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了。」而且全身酸麻。
「你等着。」玄子铁掀被下床,赤足走到黄花梨木五彩螺钿八折大屏风外的花厅,从细火温热的雀喙茶壷中倒出一杯冷暖适中的开水。
「你又下来干什么?整个人冻得像冰柱还不知爱惜自己,地上冷凉,你这小身板可得在床上多躺几天。」他从不知她有体虚的毛病,幸好当年留了紫玉麒麟给她,暖其身子,保护心脉。
玄子铁幽暗的眸子落在她柔白的颈线下,被亵衣遮住的红线在她颈边忽隐忽现,红线下头系了一块雕功出色的暖玉。

☆、第三十二章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那是你肝火太旺,全身热呼呼地,我们女子月月有癸水,自然气血上有些不足,多补补就好了。」宫清晓接过水先含着,慢慢地往下咽。
温氏不是没为女儿补过,可是那股中药味,宫清晓喝过几欠也就喝不下去了,可怜兮兮的向她娘说她变成苦瓜了,拿她没辙的温氏只好停了药补,改让她泡暖身的药浴。
功效很大,体质改变了不少。
可是碰到热得像火炉的玄子铁,她真的成了小冰块,完全被融化,身子的冷与坏被更为突显。
「娘子,我来帮你补,把我全身的热都给你。」这是他最乐于做的事,乐此不疲。
一看他又要发情了,宫清晓赶忙把喝完的茶杯往他手里一塞。「不行,我累死了,我要休息。」
「就一次?」大手往前摸去,覆住浑圆酥胸。
青木瓜的功劳,丰胸。
她一掌把他拍开,「别忘了明天要交接钥匙,我要管的事还多得很,恐怕起码要花上半个月。」如果没有人搞鬼或扯后腿的话。
「二婶母还没把对牌给你?」玄子铁目光一沉。
宫清晓小脸儿一皱,露出被人放闷炮的表情。「每回我去找她不是刚好有事便是她忘了搁哪儿了,然后东扯西扯地和我扯一些芝麻小事,说得我昏昏欲睡……」
嫁进将军府十日了,她和她的人新来乍到还在适应这个府邸,他们暂时按兵不动的暗中观察,先把府里的这些人、这些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摸清楚再说,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
她喜欢掌控一切,不受制于人,不能把偌大的将军府理明白了,她做什么也是错的,别人臣服的是雷霆之力而非失败。
而二叔父、二婶母铁定是无赖的老祖宗,明明是大房用命换来的家产他们却霸着不放,还当是玄家祖先留给后代子孙的家业,他们理所当然的享用,一点也不觉得羞愧。
回门那日她娘忧心忡忡的问她婚后过得好不好、姑爷待她如何,府里隔房的婶母好相处吗?她一贯的回答自是很好,她宫清晓是能被轻慢的人吗?她只是尚未出手罢了。
「然后你就睡了?」他几乎是肯定地道。
「是呀!要比无赖我也不差,她东西不给我,我就跟她耗,看谁耗得过谁。」她直接手托香腮睡过去。
「所以她叫你明日过去取?」二婶母这人最重权势,到手的大权不轻易吐出来,当初他也是费了一番工夫才取回库房钥匙,但是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一百多件,全是上品。
「我不会过去,我要她自个儿拿过来。」谁知道一肚子坏水的二婶母会设了什么陷阱等她,害她身败名裂。
明知山有虎她不会自找死路,绕过去还是能过山。
「喔!这么有把握?」他最喜欢她自信满满的样子,整个人像在发光,绚烂的叫人睁不开眼。
她故作谦虚的仰着鼻。「大不了放放小火,再找几个刺客去刺杀她,你那些兵不是闲得很,拉出几个长相猥琐的去虚晃几招,先吓唬吓唬她,顺便替她修修发。」
观察力敏锐的宫清晓无意间发现二婶母特别宝贝她的头发,除了一名手巧的丫头专为她梳发外,其他人碰都不许碰,有一丝乱发都忍受不了,不管正在做什么事,非要把头发抿好了再说。
闻言,他低笑,将人搂入怀中又蹭又吻。「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吧!房子烧了我们还得出钱重砌。」
「嘁!这么点钱你也看得上眼?只要痛快,多少银子我都敢砸。」干么要让自己堵心,有气不发会得内伤。
「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有我爹娘和兄长们走过的记忆,我舍不得破坏。」
他希望保持将军府原样,将来留给儿子,一代一代的传下去,生生不息。
听着他话中的涩意,宫清晓默然了,她轻轻拉起他的手,两只小手包住他一只手。
「玄哥哥,你长得真好看。」
「终于肯承认我不丑了?」这丫头呀!真要哄人绝对是一等好手,哄得人心窝暖呼呼地。
「谁叫你要用面具遮住脸,我看不到嘛!丑人才要遮丑,一遮挡三丑,眼丑、鼻丑、嘴巴丑,丑丑大爆棚,我脑子里就自然绘制出一幅丑人样。」
「你的意思是怪不得你?」全是她的歪理。
「没错,我绝对不会有错,以后你不讲理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这句话,我没有错。」
爱妻守则第一条。
「我不讲理?」为什么听起来好像错的人肯定是他?
宫清晓眨着柔媚的眸子,声音甜糯,「玄哥哥,你会打我吗?你舍得骂我吗?你真的认为我有错?」
他一咬牙!暗啐:小狐狸。「美人计。」
「管用就好。」她诡计得逞地发出脆生生的笑声。
「哼!你打小惯用的伎俩,拐了我替你做了几天白工。」现在回想起来,小小年纪的她已有狐狸的本性,而他还当她是无害的小白兔,一身雪白地迷失在桃花飘落的红影中。
「但你也做得心甘情愿呀!我那时就想,多好看的神仙哥哥咧!我要把他拐回府,以后我天天看着他,那心情可真美得很。」那年他走得太匆匆,不然真能如愿也说不定。
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一个正直、略带侠气的少年,不太懂得拒绝人,神情疏离却又有股傲然正气,偶飞回眸影留虹,拂雪衣袖踏梅去的孤傲,很唯美。
若是有手机在手的话,肯定给他来个帅气八连拍,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别扭得好可爱。
「要是我变丑了呢?」玄子铁拨开她颈边细发,张口吹住雪白皓颈,半发拽的晒咬。
能屈能伸的宫清晓笑得好无辜地直眨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丑也认了,你可不能抛弃我。」
他有点钦佩她的能言善道。「谁在过门那一天说要休了我?还要大舅子准备好养你一辈子。」
「谁呀?哪个不长眼的,玄哥哥乖,我帮你报仇。」她装傻的装出一副气愤填膺,小粉拳挥呀挥。
被气笑的玄子铁一把将她压在身下。「小赖皮鬼,抵死不认了是吧!看来为夫的得上演一场驯妻记。」
她脖子一缩,装可怜。「别啦!我真的不行,免战牌、免战牌,我要挂免战牌,你不能对战俘行人身凌虐。」
「喔!你也知道免战牌呀!」在战场上是不太管用,制敌机先,谁会给敌人重整阵容的机会。
「玄哥哥,说说你在战场上的事,我想听。」他如何在九死一生中杀出重围,奠定不败战绩。
「真想听?」都是不太愉快的事。
「嗯!」她重重点头,娇俏动人。
此时的宫清晓有如一朵迎着朝阳绽放的花朵,她的眉眼开了,不再装嫩的脸儿白里透红,经过男子狂风暴雨的洗润后,更显出勾人的媚,浑然天成的娇艳,媚不可挡。
「真不怕?」他可是为此作过恶梦。
「听故事不怕,又不是我亲抡大刀砍人头,眼不见,心不慌,快说你由玉面小将军变为妖鬼将军的过程,道听涂说都不准确,本人阐述绝不失真。」改天写成妖鬼将军传,指不定能再赚他一笔。
「玉面小将军……」一说到这个封号,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十二岁时跟着父兄上战场,一身红衣张狂,没人比他更适合血的颜色,将他一张绝世的美颜衬托得美上三分。
「我一领军根本没人信服,连敌人都大笑我朝无人,派个娘儿似的兔儿爷来叫阵,他们说我换上女装更销魂,不介意收我为男宠……」说这话的人被他砍了,身首异处。
「可怜的玄哥哥一定很委屈,我安慰你喔!」都是神仙人儿了,谁不垂涎,就连她都惦记过。
「不要揉我的头。」她分明在玩。
一吐舌,宫清晓俏皮地在他头皮上抓了两下才收手。「继续说,我正听得有趣,玉面小将军是不是横扫大军,扫荡西北?」
【第十四章 谁跟你说好了】
「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那时我大哥、二哥还在,他们出策围剿,我当冲锋右翼,身先士卒的冲第一个。」这才有奋勇杀敌小将军之称,兄长们把功劳让给他,助他在最短时间在军队中建立军威。
「能活着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了,在战场上有多少人倒下,回不了家,更甚者被战马践踏得死无全尸,你能从成山成塔的死人堆里爬过来,那表示你也是有真本事的人。」
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的侥幸,刀枪无眼。

☆、第三十三章

玄子铁心弦微动。「小小,谢谢。」
「咦,怎么又谢我?真诚心谢我就把你全部的身家交给我,我管银子你管饱。」喂饱他还不容易。
「好,一会儿给你。」他应承得相当爽快。
「真这么好说话?」不会有鬼吧?
丈夫不缴粮,妻子疑神疑鬼,丈夫撒粮撒得欢,妻子两眼泪汪汪,女人天生是多疑的动物。
「我主外,你管内宅,咱们府里的大小事都由你处理,我不插手。」他赋予她绝大的权力。
但是宫清晓不喜反忧。「你连你那对贪得无厌的二叔父、二婶母也要交给我?」
太为难人呢!
「二叔父我来,二婶母给你。」他也舍不得她太累。
「这还差不多,你那个二婶母我一根手指头就能按死她。」人一贪就有弱点,一有弱点就能下刀。「对了,你到底谢我什么,我最近没有铺路造桥,重修菩萨金身,缺德事倒做了几件。」她说着,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谢你那一年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也谢那一番发人深省的话,妖鬼将军因你而生。」
她的话让人震撼,他听进去了,战争本就残酷,别人能抢我们,为什么我们不能抢他们的?
于是,他抢了。
第一次还有罪恶感,觉得不该这般做,那是别人的财产。
第二次、第三次有点犹豫,人都死了还拿死人遗物?
可是渐渐地,他麻木了,视为理所当然,看到弟兄们有抢来的马可骑,不再冻在雪地里双脚生疮,有热汤喝,有大羊腿可啃,穿上厚实的兽皮衣保暖,一切都值了。
抢顺手了,他们也就不太需要朝廷的支援,粮草慢就慢吧!不用上奏章催粮,即便将士的薪饷被中饱私囊,层层扣下,发到他们手中的银子还是厚厚的一封,只多不少。
「因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变得很高大?
「因你。」她给他指了另一条路。
「你的三十七道伤口呢?那个线不能留。」她忘了告诉他要拆线,不然反而会发炎。
宫清晓看着他一身深深浅浅的淡疤,肯定不只三十七道,她不禁鼻头微酸,为这个男人感到不舍。
「愈合了,你说的线我一个朋友很感兴趣,他看我愈合的伤口又在溃烂,便动手把线一一取出。」他指的是韩若晓。
「你可以告诉他用桑皮线或羊肠线也成,皮肤会自行吸收,拆不拆线都不打紧。」能救命的都是好东西。
「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玄子铁用惊奇的眼神注视她。
「我惊才绝艳,学问渊博,娶到我真是你的福分。」她一脸 「我天生聪慧,智冠卓绝,快来崇拜我」的表情。
「给你梯子你就蹬高了。」嗅着妻子的体香,他埋首在她颈肩,耳鬓厮磨,亲昵无比。
「玄哥哥,你没看见我祖母的神情真是太可惜了,我娘说祖母一看到你送来的聘礼,两眼都发绿了,只差没趴在聘礼上大喊是她的,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她居然想昧下一半当私房。」有这样的祖母真可耻。
「她敢?!」他拿命换来的,岂能给了亏待他妻子的老妖婆。
「我娘当她的面点收六十六抬聘礼,让人抬进我家的院子,还把银票一张一张的数清楚给她开开眼界,然后塞入我的箱笼里当压箱银,说嫁个女儿只给二十万两陪嫁实在太少了,要祖母多少拿出一些体己贴补、贴补……」
宫老夫人气坏了,一回屋子就开始砸东西。
「玄哥哥,你不晓得她多可恨,因为我娘不肯把银子给她,她竟然跑到书房找我祖父,让祖父上书给皇上要易女而嫁,想把我堂姊宫清漪嫁给你,说什么长姊未嫁,底下的妹妹怎能出阁,于礼不合。」她疯魔了,连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愚蠢。」他冷讥。
「可不,那是圣旨呐!君无戏言,哪能说出的话还收回,她不怕满门抄斩,我祖父还怕人头落地,一回身就给了她一巴掌,她当下楞住了。」她没想过从没红过脸的丈夫有一日会出手打她,这巴掌一下去也就消停了。
「你祖父还算有贤才,但你爹的兄弟就……」不太成才,文官和武官虽走不到一块去,但种种劣行仍会传入他耳中。
「玄哥哥,你不用搭理,我那些叔叔伯伯呀!也就五叔父还算个人,其他就当木头柱子。」视而不理即可。
「我们都成亲了还叫玄哥哥,要改口。」他亲她鼻头,捏揉着她白玉耳垂,她的耳肉软得不可思议。
「改叫什么?」
他沉吟了片刻。「就叫子铁吧!」
「嗯!子铁。」她的丈夫。
玄子铁含笑凝望着令他百看不厌的娇颜。「真的不用我出手帮你吗?」
因为北戎又有异动,要不他也不会把收拾了一半的烂摊子扔下,留给她接手。
其实将军府的里外整顿得差不多了,该调离、该发卖的都陆续遣送出去,剩下的是根扎得深的老人,他们是二房的暗桩,要拔掉并非易事,拔起萝卜连着根,牵连甚广。
「不用、不用,总要给我点事情做,不然我会无聊得闷死,对了,等等就给我吧。」她这人最热衷的一件事。
「嗄?!」什么意思?
「交底。」
「交底?」
「还装蒜,交出你的身家。」男人有钱会作怪,要严加控管,全面封锁他的银子。
玄子铁一怔,继而发笑。「那你要拿什么来换?」
「我。」她拉下他的头,送上自己。
「夫人,白姑娘想见你。」
「白姑娘?」谁呀?没印象。
春桃插话道:「小姐,就是你进门那一日,有一顶粉色小轿在你入门后不久从后门送进来,有人说是二老爷的小妾,还有人说是你的陪嫁媵妾,给……」将军大人的。
「哦,那个白姑娘呀!」她想起来了。
宫清晓忙忘了,新妇进门要忙的事可多着,她要归置自己的嫁妆,没有十里红妆也有一百零八抬,她娘还给她陪嫁了二十间铺子、三座庄子,近千亩田地,光要把这些整理好并安插好人手,她就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有个慈善院可以支援她缺的人,那些孩子是特别请人教过的,很快就能上手,省了她不少麻烦。
不过不省心的还是她那个心理扭曲的祖母,为了给她添堵,居然连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也使得出来,有人偷偷塞金、塞银的,还没见过为老不尊的长辈给出嫁的孙女塞妾。
可笑的是还怕人知道,偷偷摸摸的做贼似的,和常氏合谋,一个送,一个接,安置在离大房最近的院落,以为能混乱视听后造成事实,让大房的后院失火。
「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打小姐回门的第三天就天天上门说要请安,给夫人奉茶,奴婢看她妖妖娆娆的不安好心,就把她挡在门口,什么东西嘛!没皮没脸地,也敢来叩见主母……」她来一次撵一次,来两次撵两次,第三次就打回去。
小姐以前说过的,讲不听就用拳头,武力镇压。
「赏春桃十两,做得好。」魑魅魍魉不能随便放进屋。
春桃、夏梅是宫清晓的陪嫁丫头,来到将军府后,玄子铁给她一武、一医两名丫头芳丹、芳情,二房的人未搬离将军府前,凡事要多做防范,他们不可能就此罢休。
其实玄子铁一直在怀疑母亲的死因,当年大夫只说她郁结于心,忧思过重,想开点就没事了。
可是此言说后还不到半个月便传来母丧的噩耗,当时在战场上的他根本无法回来奔丧,等战事告一段落才披星戴月的赶回来,事情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人早下葬了。
那时他是真的相信母亲死于伤心过度,她这人太重情了,接连失去丈夫和儿子,一连串的打击令她一蹶不振。
但是大夫的一句话引起他疑窦————
不应该这么快就死了,我诊断的脉象很正常……
脉象正常,但人却死去,那么便不是因病,而是人为的。
「谢小姐。」春桃喜得两眼眯眯。
「是夫人,不能再喊小姐了。」她老是改不了口。玄家长房已无长辈,主子嫁进来她最大。
「打小喊到大,改不过来。」喊夫人会咬到舌头。
「没有改不过来的道理,打你一顿就成了。」让她痛,她就记住了,越痛记得越深刻。
「夏梅,你好粗暴。」她的屁股要遭殃了。
「我还有更粗暴的法子,你要不要见识见识?」她把袖子一橹,露出粉藕般的胳膊,轻挥了两下。

☆、第三十四章

「不了、不了,我去将那个女人赶走。」怕挨揍的春桃飞快的溜走,顺手还摸走一块糕点。
一会儿,春桃又垂头丧气的走回来。
「小……夫人,她还是很坚持,说没见到你就不走。」哪有脸皮那么厚的人,赶都赶不走。
「不见。」当她那么随便,是谁都可以见的人吗?
「可是她就跪在外面的碎石路上。」很痛的。
「让她跪。」以她那样皮娇肉贵的,跪不久,只是做做样子博人同情罢了,真当别人都是傻子。
「是。」
果然如宫清晓所料,还跪不到一刻,前院就传来有人昏倒的嚷嚷声,宫清晓让懂医的芳情去扎一针,针还没扎进肉里呢!娇贵的白姑娘已经花容失色的跳起来。
「……我要见夫人,为什么不让我见?你们滚开,不许拦住我,滚,我是你们能碰得的吗?」
刚才还柔弱得奄奄一息似的,这会儿中气十足的摆出主子架式,左推春桃,右撞夏梅,还把会武的芳丹抱住,往她身上抹恶心的涕泪,再趁她作呕时冲过目呆口瞪的芳情面前,很不屑的冷哼一声。
没人料得到她有这么强的爆发力,简直吃了大力丹了,竟让她侥幸地阆进宫清晓布置得很舒适的花厅。
「夫人,我要见你。」
宫清晓头抬也不抬,神情宁和的继续看着帐本。「你要见我就得让你见吗?」
白玉瓶一噎,「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为什么要见你?」她以话回话。
「我……我是老夫人送来的。」白玉瓶脸上有着对自己美貌的自信,自认为没有男人能见到她而不动心。
「那又如何?」与她何干?
老夫人人好,怕玄家二叔父的双人枕头太宽,特意送了个妙人儿给他填填缝,一男御二女展雄风。
「你不会不知道老夫人让我来的意思,你还不为我安排?」白玉瓶用指使的口吻命令,浑然忘却自己的身分。
宫清晓终于抬头,好笑的望着她,「安排什么?我自始至终也不晓得你是哪位,你不如去问问我爹、我娘,我大哥、二哥和我弟弟,看他们认不认识你。」
白玉瓶脸涨红的道:「我是你丈夫的妾……」
「没这回事。」真把自己当号人物了。
「这是老夫人决定的,你不能违抗。」姑祖母说这机会要她牢牢把握住,她不想嫁给乡下的老地主。
白玉瓶是宫老夫人娘家的亲戚,原本家境还不错,把她养出骄纵任性的性子,后来家道中落了,女儿成了最没用的赔钱货,为了供应家中男丁读书,她几个庶出姊妹都被当成牲口卖了,成了人家的小妾或填房,际遇都不太好。
她不愿和姊妹一样嫁个穷汉,刚好宫老夫人也想在娘家挑一个姑娘来膈应三房,因此两人一拍即合。
白玉瓶想要的是将军府的富贵,可是一见到将军本人的俊美无俦后,她更想得到他这个人,让他只为她神魂颠倒,拜倒在她石榴裙下,从此眼中看不见其他女人。
她要独占这个男人,把宫清晓赶下堂,人与财她两者皆得。
「这里是将军府,不是宫府,老夫人的手能伸这么长?」这人脑子坏了吧?拿宫老夫人来压她。
「长者赐,不可辞。」孝字大过天。
「我问一句,她何时赐人?」宫清晓两手一摆,像在问: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完全没人告诉她呀!
「这……」她坐的粉轿是悄悄地跟在送嫁队伍后头,鱼目混珠的入了将军府,想来根本是不敢向宫清晓提起她的存在。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二叔父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妾,那是你吧!你从后门抬进来直接进了二叔父的院子,二叔父真是好福气,纳了个美妾。」多人多福气,左拥右抱,妻妾和乐。
「不是的、不是的,明明说好了是嫁进来当贵妾,是将军的妾,你不要颠倒黑白,诬陷我的清白……」白玉瓶有些慌了,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越急就越吼越大声。
「谁跟你说好了?」
白玉瓶不假思索的一回,「老夫人。」
「那就对了,是你搞错了对象。」宫清晓一脸怜悯。
「我搞错了?」她一愕。
「我可是皇上赐婚,谁敢私下送妾给将军,老夫人不过是逗逗你玩罢了,我们将军根本不知情,不管谁跟你说了什么,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先斩后奏这一招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