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旦起了爱慕之意难免有异心,尽管仍然忠心,可是感情一事难以控制,有如一颗未爆弹,不得不谨慎。

万福对乔语儿的态度是不亲不疏,补上一个略懂拳脚功夫的妙音是为了牵制乔语儿,暗示乔语儿本姑娘不一定要你,但你没有本姑娘却万万不能,自个儿斟酌去吧!

第二辆马车是特制马车,原本是让惯于享福的万福和丫鬟窝儿、眉尖儿坐的,如今多了个跳脱三界的和尚。

多了个人是有点怪异,瞧着别扭,但人家是方外之人,这算是个人吗?当九月的芒尾花算了,不必理会。

最后一辆马车是带着两名小厮和一名老仆的大少爷所坐,是负责督促万福的,免得贪懒的万福见到什么有趣的事儿就停下来凑凑趣,好让众人早一点抵达京城,不突生枝节。

“来了没?”老牛拖车也该到了。

“世子爷,你问第八遍了。”长相刚正的王府侍卫长面无表情的回答,但眼底过一丝不易发觉的戏谑,世子爷每过一盏茶时间就问一回,到底有多心急?

“温长开,是本世子在问你,不是让你冒犯本世子。”面上微热的赵天朔沉着脸,语气清冷。

“是,属下的错。”温长开横臂在胸,微微躬身。

赵天朔眸光一暗,又问了一遍,“人到底来了没?”

他只想知道这件事。

“禀世子爷,尚无讯号传来。”应该未至。

暗卫之间有不同的传迅暗号,有的是仿鸟兽的哨音,有的是秘传特定符号,有的用镜子的反光传递迅息,有的燃放七彩烟火以供辨认……各有各的不传之技。

景王府用的暗哨是鹰啸,在空旷处能一传十几里,让远方的自己人知晓下一步该做什么。

但素有鹰眼之称的温长开有着鹰的锐眼,他能依扬起的风沙看到十里外的景致,五里内一目了然,至于三里以内的他根本连看都不用看,直接听声辨位。

因为他有这项长才受到重用,本身的功夫也不弱,遭十几名禁卫军围攻,他仍有余裕应付。

“还没到?”那丫头不会又停在哪个渡头看热闹吧?

赵天朔猜的一点也没错,万福一行人在过河之际,对岸实然传来女子投河的尖叫声,正在渡船上的他们原本不想多管闲事,可是那名女子却顺着河水飘到船边,见状的艄公只好把她捞起来,看她还有没有气。

女子八成识水性,上了船吐尽腹中水,便紧紧抱住船上一名穿着绸衣缎袍的男子大腿,哭得十分凄楚,泣诉自身的种种不幸,什么父亲好赌,将她卖入青楼,娘亲有病,急需银两医治,弱妹幼弟无人抚养等等,还说她愿意为奴为婢跟着公子,只求公子的怜悯,让她陪伴在身边,她此生无憾,甘于承欢。

万国一时心软,答应暂时让这女子跟着他们。

倒是一旁的万福冷眼以待,这女子不是说母亲病了要请大夫,还有年幼的弟妹要照顾吗?她不回去看顾家人,难道就这么狠心抛下一家老小独自享福去?

那她就不值得同情了,而是可恨,为了过好日子而不顾家人,照她说,此女根本不该救!

“世子爷,你何不亲迎,省得你坐立不安。”费心把人弄到京城,还不是那一点小心思,明眼人皆知。

“温长开,你话太多了。”连主子也敢嘲笑。

“是的,世子爷,属下会自省。”声音很冷的温长开有张让人过目不忘的国字脸,眉粗眼大,长相粗犷。

这是阳刚味十足的他,却是粗中有细,三十多岁的汉子一直未娶,他原是赵天朔父亲赵茧之的长随之一,赵茧之死前大概有预感大限将至,便将自己最信任的身边人给了嫡子,要温长开以性命誓死保护王府的嫡长孙。

因此温长开是看着赵天朔长大的,赵天朔的功夫有一半是他教的,两人之间的关系亦师徒亦父子,赵天朔表面视温长开为家将,私底下却十分敬重,很少有事相瞒。

“你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赵天朔没好气地小声嘀咕。

耳力惊人却伴装没听见的温长开淡定的回道:“世子爷说什么,要属下去劫人吗?”

瞧见他眼中的调侃,赵天朔一阵恼怒。“劫得到人,我记你一大功劳,要是把人吓着了,罚俸半年。”

“世子爷英明。”从世子爷这些年的表现,他所等的人必是娇贵,能入他眼的,岂能轻待?

“少拍马屁,这些年若不是你帮本世子甚多,本世子定让人割了你的长舌。”多舌多是非。

听出他话中的感激之意,铁血汉子目光一蒙。“属下早该跟公子去了,是世子爷心善留属下一命。”

温长开口中的公子指的是前景王世子赵茧之,服侍的主子若已身亡,伺候的随从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唯有一死以报厚恩,追随九泉之下。

他虽活着,心却已死,活着的唯一意义便是代主子看顾小主子,若有一天赵天朔不再需要他,那他就能去死了,所以他不成亲,以免耽误一个女人的终身。

“温长开,把景王府给本世子看好,本世子不准你死,你绝不能死。”他能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

温长开眼眶微热。“属下遵命。”

官道上,行人廖廖,久久才有一辆马车经过。

骑在马背上的男子丰神俊朗,身姿飒爽,不时地向远方眺望,他由一开始的神情漠然,到渐渐的变得烦躁,眉间的皱摺一层一层往上叠,光是看着就知晓他有多不耐烦。

沉着狠绝是京城人士对景王世子的感觉,他连自家人都不留情,何况是不屑一顾的外人,在权贵士族人眼中,他绝对是惹不得的煞星,谁敢招惹他,无疑是自寻死路。

“我到前面瞧瞧,你们在这里等着。”等不及的赵天朔一马冲出,扬鞭疾如雨,蹄落尘扬。

一半人留在原地,一半人跟着世子爷往前冲,温长开始终跟在赵天朔身后,随身护卫。一行人连奔了二十余里,才瞧见三辆马车缓缓驶近,其中一辆马车后头多了一个人,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姑娘,略有姿色。

但是她为什么用走的,不坐马车?

“小福子,你属乌龟的吗?要爬到地老天荒才到地头不成。”慢得教人难以忍受。

“什么小福子,真难听,你当我是宫里公公呀!好好说话,不许耍无赖。”车帘子一掀,露出一张神采奕奕,眉目如画的润白小脸,盈盈笑脸仿佛秋天的湖水,明澈动人。

“小福妹妹,朔哥哥几时耍过无赖,我一向是严正光明,不使小人行径。”赵天朔朗目一扬,流光溢彩。

他身后二十余骑府兵一听到他近乎轻佻的语气个个惊呆了,下巴微卸,双目瞪大,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冷言厉色的世子爷,他们看到的是假货吧?

“你不无赖,只是常做土匪的勾当,还我人参来!”她跟人参娃争了老半天才抢到那几十株,他好意思拿走一半。

他轻笑道:“反正人参你多得能当萝卜啃,我拿你一些也是济世救人,是做善事。”她那些百年人参真有用,人存一口气便能救得回来,吊着一条命等高明的大夫到来。

“济谁的世?救谁的人?”她一点也没受到惠,只有惨不忍睹的损失,前一刻满怀的百年人参,一眨眼怀空参无。

“我。”他脸皮厚的往前一凑。

“不要脸,拾人收成。”她费了好一番功夫取出涤净后的完整根参,他什么都不做的拿了就走。

以她惫懒的情形还进空间收人参,那是多大的事儿呀,连她都佩服自己肯干活,偏偏冒出只黄鼠狼,识货的一叼,她拍死四匹马也追不上。

赵天朔懒懒一笑。“如果你把你参田的位置相告,我派人帮你收,你一根指头也沾不到泥。”

万福鄙夷他大野狼口吻,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吗?她采参本就指不沾泥,纤指轻轻一晃就成。

“不劳费心,那地方在很隐密的山谷,有缘人进入,你,不够纯净。”

她指的是心。

“山谷吗?”他思索着景平县附近几座大山,以她的脚程能到达哪里,她那满口鬼话只能骗骗三岁稚童。

万福眼角染笑,笑得春风化春雨,春意绵绵。“朔哥哥,你就不用想了,瞧你满身的杀孽,这辈子是寻不到神仙的桃花源,我呢,可以看在咱们认识的交情上,卖你几株。”

吓!包括温长开在内的府兵都猛地倒抽一口气,没人敢在世子爷面前说他是妖孽,上一个语带暗示的人,坟草都有半人高了,何况是直言不讳,她死定了。

在众人同情红颜即将早逝时,以为会抽剑杀人的世子爷眼神柔和的轻抚人家姑娘黑缎般的发丝,教他们又掉了一次眼珠子。

“连我的银子也赚?”她真敢。

“你不晓得我专宰熟人。”熟人的钱最好赚,不会讨价还价,百年人参难遇,再杀价就掉价了。

闻言,赵天朔笑得更开心了。“小福妹妹,咱们可以更熟,景王府的银子任你取用,只要你……”

笑……笑了?!

府兵们惊悚地僵直着身子,想着该不该携家带眷逃命,世子爷一笑如天子一怒,那是伏尸万里呀!


第八章 世子的克星(1)

“福儿,你在和谁说话?!”

赵天朔目光冷厉的睨向敢打断他未竟之语的男子,黑眸冷得宛如淬着细冰,能将人的心冻结,不过他发现这名容貌秀逸的男子,眉眼间和万福有两分的相似,他想到两人可能的关系,眼中溢出的杀意慢慢消退,但依旧冰冷清越。

“大堂哥,他是朔哥哥。”隔着马车,万福朝后一喊,白?的双手攀在车窗窗沿,十指纤纤嫩如白葱。

“朔哥哥?”那是哪里的亲戚?

“是景王府世子。”反正现在不说,一会儿入了京也会知晓,与皇上同辈现存的王爷也不过三个。

景王的孙子有谁不知,就连远在景平县的她都听过不少他在京里的传闻,这厮名气可不小。

万国闻言,心中大惊。“福儿,把头手缩回去,车帘子放下来,你这年岁不好见外男。”

“喔!”万福在放下车帘车前,朝彰脸色难看的赵天朔做了个乌龟翻身的动作,意思是笑他一脸鳖样。

高高在上的世子爷大概是第一遭吃排头吧!以他的尊贵身份谁敢他甩脸子,除非嫌命太长,偏偏有个读书读傻了的傻子“不畏强权”地做了一件傻事,万国堂哥呀,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和福儿妹妹说话几时轮到你一个无知小民插话?”他也敢妄自称大,真把天子脚下的京城当成景平县那个豆大的地方,小县城出来的土根不知天高地厚。

突地遭到喝斥,万国有些懵了。“小民在管教自家堂妹,不晓得如何得罪了世子爷?”

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干卿底事,他们兄妹姓万,和姓赵的无关,赵天朔被打脸打得很痛,却没法指责人家有错。

“她还轮不到你来管,皇上亲封的明惠县主,你在她面前还得叩首。”愚民一堆,不教不知所谓。

万国愕然,猛地想到他从未将堂妹看成御封县主,在他眼中她仍是二叔家爱笑嘴甜的小堂妹。“我们是一家人,用不着多礼……”吧?

万福有些荣耀也是万家的殊荣,父母在,不分家,他们仍是自家人。

万家三个房头真的没想过谁尊谁贱,一个县主殊荣当头一砸,他们只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日常的作息,只不过宫里来的赏赐多了一些,不得贩售的宫制品精巧得使人红眼,想抢走她天赐的福命。

万真就不只一次想拿走她屋里的白玉犰狳、镶了红宝石的头面,以及金丝缝制的百花穿蝶绣牡丹衣裙,话里话外的损人,嫁了人还三天两头的回娘家,带着嫡妹万娘当箭使,想从她这儿捞点好处。

三房的万四喜胆子小,不敢明目张胆的讨要,但三婶的脸皮就厚了,看到红珊瑚手串就往四喜堂妹腕上套,还拿着如意蝴蝶玉簪在四喜堂妹的发上比划,只要她一没留神就插入发里。

这些身外物对她而言是配饰罢了,她从未放在眼里,如果真心与她交好,送上十件也不眨眼,没了再买就是,谁在意那一点死物。

万福不肯给人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了婊子还要座牌坊,拿了别人的东西没有一丝谢意,反而觉得是别了抢了她们的,眼怀怒意地将人从头怨到脚,反过来要人家舔她们的臭脚,认为姊妹间要公平,她有的她们也要有。

几个脑回路异常的万家姑娘从不用脑子想想,她所拥有的是皇上赐予的,她们想要就进京去求,已赐的尊荣是不会更改,就算她们想抢也抢不来,那是属于个人的。

“什么叫不用多礼,你将皇家尊严视为粪土吗?朝廷之所以给她封号是嘉许她做了利民的善举,你们什么也没做的人也想沾光,简直是痴心妄想。”一家人就该做牛做马驮着一堆没用的累赘吗?

赵天朔根本不留余地的攻讦,他不能忍受他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的小福妹妹,竟被人以堂兄之名训示,她该是小得意的仰起雪白下颚,朝人投出蔑视眼光,嘲笑敢对她口出狂言。

不自觉,他已经宠着凡事不上心的万福,不论是谁都不能对她有一声喝斥,她是多福之人,该捧在手心供着。

万国心一颤,难以控制地结巴了,“她……呃!堂妹是万、万家人,一荣俱……俱荣,一、一衰俱衰……谁也不能……独善其……其身,她受封我……我们为她高兴。”

赵天朔冷哼道:“独善其身?我看是自欺欺人,你们还想欺骗自己今日万家的富甲一方是自个得来的?”没有小福妹妹,他们什么也不是,一间小米铺也妄想一步登天。

“够了,朔哥哥,你欺负的是我堂哥呐!你怎么可以对他这么凶,太坏了,我不理你了。”不再往来就能保住她的人参……吧?

“不准不理我”赵天朔语气冷硬。

“那你要向我堂哥道歉。”三房人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不能因为她的关系致使长房和二房交恶。

“我道歉?!”赵天朔难以置信的扬高音调。

身后看戏的府兵一致摇头,他们家高傲的世子爷一向眼高得很,绝不可能向一名庶民低头,小美人儿注定要失望了。

“我姓万,你说他就等于说我,我们万家人一条心,你不道歉就是欺负人堂哥,你别怕,他要是不道歉,我们都不要理他,让他当可怜没人要的柿子……爷。”世子了不起吗,还不是被人捅个血窟窿,要不是她救他,此时都烂成一堆白骨了。

听到堂妹的喊话,内心一暖的万国会心一笑。

“万小福,你……”我是为了你出头你反过来给我一闷棍,真是够了。女人不论年纪大小都一样不讲理。

“道不道歉?要是不道歉我们就走了,再不理你。”万福让赶车的车夫快走,她不想再和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多谈。

赵天朔脸一黑,气得想一拳打穿马车,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好,我道歉,是我态度不好,把话说重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自家人谁得了福气都能沾光。”

众府兵差点没吓掉下巴,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能一拳打趴十名营兵的世子爷居然如此忍气吞声,甘受这样的屈辱?!

“堂哥,你听到了没,世子爷向你认错了,咱们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孺子可教也。

坐在马车里的万国无声的笑了。“好,原谅他。”

他何德何能,竟然和是王世子攀上关系,这简直是在作梦,福儿果然是福星,将这种福气带给他。

“朔哥哥,你欢喜不,以后我们理你了,你不会老了没人陪,死了没人葬,我会记得帮你坟头上的草浇水。”瞧,她多有善心,活人施恩,死人施惠,死活都行善积福。

完了完了,这小美人儿的小命真要保不住了,她天真得教人恨,一群大男人府兵在心里哀悼,愿她一路好走。

“万小福,你竟敢咒我死?!”赵天朔怒吼。

万福双手捂耳,觉得雷声真响。“朔哥哥,你小声点,你吓到我了。”

“你……”赵天朔脸色一沉,气恼的压低嗓音,“什么叫替我的坟头草浇水,你巴不得我早死是不是?”

“人生自古谁无死,谁都要来这一遭,你死后我多送你两炷香让你早登极乐。”她送的是佛香,引魂西天。

赵天朔气笑了。“你怎么认为我一定会死在你前头,也许你比我……”短寿这两个字他如鲠在喉,说不出口,他宁可比她早死,也不愿她早他一步先行。

万福螓首一点,“嗯!也许我活不到二十岁……”

但她是神仙,一定比他长寿,他轮回几世她都能看见,溯古亘今镜会如实地告知她一切,她看镜子就晓得了。

赵天朔马上冷声喝道:“胡说什么,我没死前你不许死,我一身煞气阎王也怕,你别离我太远。”

一听她说“也许活不到二十岁”,他感觉到心儿骤地一紧,他突然很害怕这世间若没有她,那么孤独活着的他将感受不到一丝暖意,欢笑就此远离他,他死时真是一个人。

“咯咯……朔哥哥,死不可怕,死是一种飞升,人脱离这具臭皮囊反而更快活……”无拘无束的在云里、在树梢、在水面上、在花瓣上翩翩起舞,多快活啊!

“万福——”他声线一沉。

感觉到他似是生气了,万福不敢再畅所欲言这生死论,语气顿时多了几分讨好,“朔哥哥,你刚好要出城吗?好巧,我们碰上了。”

“不是好巧,我是特意来堵你的。”赵天朔怒气未消,刻意把好意来接她说成恶意的堵人,好似两人之间有仇。

“堵我?”她讶然。

“你要入宫不用人带吗?你以为到了宫门口就会有人领你入内?”真要这么想就太傻了,皇宫内院岂容杂人等随意进出。

万福一怔,她真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规矩,本以为只要先找个地方住下,自会有人来带她。“朔哥哥,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吗?”

“不是,只是路过。”他冷着脸,语气有些冲。

她呵呵地笑了起来。“好吧,你只是路过,那我们要住哪里?”

“景王府。”

脱口而出的赵天朔先是懊恼,对她为何从无防心,轻易被她套出话来,继而失笑的一想,和这丫头有什么好计较的,她是他生命中的福星,几次在生死关头遇上她都能逢凶化吉,他的命是她救的。

“你们住景王府,休息两日再带你进宫面圣。”皇伯公一定会喜欢她这个福星的。

“朔哥哥气消了?”她取笑道。

赵天朔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却足未沾地,身形如风翻进万福坐的马车内。“找你算帐!”

“啊!不行,里面有人……咦?!”万福回头一看,原盘膝而坐的光头和尚居然不见了,只留下檀香念珠,她错愕地说不出话来,而两个丫鬟竟然也没有发现。

难道他真得道了,有大神通?

广远大师行踪诡异,其实她早就看出他的古怪,却不揭穿,因为她更怪。

“你不就是人,我和你挤一挤。”他长腿一伸,凌厉的眼眸一扫,两个身子一颤的丫鬟非常主动的坐得远远的。

赵天朔浑身上下有股慑人的戾气,他不刻意遮掩时,强大的气场一旦射出,很少有人不心生畏惧,大概只有天生胆大的万福认为他是在虚张声势。

毕竟有空间在手,她啥也不怕,反正一遇到危险往空间里躲就好,若不是她生而为人得出世,待在里头也挺惬意的,就是少了说话的人,只能面对聒噪的人参娃。

“朔哥哥,男女七岁不同席,你不能和我坐同一辆马车。”

“我累了。”他头往后一仰,直接躺下,头就枕在她的大腿上,十足的任性,毫无男女大防。

“你可以和我大堂哥同车。”万福想把他的头移开,却发现重得很,以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搬动。

她瞪着他,不免来了气,再看向窝儿和眉尖儿,示意她们搭把手,可是赵天朔冷眸一扫,两人刚有动作的身子像被凝住似的,畏畏缩缩的哭丧着脸,脸色白得发青又坐回去,以眼神表示她们无能为力,世子爷威仪太强大。

“小福妹妹,许久未见了,你不想我?”他想她,夜里白昼、用膳时、策马狂奔时,他都想要她在身边。

“哪有许久,你两个月前才到景平县拿走我十株人参、五朵灵芝、七根何首鸟,还有,别再吓唬我的丫鬟,要是把她们吓坏了,谁来服侍我?”

他拿走的药草全是百年年分,她专辟的稀有药草药田似乎是为他准备的,一来就开口讨要,不给不走人。

耍赖!

我服侍你,他很想这么说,但是怕把人吓跑了。“你不怕我?”

闻言,万福咯咯轻笑,笑声清甜和软。“为什么要怕你?你最狼狈的样子我都看过,虽然你曾把剑搁在我家人的颈子上,可我一点也不记恨。”

“这话说得你自个儿信吗?你要是不记恨,为何要扯我头发?你这人心眼之多,连我都招架不了,还好你不算计人,否则我难逃毒手。”他对她从不设防,若她真有什么不轨心思,多得是机会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