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好狠的心,硬生生打碎哥哥这颗纯洁无邪的心。」段天乐作态地捂住胸口,好像充满痛苦地紧蹙眉头。
「紫袖,你来了。」曲少梅浅笑一睇。
段天乐撇撇嘴道:「少来这一套,紫袖那丫头被我大哥压得连喘气都得先考虑一下,没有空当管家婆。」以为他会再上当?哼!他又不是笨蛋。
元紫袖冷冷的声音响起,「二少爷,老毛病又犯了吗?采花采到迎风阁,好大的兴致。」
「啊!紫袖?」段天乐的脸色马上刷白。「你……今天天气真好,风和日丽,百鸟齐呜。」
「的确是风和日丽天气好,但是尊眼可曾看见迎风阁有飞鸟驻足?嗯?」元紫袖心想,敢在她背后论是非?
「呃!那是百花齐放,我说错了是百花齐放不是百鸟齐呜?」段天乐只觉背后冷汗直冒。
元紫袖很同情他地摇摇头,「我以为你的病情已有起色,没想到病入膏肓,药石罔然呀!」
「我有病?什么病,我怎么不知情?」有吗?段天乐低头看看自己,不解地斜著头。
「唉!这个病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可惜你忘了服药,所以……」元紫袖又是重重地叹息。
真的吗?段天乐双肩颓丧地低垂,「我到底患了什么绝症,剩下多少时日?」
「你当真要知不后悔?」元紫袖假意抽抽鼻子,抽出紫菱色手绢抹抹眼角。
「不后悔。」段天乐咬牙打算忍受恶耗。
「那我可要说了。」元紫袖吊了他一下。
段天乐强装起坚强,艰涩地说道:「说吧!我承受得住。」心想,他还这么年轻,老婆都没娶就……
「风流病。」元紫袖一句话打断他的思绪。
嗄?风流……他几时感染风流病,像他这般洁身自爱的大好青年,岂会感染风流病。段天乐忍不住大吼。
「紫袖,你诓我。」他早该听出紫袖不怀好意地嘲弄。
「丫鬟哪敢诓骗二少爷,你不就是风流病复发,所以才会出现在迎风阁,想采曲家的白梅。」
段天乐吓了一跳,吓!盯得真紧。「你误解了,紫袖。我是看你和大哥整日忙庄务很辛苦,所以拨空来陪陪客人。」
「哦,既然知道我们很忙,二少爷应该抽空去帐房帮忙才是,招待宾客是紫袖分内之事。」拨空?他天天都有空。元紫袖马上就泄他的底。
「这……」段天乐倒吸了口气。「我……我天资愚昧,处理不来庄中大事,招呼招呼客人这等小事,我比较适合。」
他心想,要他去帐房整理帐册,不如给他一条绳子上吊还畅快些,怎么说话前忘了察前观后,当场被逮个正著,他今年必定犯太岁、霉星高照。
不过紫袖也太贼了,偷偷摸摸地出现在人身后,连细微足音都没有,分明是猫妖来投胎,专治他这只老鼠。
呸呸呸!他怎么自比为鼠辈,他可是叠影山庄的二少爷,苏州城有名的采花浪子……不,是惜花君子才对。
曲少予故意扯他后腿说:「天乐,你不是才说对少梅一片痴心,还有一颗纯洁无邪的心,怎么著?」
「他的心纯洁?」元紫袖不屑地轻嗤。「二少爷,我想你全身上下找不到纯洁的地方。」
「谁说的,你污蔑我的清白,我的心绝对……」在不染尘的曲少梅眼前,段天乐矢口否认「罪状」。所谓打死不招才是真男人,何况有香花在场。
无聊地挑挑指甲,元紫袖打断他的自白——虽然一点也不相信他漂得白。「记得那年二少爷几岁?喔!我想起来了,是十五岁,你第一次上合欢楼开荤。」
段天乐连忙讨饶地说:「紫袖,你饶了我吧!我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地听你话。」这等糗事,怎能在姑娘家面前被提起。
「好吧!我绝对不会泄露你召完妓之后忘了带钱,被妓院保镳脱光衣服等著叠影山庄偿债,更不会吐露当年才十一、二岁的我,还必须带银子去赎人。」元紫袖坏心地想,她真的不会说,只是两片嘴皮子喜欢动个不停。
蒙著眼睛忍受嘲笑,段天乐的心在泣血呀!她怎么可以尽使小人行径抹黑他高尚人格,男人寻欢是正常事,却被她拿来当笑柄。
当年他年幼无知误入合欢楼,硬被老鸨送进房门,见床上躺著活玉生香的凝脂胴体,血气方刚的他当然受不住刺激而开了荤。
不过当时他也害羞地想夺门而出,只是那位美人儿直往他身上揉,揉得他欲火大炽,这才被她强拉上床给吃了,事后才怪他白嫖伶妓。
他们也不搞清楚,他的童子身就这么给毁了,害他一世英名就此毁於一旦,这笔帐该向谁算?
「天呀!小乐子,你当真不知召妓要付钱?」曲少予忍不住取笑他,不会吧!有这种天真近乎蠢的男人?
「我才没有召妓。」段天乐矢志护卫清白。「是她自己把我拉上床,不干我事。」
「听说这种事得两人配合才完得了事。二少爷,你太孬种了吧!十五岁时的你可壮得很,谁强逼得了你?」元紫袖老是想不通,不知他在矜持什么,早就不是一张白纸了,还在那挣扎地装清高、扮无辜,骗取无知少女的芳心。
「紫袖,你……你闭嘴。」段天乐是气红脸又不敢对她大吼。「男人的欲望是很难控制的,不信你问曲大哥。」
咦!几时箭头转了向?曲少予以轻咳来掩饰尴尬,「个人的生理反应不一,很难下评断。」男人是很难控制欲望,更禁不起女人撩拨。不过他很聪明地不说出口,以免惹祸上身,尤其现场还有两位未出阁的闺女,即使她们不介意。
元紫袖一点也不吃他那套,「好色之人总有上千种藉口,二少爷认罪吧!反正五年前已被笑过一次,再来一次应该比较习惯。」
「去你的比较习惯,我是谦谦君子。」段天乐仍努力辩白,谁愿意被形容成好色之徒。
元紫袖眼神一凝,不悦地冷言道:「二少爷,注意自己的言辞是否合宜。」
段天乐的气势马上矮半截,「对不起,紫袖,我错了。」
曲少予、曲少梅相视一笑,这大牌丫鬟果然名不虚传,只消一个眼神就令大男人低头。
※※※
没有?!怎么会这样?找不到人?
段天喜不相信地在庄里东窜西溜,只为找一个「同夥」。
「奇怪,人跑哪去了?」
找了快三个时辰,她腿都快跑断了,仍没见著段天乐的人影,翠花则是累趴在后花园里,佯称肚子痛跑茅房就一去不回,「抛弃」她一人当傻子。
她还呆呆地不知变通,从山庄东边绕到西边,再从西边绕到北面,由北面回到东边,独缺个南面。
「死二哥,你到底窝在哪里?」段天喜大喊著。
翻开覆盖老鼠洞的稻草,她煞有其事地向洞口喊二哥,以为他那么大个会突然缩水,钻到底下当老鼠王。
然后又在树下往上瞧,心想,也许二哥变成野猴子。於是拚命地对任何她看得见的黑影呼兄唤哥。
最后她失望地想到二哥大概已经溜出庄了,於是边走边嘀嘀咕咕,「臭二哥,一定自己先溜出庄,真是不顾兄妹情谊。」
走著走著,她心不在焉地撞上一堵墙,「哎哟!墙长脚了。好痛哦!」
段天愁摇摇头说:「墙没长脚,是你没带眼睛出来。」瞧她走路莽莽撞撞,哪像个闺阁千金。
段天喜吓得倒退三步,「大……大哥,是你呀!」心想,大哥的脸色好、好吓人。
「你在找什么?」
段天愁大老远地就看见她在草丛堆里翻东翻西,低垂著头口中念念有辞,一下子又对著树上大吼大叫,实在教人纳闷。
他一时好奇停下脚步,想弄清楚这迷糊喜妹在干什么,谁知她走路不看路,一古脑地往他胸口撞,还说了句墙长脚的蠢话。
「我在找二……」她赶紧捂上嘴巴。
找饿?!这是哪门子新鲜话?他实在搞不通她到底脑袋里装了些什么。
同样是女孩子,紫袖在身材上小了她一号,年纪也比她小一岁,为什么差别有如天与地呢?
一个他永远也猜不透她脑子中,还有多少未被挖掘出来,另一个是永远也搞不懂,脑子里到底有没有东西存在,说不定剖开一看是个空脑。
「你有没有看见紫袖?」段天愁随口问道,才一眨眼工夫,元紫袖就不知溜到哪儿逍遥。
「紫袖?!」段天喜很用力地想了一下,「没有。」
「真的没有?你再好好地想一下。」他这喜妹过目即忘的本领惊人,他不得不再次提醒。
段天喜用尽吃奶的力量想从脑袋中猛挤出一些印象,但一张脸只挤出个「无」字。
「今天我走了好久,从庄里的东边到西边,然后西边一直走到北面再回到东边都没看见紫袖。」她很肯定没看见紫袖,不然紫袖一定会训得她自动回房忏悔。
「哦!没看见。」段天愁想想,她的话好像有哪点不对劲。
东到西、西到北,北到东?少了个环节是什么?他再重新审思了一下。
啊!少了南面。早该了解喜妹的话不能尽信。可是南面是……迎风阁!
不会吧!紫袖不是答应……咦?等等,她是怎么回答的,好像是「紫袖今天绝不会到迎风阁」。
该死,「今天」!那是三天前的答案,表示她根本耍著他玩,私底下已不知溜到那儿几回。
段天愁咬著牙说:「该死的紫袖,敢公然违背我的命令,跑到迎风阁去找曲家兄妹。」
迎风阁?!段天喜顿然醒悟,她忘了找迎风阁。
段天愁忿忿然地踩著重步,全身笼罩在怒气之下,全然没注意后面跟著跌跌撞撞的小妹。
「哎哟!流血了。」段天喜眼泪扑簌簌地直滴,如同膝盖破皮流出的血红。
她惊人的哭声让他顿了一下,回头望望跌坐在地下的她,「怎么了?」
「我……呜……我……」
「到底怎么了?」他不哄女人,就是妹妹也不例外。
「脚……呜……脚……」
她一直抽噎著说不出完整的话,段天愁才不耐烦地往她膝盖看去,「破了点皮就哭成这样,你羞不羞?」
「人……人家……痛……痛嘛!」她心头嘀咕著,臭大哥,人家快痛死了也不扶一下。
「那你就继续坐在地上痛吧,我不陪你了。」他说完就转身向南行。
错愕的段天喜忍住疼痛,一跛一跛地吸著气,努力要跟上他的步伐。
「好、好无情的大哥,紫袖和二哥才不会见死不救,哼!我讨厌大哥。」
在前头的段天愁听到她小声的咒骂,不由得莞尔。喜妹忘性大,现在恨得天地变色,但他一回头就看见她睁著清澈的大眼问,她怎么了?
有这样的妹妹是幸还是不幸?他无法回答。
※※※
迎风阁正上演著一场又一场的欢乐喜剧。苦著脸硬撑笑脸的段天乐,正被人围夹嘲弄著,可他脸皮不是普通的厚,任凭千刀万刮都打死不退,他觉得至少比一个人在庄里无聊地闷呆好些。
笑声方歇,一群人仿佛听见一个姑娘家的抱怨声,於是有志一同地将视线投射在拱门方向。
「哎哟!」段天喜又跌倒了。
曲少予见结拜大哥面无表情自顾自地走来,无视身后跌趴在石槛的段天喜,一时不忍上前去扶持。
他关心地问:「小喜子,你没事吧!」
段天喜生气的小嘴翘得可挂十斤猪肉,眼泪早气得忘了掉,「怎么会有事,被大哥气得什么事都不敢有。」
「噢!」她真可爱。曲少予有片刻的失神,手握她柔若无骨的纤腕,竟有几分眷恋,不禁心旌神驰地怔住,眼光细描她绝色的容颜。
她真美。他不禁感叹。
上一次见她时,是在纷扰的街上,由於她一直躲在元紫袖身后又半低著头,而他则有趣地看著大哥难得的怒火,所以未曾细察一旁的她。
今日近身相见,才知她的容貌如此绝丽,如同遗留人世的古珍珠,雪润圆泽不带一丝杂质的无瑕。
元紫袖提醒道:「曲公子,我想小姐的脚受伤需要上药,何不扶她过来凉亭一聚。」她不禁感慨,男人,真是无可救药。
不好意思的曲少予微赧著两颊,小心翼翼地扶著一跳一跳的段天喜,若不是在场有太多「口恶」之人,他会不顾世俗礼仪地抱著她回房上药。
「二哥,你在这里呀!人家找了你好久了。」段天喜一手勾著曲少予的颈子,丝毫不觉不妥。
「妹妹找哥哥所为何事?」面对亲妹子,段天乐依旧嘻皮笑脸调戏著。
「我找你……呃,什么事……」段天喜皱皱眉,一时想不出来。
元紫袖以软哝的声调接腔,「想找二少爷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摸些银子溜出庄。」
「对对,紫袖好聪明哦!怎么知……啊!紫、紫袖,你、你也在呀!」段天喜愕然地张大嘴。
众人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元紫袖在一群人里是娇小些,但不至於就坐在她眼前还看不见,甚至还傻傻地掉入陷阱中。
「是呀!我在,小姐请坐,毕竟伤者为大。」元紫袖起身让座,眼睛瞄瞄段天喜沾血的裙角。
对哦!她受伤了。此刻段天喜才发现自己的伤口,大声呼痛。
曲少予立即从怀中取出金创药,细心地为她洒上黄色粉末。
「好痛哦!你轻一点嘛!」段天喜埋怨著。
「乖,我呼呼就不痛。」曲少予安抚她。
他真的轻轻地朝她伤口吹气,动作细微而温柔,而段天喜居然笨笨地认为吹一吹就不痛,哭脸转笑脸。
看到这一幕,元紫袖蓦然有个念头升起。
小姐的年纪早已过了花嫁之年,虽然近年来不乏王孙公子上门求亲,但是以她「天真」的个性,只怕不到三个月就被打入冷宫,沦为弃妇。
而她凡事不与人争强,傻愣愣地任人欺侮不知反击,嫁入豪门必遭妾凌虐,甚至连下人都会插上一脚,如今有送上门打死的傻子,值得一试。
大掌一拍,段天愁怒气横生的青脸靠近,「看什么看,他长得有我好看吗?」他嫉妒元紫袖将目光放在别的男人身上。
「唔?你不在书房核对帐目,跑到迎风阁来吹风?」元紫袖不认为他已处理好庄务。
「我记得曾经命令过你,不准到迎风阁,你好像没什么记性。」段天愁恼火地看她还直盯著少予,少予有哪点比他好,连他人就在她眼前,还敢只用眼尾一睇,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登时一股酸涩味充斥腑内。
他承认对她动了情,但是不承认吃醋,只是有点不是味道,想打花少予那张温雅的脸而已。
命令?!自她入庄后,这个字眼从没存在过。元紫袖撇嘴道:「大少爷的曾经就表示过去了,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她叹了一口气,男人就是爱计较,往事何必提呢?
「过去。」段天愁连哼了数声。「你的日子过得还真快,一眨眼就消失了。」
「我想大少爷正在忙,所以不好打扰。」元紫袖心想,自己只不过偷个懒而已,他盯得老紧干什么。
只有她敢偷懒还说得光明正大。段天愁挑挑眉说:「是吗?我不介意你的打扰。」如果时时刻刻在他眼皮下更好,他便不用费心去找人。
「大少爷的不介意是客套话,紫袖不会不识大体。」元紫袖心头道,你不介意我介意。
段天愁气恼地想,她总是有办法弄拧他的语意,自创一套说辞来堵他的嘴,好逃避他的责罚。
一直低头穿线的曲少梅自从段天愁一靠近,身子就不自觉地亢奋起来,喜悦之色浮於两眸之中,略微赧红的两颊像早春的桃花。
但是喜悦之心很快被打散。身为女人,她很容易就察觉段天愁的心不在她身上,脸色也黯淡了一下。
「曲小姐,你不舒服吗?」她手中掉落的绣花针,引起元紫袖的注意。
曲少梅淡淡地露出一抹浅纹,「大概是绣久了,眼睛有点花。」
「哎呀!那就别绣了,我家的丫鬟连绣线都拿不稳。」急著要讨好的段天乐,无意间又踩到老虎尾。
「二少爷,你是嫌紫袖手脚不灵活吗?」元紫袖斜睨他一眼,她就是庄内惟一不懂刺绣的丫鬟。
「乐弟,你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揭人疮疤呢?」原来她不善女红。段天愁暗笑在心底。
「不,紫袖,大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呀!祸从口出,祸从口出。段天乐暗骂自己。
「那你是什么意思?」元紫袖狠狠地瞪他。
被她杏眼一瞪,段天乐这位二少爷心头震了一下,寒毛直竖,心里默念著,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佛祖、观音菩萨、三太子、关圣帝君救命呀!
新月浪漫情懷882 寄秋 《大牌丫鬟》 kwleigh扫描 Future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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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意外!
这是段天愁此刻的情绪。他挑眼斜凝清理书柜的娇盈身影正假意地在整理帐册,好奇她下一步又想玩什么把戏。
自从他回庄之后,这位大牌丫鬟除了鞭策他用心於庄务外,从未见她亲手执行过丫鬟的职务,只是一天到晚忙碌地训示他那对宝贝弟妹。
「大少爷,喝茶。」元紫袖端上一碗茶。
「嗯,放下。」
看看这碗上等的普洱茶正热腾腾地冒著烟,想必这又是她一项阴谋,他肯定她必是有事相求。
「大少爷,休息一下再看帐册,千万别累坏了。」她好心得令人提心吊胆。
「我不累。」即使累得像条狗,他也绝不承认,看看她想出什么花招来讨好他。
「怎么会不累呢!你都坐了一整天,紫袖替你按摩。」元紫袖谄媚地在他脊椎骨轻揉细捏。
果真有诈。他顺口说:「左边颈子有点酸,不对,要上面一点,嗯……」
「舒服吗?大少爷?」
「还好。」他淡淡地说,事实上舒服到令他想发笑。
还好?!老爷都没这等福气。她抑下抱怨,好声好气地问:「紫袖有件事想请教大少爷。」
她终於开口了。「什么事?」段天愁等著看她说什么。
「你认为曲公子的为人如何?」
「休想。」他一口拒绝,居然是这件事,她想指望什么?
嗄?!他八成太舒服没听清楚。她再问一次。「我是说曲公子的人品不错吧?」
「休想。」他还是这一句。
他脑袋有问题呀!答非所问。「你大概没听仔细,我是问……」她打算再重复一次。
他打断她的问话,「我的回答是休想。」一再挑衅他的火气,她活得不耐烦了。
元紫袖也恼了,「你有毛病呀!我问的是曲公子,你休想个什么劲。」
「还是休想。」
「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直瞪著他,右一句休想,左一句休想,他想害她脑子打结?
「就是休想。」
「去你的休想,段天愁,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元紫袖一火起来,什么主仆尊卑全抛地狠捶他一下。
「啧啧啧!你的脾气真坏,好歹我是叠影山庄的主子,你的大少爷。」段天愁没想到,看她小小娇躯,拳头倒是挺硬的。
「管你的大少爷小少爷,你若不说清楚,休想我会放过你。」咦!她怎么也说休想?真是的。她内心嘀咕了一声。
「说什么?」他爱逗得她脸色潮红。
「休想。」
笑得有点奸险的段天愁故作纳闷地问:「你要我休想什么?」
「不是你休想,是我休……」元紫袖发觉被摆了一道,马上平心静气下来。「大少爷,你好兴致!」
有些失望她理智太清明,他讪讪地说:「还好啦!」
「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不把他说「休想」的原因问出来,她誓不罢休。
「什么问题?」段天愁脑筋一时没转回来。
「你在装傻吗?大少爷。只要再让我听见「休想」两个字,你的书房可能得重新整修。」
元紫袖的语气虽然平淡如水,但饱含威胁的眼中燃起两簇火苗,颇有「你再兜著圈子走,我就让你提水救火」的意味在。
「喔!那件事。」他不太想记忆。
「对,就是那件事。」
「休……呃!你问这件事有何意义?」看她手拿火摺子,段天愁连忙将「休想」两字吞回腹内。
「当然有重大意义。」她可想赶紧出清存货,趁有人神智不清时,先把叠影山庄的「垃圾」倒出去,以免滞销。
重大?!「有多重要?」他有些好奇。
「事关一个姑娘家的终身大事,算不算重要呢?」元紫袖挑起一本易燃帐册把弄著。
段天愁讥诮的嘴角微勾,「你不会指自己吧!我的答案是甭想,你是我的。」他大言不惭地宣告著。
原来他会错意。对於他霸道的宣言,她的心暗自紊跳,一丝甜蜜泛开,惊讶他语气中的强烈占有欲。
「你大概没考虑到咱们庄里,有两个麻烦货物待清吗?」她语气平静,意有所指地暗示。
「你是说……」他这才了解自己会错意了,她指的原来是那两「只」米虫。
「你也了解我们能力有限,无法分心去照料两座活动善塔,只好拜托别人多费心。」
「难怪你要把主意打到少予身上,他很适合当「守塔人」。」段天愁同意把喜妹交给他很放心。
曲家兄妹自幼父母双亡,少予独自抚养稚妹,后来被路过的师父收为义子,与他成为同门师兄弟,感情融洽更胜手足。
师父病重时,将曲家兄妹交托与他,彼此以结拜之谊论长幼,曲家兄妹也跟著他大江南北地四处闯荡。直到师父去世后,他才遵照遗言,摒弃江湖凶险,做个世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