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吗?裘希梅抚抚嘴角,是上扬的。「洪雪萍,你听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吗?」
「姊姊你……」她看出了什么?
「你说的我一句也不信,你喜欢我的男人我就一定要让吗?你凭什么。」她语气冷冽的说。
「凭我是……」穿越人士,比他们所有人都聪明,见多识广,她可以出主意帮夫家更上一层楼。
洪雪萍没想过高盛侯府若再往上一升,那是国公还是亲王,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为君王所忌,若是太出锋头只会招来灭亡,她的「帮忙」无济于事,反会招来灭门大祸。
「凭你是能言善道,才貌双全的洪雪萍吗?」裘希梅忽然笑起来,顿感胸中闷气尽散。「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为什么要让你介入我和我爱的男人之间,我们只要彼此,再无旁人。」
「你……」她怎么会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她想说的话。洪雪萍惊骇地瞠大眼,双手握成拳直抖。
「你生也好,死也罢,身子孱弱得活不过冬天又与我何关,你是我什么人,我有必要为你牺牲我的婚姻吗?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她也不过是需要男人撑腰的女人而已,光凭她一个能成什么气候。
「你……你真自私!」她居然为了一己之私不顾他人死活,元善哥哥怎会看上她这种冷血又无情的人。
说她自私?裘希梅闿上书,笑了。「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真是无比讽刺,若是管元善要收你,我无话可说,可你是自己送上门为妾的,你图的是什么?」
洪雪萍张口欲言,她又举手阻止。
「别说是一见钟情,非君莫嫁,那才是自取其辱,你一开始是冲着管三爷而来,两人私底下都拉小手了,怎还有脸说你爱慕的是人家的兄长,兄弟跟同一个女人纠缠不清,这话传出去还能听吗?你是想羞辱自己,还是让他们两兄弟无颜见人?」兄夺弟妻,千古骂名。
「……你是妒妇。」被挤对得几乎无语的洪雪萍在脑子想了老半天才想出七出之一的善妒。
「是,我承认我是妒妇,那又如何,夫人说过嫉妒无罪,是女人就会嫉妒,这是天性,她不赞成纳妾,连通房、侍宠丫头通通不行,那么我为何不能光明正大地嫉妒。」有将来的婆婆的支持,她振振有词,神采飞扬。
穿越的优势一下子被击垮了,此时,洪雪萍真的嫉妒她的敢言,可也更为愤慨,为什么得此好运的不是自己,不甘加不肯认输,她一时气愤得口不择言。
「你裘希梅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我表哥不要的破鞋,有人不嫌脏地捡了回去还自鸣得意,你也不怕人家穿了以后嫌弃你又臭又破,烂货一个……」
蓦地,靠墙的书柜发出喀答声,裘希梅听见了。
「出去。」
「什么?」骂得正顺口的洪雪萍怔了怔。
「你是私自入宅的吧,再不走我让人把你架出去,你该知道这是巡抚大人的私宅,就算知州大人丁旺海也救不了你。」巡抚权限大,布政使、知府、知州、县官都算他下属。
「你……你好,我等着看你的下场!」洪雪萍怒气冲冲的踩着重步,带着两个面色讪讪的丫头离去。
但是她会就此罢休吗?当然不可能。
「小姐,我们还来吗?」人家都说得那么白了,小姐怎好再死皮赖脸的缠人,管大人根本对她一丁点意思也没有。
「你们想不想过好日子,想不想要荣华富贵?」非常时期就要使出非常手段,她不相信有不偷腥的男人。
玉桂、石榴不假思索的点头,谁不想过好日子。
「回去准备准备,下一次再来时就是你家小姐的好日子。」她要背水一战,拿下她中意的男人。
洪雪萍不晓得她跟丫头说的话全落在隐藏暗处的人耳中,等着往主子耳里传。
小书房内,洪雪萍走后,书柜后头走出一位脸色阴郁的男子,一双常带笑意的黑瞳此刻罩上一片乌云,打雷闪电、轰隆作响。
「希儿,你太仁慈了。」
「难不成要杀了她?」她打趣地说,虽然她厌恶洪雪萍,可不理她就是了,那种人是不会知道反省的,越理她越捉紧不放,当别人把她当成稀世珍宝抢着要。
「你不生气?」
「气。」哪能不生气,她又不是圣人。
「我怎么看不出来?」一只大手取走裘希梅手上的书,管元善坐上榻搂着她的柳腰,亲昵地在雪颈、耳后蹭呀蹭。
「为不值得的人生气是自虐,我们何必为别人的无耻气坏身子。」气出病来是自己受罪,别人反而抚掌称庆,亲者痛,仇者快。
「哎呀,无耻这句话不是你常拿来骂我的吗,她真无耻,怎么能偷了去。」该扯着她头发叫她还来。
裘希梅好笑的以肘顶开想趁机偷香的男人。「你是不要脸,脸皮比牛皮还厚,针都穿不透。」
「呵!我家希儿真了解我,不枉我疼你呀,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只对你好,不会找些令人作恶的女人来气你,嘴巴长在别人脸上由他们说,你要记得只有你嫌弃我的分,我绝对是不离不弃,你拿棍子打也不走。」那个下作的女人……嗯哼,他饶不了她。
「你把她的话当真了?其实我一点也不在意,她只是在嫉妒我,因为我有了你,而她得不到你,我们的感情是她拆散不了的。」她既然接受了他就不后悔,这一生只愿与他执手白首,永不分离。
「嗯,不在意,疯女人的疯话不听也罢,我们家希儿最聪明了,知道不与蠢人打交道。」丁旺海的气数将近了,丁府一倒,姓洪的女人要往哪里靠?管元善唇噙冷笑。
「只是以她的为人,怕是还有后招,我们还是得防着,打蛇不死反咬一口,死性难改。」想到死缠烂打的洪雪萍还会再来,裘希梅顿感烦躁的叹了一口气,无妄之灾令人厌。
管元善笑着在她雪嫩玉颊轻琢。「这事交给我,你的男人还能顶天,压不着你,安心的当你的闲人。」
想想也对,她嫣然轻笑。「那件贪污案查得怎么样?房大人在里头不会有危险吧?」
照着安排,房伏临把架子端得高,硬是称流年不利,大师批示要住进「仇人」的宅子才能避祸,因此他一脚踩入王启购置给幕僚居住的宅子,一住就不走了。
他都敢来住了,王启哪敢出面赶人,礼国公之名一出,皇上都要敬重三分,他就算吃了亏也要硬吞。
「放心,我放了几个人在他身边保护,等他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过去时,会有人去你说的大树底下挖出匣子。」若真是王启的贪污证据,这件案子也到了尾声。「那我爹娘的死……」裘希梅不敢问,她怕自己承受不起教人痛心的真相,她无法忘记爹一笔一划教她习字的笑脸,总说她是他最爱的小宝贝。
「不要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他们不会希望你为他们伤心,有我在,他们不会死得不明不白。」岳父岳母的仇他会替他们报,活着的人要继续往前走。
「嗯!」老天爷给的机会要珍惜,偎在心爱男人的怀里,她的此生已经圆满,不该再贪求。
「啊——」
黎明初至前,天色才蒙蒙亮,其实很多人仍在睡梦中,连最勤快的下人也还在床上,等着第一声鸡鸣。
忽然间,如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尖锐女声穿破屋顶,直入云霄,不少人被惊醒,鞋只穿了一只,衣带没扎,顶着一头鸡窝般的乱发,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发声处。
屋里无灯,显得阴暗,一群家丁、奴婢伸长了颈子往里探,管事的人没来他们也不敢动,只能小声的互问发生了什么事,脑袋里上演着各自的想象……
有人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除了一声教人心惊的惨叫外就没声了,但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如小猫泣音,一声一声的,很是挠心的飘出,令人更加好奇是哪个女人在哭。
「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是谁叫得那么凄厉,把人都吵醒了。」姗姗来迟的杭氏衣着整齐,发上簪了一对蝴蝶钗。
「夫人。」众人齐声一喊。
「没人把门打开,看看里面的情况吗?」怎么一个个像木头一样杵着,不推就不动。
一位衣袍穿反的管事轻轻推门,「夫人,门从里面锁住了,小的去拿钥匙来。」
「不用,太麻烦了,夫人我没耐心等,来几个人把门撞开。」大清早的不让人好睡,扰她清梦的人也别想好过。
「是的,夫人。」
三、四个身形壮硕的大汉大喝一声,往上闩的榆木门板用力撞去,一连撞了七、八下才撞开。
门一开,里头忽有女子哽咽地低喊。「不要进来——」
不要进去?那你是哭心酸的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面色冷凝的杭氏,只见她嘴角微微上扬,似在冷笑。
不远处的梨花树下,裘希梅正要上前查看,一只大手从后拉住她,她回首见管元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眼贼兮兮的泛着异彩,流露出有好戏可看的神情。
「谁在哭哭啼啼,装神弄鬼的惊吓人?」叫那一声得费多大的劲呀,别是偷鸡不着触把米。
「……不……呜……不要靠近……我……呜……不要活了……呜……」
吓!怎么像女鬼的哭泣声,这座宅子不会闹鬼了吧?
听到语焉不详的拉长音,伴随呜呜的哭泣声,胆小的下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寒颤,感觉阴风阵阵。
「不想活就去死,没人拦着你,我还能借你一根绳子,你死就死干净点,不要要死不活的赖上我们管府。」真想死不会等到现在,皂一头撞墙了。
哭泣的女子似乎没料到杭氏会叫她去死,哀戚的哭声明显顿了一下。「请夫人为我做主……」
「做什么主,你最好说清楚,本夫人也不是整天闲着替人收尸。」
哽咽声一噎,似乎呛到了。「夫人,我……我被人欺负了,名节已失,我……我无颜见人……」
「你是谁?」杭氏明知故问。
静止的鲛纱帐中,隐隐约约可见一道双手抱膝的女子身影,云鬓凌乱,衣衫不整。
「我……我是洪雪萍,夫人,是我呀!您认不得我了吗?」一说完,她又掩面轻泣,哭得好不凄楚。
「你为什么会在我管府?」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她开门见山,语气冷得教人不寒而栗。
不是应该先问她受了什么委屈,好声安抚吗,为什么和她所想的不一样?「我……呃,元书哥哥喝醉了,我送……送他回府……夫人,我们没有……」
「你的意思是元书藉酒意毁了你的清白?」真是丢了穿越人士的脸,连这么烂的手段也使得出来,起码高明点,不要让人怀疑她的智商,一看就知道算计人的把戏能瞒得过谁,她把所有人都当儍子不成。
「不是,不是,不是元书哥哥,是……别人……」洪雪萍头低低的,从外头看来似在抽泣。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居然这么随便,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居然让你私自外出夜会男子,还喝得一身酒气,像你这样不自爱的女子有谁家的男儿敢聘娶,你剃了头发当姑子吧!」这人不吓吓她不知怕,老以为穿越人无敌,做什么事都无往不利,每个人都该捧着她。
什么,要她当吃斋念佛的尼姑?!「夫人,不是我,不是我的错,我原本要回府的,是元书哥哥拉着我,说他心情郁闷想找个人陪着说会儿话,我只是想开解他,没想到他……他突然想喝酒,一杯接一杯,我劝了他,可他不听……」
事实与洪雪萍说的恰恰相反,为了顺利进管府进行她那不可告人的勾当,她托丁府的小厮送信,信中尽诉相思之苦,与他相约黄昏后,离卖酒的酒铺不远,两人月下共酌。
等管元书醉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佯称要送他回府,而后换上和她身形相仿的丫头玉桂的衣服,假装是丫头代主人相送,她也藉搀扶之举顺利进入府内。
当然事情不会就此了结,她的目的尚未达到,她在丫头服饰下头多穿了一套随从的衣服,发一束成了长随,她又假管元书随从的身分让人去书房请管元善,说管元书醉得不醒人事,不小心摔了一跤跌破了头。
当然,她告知的屋里并无管元书,而是香肩半裸,只裹透明薄纱的她,以及满室的合欢香。
合欢香是春药,能令人情欲奔流,药效之强连七旬老者都能重振雄风,何况是年轻男子。
「那你的意思呢?要我为你做主就得说个明白。」哭吧,待会就哭不出来了,自作孽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抽抽噎噎的洪雪萍倒是口齿流利,假意忸怩了一番便说要以女子名节为重。
「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夫妻间的事,我已是他的人,今生再无他嫁之理,愿共结连理,结发为夫妻。」
她双手捂着的脸是笑着的,开心得想向世人宣告她成功了,打败了那个自以为是的下堂妇,她的美好生活即将到来。
「好,这是你的意愿,我成全你。」杭夫人意味深长的笑着。「胡管事,到丁府请丁夫人过府一叙,商讨儿女婚事。」
一听到「儿女婚事」,洪雪萍欢喜地心口直跳,虽然她全身酸疼不已,布满被蹂躏的吻痕和齿印,可精神却好得能绕城走一圈。
终于得偿所愿了,哪能不欣喜若狂,此时的她眼眶里哪有泪,水眸清爽明亮,眼里闪着柔媚。
「对了,忘了问和你滚了一夜的男人是谁?」杭氏的用词很直接,不带半分修饰,如果洪雪萍不是太沉溺于胜利的狂喜中,定会听出她近乎现代人的用语。
「是元善哥哥……」
「谁找我?」
一身白衣的管元善突然出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你……你怎么从外头走进来?!」洪雪萍神色慌张,仿佛见鬼般倒抽了口冷气。
管元善一脸不解的问:「我不从外头走进来难道是长了双翅用飞的?一大早睡得好好的,忽闻凄厉惨叫,我还以为有人被杀了,差点要穿上巡抚大人的官服来办案。」
「你……你在这里,那我身边的男人是谁——」她几乎要疯了,真的放声尖叫,脸色白得不见血色。
「那要问你自己,你跟谁睡了你会不清楚?」他的语气充满嘲讽,嘴边是冷冽轻蔑笑意。
「我……我……」洪雪萍觉得世界崩溃了,不敢回头看与她彻夜缠眠的男子是何人。
「唔……谁这么吵?让不让人睡……噢!我的头……好痛……谁偷打我……」
咦?这声音……这声音好熟……
屋里、屋外的人在怔了一下后,不约而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几个碎嘴的仆役和婆子笑得暧昧地互相挤眉弄眼,推推胳臂,这你情我愿的风流事看得还真过瘾呀!
「你……你是谁……挡光了……嗯?你怎么长得像萍儿,你……嗝,你在我床上干什么……等等,萍儿?!」头痛欲裂的管元书眯着眼醒来,他看身前有人挡了光想推开,但伸手一触是光裸的背,他顿时酒醒的睁大眼。「『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夫妻间的事,我已是他的人,今生再无他嫁之理,愿共结连理,结发为夫妻。』洪姑娘,这是你说过的话,我顺你的心意定下这门亲了。」杭氏眉笑眼也笑,却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不!洪雪萍的喉咙像被塞住了,她想大声的说不却发不出声音,众人嘲笑的眼神有如一把把利刃在割她的脖子,她不自觉疼痛不已。
「母亲?」管元书试着看清床前晃动的人影,他如坠五里雾中,寻不到方向。
「恭喜你呀!三弟,要成亲了,以后就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了,要好好照顾你的妻子,别再喝得醉醺醺,万一睡错人了可就惨不忍睹。」管元善话里有话的讽刺一心算计人的洪雪萍,他的属下把这女人另有计划的事都告诉了他,他自然有所准备,让自以为聪明的她反被聪明误,不怀好心的诡计反而自食恶果。
「二哥?」他要成亲了?跟谁……
慢慢从酒醉中清醒过来的管元书看向眼前的嫡母和兄长,在勋贵之家以庶子身分长大的他并不笨,后院女子的勾心斗角和惯使的小伎俩他多少知道一些,再看看以男子长袍披身,哭得不能自持的洪雪萍,那豆大的泪珠是真实的,并非作假,她的伤心好不沉痛。
蓦地,他嘴里发涩的苦笑。
这样也好,他本来就喜欢容貌娇艳,才情绝伦的萍儿,能娶她为妻也算了却宿愿,并蒂花开……
于是当天上午,杭氏就带着人到丁家提亲去了。
「什么,你要替管三爷提亲?!」
小鲁氏错愕的张大眼,嘴巴久久阖不拢,她满是被自己人背叛的愤怒,那张横肉外扩的脸涨得很红。
「是啊,小俩口情投意合,情根深种,我当母亲的也不好看他们两地相思,思念成灾,早早凑成对免得两人埋怨。」你在惊讶什么,以我们高盛侯的门第娶个惹祸精进门是亏了,她还怪丁府没把人看好,养出个爬墙的荡妇呢。
「可是她和我……」明明和她儿子情意绵绵,两情缱绻,她都和大姊谈好了,等年前结个亲家,来年抱个大胖孙子,怎么会突生变故?
「我知道她是你疼入骨的外甥女,嫁妆什么的你随意,聘礼方面我们不随便。」杭氏念了礼单,原本怒容满面的鲁夫人当下转怒为喜,呵呵呵地当人家是正经亲戚聊开了。
洪雪萍不想嫁,可是她不能不嫁,当场被逮个正着哪还能由她胡来,她满手算计全部成空,徒有现代人的优势却做了最愚蠢的示范。
只能说她穿越小说看得不够多,在一般种田文或是宅门小说里,通常女主角是被环境所逼才反抗,利用己知的现代知识改善生活品质增加财富,她们的本质是善良的,有人性、护家人,如非必要绝不伤人。
而她从头到尾想的只是自己,从未为人设想,连生她的姨娘也能弃之不顾,转而讨好嫡母以获得更好的机会。
「你从中动的手脚?」这般的结局也算圆满……吧?
正厅外,一对相视而笑的身影两手相握,立于小白花初绽的银桂花丛前,眼中交会着浅浅爱意。
「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你看元书的神情多乐,来了一趟江南抱得美人归,奶奶肯定赞许他有本事,田地、庄子多给他一些。」要养家活口了,不能赖在府里给人养了。
「我觉得你在说风凉话。」揶揄的意味浓厚。
「被你听出来了,我家希儿真是慧质兰心,不过王八配绿豆相得益彰,你不认为狗男女就该用绳子栓在一起?」管元善笑得极冷,幽暗深瞳如同不见底的潭底。
想算计他也要看他肯不肯中计,将计就计反将一军。
「以后要住在同一座宅子里可就累了。」想到要和表里不一的洪雪萍成妯娌,心就有点寒。
「那可不一定。」他吊人胃口。
「什么意思?」
他笑而不答,只将她的手握紧。「匣子找到了。」
「找到了?」那表示……
案子破了。
【第十二章】
「皇上……」
御书房里,一身明黄龙袍的皇上挥笔如电,在一本本的奏折上留下批示。
「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来烦朕,朕一看到你就头痛,你给朕惹的麻烦教朕的后宫镇日怨气冲天。」说是后院起火一点也不为过,女人一多,皇上也很忙碌的,到处灭火。
天青色绣蝠纹官袍铺在地……是穿着这身官服的年轻男子坐在龙椅旁,一脸无赖的扯着皇上的袍服下摆。「臣知道皇上也挺乐,那扬起的嘴角好几天没放下,害太后她老人家忧心忡忡地想让太医给皇上您瞧瞧,怕嘴瘫了。」
「臭小子,还不起身,连朕也敢开玩笑,朕太纵容你了是吧?」肯定是管济世那老家伙惯出来的,把儿子惯得心性都长歪了,没半点朝中大臣的威仪,只会耍赖胡闹。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起就不起,除非皇上给臣一纸圣旨。」耍赖是他专长,一赖赖到底。
皇上气笑了。「到底你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男子汉大丈夫是这么用的吗?回去问问你爹。」
不对,问他爹好像不管用,那是个怕老婆的种,高盛侯能教出什么好苗子,只怕父子同一个德性。
「皇上别折煞臣了,当然您是皇上,臣是您脚下的一条虫,君要臣死,臣就吞面线死给皇上看。」全无官样的管元善蹭着皇上的腿,眼睛眨巴眨巴的发亮。
「别以为捧着朕的大腿朕就会原谅你惹出的祸事,朕很忙,别来烦朕。」皇上一提腿,作势要将他最宠信的臣子踢出去。
「皇上,臣立了大功,将一干贪渎要犯绳之以法,皇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赞臣是能臣,能为皇上分忧解劳,是皇上的双翼。」
江苏一带的贪污案破了,主谋果然是王启,受此案牵连的江南官员多达五百多名,他们一律被押解入京,无一遗漏,包括刚升官不久的知州大人丁旺海。
从王启宅子里起出的匣子确实是他贪赃枉法的证据,十几本帐册写着往来的帐目和人名,以及数年里银子的流向,循线追踪调查,把埋在底下的根一并爬起,江南官场一阵大震动,乱成一团。
不过一开始皇上就言明严查轻判,因此一大半的贪官被发回原籍,或眨官一到三级不等,罚俸三年,缴交一半家产给国库,功可抵过,需造福乡民,造桥铺路,济施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