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到她又干你何事,那是我……别人家的小孩,你一个不知打哪冒出的家伙,少用你的脏手碰她。」没有他的允许,钱家的孩子怎么能不认生父,转投他人怀抱。
女儿刚出生时,他也疼爱过她一阵,想着给她攒嫁妆,日后让她风光的嫁出去,只是……钱平南忍不住看了新妻子一眼,目光落在她微隆的肚子上,人的心是偏的,一碗水无法端平,得了美玉就得舍弃花开正艳的海棠,孩子倒是成了其次。
韩重华的眼神谦和。「我说过了,我是大夫,为人看诊治病,不是什么不知来路的家伙,你们谁若有身子不适尽管来找我。」
「我们不需要大夫,你走,把孩子放下,少多管闲事。」什么大夫,分明是小白脸,长成这样的男人只会招蜂引蝶。
此时的钱平南一肚子酸气,认为一心求和离的妻子是勾搭上别的男人,难怪下堂后不吵不闹的,原来有人等着她。
他被「妻子」让人抢了的不甘蒙蔽了双眼,浑然忘却是他一逼再逼,逼得前妻无路可走,弃病中的前妻于不顾,这才狠狠地逼死她,他却过来认为前妻不贞,红杏出墦。
有因才有果,他先贪慕富贵翻脸无情,而后才有前妻的冷漠相待,若无一个段锦如,夫妻俩岂会劳燕分飞。
「我管的不是闲事,而是家事。」韩重华笑笑地走到低眉垂视的女子身侧,伸手揽住她细肩,两人之间夹着一个板着小脸的乔弘书。
就像是一家四口,他们并立在一起的感觉很是温馨,看得被排挤在外的钱平南气愤不平,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几时成了别人的?!
「你……你们……你水性杨花……」
憋得脸色发紫,他只能从齿缝间吐出这一句。
「水性杨花又没有赖上你,你逃过戴绿帽的羞辰,不过新少奶奶可说不定,瞧那肚子不只一个半月吧!你得查查她有没有婚前失贞,硬是把别人的种赖到你身上,让你替人养孩子,毕竟王八满街爬,不差你一个。」
乔立春一说完便起身带着孩子离开,巧施计谋的在生性多疑的钱平南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他想让她难过,她又何必让他手过,鹿死谁手各凭本事,她可不是站着挨打不还手的人,谁想折她的腰她就先把谁的腰打断。
「看到了没?」
二楼雅座,一名锦衣男子一口含住自带的梨花白,慢慢地任由酒气沁鼻再咽下,神色惬意。
「看到什么?」
他只看到一场好戏。
另一名穿得很风骚的红衣男子坐姿不正,斜倚着扶手,看向窗外飞过的野鸽。
「那个女人。」
「如何?」他对带着孩子的女人感兴「你没瞧见她那一手吗?」简直叫人叹为观止。
「哪一手?」他目光迷离,像是在困惑。
「悄然无声的取过小女儿头上的珠花,扳下上头的小珠子弹向丫头和婆子,让她们近不了身。」在楼上的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底下的一举一动尽入目中。
「你觉得有趣?」他冷冷一瞥。
「你不认为吗?」锦衣男子反问。
「我只感到一丝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困惑?」呋!这是什么回答。
「你没发觉她的手法似曾相识吗?」
他看过某人使过,超乎神技的精准。
当时那人为了「劝服」他,直接以花生米弹向他双腿,为此他的两条腿麻了一整天,连路也不能走。
「怎么,遇到熟人了?」他取笑,「你不问她像谁吗?」他笑得诡异。
锦衣男子一脸慵懒的睨视。「谁?」
「战铁兰。」
「战铁兰?!」他倏地坐直,目露精芒。
「她的神情、她的气度、她的口吻,连她倨傲睨人的眼神都有七成像。」唯一不像的是太过收敛,少了他所知的张扬跋扈、不可一世,她一向以战家铁军为傲,巾帼英雄男儿。
「战铁兰不是战死沙晏山谷了?」人死得透了,是他亲自棺殓,皇上下旨追封英武大将军,正一品。
与其父齐名。
「你以为是战死?」他冷笑。
「难道不是?」他挑眉。
红衣男子呵呵的低笑。「你看过她身上的伤吗?是从后背往前透胸贯穿,她的亲信女兵满脸悲愤的泣不成声,说将军是被人害死的。」虽没点明是何人,但可以推测是谁下的手。
可惜那个人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处处受到打压,他原本属意的领军之位被横空夺走,谁也没想到一纸圣旨,东北军的军权全部转移由雍王接手,成为皇家军队。
雍王是皇上第四子,年少有为,年仅二十四。
「她是被自己人所害?」锦衣男子震惊不已。
他但笑不答,仰着头让另一名面色漠然的黑衣男子为他倒酒,接回原先的话题。「更有趣的是,楼下那个女人居然跟那厮走在一炔。」
闻言,锦衣男子笑意荡漾。「那厮叫韩重华,他救过你的命。」
「呸!不过在我身上划个刀口子,硬逼着我吞难以下咽的苦汁,折腾了我七天七夜,这条命阎王不收倒差点被他收去。」不负冷血军医称谓,眼中只有病人,没有贵贱。
「那是因为你中毒了。」危在旦夕。
「死不了。」他无所谓的揺手。
「没他你就死定了。」他不知道当初的情形有多凶险,一度救不回来,那附骨的毒太过恶毒。
「死了也好,和战将军作伴。」那女人,不该死。
蓦地,他眼眶一涩,进了异物般的难受。
再也看不到她了……那个一身战甲,骑在马背上挥舞红缨抢的身影,她飞扬的笑声始终意气风发,宛若一抹艳阳。
心,紧缩着,思念着逝去的人。
面上小有恼色的乔立春,她目光如炬的瞪着某人的后脑杓,恼他自作主张。
「你还没吃饱?」
带着笑意的韩重华未回头,逗丢着咯咯笑的女娃儿。
「少顾左右而言他,你做了什么心知肚明,挑明了就没意思。」在饭馆她气都气饱了,哪还记得才吃几口。
他低笑。「我是出自一片好意,让你早下决心,你也看见那对男女的态度了,日后绝对不会少找你麻烦,他们要是发起狠来对你下毒手,暗箭防不胜防。」
「所以你成了我的退路?」不嫁他为妻她就有应付不完的烦心事,一个善妒、一个烂心烂肺,好一对下作的狗男女。
乔立春想起钱氏夫妻,他们是她最大的困扰。
闻言,他笑得更大声。「别想得太惨,怎么不说珠联壁合,天作良缘呢!我们的缘分早就注定,不然怎会做邻居?」
从小到大,一墙之隔,他还带着她玩耍过,上树捉鸟、下水捞鱼、看同一本书,同一位夫子启蒙,而后各自又有了不一样际调,然后再碰面,他们已非当年的童稚无知。
第一眼初见,楚楚可怜,令他心生怜悯;第一次再见,他心有不舍,兴起想好好照顾她的念头,慢慢地那分心情变了味,他有些心动,想把她纳入臂弯中细心呵护。
她没好气的一横目。「你会不会想太多了,我还没决定,你这人太好险了,不太妥当。」
「怎么不说我心细如发,为人宽厚,见佳人有难挺身而起,以螳螂挡车之势力保风中小花。」他不承认卑劣,只是审时度势,看到有漏子就钻,趁机正名。
韩重华那伸手一揽肩,一切的朴朔迷离就清明了,他让人清楚地明白到他们就是一对,他是她的男人,难怪钱平南要气急败坏了,上窜下跳的直跳脚,他不要的下堂妇依然是他儿子女儿的娘,怎么能不要脸的搭上别的男人,让他颜面大失、头顶发绿的眼见前妇另觅归宿。
这是男人的面子问题,他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跟了别人。
「你也知道自己是螳螂,还跳出来找死,钱少奶奶是县令千金,官官相护,她爹若和本地县官连成一气,你的医馆还开不开?或是之后摆着凶脸的衙役一天三次来查案,是你也吃不消。」被人盯着什么也干不了。
「我不是有你吗?请个山神娘娘来坐镇,牛鬼蛇神不敢靠近一步。」他打趣她一身杀兽的凶戾气比衙役还厉害。
乔立春脸一红的轻啐。「少拿我来消遣,我还想多打几头野兽,给我家贝姐儿添妆。」
姑娘家的嫁妆要从小准备起。
「娘——」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小脸红扑朴的乔雅音软软地喊娘,喊得人心口软成一团泥。
「饿不饿?」这丫头傻乎乎的,她摸了摸肚子,想了一下。「饿。」
「本来想带你和哥哥吃点好的,没想到遇到扫兴事……」好好的一桌菜没吃几口,想来真可惜。
「春儿,前面有个面摊,我们让老板下碗饺子面吧!」韩重华双目含笑的回头一刻。
「谁准你喊我的名字,还有,放手。」乔立春小声的喝斥,想抽回突被大手握住的小手。
「不放。」他得意的嘴角微扬。
「韩重华……」你是彻头彻尾的无赖。
嘴角上扬,一口白牙闪闪。「去掉姓氏我会更满意。」
「你……无耻。」她气得想咬人。
「不无耻娶不到老婆呀!我都高龄二十五了,再不娶就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头。」他做出老态轻咳的样子。
想他满头白发的模样,她没忍住,噗嗤一笑。「活该你老而无妻,油嘴滑舌的,谁敢嫁。」
「你怎知我油嘴滑舌,想尝一尝?」
他挤眉弄眼。
见他乍然靠过来的放大脸庞,心慌的乔立春往后一闪。「别闹了,再闹我翻脸了。」
「唉!错过机会了,你可别辗转难眠,心心念念求之不得……你知道两家的围墙不高,你喊一声我就翻墙过去。」偷情呀!没尝过的滋味,肯定乐在其中。
「我刚买了一把短刃,尚未见血,你要不要试试锋不锋利?」他越说越露骨了,只差没往她被窝钻。
老男人的脸皮,厚不可钻。
韩重华闷笑地加重握她手的力道。「最毒妇人心。」
「不够毒还不让人生吞活剥了。」她指的是钱氏夫妻,若她不硬气,今儿的亏就吃定了。
闻言,他目光一冷。「不会了,我不会让人动你一根寒毛,要让人无声无息的消失并不难,我是大夫,懂毒。」
毒杀。
听着耳边男人的声音,乔立春的心头一暖。「吃面吧!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一暖。「吃面吧!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好,吃面。」他满脸笑的抱着「女儿」、牵着「妻子」、带着「儿子」朝路边的面摊走去,找着位置一一入座。
说是饺子面,其实就是馄饨面,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说法,面摊老板很快地上了三碗热腾腾的汤面。
照例地,要了只小碗,将其中一碗饺子面分成两碗,放在两个孩子面前。
只不过以往做这事的是乔立春,如今换成眼神温柔的韩重华,他细心的卷起面条吹凉,喂向张开的小嘴。
「你不必这样……」他做得太多了。
「我乐意。」他一口一口的喂食,在乔雅音吞咽时再换回篏子,大口地吸吞眼前的汤面。
乔立春动容地将吃不完的馄饱夹到他碗里,惹得他侧目一视,眸光更柔。
她脸红道:「别误会,我是投桃报李。」
「没误会,我很喜欢。」他笑得很欢,显见心情非常偷悦。
去他的喜欢,当他一树桃花满街走,人见人爱吗?乔立春在心里腹诽,樱唇却不自觉上扬。
一家「四口」安静进食,岁月静好。
蓦地……「爹,还要。」乔雅音一声娇软嗓音,两个大人都顿住,神色复杂的看向一脸纯真的小女娃,内心翻腾不已。
「好,爹喂你。」眼眶一热的韩重华夹起面条再轻吹几口,面凉了才让孩子入口。
「……你为什么喊韩叔叔爸。」她年纪虽小,但不致于认不出亲爹,刚才还见过。
「因为他很疼我呀!对我好的才是我爸。」乔雅音咧开小米牙,冲着感动莫名的男人直笑。
「对,我是她爹,你少阻止我们父女亲密呢!」软呼呼的小女儿,他的,谁也不能跟他抢。
父爱泛滥的韩重华双眼柔得能滴出水来,彷佛世上的奇珍异宝都不如乔雅音一椴头发贵重。
看到女儿恢复光釆的笑脸,乔立春既感伤又鼻酸,感觉好不容易拥有的女儿被人抢走。
「宝哥儿,你呢?」
喝着汤的乔弘书眉头一皱,他抬头看了娘一眼,又瞧着咯咯笑的妹妹,勉为其难的一点头。「反正我欠一个爹。」
什么叫他欠一个爸,难道他想有很多的爹吗?乔立春的眼角抽了一下。「你不想原来的爹?」
孩子对父亲都有一份孺慕之情。
「他,不好。」乔弘书小脸一黯,低头喝汤。
谁不喜欢父亲,乔弘书亦然,在段锦如没出现前,他是钱家最受宠的嫡长孙,人人都宠着他、让着他,疼他如宝。
可是钱平南的冷漠无情打破了他对父亲的尊崇,他亲眼目睹父亲对母亲的伤害,以及不要他们的坚决,毫不留情的将母子三人赶出家门,不闻不问的任他们自生自灭。
父亲的影像在他脑中渐渐淡去,另一个人的身影则越来越强大的进入,两道影子交迭着,最后韩重华强悍的胜出。
他不见得有像妹妹那么喜欢韩叔叔,但是他希望家里有个比他更高更壮的男人,能保护他娘和妹妹,他力量太小了。
「人品呀!真是无可比拟,孩子们眼实,春儿,你几时要嫁给我。」他得找媒人,淮备聘礼。
乔立春双频发烫的啐了一口。「等你墓草长得比我高再说。」
【第七章 置座宅邱当新家】
「……两千两?!就这间破宅子也敢喊出顶破天的高价,你当我们是乡下来的泥腿子不识货吗?想生坑我们……」
「这位夫人话就说错了,本人介绍的绝对价钱公道,要知道在如今的县城里买座宅子有多难,你看前面可以开铺子,后头有能住人的院子,院子中间还有一口井,不用跟人买水喝,两千两真的很便宜了,买到是你赚到……」
「这宅子死过人吧!」
一针见血。
房牙子顿时脸涨红,目光闪烁,张口欲言又梗住,讪讪然的摸头又挠耳,想着怎么把宅子卖出去。
「一千两。」
闻言,他抽了口气。「你这是杀猪剥两次皮,不给我赚头呀!姑奶奶,小的给你跪下了。」
「死了人,晦气,我肯出价是看我们一家住处没着落,这才勉强住住凶宅,总好过在外头风吹雨淋。」乔立春努了努下颚,指向她「可怜的」一家人,男的没用、小的年幼。

 很是惬意的韩重华撩起袍子,带着孩子们坐在屋前的石阶上,一人一根糖葫芦舔得乐不思蜀。
「什……什么凶宅,不过死了一对老夫妇而已,而且还是一前一后,相隔七年才死的,哪来的凶气。」是这家的儿子不争气,经商败了不少银子,这才举家搬回老家,托他把宅子给卖了。
「是病死的啊……」她一副这样问题更大的样子。
「人老了难免多病。」谁不生病,老人家身体差,一生病就好不了,拖了三、五年便两脚一蹬走了。
乔立春眼神诡谲的压低声音。「你不觉得阴气有点重吗?」
她刚一说完,一阵冷风拂过房牙子的后颈,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顿感阴气森森。
「你……你胡说什么。」
人是容易动揺的,没人提醒前,什么都不觉得,何况朗朗晴空之下岂有鬼崇流窜,他进进出出好几回了都没有事。
可被乔立春这么一说,他顿时感到不自在,明明是窗洁几明,他也能看成鬼影幢幢,阴风阵阵,不见光的暗处似有莹莹绿光盯着他后背,令人毛骨悚然。
「不瞒你说,我打小就能瞧见东西,我娘一度还想把我送进道观当个小道姑。」她说得煞有其事。
「你……你看见什么?」他领子一缩,觉得一股寒气从底透入身体,一直往脑门冲。
乔立春佯装往井边的老槐树树下一瞧。「这家的老太太入殓时是不是穿了一身枣红色的碎花小祆。」
他一听,惊得脸色发白了。「你瞧见了?!」
「她坐在藤凳上绣花呢!冲着你咧开鲜红大嘴笑着,看来她挺中意你的,老宅子里的生活太寂寞了……」言下之意是想找他作伴。
房牙子跳起来往外跑了几步,面色惊恐。「你……你再添一些,我就吃点亏卖给你。」
吓!这人死了魂不灭,存心吓死人呀!老太太,你赶快去投胎,别守着宅子,你的儿孙都走了。
「我要有钱干么买一座闹鬼的宅子,还不如去热闹的地段挑一间,这也是逼不得已才退而求其次地与鬼同住……」她说得很大声,大门敞开,连门外行人都能听见。
「哎呀,你行行好,轻点声,什么闹鬼的,没这回事,你看走眼了,别瞎说。」真让她嚷得众所皆知,这宅子也甭卖了,保准赔本,谁敢住进有鬼的宅子。
「那你敢不敢住在这里面一夜?」她在试他的胆子,况且扮扮鬼也不难,一根绳子绑块白布,飞过去就成了。
「这……」他迟疑了。
谁不怕鬼,是人都怕。
「啊!老太爷也来了,还拄着手杖呢!他站在老太太身侧正朝着你招手,你要不要过去听他说什么……」她装神丢鬼地把房牙子吓个半死,面上全然没有一丝作假。
「一千五百两。」不二价。
「一千两。」乔立春喊价。
他哀嚎。「我说姑奶奶呀!你让不让人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要养家活口呢!」
「我比你更惨,我得养丈夫还有两个孩子,你瞧还是个傻的,我的命得多苦。」乔立春暗使了眼神,叫孩子身边的男人笑。
不明就里的韩重华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一见「老婆大人」朝他抛媚眼,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他是大事底定了,有老婆暖炕头了,才打从心底发出真心的微笑,但是笑得太开心了,加上有人的撺掇,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傻气,房牙子看了直揺头,连连叹气。
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会是个傻子。
不过人若不傻哪会坐在地上,和两个不到五岁的孩子玩在一起。
「再加一点吧!夫人,总不能让我倒贴吧!」添个两、三百两给他当跑腿费,他老丈人下个月要做寿呢。
「卖不出去赔得更多,若人打听到这宅子有古怪,白送人家都不要。」她瞧中的是闹中取静,一边靠街,一边紧邻大户人家的后院,前头开铺子,后头住人,两相便利。
「你就不怕?」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我天生八字重。」前世道山寺的明光大师的确说她煞气重,恐活不过而立之年,父母缘不深,无子无嗣。
「八字重?」他不太相信。
「因为八字重才嫁不出去呀!没人敢娶,只好招赘,男人都怕被我克死了。」
为了杀价,乔立春不惜抹黑自己。
「那是赘婿?」他指了指傻子夫婿。
「不是傻了肯入赘吗?我也不想以后没人养老送终。」她说得好不可怜,全是无奈之举。
「你辛苦了。」当女人不容易呀!
「那价钱方面……」给点同情价。
他一咬牙。「降两百两。」
「哎!你这不是要我命吗?谈不下去了,我们回乡下买地盖屋去,起码能省些银子买十来亩土地种地……」她佯称太贵了买不起,转身就要走人。
「一千两。」肉疼呀!他一急就突然喊出来。
「一千两?」她不信的回问。
房牙子都快泪水夺眶,哭给她看了。
「你在割我的肉呀!这么好的宅子居然卖这么低的价钱,宅子有灵也会哭。」
「那也是闹鬼闹的……」
没等乔立春说完,他连忙揺手。「卖了,卖了,只要你拿得出一千两银子就卖给你。」
「好,那就到衙门办过户吧,左转出去过三条街就是县衙。」很近,不到一刻钟的路程。
为免夜长梦多,乔立春一口气给办了,捧着热腾腾的房地契,她自个儿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成了。
末了,她还赏了房牙子五两银子,聊胜于无的房牙子喜孜孜的道谢,比赚到五百两还开怀,他本来以为是做白工。
「为何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像是同情,又有点可惜,好似想揉揉他的头,但是见他长得高而作罢。韩重华一脸不解。
乔立春笑意一闪的瞥了他一眼。「那是你长得好看。」
「就这样?」为什么他觉得大有古怪。
「不然你想他看中你,想招你当女婿?」这才是想多了,没事找事。
不过这位房牙子倒是个好人,三两句就被她糊弄住,信以为真地将手中的宅子赶紧脱手,让她白捡了一个便宜。
这年头人人心中有鬼,谈鬼色变,一提到这话题,十个有九个拔腿就跑,一个吓到腿软跑不动,两千两的宅子狠砍了一半以一千两成交,这也是拜鬼所赐。
「不了,我名草有主。」韩重华笑着走近,不规矩的大手摸上她柔若无骨的纤腰,轻轻一揽。
「八字还没一撇呢!把爪子拿开。」
她身子一扭,摆脱他的手。
他不在意的露齿一笑,「春儿,挑在本月二十七日成不,那是吉日。」他想快快把人娶进门,当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不到十日了……「不行,太赶了,田里的麦子还没收,我得再想一想,终身大事攸关一生……」
韩重华倏地将人压在门板上,重重一吻。「我不负你,此生只有你一人,你是我的。」
「你……孩子在……」她双频红得像晚霞,热得可以打个蛋花煮汤了。
「孩子们累了,睡在驴车上。」他刚看过了,用小被子盖着,两人都睡得很熟,无忧无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