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花不过是随口一说,谁晓得她会后悔莫及。过了三天,她一早醒来发现「下雪」了,满屋子一片雪白,再定神一看,全是已经处理过的羽绒,那数量多到够她做上十件、八件羽绒被,连滚带爬才爬出屋子的她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让她发了一笔小财,她把剩下的羽绒做成羽绒夹袄,天遥飞雪有一件,家里每人各一件,包括小金也有,其他拿到城里的店铺去寄卖,意外的成了抢手货。
有心插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赵铁花的无心之举竟让羽绒衣提早面世,造成风潮,日后富贵人家人手一件,成了比绫罗绸缎更高级的昂贵物。
而这些都是后话了。
「最多五日内做完。」敢让他等,不要命了。
「五日?!」他在奴役奴工呀!她要缝好胎被,又要将羽绒一片片的铺好,用针线一针一针的缝好……唉!等到完工时,她十根手指头肯定扎成筛子状,满目疮痍。
「你还敢给我哀嚎,要不是有我的人盯着,你家不知遭过几回贼。」就这么一个破地方也有人来偷。
「有贼?」她倏地面上一肃。
「大概是你那些七亲八戚,和在村里游荡的闲汉,你们两兄妹年纪都不大,人家看你们势弱,难免欺上门。」也不看他们是谁的人,他的人也敢动。
天遥飞雪不自觉地将赵家兄妹当成他要保护的人,除了超乎寻常的关心外,小村姑已成为他常挂在嘴边的魔障。
赵铁花气愤的轻握粉拳,「他们还真是不死心,非要把我们赶尽杀绝,我和哥哥的日子好不容易才过得好些,他们就看不顺眼地想把我们搜括得一干二净,逼我们活不下去。」
赵家大房就像一根刺,时时扎着本家那几房,甚至是老太爷的眼,他们做出欺幼凌弱的禽兽行径却还想保有好名声,堂而皇之霸占了大房的财产却怕人说嘴,两兄妹的存在提醒着他们做过猪狗不如的行为。
大房过得越好,那根刺就扎得越深,好像他们枉做小人、是一群傻子,一尊财神爷被当成泥塑的无用神像丢出去,让他们悔之莫及,村里人谁不用看笑话的眼神瞧他们本家,不识金镶玉活该飞走到嘴的肥肉。
「要不要我让人去处理一下。」绿头苍蝇太多也挺烦人,他的人平日都太闲了,多动动手脚也好。
她一听,心口肉颤,真让他处理,八成是满门屠尽。「不用了,让他们蹦跶也无妨,本家总要有人见证我们大房的崛起,日后我们盖起几十亩的大庄子时,再丢几根肉骨头给他们啃啃。」
这才是反击的最高段——我就是过得比你好怎样,你还能咬我几口吗?我用银子砸死你。
人生最痛快的事不是衣锦还乡,而是曾经欺辱你的人旬伏在你脚下,用惊颤恐慌的神情求你给他们一条活路。
天遥飞雪闻言轻轻挑起他如画的眉。「倒是有志气,就怕势单力薄,人家合起来吃了你们兄妹,你也无能为力。」
这世上是有权有势的人决定一切,连家族都不能依靠的孤儿只能任人宰割,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是还有你吗?」这座大靠山不用太可惜了。
不是还有你吗?这句话大大的取悦来时心情极糟的美颜宫主,他眉眼染笑地轻点她养出血色的樊素小口。
「还是你有见识,不算太傻,知道我能给你庇护。」
一听他语气愉快的自我解嘲,赵铁花大起胆子的把他置于腰上的柔白大手扳开。「大哥哥,竹子和深沟是你
他轻哼,「就你们两个小身板,又要种麦又要养地栽菜,忙到入冬也别想有一块暖地。」
她倒是令人意外,有点小聪明,居然想得到用竹管弄了个地下暖道,引温泉水暖土,好种植冬季蔬菜。
「谢谢你,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没有他,她真难完成地下水道的布置,成就眼前这一片荣景。
「好人?」他讥笑。「有见过杀人如麻的好人吗?」
赵铁花目光澄净的直视他。「只要杀的不是我和我关心的人,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闻言,天遥飞雪眼神静如湖水的注视她许久许久,蓦地,他发出琴弦撩动的悦耳笑声,「小花儿,你也不是个好人。」
跟他一样冷血无情,视百姓为草木,有用者,用之,无用者,弃之,草木之物无须留情。
「好人、坏人很难界定,我不去害人算是好的吧!」宰鸡、宰鸭不算,那是给人吃的家禽。
「如果别人来害你呢?你不反击吗?」他倒要看看她值不值得他用心。
偏着莹白小脸,她想了一下。「那要看别人怎么害我,若是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那就睁一眼闭一眼的由他去,若是想要我的命,我还客气什么,先一刀了结他!」
他满意的点点头,她眼中有小兽的凌厉。「这些菜长得不错,过两天送到山上来。」
「送到山上……」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冷颤,一想起灵山上变化多端的气候,她不由自主发寒。「大哥哥,你是想要我的命吧?我们之间没有你死我活的仇恨吧?」
「你知道灵山有多远吗?以我的脚程要走到山上起码得三天,而且是在没有迷路的情况下,等我把菜送到你面前时都成冻菜了,你要当成冰生啃吗?」她又不是武功高强的高手,三弹四跃地就能飞到另一座山。
不是她亲送,他略感失望的沉了眼。「我让人来取。」
「那价钱呢?」帐要算清楚。
他气笑了,一把拎起她后领,如拎只小猫般。「你敢跟我要银子?」
说起银子,她眼睛就亮了,理直气更壮。「我种菜很辛苦,总要给点辛苦钱,白吃我的菜你良心能安?」
「就松松土、撒把菜籽也叫辛苦?」她好意思提。
「还有拔草,除虫,施肥,大冬天要起早也是一件累人的事。」她说得振振有词,仿佛她付出过很多劳力似的。
「你……」一张嘴比说书的还会说。
「小花、小花,你绝对想不到我们的菜有多抢手,一把一两银子居然还有人抢着要!我差点就回不来了,被他们扯着问还有没有……」
「砰」地一声,是门板被拍开的声响,声至人未到的赵铁牛扯着大嗓门,乐不可支的冲到屋后菜园子。
只见被打断话头的天遥飞雪眼底一闪而过一抹愠色,似雪白衣一闪,消失在苍茫天地间,独留地上一滩化开的雪水。
过年了。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过了一个年后,赵家大房的日子过得更热闹了,他们家独一份的反季蔬菜赚进将近五百两,叫赵铁花大为痛心为什么当初不多垦几亩荒地,一次赚足一生所需,日后好真的跷脚当地主婆,买婢置地,蓄奴养莲,做个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富贵闲人,风雅过日。
不过她也满足了,一下子钱袋里进帐数百两,旧屋子都可以推倒重新盖间新的,她打算拿出两百两买地,再把地佃出去收租,地契归于哥哥名下,以后族人就抢不走。
大景朝的女子不能有自己的土地,除非是自立女户或嫁人,否则名下所得皆归本族人所有。
赵铁花又不傻,岂会平白便宜了本家那群虎狼,所以她想都不想的给了哥哥,他才是自己的亲人。
她已经看上一块二十五亩大的水田,也和对方谈好价钱,但衙门要过了正月十五才开衙,所以还要等上几天才能去办手续。
「去啦!去啦!难得一次的机会,我们家在城里的表姨母说,今年的元宵灯会很热闹,不去看看可惜,小花没进过城里吧?这次一定不能错过,会有大马车来接……」
一脸兴奋的王满儿不停地鼓吹,邀约赵铁牛兄妹一起到城里看花灯,她其实想邀的只有铁牛哥一人,但是疼妹妹的赵铁牛说妹妹不去他就不去,要留在家里陪妹妹。
虽有不满的王满儿偷瞪了他一眼,暗怪他太宠妹妹,可她还是摆出一张未语先笑的大笑脸,看来很有诚意地要「未来小姑」上车,半是强拉,半是以两家的交情做为威胁。
除非以后都不往来了,否则这个面子一定要给。
不得已的情况下,赵铁花只好上车了。
只是她一上马车就发现有点不对劲,车上除了他们兄妹和王满儿外,还有王二嫂和王二哥,以及正要说亲的王三哥,这三人打她一上车就盯着她直看,眼儿笑咪咪。
尤其是王三哥,简直跟看媳妇儿没两样,眼神放肆且直接,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得人很不自在。
赵铁花故意往自家哥哥身侧靠去,头靠在他肩上,闭上眼佯睡,不管王满儿如何闹她,她都是一脸困倦的模样。
等到城里已经是近午了,随便找了间饭馆用了午膳后,一行人便到了王满儿的表姨母家,那是二进院的屋子,屋里并不大,一进去便觉得有点逼仄,且话也不投机,赵铁花可说是枯坐了一下午。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暗了下来,赵铁花赶紧拉了哥哥往外走,说是要先去占个好位置看花灯。
可是王满儿的用意就是要和赵铁牛同行出游,好培养培养感情,怎么可能放他们两人自个儿出去,于是便举止明显的插入兄妹之间,顺便拉上王三哥,形成两两一对的情景。
面对王满儿自以为是的安排,赵铁花真的很无语,可也莫可奈何,形势比人强。
只是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多,一行人也越来越无法聚在一起走,渐渐地走散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王三哥被城里的繁华迷了眼,竟忘了身边还有一个赵铁花,自顾自的往前走。
这是赏花灯吗?是人挤人才是。
赵铁花困在人群里有点昏了头,分不清东南西北,她被人潮推过去又挤过来,想找个空档脱身都很困难。
突地,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拉住她手腕,顿时,宛如红海从中间分开,她娇小的身躯从人海里滑出。
「啊!你……你是谁?我家很穷,你拿不到赎金,若是拐子就更别想打歪主意,我人丑卖不到好价钱,你做的是赔本生意……」手捉得真紧,一点也不想让她挣脱。
「人丑就遮丑吧!」一张兔儿面具往她面上一戴,遮住本来面目。
这声音、这声音……好耳熟。「大哥哥?」
「哼!你要再认不出我,我就把你的颈子扭断。」细白的手指流连在她无比脆弱的细颈上,来回抚摸。
一见是熟人,她顿时笑逐颜开。「大哥哥你别吓人嘛!我还以为遇到拐子了,吓得额头都冒汗了。」
「你还笑得出来,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你惊慌失措。」很是冷静,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而慌了手脚。
她讶异地「咦」了一声。「我戴了面具,你哪只眼看见我在笑。」难道他有透视眼?
「声音。」
她有笑出声吗?而且……「人这么多,你哪里听得出我的笑声,不要以为我年纪小就糊弄我。」
天遥飞雪指勾起,朝她脑门轻叩。「我耳力过人,近在身侧的声音还听不见的话,这些年的功夫白练了。」
温热的呼吸吹在耳侧,有些发痒的赵铁花顿感一阵面臊。「大哥哥,你靠太近了。」
他大言不惭的揽上她细腰。「人多。」
意思是别人太挤,他能护住她就该感激涕零了,还敢嫌东嫌西想往外挪,把他的好心当驴肝肺。
「明明你的四周……」是空的。
不知是他的气场太强大,还是施压净空左右,总之他身周的三尺以内毫无一人,两人悠悠哉哉的走着。
不过看他戴上恶鬼面具,她话到嘴边就缩回去了,她是很识相的人,不会自己挖坑埋自己。
「看上哪个花灯,我买给你。」认识这小村姑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好像从未花钱买过什么送她。
「花灯?」她摇头,其实她一点也不喜欢,那是小孩子的玩意,她很小很小就不玩了。
「给你。」她不好意思要,他就主动给。
看着忽然出现在手中的莲花八角宫灯,赵铁花哭笑不得,不好说她不要,只能道:「谢谢大哥哥。」
「不客气。」看来姑娘家都离不开这玩意,小村姑也不例外,自以为送礼送到人心坎里的天遥飞雪满意的点头。
她真会不客气,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一头肥羊的样子。「大哥哥,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
「你想吃什么?」心情愉快的他看什么都顺眼。
赵铁花到处看了看,瞧见好几摊生意不错的熟食摊子。「那间卖馄饨的,看起来很好吃。」
他看了一眼,嫌恶之色一闪而过。「随你。」
同样是来赏灯逛街,他们这一对就显得特别突兀,也特别显眼,别的地方是人挤人、寸步难行,可这两人像在逛自家后花园,信步而行,怡然自得,不见半丝仓皇。
尤其是两人的穿着有极大的反差,一个雪白水绫长袍,风姿清逸,丰神若玉,浊世间一翩翩佳公子,一个是布裙荆钗,打扮平凡,脚下一双鞋还有些旧,大户人家的丫头都穿得比她体面,跟在这么出尘逸秀的公子身侧
可没人敢露出鄙夷或不屑的神情,面具下的冷然黑眸一横,周遭的百姓便有种遍体生寒的惧意。
「大哥哥,你还是别和我走得太近。」她觉得很毛,不知被什么盯上似。
「理由。」天遥飞雪的眼神极冷。
「你不认为我们很不相配吗?一块上等温润美玉,和一颗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你说摆在一起能看吗?」如果她是那颗石头,她会自卑地滚入河床,任由河水冲刷千百年,洗得石头圆润光滑。
「我喜欢石头。」尤其是她这颗不长进的石头。
一句「喜欢」让赵铁花心口狂跳,她装出高傲的样子一抬下巴。「不要太喜欢我,我不会爱上你。」
不会……吧!
「如果爱上呢?」他似笑非笑的勾唇。
她佯怒的一瞪眼,「做人不要太恶毒,这么诅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风华绝代,倾壮无双的容貌有谁不爱,你别以你的美色考验我,我的心志没有那么牢不可破。」
「我就是要诱惑你。」他眸中带笑,直对着她勾。
「那我就……」跑。
赵铁花还没付诸行动,就被看穿她心思的天遥飞雪拎个正着,面具下的双眼阴晦不明。
「天遥表哥?」不确定的娇唤从身后传来。
听若未闻的天遥飞雪继续往前走,怀里揽个小村姑,直到赵铁花轻扯他袖子,小声地说有人在喊他,他才慢下脚步缓行,仍未回头的只瞧着身旁垂挂的灯笼,状似思考。
「天遥表哥,是你吗?」从那身形、那走路的方式,华容公主东方嫣肯定他是天遥飞雪没错。
「哪里来,哪里去,你认错人了。」好好的元宵灯会,他可不想被不识趣的人给搞砸了。
清润的声音一出,东方嫣撇下身旁的兄长,喜上娇容的上前道:「天遥表哥也来逛灯会呀!好巧,不介意华容跟我皇兄与你同行吧?」
「太挤。」皇家公主的教养也不过如此。
「太挤?」她不解的颦起眉。
「主子的意思是四个人太挤,你们是多余的。」不晓得从哪里冒出的宫临月好意地解释,他脸上戴着狐狸面具。
狡猾如狐,指的就是他。
闻言,东方嫣面上一僵,眼若含波的看向天遥飞雪身侧的女子。「姑娘是谁家千金,这身打扮可真有趣。」
她以为赵铁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娇小姐,故意装扮成村姑好掩饰自己的身分,不让人认出她是谁。
「我不重要,你不用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大哥哥,你遇到朋友了,我就不打扰了。」
这才是天生一对,男俊女艳,气质高雅,容貌一样上乘,出身不凡……
明明是双璧生辉呀!怎么心里有点酸酸的?不太舍得美人哥哥琵琶别抱,成为别人口里的肥肉……
「我让你走了吗?」自作聪明。
「大哥哥……」你们要去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了,多一个我不是太累赘,她自己找得到路回去。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幽怨了,让原本心情不太愉快的天遥飞雪看得有些好笑。「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与你我何关,看你的花灯去。」
可我不想看花灯,从小看到大看了二十几年都腻了,赵铁花一脸无奈,觉得自己像跑龙套的反派角色。
「天遥表哥说这句话实在伤人,华容岂是无关紧要的闲杂人等,以我的身分足以匹配。」东方嫣说时双颊发红,含情脉脉的凝视她想托付一生的良人,她日思夜慕的恋着他。
「身分?」天遥飞雪取下面具,朝她蔑然一笑。「在我眼中只有死人、活人之分,你想当死人还是活人?」
「天遥表哥为何对我如此无情,莫非以我的样貌还配不上你?」东方嫣目含妒意的射向戴着兔儿面具的赵铁花,心想这名女子究竟有多美,竟能把大景朝第一公主比下去,她非看个分明不可。
「因为你太丑了,丑到我食不下咽。」这就是她想听实话的下场,别指望他这张刻薄的嘴能说出一句好话。
噗哺!好大一声笑,想掩饰都掩饰不了。
一旁的赵铁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此明艳动人,宛若牡丹的美人儿,他竟还嫌人家丑,那他的眼光要有多高呀!莫非真要成了仙到仙宫里寻找,找个仙女才看得上眼?
她被惊着了,忍不住笑出声,但是一见派头十足的美人儿面有怒色,她赶紧敛笑的往天遥飞雪身后一躲。
你们的私事自行了结,不要牵扯到我。
还在窃笑的赵铁花尚未意识到身边的男人要做什么,两脚突然腾空而起,她才「啊」了一声,人便如箭矢般飞了出去,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完全没有起落找着力点的飞过整条街。
这……太惊悚了吧!她能不能不当鸟?
所谓的绝世武功就是这般吧!一出招便叫人惊心动魄,飞叶夺魂也是有可能发生的。
瞪着远去的身影,东方嫣恨恨道:「去查,查那名女子的来历。」
他居然无视她公主的身分,当场给她丢失颜面的难堪。
她丑?她华容公主若真是个丑人,京城内的贵女都该去死,她们更貌如无盐,该羞愤而死。
「是。」
十二名腰配金刀的宫中侍卫倏地现身。
只是不管他们再怎么查也查不到今夜出现的女子,因为她是生平第一次进城,也是唯一的一次,今天过后就回甜水村了,当她乐呵呵数银子的地主婆。
第七章 睡我的床
「小花,哥要走了,你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打紧吧?要不养两条狗吧!帮你看家,要是……呃,他们来了,就叫它们咬他们。」他实在不放心呀!妹妹才刚满十四岁。
赵铁牛吞吞吐吐没说出口的是叔父婶母,这些个名义上的长辈对他们兄妹俩毫无关爱之情,反而看到他们赚了一点银子就假借各种名堂上门,想看他们偷藏了多少私房。
年前还提出每一房要奉养长辈的银两,大房「只要」出十两银子一个月就好,其余由其他四房均摊。
是要吃鲍鱼、鱼翅吗?还一个月十两,未免狮子大张口,一房五百文,五房就二两五了,够老人家吃得满嘴油光。
于是赵铁花闹到里正那里,要赵家本家拿出当年分家的凭证,钱她不是不能给,但五房的土地要平分,大房该得多少就分多少,一寸土地也不能少,分得公正了再来谈奉养金。
这些日子来,里正收了赵铁花不少礼和银子,所以办起事来也偏袒她较多,里正让赵家本家拿出分家文书,可那四房人哪有脸面拿出来,识字的人一看就晓得叔婶的心有多黑,把大房的侄子侄女欺压得多惨烈。
后来以一两决定为老人家的奉养金,每个月月初给,本家的人不得再上大房闹事,或是索要银钱。
这件事解决后不久便是赵铁花的生辰,她吃了一碗长寿面加颗卤蛋,她哥哥送了她一根银簪做为生辰礼。
接着是两亩地的播种,以及二十五亩水田的过户和租佃,当把这一些琐事全都做好后,赵铁牛便得到学堂上学,他得住在校舍里,十日才休沐一次,一次三日,方便远道的学子往返。
「哥,我有小金,他比狗还厉害。」哥哥反而才令人担心,性子太直的人容易被欺负,他又老实地不会还手。
身量长大一寸的金丝灵猴咧开牙板拍拍胸脯,「吱吱吱」地表示有它在万事太平,它的猴拳功举世无敌。
「小金是很厉害,可是它太小了,人一多它也应付不来,要不我不去读书了,在家陪你……」也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妹妹这半年来越长越好看,眉眼都长开了。
吃了什么?当然是灵山里的灵花灵果,使她的肌肤变得细白水嫩,她又泡兑了冷泉的温泉水,让已经细嫩的皮肤更加光滑柔软,脱胎换骨似的宛若剥了壳的水煮鸡蛋。
「哥,你说什么傻话,我们大房就靠你光耀门楣了,你不能让爹娘死后羞见先人,自愧没教好我们。」她哥需要一个秀才之名撑门面,否则本家那些人会欺上门。
「可是……」瞧着妹妹亮而有神的双眸,赵铁牛的心老是吊着,总觉得有负爹娘的托付。
「不用可是了,我们这里这么偏僻,有谁会来?何况我也会躲呀!真要应付不了就躲到灵山去,你不是说那里有神仙吗?神仙会保佑我的。」她搬出神仙说来说服他。
他苦笑道:「要不我拜托王家多看顾你,王大叔跟我提起你和他家老三……你自己的意思呢?」
他隐晦的暗示有提亲之意,今年先定下来,明后两年再决定婚期,十六岁嫁人也不算太晚。
「哥,你认为我和他相配吗?」她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