心难测,他算计人、人算计他,最后只是成为人家网里的鱼,游得筋疲力尽也注定成姐上肉。
「别忘了,我们可是同伙的,一根扁担两桶水,一边空了一边倒,要是我倒了,我们就一同淋个湿答答吧。」他贼笑地拉过她,软馥的小身子立即倒向他胸前。
「正经点成不成?别老是这样。二夫人那边不是很好过,独子被晾在一旁一事无成,相中的媳妇又被大房抢走,整日关在星里生闷气,你看要不要去安慰个两句?」夭下无不是的父母,二夫人纵有私心,也是为了亲儿将来着想。
一提到自作自受的娘亲,井向云嘴边的笑意微微一敛。「等她哪天当你是儿媳,把你看成自家人,我就彩衣娱亲给她看。」
只要想起事情发生后,娘竟然发疯似地对他吼着「为何不是你」,他就不禁摇头。
真是可笑!外人设计他也就算了,他顶多一笑置之,反正不痛不痒,当看一场闹剧。谁知亲娘亦参与其中帮着谋画,伙同外人使起卑劣手段,只为想达到她要的目的。
「你明知道她不喜欢我已久,又何必和她斗气?妻子可以别娶,但娘亲只有一个……啊!我的腰……」疼……
「陆清雅,你是不是想我把你『就地正法』,让我们先当名副其实的夫妻?」他双臂勒紧,将她狠狠地嵌进怀抱里。
她抽着气,忍痛喘息:「我讲的是理,你耍什么性子嘛?把我腰掐断了,我看到时心疼的人是谁。J
他冷哼一声,「了不起了?就你晓得我的罩门在哪里,吃定我没你狠心。」他松了手,改朝她莹玉耳肉咬了一口以示报复,她真是令他又爱又恨的冤家。
「要比心狠……我的银子呢?几时还我?」吞她私房钱,他才是吃人不吐骨头好吗!
「哼!」他偏过头,故意听若未闻。
她将他的头扳正,直视他的眼睛。「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懂,因惑在心,罗云瑶喜欢的人不是你吗?为什么会在书房和大哥……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虽然井府严防下人走漏消息,打死也不准有人向外透露一句,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嘴,奴仆间的细碎耳语仍是防不胜防,在府内流传开来。
据说那一夜众人闯入后,看见的是衣衫不整的井大少正烦躁不已的走来走去,地上有一堆被扔下的女子衣裙,而双手抱膝缩在角落的罗家千金只披了一件男子外袍在身上,底下空无一物。
书房内侧靠窗的位置有张罗汉榻,榻上血迹如红花,只消看一眼不用多说,发生什么事大家已心里有数。
因此不到半个月,花轿便迎入门,以防罗云瑶有孕在身,否则以一般官家千金的派头,嫁娶准备非耗上大半年不可。
井向云一脸无所谓,黑眸中也似有不解:「也许她发现我是什么也没有的庶子,跟着我有可能挨饿受冻,所以改朝大哥下手,因为他才能保她下半辈子衣食无缺。」
「为什么我一点也不相信你的说词?」她太了解他了,光看他故作无辜的表情就晓得必有内情。
「因为你天性多疑嗜。」他咧嘴一笑,对着她嫣红小嘴重重一吻。
「井向云—」她羞恼的一吼,双颊染上红霞。
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软榻上,心中痛苦的想着为什么还要等两年?守孝一年已经是重孝了,她既然要入境随俗,当了井府媳妇就要守井府孝制,一年就可以除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