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我。」她忽然觉得心口被什么堵住似的,闷闷的,很不舒服。
「小小,你认为我骗你吗?你终究要嫁人,你娘不会留你一辈子,你们苏家一向是十六岁议亲,十五岁相看是正常程序,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是不可能随心所欲的。」
他没骗她,不过用话误导了她,让她以为过了十五岁再考虑终身大事,她还有一、两年的时间逍遥,不用被爹娘逼嫁,也不必赶鸭子上架的被抬上花轿。
她沉吟了好一会儿,仍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你那个一住大半年不走的表妹呢?」
苏轻怜和方玉蝉两个人是相见两厌,两人常在大门口碰见,一个轻车简从,率性而行,一个声势浩大,非要带足了丫头、婆子、家丁方肯出门,把所有人折腾得人仰马翻。

☆、第二十二章

方玉蝉是摆足了派头,盛气凌人,可苏轻怜却是不屑一顾,正眼也不瞧上一眼,几乎落她面子扬长而去。
虽然没有大纷争,小纷乱可就不时上演,导致两府的气氛越来越僵硬,下人们的往来也不太自在。
「又不是我留她的,好几次我明示暗示她该走了,她一回头就向我娘告状,说我赶她,你说脸皮这么厚的女人上哪找。」齐正藤说得无比憋屈,好像他才是外人。
「可你娘想要她做儿媳妇呀!人一固执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姑表通婚血缘太近,容易生下痴憨儿。
「小小,全靠你了。」以她的聪明脑子,没有想不出的办法。
她神情一变,全身绷紧,有些刻意地和他拉开距离,一脸不屑的防备,「全靠我是什么意思?」
见她防贼似的表情,齐正藤好笑的勾起嘴角。「早点嫁给我,事情就解决了。」
苏轻怜轻啐了他一口,柳眉倒竖。「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你娘是何许人也,岂会轻易点头。」真是痴人说梦话。
养儿防老是天性,可方氏不知是怎么想的,明明有两个儿子,她眼中只看得见年幼的小儿子,认为大儿子是来要她命的妖魔鬼怪,小儿子才是她将来的依靠,她无论如何也要护住幼子那份家产,不让大儿子侵吞了。
「我娘那一关不用理会,只要说服我祖母,由她出面便水到渠成。」他娘不敢违逆老人家。
她没好气的横睇他一眼,「你说得倒轻松,不用理会,日后我若真嫁入齐府,和婆婆相处的时间是从早到晚,若她有意拿捏我,光是一堆规矩就足以整死我,我可吃不消。」
男人的嘴是摆着好看的,中看不中用,尽出些馊主意。
「小小,帮帮我。」齐正藤换上小时候憨憨的可怜相,双手一张包住小小的身躯。
「放……放开。」她挣了挣,他虽然抱得不紧她却挣不开。
「不放。」他无赖的抱着,唇畔微微上扬,细闻她发间的香气。
「你流氓呀!这种不着调的事也干得出来。」苏轻怜发狠地往他脚面踩下去,头顶上方传来一声闷哼。
「我的妻子只能是你,不会有别人。」他头一回表明心迹,明白的说出心里住的那个人是谁。
「你……」听到他在耳边的低语,感受他身上传来的体温,挣脱不了的苏轻怜有些心软。「想要把人送走并不难,就是有点阴损……哎呀,还是积点德,别做缺德事。」
她和方玉蝉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害人。
「你说,我听。」他来做。
心中天人交战,她的心和理智是分开的。「呃,那个……你娘的本意是让她嫁入齐府,而你有好几个兄弟。」
他了然的眯起眼,「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哦!你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是你心肠坏,一肚子坏水,你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她很正大光明的撇清,表态不涉入别人的家务事。
「那你认为谁最适合,年龄适当的只有我大哥……怎么了,不合适?」她一双水盈盈大眼瞪圆了,真可爱。
葱白素指往他胸口狠狠一戳,「你是没大脑还是缺心眼?我还没入你家大门你就给我树个大敌,我和府上娇客的交情有多好你不是不知情,在这种情况下当了我大嫂,她还不把我往死里整得死去活来,你没事往我头上压座大山干什么,嫌我太闲,给我找事做吗?」是想见识一下她所向披靡的战斗力吗?
「小小……」被她这么一戳,齐正藤不恼反笑,反过来要她多戳几下,虽然她口头上尚未应允两人的婚事,但心里已有念头,他离抱得美人归的日子不远了。
「滚开,别搂着我,热呼呼得像座暖炉,你想热死我呀!」她一转身,在他的放纵下退开两步。
「小小,你一及笄我就来提亲。」他迫不及待想娶她入门,他打小就喜欢隔壁这个个头小小的小姑娘。
她不点头也不摇头,神色微郁,「等我及笄了再说,谁知道你会不会变挂,男人的心说变就变。」
「我不会变!」他语气坚定。
苏轻怜把手一挥,表示不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她只看他做了什么,「人心是最大的变数。」
「小小……」她太多疑了。
「别再提无聊的事了,聊聊正经事吧。」她不想多提令人烦心的事,出声打断他的话。
一生一次的终身大事不是正经事?她一遇到婚事就逃避,齐正藤也很无力,「你想谈什么?」
微风轻吹,枝桠摇曳。一朵杏花从枝头飘落,被风一吹,转了好几圈才掉落地面,芳草郁郁,承接着落地的芳华。
春日明媚好风景,喜邀少年游,一树桃花千朵红,枝头春意闹,再踏芳草碧连天,照在绿波中。
「咱们的飘香酒楼已打出名号,远近驰名,我想再开一间以药膳为主的酒楼,店里兼卖各式的药酒。」她觉得脑袋瓜子再不动一动就要生锈了。
「你哪来的想法?」他颇感兴趣的问道。
「早就存在我脑子里了,一直没拿出来用,因为还不够周详,我想了又想才琢磨出几道药膳方子,可是还不够支应一间酒楼,剩下的你来想。」她把责任丢给他。
「你又嘴馋了。」以她的懒性子,她只有在想吃的时候才会动脑子,琢磨出爱吃的再扔给别人善后。
她脸一红的装镇定。「我是为了广大身体欠佳的客人着想,何况我这一身痩骨不该补一补吗?」
见她玫瑰红的丹唇一掀一阖,喉头一滚的齐正藤低下头一碰。「应该,你多长些肉才不会弱不禁风。」
「啊!你……」她捂着唇,眼露愕然。
「好滋味。」他故作回味的舔了舔唇。
「齐正藤你……」他占她便宜。
齐正藤一脸笑意的等着她扑来,他才好抱满怀。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两人同时作贼心虚的僵住。一回头,见到来者,又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大哥,你别吓人,你的声音真像爹,猛一听还以为爹来了。」差一点没吓破她的胆。
迎面一颗栗爆落下,苏轻怜痛呼着揉揉额头。
「就算不是爹,你也要严守男女大防,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私下相会,这要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毁了。」幸好撞见的人是他,否则这盆污水泼下来怎么也洗不清。
她轻拉着大哥的袖子,装出无辜的表情。「我们只是谈新酒楼的筹备,和飘香酒楼一样,我只出菜谱,内部的管理我一概不理,分成的时候记得分我一份。」
「新酒楼?」苏承文的注意力果然被拉开,他甚感兴趣的凑上前,丝毫没瞧见妹妹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以药膳为主,像十全大补乌骨鸡、八珍鸡汤、杜仲炖猪尾、麻油腰花、桑枝炖母鸡、南杏排骨汤、参须红枣炖九孔、冬笋绍子、陈皮肉丝汤、参菜醉鸡……」她一口气念出三十几道菜名,让人光是一听便食指大动,口角生津。
酿药酒不难,难的是年份,越陈气味越佳,疗效也更好。
「等等,小小,你上哪知晓这么多药膳方子?」苏承文光听就口水直流,巴不得每道都吃上几口,管他补什么。
苏轻怜一脸神秘,故作天真。「偶遇奇人。」
「连大哥也不能说?」苏承文想藉由长兄名头挖话。
「无可奉告。」她双手伸出食指在唇上打个叉。
「你还真玩上了呀!快不把大哥放在眼里了。」拿自个妹子没辙,他还可以迁怒别人。「齐二少,我苏府有门,麻烦你下次走正门,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像宵小一样翻墙。」
「是的,苏大哥,我下回一定改进。」未来大舅兄的话得听,可是做不做另当别论,抄近路走得快。
「还有,不要老跟我妹妹见面,你们都不小了,要懂得分寸,日后我家小小要嫁人的,你不要坏她名节,我爹的意思是把她嫁给书香世家,门当户对,天作良缘……」
他一端起兄长的架子就说个没完,好像倒豆子似的一发不可收拾,浑然不觉为时已晚,在他这些年睁一眼、闭一眼的纵容下,两人的关系已密不可分。
「啊!」
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穿破云霄,从齐府内发出,声音之尖锐,连一墙之隔的苏府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二十三章

苏家人向来早起,讲究养生,尖叫声刚响起时他们刚好起床,以青盐漱口的漱口,用温水净面的净面,坐在妆台前理云鬓的差点打破铜镜,还有正在蹲恭房撇大条的。
说惊吓倒也不致于,好歹心口跳了一下,洗漱完的人们出了屋子到了正厅,面上有不解的狐疑。
「发生什么事了?」苏承武好奇的往隔壁一探头,可惜什么也看不见。
「大概是杀鸡吧!」眼神一闪的苏轻怜猜测着,但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不能宣之于口。
「一大早杀鸡,齐府是太闲了。」谁家的鸡脖子粗如大腿,能声传千里。
赵玉娘道:「我听是女子的叫声,颇为惊恐。」像是瞧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惊慌失措的放声大叫。
苏轻怜安抚着众人,「总之不会有大事,要不然早找到家里来,求爹做主了。」除了凶杀案外,其它真的不算什么大案件。
「说的也是,你爹是县太爷。」有冤自会鸣冤,无冤便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一提。
在赵玉娘一句「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后,苏家几口人一哄而散,该上衙门的上衙门,该读书的读书,该做事的出门干活,最好命的苏轻怜打了个哈欠,在丫头的服侍下回房睡回笼觉。
她很快地就睡着了,不去理会外头的纷纷扰扰,睡得十分安心,颊边的小梨涡忽隐忽现。
相较她的悠然自得,隔壁的齐府可是炸了锅,闹得沸沸扬扬,各种杂音快把屋顶掀了。
「呜……呜呜……呜呜……」
女子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凄楚无比。
「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把话说清楚了,谁是谁非论个分明。」方氏急道,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姑母,我也……呜……不知道,一醒来就……就在床上……」这里不是她的屋子。
「你是死人呀!怎会不晓得?这么大的人被人「搬」来「搬」去还没有一点感觉。」
忍不住放声大骂的方氏强调了「搬」这个字,表示侄女是非自愿地,有人暗中下了黑手。
「我……我……」她真的毫无所觉,一夜好眠睡得正熟,殊不知一睁开眼,身边多了个光着膀子的人。
方玉蝉委屈极了,哭哭啼啼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完全吓呆了,根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夫人这话说差了,什么叫搬,你认为我们风哥儿这小身板,搬得动你们方家那尊大佛吗?更别提他离方大小姐的居处还隔上三座院落,这一路上还都没人发觉。」不显老态的金姨娘一脸忿然,妖娆的腰肢不比年轻女子粗,甚至更有风韵。
「也许是小厮……」方氏还想推到别人身上,好挽回侄女的名声,但是看到比庶子还瘦小的小厮,话到嘴边就没声了。
「夫人怎么不说是令侄女太下贱,夜半饥渴难耐,摸到男人床上寻求慰藉。也不知道她这淫荡的性子是打哪学来的?」才几岁就学人家爬床,以后还得了,天生的浪荡蹄子。
金姨娘是青楼出身,嘴上不留情,她一身伺候人的本事就是窑子里学来的,齐老爷就爱她妖媚的骚劲。
「我没有,我不是……姑母帮我……我不要他……」她再傻也不会挑中一无是处的庶子,自绝后路。
方氏很想甩掉方玉蝉黏湿的手,可是看她哭得凄凄惨惨的模样,又于心不忍,毕竟是娘家侄女。
「风哥儿哪算是男人,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闹一闹算什么大事。」
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把整件事抹过去,当是孩子间的胡闹,不用太认真看待。
只是既然设了这个局,哪有那么容易让她轻易躲过,她想风平浪静,别人偏要掀起滔天巨浪。
「夫人的侄女几乎光着身子躺在风哥儿身边,夫人好意思说这是胡闹?你敢说,婢妾可不敢听,方大小姐比风哥儿大两岁,她会不晓得男女同眠代表什么?」那才叫贻笑大方。
听到一声尖叫,齐府上下惊慌的冲到年仅十三岁的齐正风屋里,他虽然年幼,但已知晓人事,屋里有两个丫头已是他的人,他对男女情事并不陌生,也喜欢在房事上玩点花样。
大家以为他玩太凶了,把屋里人虐得大叫,但是一把将门撞开后,只见他一脸茫然的揉着后脑杓,上身只着一件亵衣,见鬼似的瞪向床幔垂落下的床榻上。
把床幔拉开,赫然是衣衫不整的方玉蝉,她头发凌乱,香肩小露,欲遮还羞的低头向内。
看到这情景,众人还有什么不明了的,不就是捉奸在床嘛!
只是她原先想找的人是谁呢?应该不是尚且年幼的齐三少爷,更有可能是摸错门,上错床,和某人搞混。
不过不管是无心还是有意,她的名节是彻底毁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还能睁眼说瞎话,说她什么也没做吗?
「金姨娘,你嚷什么嚷,真要把这事闹得不可开交,丢尽齐府的脸面吗?」方氏的脸色很难看,手指的指甲戳入掌心里。
护子心切的金姨娘毫不退让,不肯吃下这暗亏,「把方家的人请来,把话当面说清楚,我可不想日后有人栽赃风哥儿不检点,小小年纪就做出猪狗不如的事,我还希望老爷为他择一门好亲。」
她面露鄙夷的一瞥抱膝缩着的方玉蝉,话里话外是不肯认下这事,可是又不愿放过,对方玉蝉无耻的行径十分鄙视。
「非要把事情闹大不可吗?一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方氏觉得头疼,一个头两个大。
「还谈什么,夫人想粉饰太平不成?若没给婢妾一个合理的公道,那就闹到老爷跟前,让老爷评评理。」她有恃无恐,理亏的是方氏,是他们方家没把女儿教好,教出个不知羞耻的烂人。
方氏一听她的威胁,气得咬牙切齿,「你一定要跟我作对到底是吧,不肯退让几步?」
「说句良心话,若是换成云哥儿,你能忍气吞声当没这回事吗?」将心比心,为人母亲的心情都一样。
「云哥儿还小……」一想到面容稚嫩的小儿子若是遇上这种事……方氏眼中闪过怒意。
「不是小不小的问题,而是这事着实见不得人,风哥儿本就是没什么本事的庶子,再传出他品性不好的流言,你让他往后的日子还过不过得下去?」人一有了污点便洗刷不掉,一辈子都得背着臭名被人戳脊梁骨。
「你让我想一想……」事关重大,她实在做不了主。
眼看姑母在金姨娘的逼迫下有所动摇,心慌意乱的方玉蝉泪眼婆娑,她担心方家来的是生性严厉的父亲,边哭边拉着方氏的衣角,脸色发白的恳求她不要宣张这件事。
「姑母,我爹他会打死我……」
你爹会打死你,我大哥又何尝会放过我?方氏悔之已晚,她执意要将侄女嫁给自己的大儿子为妻,无视兄长来信的催促,将侄女一留再留,如今铸下难以挽回的大罪,她又该如何向大哥交代?
【第十章 聘礼良田五百顷】
方老爷没来,来的是方玉蝉的大哥,大家都有心瞒着,不让方老爷知晓,否则真闹起来,那时两家都没颜面。
听了金姨娘提出的要求,方少肆冷冷的道:「金姨娘的要求未免欺人太甚了。」
金姨娘媚眼横抛,媚态横生。「谁欺谁还不晓得呢,是令妹到风哥儿屋里,而不是风哥儿钻令妹的被窝,孰是孰非一清二楚,还需要把那张薄薄的窗户纸撕开吗?」
不管方玉蝉如何解释,诉说委屈,齐府上下都认定她的目标是齐府二少齐正藤,可是她对外院的路不熟,又是夜黑风高,她怕人发现,有点急了,便胡里胡涂开错了门。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长住齐府不走的原因,又有方氏的推波助澜,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恶胆横生,干脆豁出去造成事实,一旦成了好事,方氏还能不兴高采烈地为她做主?
方氏姑侄都有一个共同的毛病,那就是偏执。
其实方玉蝉不见得多中意面有瑕疵的齐正藤,她甚至有点嫌弃他的破相,不太想屈从,可他居然拒绝貌美无双的她,让她很没有面子,所以她才从不甘心转为执拗,不拿下他绝不罢手。
只有她瞧不起他的分,断无他挑她的可能,为赌一口气她决定不走了,看谁耗得久。

☆、第二十四章

「我们愿意拿出一笔银子来摆平,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不要得寸进尺。」真当方家好欺负吗?
金姨娘冷哼一声,「哼!我的要求过分吗?她都这样了,你还想把她嫁给谁,祸害了我家风哥儿又想找第二个冤大头,你就不怕新婚夜里元帕没落红,她被人原轿抬回,那才是丢大脸。」
「大哥,我没有,我还是……」方玉蝉拉着大哥衣袖,急着说明她仍是完璧之身,女子是不是处子,自个感觉得出来,她虽然不晓得为何一觉醒来会在齐正风屋里,可她很清楚没有被侵犯。
但是这种事不是她单方面说了算,越想辩白是越抹越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看见自己衣衫不整的和齐正风共处一室,就是没什么也有什么了,她跳到河里也洗不清,除了咬牙吞下羞辱外,别无他法,她百口莫辩。
「好了,大哥知道你的委屈,你一边待着不要说话。」闹出这么大的丑事,她以为她还能全身而退吗?「七间铺子、三座庄子、三百亩土地和五千两陪嫁是不可能,但我可以给你三千两和两间铺子,此事便一笔勾销。」
「方大少在说笑吗?难道你不想令妹嫁人,还是打算直接送她进尼姑庵当尼姑,省得丢人现眼。」她就要压方氏一头,让方氏知晓正头夫人不是那么好当。
「风哥儿还小,与舍妹并不相配。」方少肆以年龄差距来推掉令方府备感屈辱的婚事。
「睡在一起时怎么就不嫌小,睡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了,你当这是玩小倌呀!付完夜渡资便船过了无痕。」金姨娘说话难听,她没什么不敢说的。
「你……」方少肆怒不可遏。
「大哥,我不嫁庶子。」
又来添乱的方玉蝉还看不出今非昔比,依然高傲的自以为高人一等,却不知一句「不嫁庶子」得罪了其它庶子。
「谁说是嫁了,应该用纳,我们风哥儿不娶自甘堕落的下贱女子为妻,她只能给风哥儿做妾。」
金姨娘此话一出,连一旁的方氏都着恼了,她娘家的嫡女配庶子已经是低嫁了,居然还半点颜面也不留的要求为妾。
「不可能。」方少肆恨得想把整日惹是生非的胞妹咬死,她从没做过一件对的事,却老是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姨娘,我也不要她,她太凶了,长得也没如屏好看。」齐正风咕哝着不想要老凶他的「表姊」,他觉得丫头如屏比方玉蝉温柔美丽。
「你这死庶子,你敢嫌弃我,拿我跟一个低贱的下人比……」他凭什么,不过是姨娘生的贱种。
方氏头疼地揉着额头两侧,方少肆忙拉住不知轻重的妹妹,金姨娘在冷笑,而若有所思的齐正英眉头一动。
不远的一旁,双手环胸的齐正藤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一手主导的好戏,众人闹得越热闹越有看头。
「方大少爷,看看令妹这泼辣性子,你认为她嫁得出去?」金姨娘不遗余力的出言讽刺。
方少肆瞪着眼,不发一语。
自家胞妹的脾性他能不了解吗?若是不入齐府,只怕今日的事瞒不住,如此一来以后她也很难觅到好良缘,今生的婚事落空。
他其实很想撒手不理了,由着妹妹自做自受,可是攸关方府的门面,他再不愿也得出面处理。
「男不娶,女不嫁,那就由我来接手吧!至少对外的说法好看些,也不易引起质疑。」
「你?」
众人的目光看向齐正英。
他一笑,带有深意。「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吗?」
「可是你已和田家过了聘礼,择日迎娶。」方氏想起她已为庶子择了一门亲,对方出身不高。
「那就做贵妾吧,要委屈玉蝉表妹了,妻妾同一日入门。」这么好的便宜他不捡,谁捡?他们都没想到背后的利益。
此话一出,登时鸦雀无声。
没人知道齐正英为何要纳方玉蝉为贵妾,是为了兄弟情深吗?不忍心年幼的异母弟弟背负起他负担不了的重担。
虽然并未发生不妥之事,可是两人在同一张床上醒来的事实抹灭不了,即使方玉蝉说自己没被碰过还是失了清白,兄着弟的旧衫说得过去吗?那简直是悖德逆伦的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