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女主角金手指定律,她每次都能满载而归,因此存货很足,有时连她的毒医师父都眼红来借药。
孙氏焦急的追问:「那十来片灵芝呢,你也一并带来京城了吗?呃,伯母的意思是,京里盗贼多,要妥善藏好。」她没说出口的是,快拿到伯母这里,伯母帮你收好,免得被偷儿惦记上了,财去一场空。
贼多盗狂,能比得上鬼手神偷吗?徐轻盈偷偷腹诽。「我带那么多灵芝来长安干什么?一摘到的次日就泡了酒,整整十坛子酒,我爹说要留着慢慢喝,喝个十年、八年,当个老神仙。」
「什……什么,泡酒?!」这老二是怎么一回事,不晓得那是好东西吗?自个儿不用,也要送几片给他大哥才是。
「我爹说这东四招祸,不如往酒瓮里藏,别人抢不走,自个儿又能乐得享福,饭后一小酌,长保十年寿。」徐轻盈打算一回去就用药材泡酒,不卖,专给她爹娘古子用。
「你……你们这是蹭蹋好东西,要知道得来不易啊!」老二果然是不求上进、得过且过的个性,如果拿来逢迎上峰,他们徐府将增光多少呀,官位、名声还不滚滚而来。
「不会呀,俯拾而得,我一年能摘好几回呢,还切了片,熬了鸡汤给祖父喝。」徐轻盈气死人不偿命地又火上加油。
心心念念惦着珍稀药材的孙氏气得心口绞痛,偏偏又说不得一句不是。
熬了汤给祖父喝是孝道,她能说不管那位老太爷的死活,要她把采到的紫灵芝全往京里送,助她大伯升官发达吗?
说穿了,也是徐轻盈有意为之,她心疼她爹为了和春堂药铺劳心劳力的付出,却得不到应得的报酬,反倒是什么都不用做的大伯,轻轻松松就取走大半所得,连句感谢的话也没提过,好像她爹理所当然要为大伯做牛做马,大伯拿得理直气壮,还以施恩的态度蔑视用心做事的二房,所以她要让大房气上一气,反正气出病来还有太医诊治,她就作壁上观即可。
「你、你……」孙氏猛地一阵晕眩,一口气上不来,连忙喝了口茶压下去。
「你还有没有?」
「紫灵芝吗?」徐轻盈装傻的睁大眼。
「是。」孙氏咬牙。
「有呀!」当贱物堆栈在箱笼里。
「快拿给伯母,伯母帮你保管。」幸好还有,没被她当莱菔、青菜给煮掉,她这心口的气终于顺/些。
「前几日送人了。」想要?哈,不给!
「送人了?!」孙氏难以置信,锐利眸光瞪向她。
徐轻盈天真的咯咯笑。「柳家哥哥护送我上京,一路辛劳,我看他又要读书,又要看顾我左右,整个人痩了一大圈,我想他真是个好人,就把匣子外的灵芝都送给他当谢礼了,他还一直跟我说不敢当,太贵重了。」
孙氏听到这里已经全身无力了,有气发不出来,脸色乍青乍白。「你送了他几朵紫灵芝?」
「七、八朵吧。」说完,她在心里讽笑,怎么,你有脸去要回来吗?
孙氏眼前一黑,几乎昏厥。
接下来大厅上就是一片鸦雀无声,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孙氏是坐在椅子上被下人给抬回房里去的,从那日起,她就卧病不起,这里痛、那里不舒服的没断过药,老是喃喃自语的说有紫灵芝她的病就会好得快,谁的手里有紫灵芝。
她念久了,连徐晋之也有意无意的向侄女询问,甚至说不论亲疏,谁手中有紫灵芝他都愿高价买下。
可是徐轻盈的确没有紫灵芝了,不过她有二十几朵更高等级的黑灵芝,她想给也没人来讨,索性作罢。
至于徐溶月手中那朵紫灵芝是怎么也不肯拿出来的,她爹跟她要也不给,她那日离去时,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她认为不及她的堂妹,走得匆忙,好像她若走得慢一点,就会被比下去。
「丫头,听说你把你伯母给气病了,你是哪里来的坏心肠,连自家人也不放过。」米仓里的老鼠呀!
窗外倒吊着一颗人头……纠正一下,是半个身子倒着,一头乱发的古怪双脚倒勾着屋檐,他一蹬脚,身一翻,泥鳅似的滑进屋内,把正在铺床的阿喜吓了一大跳,差点惊叫出声。
徐轻盈一脸淡定,她早就习惯古怪和鬼手这两个老人家神出鬼没的,反正她依旧过她的日子,他们什么时候要出现,她管不着,也懒得管。
她像看脏东西般的睨去一眼。「为老不尊的师父,没听过眼见为实吗,你看见她病得下不了床吗?我一没打她,二没下毒,她病了干我何事。」
孙氏敢说是为了紫灵芝病倒,她也敢用成堆的紫灵芝砸她,长安城外的子午镇也有座大山,被圈进皇家猎场,深山高岭内有瘴气,人烟罕至,那里应该有珍稀药材。
「你还强词夺理,要不是你又不安分了,怎么才来了几天她就病了,还强调要用珍贵药材来医治?」多珍贵的药没说,倒是开出了药单,他偷偷看了一眼,差点惊掉了魂,要是真让她凑齐了那些药,保管药到命除。
原因是,补过头。
「你是专程来训我,还是看我不顺眼来找麻烦?我家伯母是你几等亲,容得你为她抱不平。」亲疏都分不清,果真是老糊涂。
面上一讪的古怪干笑着挠挠耳。「我不就是来教你用毒的嘛!身为师父的我怎可懈怠。」
「我伯母真的不是你的老相好?」徐轻盈语不惊人死不休。
他噗地喷出刚喝进嘴里的茶水,一张老脸涨得发紫。「你、你……这种要人命的话你也说得出口!」真阴损。
「你教我用毒就不会毒死人吗?」她以「你也不是好人」的眼神瞄了他一眼,什么样的师父教出什么样的徒弟。
「这……呃,这事不提,你伯母和我八竿子也打不着,要不是她是你们徐家人,我才懒得过问。」
「徐府有两房。」意思是大房归大房,二房归二房,门前雪,自扫。
他有点想看热闹的怂恿道:「你不去替她诊治诊治?」她还是医者呢!没医德的那一种。
「我不是大夫。」谁管她死活。
古怪啐了她一口,「又是这一句,你说不腻呀!」
「你都能数十年如一日的邋遢了,身为徒儿的我怎能不跟进,一句话走遍天下,何况你老别忘了我大伯就是太医,还是院正,他都看不好的病,小侄女我哪敢僭越。」徐轻盈句句带刺儿。
「你这人就是心眼小,爱计较,说你两句顶个十来句,我明明十天洗一次澡……」没有臭味呀!
她嫌弃地离他老远。「我让你带给阿毅提神养气的药丸你给他了没,他这些天没累着吧?」
一听她只顾男人不顾师父,古怪很不快的嗤哼,「你怎么不问候你师父我,要孝敬也是孝敬师父,怎能便宜外人。」
「因为我知道你染上鬼手叔叔的毛病,会顺一半中饱私囊。」这师父真不是好货,拿徒弟的东西当自己的。
他顿时心虚,微微红了脸。「就拿一点而已,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她也未免太精了。
「所以我还是很孝顺师父的,有好东西不忘留你一份。」顽童师父应付起来也很累,要哄也要拐。
古怪一听,觉得也对,呵呵笑了起来。「丫头,你想柳家小子了吧,要不要你鬼手叔叔用他的迷踪步带你去柳家见见他?」稍解相思苦。
徐轻盈觉得心空落落的,小手不自觉捂着胸口,她歪头想了一下,回道:「还是不要了,他正在最关键的时刻,我不想打扰他。」
「啧!懂事了,真是好姑娘。」他大感欣慰的一扬唇,抚着杂乱无章的长须。
「好了,该学老子的本事了,师父特意给你带来几十种毒草,单用时可以治病,可合在一起……呵!呵!呵!砒霜、鹤顶红太无趣了,搞个好玩的……」
「中了……中了,柳公子中了!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郎,他是新科榜眼郎了,柳公子是榜眼郎!」
长安城里一片贺喜声,敲锣打鼓的报喜人沿街大喊,赶着第一个来报喜好讨些赏钱,走户串街的敲敲打打。
金榜题名的第一天,门前车马稀落的柳家忽然宾客迎门,认识的、不认识的故友新交纷纷来道贺,门口塞满各式各样的马车和礼品,人声鼎沸,有如市集。
热热闹闹的闹了三天,柳毅大开了流水席大宴各方来客,来者不拘的奉上水酒好菜,博得好客的好名声。
一举考取好名次的柳毅并未因此骄矜,他仍一本初心,冷静面对,没有逢迎拍马,没有苟合取容,他一如往昔的晨起练一个时辰的字,而后才用膳,接着便在院子里走上几圏消食。
这天他在院子里散步时,府里来了一名贵客。
一见来人,柳毅马上把人迎进书房。
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面对面坐着,老的那个面带苦笑,摇头叹气,年轻的那个面色从容,目光清澈。
他们在交谈,也在交易。
谈旧事,议朝政,说未来,回忆着共同的往事,虽是不沉闷却也沉重,都是放不下的伤心事。
「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
「不后悔?」
「绝不。」
「你这固执的性子到底像谁,一条黑走到底。」他这么帮他究竟对不对,是助他,还是害他?
「像家父,这叫择善固执。」明知前方有狼,仍不畏死的往狼山闯,只为天下百姓求一个清明。
一声叹息逸出,「是啊,像你父亲,都是一头往里栽的牛性,十匹马也拉不回,想当年我就劝过他不要往下查,他偏是不听劝……」
「宰相大人……」
当朝宰相张济深举手一挥。「叫我张伯伯吧,当年你也是这么喊我的,我身为你爹的上峰,他倒是常带你到我的府邸玩,那时的你可伶俐得很,四书五经倒背如流。」
自古宰相出翰林,进翰林院是大多新科进士的愿望,磨练个几年外放,再回来入六部,名列高位。
张济深十年前乃是户部尚书,柳毅的父亲是他的下属,两人因为都好酒,结为莫逆,下朝后聚在一块喝酒,喝出了几乎过命的交情,柳毅父亲的后事也是他出面办的,他还为柳毅向朝廷讨了一笔为数不少的抚恤金。
一眨眼间,那个要糖吃的小家伙都长成如今的秀逸青年,还不负所望的当上榜眼郎,老柳和他的夫人,九泉之下也该含笑了。
柳毅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御笔亲批的榜眼,还有比这更光耀门楣的吗?如果他不念念不忘那件事就好了。
「张伯伯。」柳毅从善如流的轻唤。
「我不是阻止你为父亲找回公道,而是里面的水太深了,深到会动摇国之基本,一有不慎便会引发动乱,张伯伯劝你一句,不要把大好前程搞丢了。」他是最年轻的榜眼郎,前途无量,日后必会受皇上重用。
「是不是魏王?」
张济深大惊。「你怎么知道?」
柳毅意味深长的笑了。「你告诉我的。」
「你套我的话?」他愕然。
「我原本是怀疑,毕竟此事攸关重大,只能从源头查出。」柳毅本只是想试探,没想到随口一提,竟成了意外之喜。
父亲过世前查的最后一件户部弊案,是关于军饷问题,父亲在书房里教他练字时,不经意提起,那时还是七皇子的魏王用兵太凶了,一年折损好几千人,甚至上万,抚恤金来不及补上,军饷又用得太快,恐怕户部支付不起。
父亲发现七皇子的兵马比编列中的人数超出甚多,而后又察到一笔不合理的粮食补给,每年将耗损户部十万白银,户部的银子是朝廷的,不归私人所有,因此他把这件事儿往后压,想报上去由皇上派人询问清楚。
没想到奏折还没呈到皇上面前,父亲就被横冲直撞的马车给撞了,重伤送回后不治而亡,军饷亏空一事,自然而然没了下文。
有时柳毅常想,若是当时徐轻盈在的话就好了,他爹肯定不会丧命,以她过人的医术,一定能救得了爹,但是又往深处一想,救活了又如何,最后难免一死,因为父亲挡了别人的财路,那些人不可能会放过他。
「原来你是藉由我的嘴来得知事实的真相,张伯伯真是小看你了。」张济深苦笑感慨,英雄出少年,他也老了,赶不上年轻人的灵活脑子,一个心眼拐七、八个弯。
「冒犯了,张伯伯。」柳毅拱手一揖。
他笑着摆摆手。「罢了,以我和你父亲的交情,你就是我的子侄辈,我多照顾你一些也是应该的,没那么多虚礼。」
只是看到他往危机重重的不归路走去,他于心不忍,手握重权的魏王如今有三十万兵马在手,想扳倒他并不容易,稍微疏忽,指不定连自己都要赔进去,他根本是在玩命。
不过他又不得不说自个儿真的老了,不如小伙子的不畏死,当了几年宰相变得凡事畏手畏脚,年少轻狂时的好多抱负都未能施展,只能眼睁睁看着年华虚度。
「是小侄让你为难了,没顾及你的感受拖你下水,小侄心中有愧。」柳毅深知他一个人势薄,无可奈何只好找上当朝宰相,也就是对当年军饷案知之甚详的张济深,他那里有自己需要的证据。
「罢了,你都是为了你父亲,我怎么能怪你,要不是你爹走得早,我们还能做儿女亲家呢!」他想到年方十七的女儿,去年底嫁给国子监祭酒的长子。
柳毅轻笑道:「是小侄福分薄,蒙张伯伯的错爱,小侄在此谢过。」
「订亲了没?」张大人关心起他的终身大事。
「尚未。」他中规中矩的回答。
在官场混了三十几年,张济深还听不出他颇有深意的话中话吗?「但心中已有心仪的姑娘,是吧?」
「张伯伯睿智。」柳毅态度不变,却不自觉放柔了目光。
想到那人亦嗔亦喜的笑容,他的心里柔情万缕,巴不得身上长了双翼,飞到徐府见她。
「若有需要张伯伯帮忙,尽可提出,以我今时今日的地位,替人提个亲也不算丢脸,你的长辈不在了,我就托大一回,充当你的父执辈。」这孩子也该有人为他作主出头了。
他一听,眼露喜色。「多谢张伯伯的关爱。」
「呵……和你相认后见过这些回,头一次看你露出喜不自胜的孩子气模样,张伯伯很欣慰啊。」张济深很高兴柳毅没将他当成外人。
「张伯伯……」柳毅神色腼腆。
张济深摇手一挥,不让他说多余的感谢话,话锋又是一转,「你真的不去翰林院吗?以你的资质,日后必能封侯拜相。」
「是的,小侄不去翰林院。」他对编史没兴趣,若非亡父的缘故,他更想去的是刑部,以刑止法。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会替你好好安排,先从户部主事做起吧,以实力累积经历。」他深信,不出几年,老友之子必有一番不凡成就。
呵!他不会看走眼的,柳毅的才华隐在骨子里,锋芒未现。
其实这一次的状元本该由柳毅夺得,皇上因为爱才,怕状元郎被魏王延揽,故意将年龄颇大的第二名提为状元,而俊俏非凡的柳毅却变成第二名,其实他才是名符其实的状元郎,而长得满丑的探花名次则维持不变。
不过柳毅倒是不在意名次的前后,能出仕为官已得偿所愿,以小官做起,将来如何各凭实力。
「我派了个九品检校在你身边待命,他叫古硕生,以后你若有事要办,便寻了他去,与我之间的传递也可以透过他。」担心他出事的张济深循私,做了调整。
柳毅目光一闪。「他是张伯伯的人?」
闻言,他抚须轻笑。「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都是为朝廷做事的人,要一视同仁,不可轻待。」
「是,小侄受教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还有,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去刑部找于敬尧,他是你父亲的学生,多少能对你有些帮助。」张济深自知能做的有限,但仍尽力为他安排。
「好,小侄记下了。」多个人多份力量,至少柳毅知道自己不是单打独斗,还有人在背后支持着他。
发榜后,依照往例,状元、榜眼、探花三人要骑马游街,一来让百姓认认脸,二来也喜气喜气,受万民祝贺。
一身大红蟒袍的柳毅也不落俗套的出了一回风头,崭新的红袍红得刺眼,活似要来迎亲的新郎官,身下的骏马高大异常,衬托出他的俊俏,狠狠把老状元和丑探花给比了下去,不少年轻女子瞧见了他,暗自芳心一动,有意无意的打听着,盼能得此佳婿一诉情缘。
在围观的百姓中,有辆挂着八角宫灯的鎏金纹华盖大马车停在路边,当柳毅等人经过时,车内丢出一朵薄金打造的绿萼梅,每片梅瓣都打得很薄,恍若真的,轻触便颤动不已。
梅通「媒」,有求亲之意。
「又见面了,榜眼郎。」
换下软甲的女兵穿上比甲,清一色的素黄衣裙,一列十人共两列的挡在柳毅面前,整齐划一的一福身,挡住他的去路。
马车的软绸帘子一掀,一双莹莹纤手扶着车身,一名笑靥如花的娇艳女子下了车,媚眼如波,勾得人心不稳。
「下官参见仪安郡主。」骑在大黑马背上的柳毅并未下马,他正奉旨游街,皇命在身的他可不向人行礼。
李金枝捂着唇轻笑,七尾凤钗在发间轻颤。「上回见面时,你自称学生,如今都成了下官了,改变可真大呀,不知下一回再见到你,你又要称呼我什么?」
她这是在暗示他,两人的关系也可以变上一变,她看上他了,不介意和他共效于飞,就等他识趣接受。
居高临下的柳毅朝下一看。「您尊贵的身分不会有所变动,在下官的眼中,您便是拥有皇家血统的仪安郡主。」他故意使用敬称,其中含有讽意。
面子被扫,她微有恼意的拉住他的马缰,想拉他下马。「榜眼郎风采出众,秀逸翩然,我心悦之,不如移步到东风楼,由本郡主作东,宴请你吃喝一番,再好好谈谈心。」
东风楼是魏王名下的产业之一,专做京城权贵世家、高官大户的生意,入帐颇丰,隐隐有凌驾京城第一大酒楼之势,一入此楼,大多与魏王沾上边,为他所用或附属。
而今还成了仪安郡主私会男人的好去处,在那里她有个私人包厢,里头的摆饰有如一个小家,有宴客的花厅、招呼笔墨的书房,还有罗汉榻以及花梨木大床。
她在那里可度过了不少美好时光,入幕者众,乐此不疲的她将床笫之事当成一种闲暇时的玩乐,别人玩马吊,她玩男人,反正她养得起面首,纵容她荒淫的魏王从不管她这方面的事。
「郡主好意,下官心领了,下官还有圣上旨意在身,无法奉陪。」柳毅明白的拒绝她的示好。
「你拿皇上压我?」他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是下官见识浅薄,怕污了郡主。」柳毅不着痕迹的抽回缰绳,将马往后退了两步,避开她。
他骑的大黑马便是兜兜,徐轻盈不方便将它带进大伯府邸,因此由柳毅带回柳家代为照看。
颇通人性的兜兜也不喜脂粉味重的仪安郡主,它很嚣张的抬起马首,朝她欲伸过来抚它的手喷出一鼻子气,把她气得脸色铁青,差点要抽出鞭子狠抽它一顿。
「本郡主不嫌你无趣,你从是从,不从也得从,本郡主请定你了,由不得你说不!」

第十章

「笑死人了,从来只看见纨裤子弟当街强抢民女,还没瞧过这么不要脸的,一个女人居然抢起男人,还是朝廷命官,你当这天下是你家的吗,你想怎样就怎样?」
你当这天下是你家的吗,这句话说得太诛心了,有谋逆之意,一般官宦人家谁敢犯天下之大不韪。
但是对李金枝而言,天下还真是李家的,不同的是,今日坐在皇位上的是她的堂兄,先皇跳过诸皇子,直接传位给皇太孙,如今的魏王是皇上的叔父,叔侄相差不超过十岁。
正是因为如此,魏王才会心生不满,将原本私下招募的兵又扩充了好几倍,隐隐有凌驾皇上之势,他迟迟不回封地,留在京城的魏王府,造成很多大臣们的压力,他们想他走,又怕他走了之后在封地招兵买马,造成朝廷更大的动荡。
「谁在说话?!」李金枝气愤的利眸扫过人群。
「我。」
围观的百姓中,走出一名眉眼如画的娉婷女子,身穿掐花盘金彩绣针织对襟外裳,里面是昙花雨丝锦裙、牡丹纹彩蝶罗衫,头插金步摇,两串米珠流苏坠子随她一走动而摆晃,像是轻盈的白蝶飞在如瀑黑发间,煞是轻巧迷人。
柳毅一见是她,眸光一柔,却也忍不住生出几丝无奈,这丫头就是个不省心的。
「你是谁?」胆敢坏她的好事。
「路见不平的人。」怎么,咬她吗?
「呵!不过是管闲事的人,本郡主劝你站远点儿,若是有个摔跤跌碰的,可怨不得人。」李金枝在警告她识相点,不要不知死活的强出头,在绝对的皇权面前,她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可是看人不要脸也挺有趣的呀!人家是榜下择婿,你是轿前拦马,强要摘下皇上御封的榜眼,怎么,皇家娇女这般愁嫁呀,还是根本嫁不掉,没人敢要,看谁顺眼就逮谁当冤大头。」她还不是公主,只是藩王的女儿,真把自个当盘菜了,公主才有本钱猖狂,她得瑟个什么劲,要耀武扬威回魏王的封地,在那里她爹才是土皇帝,威风才抖得起来。
敢和泼辣跋扈的仪安郡主正面杠上的没几人,她一向凶名在外,达官贵人家的千金通常会避其芒,不愿与她交锋,不是因为怕事,而是被疯狗咬一口,还能咬回去吗?
唯有想低调又低调不了的徐轻盈敢虎嘴拔毛,先敲掉她一颗牙,再和她比比谁的吼声大,虎啸山林。
状元等三人游街是一大盛事,被关在徐府十来天的徐轻盈也想出府透透气,她趁和老毒医学用毒配方时从后门溜出去,带着阿喜来到大街,花了银子占了个好地方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