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地方,十五、六岁就出嫁是很寻常的事,十三、四岁就得先相看,看中意了便订亲,走个六礼约一年,一及笄便嫁人也没什么,姑娘家大了总要寻个好归宿。

赵铁牛虽然是个性憨直的老实人,但疼妹妹的他早在心里为妹妹打算,他还想着有空到山里砍几棵好木,拖回来晒干,用这些木头给妹妹打几口象样的柜子当妆奁。

而赵铁花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她有着来自现代的灵魂,不赞成男子太早婚,只是她也知道,这时代成亲晚了又容易招来蜚长流短,所以她决定等哥哥十八岁时再替他择门亲,让他也有自己的家。

她没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对她来说十六岁成亲太早了,女孩子的骨架尚未发育完全,什么婚嫁生子都是空谈,会要人命的。

事实上她很想出去走一走,一等老实的大哥娶了能干的大嫂,有人能照顾他,不被本家叔婶欺负后,她便会说服哥哥,让她到外面闯两年,看看与甜水村不一样的人文风俗。

落叶终究要归根,她还是会回来,有疼爱她的大哥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她唯一的亲人。

「不行,咱们又不是没银子,怎么可以让你穿不合身的衣服,要是遇到嘴上缺德的叔父婶母,又要笑话我们大房寒酸了。」那伙人伸伸援手是休想,但落井下石比外人都快。

第一颗石头就是他们丢的。

「你管他们说什么,咱们过得好就行,又不拿他们一针一线,还怕人说嘴。」坐得直,行得正,莫管人嘴两张皮。

他一听,似乎有几分道理。「那就做一件,你也多做几件,瞧你又长个子了,姑娘家要多做些打扮,哥明儿个帮你买些珠花、头绳、胭脂水粉什么的来抹抹,咱们小花可好看了,一点也不比城里的姑娘差。」

她失笑道:「就你臭美,老王卖瓜自卖自夸,我长什么样子我自己还不清楚吗?能当甜水村一枝花就不错了,偏你眼睛长斜了,看自个儿妹子怎么看怎么好,心都偏了。」

真正的美人她可是见识过,把人迷得两眼都发直了,美得不可方物,心想着能匀一分美色过来给自己该有多好。

可天不从人愿,生得普通就普通吧!再说长得太好看容易招祸,所以人才躲在灵山上,能不见人就不见人。

蓝颜祸水。

「我衣服够穿了,娘生前留下不少,不过你再裁四块七尺左右的里布,我给咱们做两床被子,冬天里盖起来才会暖呼呼的。」那些鸡绒、鸭绒、羊毛也该收拾收拾了,两块布合在一起便是一件胎被,简单的直线缝合她还可以。

赵铁花不是把鸡绒、鸭绒塞进胎被里就算了事,绒毛类的容易跑掉或堆成一团一团的,所以她决定采格子式缝线,以方格的方式一小角一小角的固定,将绒毛直接缝在布上,两块布合覆着,四角方方、四角方方的缝好一整块布。

胎被外面再做件花色鲜艳的被套,日后拆卸清洗只需洗外面的一层,里面的羽绒放在太阳底下拍打,多晒晒阳光就成了,一件被子能盖好几年呢!

「你要做棉被?」他一脸惊喜的表情。

「那棉花……」要不要顺便买?

「我有比棉花更好的东西,你等着看。」他肯定会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笑得嘴都阖不拢。

见她一脸自信满满的神气模样,赵铁牛宠溺的笑了。「嗯,哥相信你,你比哥聪明多了。」

她不无心虚的一点头,接受他的赞美。

过了几天,兄妹俩从旧屋搬到新屋,他们都不喜欢欠人人情,所以也没找人帮手,两个人边搬边休息地忙了一整天,大致收拾了一下,把常用物归置归置,不致凌乱就行。

幸好他们的东西并不多,几口旧柜子,几件衣服,两床自己看了都心酸的被子、垫褥,一些不重要但用得上的小东西,当然埋在床底下的银子也要挖出来,找地方另置。

家里的事处理好了,接下来是割稻。

赵家大房虽然只有两亩地,可全由一个人来收割也是挺辛苦的,赵铁牛坚持不让妹妹下田,只肯让她在家里弄些吃食送到田里当午膳,割稻是粗重的活,容易饿。

只是赵铁花也是闲不下来的人,她看大哥做得太辛苦便跟在后头拾穗,每回她大哥一回头瞧见她就挥手让她去树荫下乘凉,她摇头说不要,继续弯下腰忙活,他也拿她没辙。

日头一大,大家都停下手边的工作,忙了一下午,肚子也饿了,地里的人们各自取出自备的干粮裹腹,等到吃饱了,日头没那么晒了再干活。

例如赵家本家四房人,他们有几十亩地,没花个七、八天是收不完的,他们连在私塾上课的五个儿子也叫回来帮忙,连同大人十来个,挥汗如雨地收着这一年的粮食。

可是这时赵家人的刻薄和不要脸就显现出来了,赵家的地是连在一块,一边是一望无际的金色稻田,属于四个房头的,另一边则是小小的一块,多走两步路就是尽头。

「铁牛、小花,你们在吃什么?」

赵家较有良心的三房堂哥赵明鸿、赵明儒走了过来,偷偷地往两名堂弟、堂妹手中各塞一颗水煮蛋。

「吃饼,堂哥们要不要来一片?」看着手里的鸡蛋,心里感动的赵铁花投桃报李,也拿出篮子里的大饼。

「不用了,我们有得吃……」

突然一阵香味飘来,两人咽了下口水,低头一看被塞入手中的煎饼。

「吃呀!里面加了鸡蛋和小葱,你们送我们的母鸡下的蛋可好吃了,你们一定要吃吃看。」她还剁了肉末包在里面。

见两兄妹都长了些肉,脸色红润,赵家兄弟欣慰地咬了一口,随即露出诧异的神情。

「这是……」

「吃就是,管他是什么,总是能吃饱。」她俏皮地一眨眼。

当赵明鸿兄弟正要说什么时,和母亲同样德性的赵明月黑沉着脸,不悦地喊哥哥回去,一眼也没瞧赵铁牛兄

她压根看不起这一房人,不屑与之往来。

赵铁花与兄长对视一眼,唉,这样的亲戚,这辈子大概是难以修好了。

不要紧,谁对他们好他们会记得,承这份情,不好的人,他们不见得会报仇,但好处是一点也别想沾了。

第五章 不可一世的宫主

「竹子?」

「最少要一百五十根。」

「一百五十根竹子?!」妹妹疯了吗?

「而且要有你的大腿粗,竹子最细的那一端不能小于我小腿肚。」如果用铜管更好,可

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银子。

不用钱的最好,就是累了点。

「什么,要跟我大腿一样粗?」她脑子没烧坏吧?

赵铁花一脸同情的拍拍大哥的背。「哥,辛苦了,砍完了竹子还有更粗重的活要干。」

更粗重的活……顿感肩膀很重的赵铁牛苦着脸看向妹妹。「咱们村子里没长这么大的竹子,你让哥上哪砍去?」

「灵山?」他双眸倏地瞠大,吓的。

「灵山那边有片占地几百亩的竹林,里面的竹子都有你的腰粗了,你挑直的砍,每根竹子留二十五尺左右。」她估算过,扣去头尾相接的部分,一百五十根竹子差不多够用,而那么粗的竹子,还真的只有灵山那边才有,其他地方的竹子最粗也不到十五公分。

这丫头哪来的胆子,敢动神仙的东西。「小花呀!那是灵山的竹子,咱们不能动,动了会遭天罚。」

以前就有人跑到灵山里剥了一块巴掌大的树皮,听说是什么沉香来着,没两天腿瘸了,少了一只眼,一口牙全掉光,露出红色的牙床,怪是吓人,大家都说是神仙罚的。

她在心里暗笑,哪有神仙,倒是天仙有一名。「哥哥放心砍,我跟神明说过了。」

「你你跟神明说……」他有些傻眼了,楞楞的回不过神,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太……神话了。

「神仙都是心地很好的,我烧了纸钱给祂,问祂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些竹子,晚上神仙就来托梦了,让我自取。」她说的当然是假话,全是胡诌的,她烧纸钱给谁收呀!

「真的吗?」他十分惊讶,信以为真。

赵铁花重重的点头。「神仙都乐于助人。」

「也对。」他憨憨地傻笑。

二亩地的稻子收了以后,接着就是晒稻的活儿,赵铁牛负责翻稻、顾稻,赵铁花便在家里缝制羽绒被、羊毛

做累了,她便让小金带路,到之前发现的温泉瞧瞧,她来回了好几趟,用步数测量温泉到旧屋后头两地的距离,再依土壤的干湿程度决定埋管的深度,要恰到好处才不会地表过热或温度不够。

她要做的就是一个地下温泉引道,将山上的温泉引到她开垦不到两亩的荒地底下,当冬天来临时,菜园子再搭上草棚,引地热暖土种反季蔬菜。

别人没有只有我们有,那有多赚呀!想想心就热,那全是银子,在自家的菜田种金元宝呢。

另一个好处是她可以接分管,将温泉水引入洗漱间,兑上冷水,她不用烧水就能泡上暖呼呼的温泉。

做地下管线最大的优点是不怕狂风暴雨,除非是土石崩落,否则埋在地下的竹管应该不会受到影响。

「他当我死了吗?还烧纸钱,怎么不摆上三牲四果祭拜。」这小村姑的胆子养肥了,越来越敢在太岁头上挖土。

一声窃笑声发自宫临月口中,「大概是她知道你不会要,就给省下了,怕折了你的寿。」

「她敢拜我就敢收。」他的气魄还不如一名小姑娘?

「要不要顺便三炷清香?」先积阴寿。

天遥飞雪带着凉意的黑眸一扫。「我让你把整炷香吞下去。」

闻言,他呵呵干笑,脸色有些微妙。「开开玩笑嘛!谁会在意这些事,小村姑又不傻,哪会寻主子晦气。」

那可不一定,若是赵铁花在场,给活人烧纸钱这种事她是做得出来的,她知道世上没有神仙。

几万根竹子摆在那里也没用,给她一、两百根又何妨,沧海之一粟,他又不是给不起。

只是她说烧纸钱给神仙——也就是他,这话惹毛了他,人还活得好好她触什么霉头,若没有他,她一根竹子也要不到。

哎呀!这是踩到哪里的火,怎么就燃了?「主子要是傻,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小村姑算什么,就那么一点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哪能和耀目的日辉相提并论,她也配?!」

天遥飞雪阴晴不定的脾气被抚顺了,轻哼一声。「你说她要一、两百根竹子干什么,盖竹屋吗?」

这倒有趣,夏天图凉爽,他也能去住几天。

「根据底下人的回报,小村姑去了温泉那头好几回,每回都停留了许久,若有所思的对着她家屋子的方向比来比去,他们也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太鲁钝了,一堆废物。

「难道她想引温泉水到山下?」也不怕烫死她。

他的猜测只对一半。

是要接温泉水下山没错,但不是用来泡澡,而是暖土,利用温泉的热度使土地不结冻,保持适合种植的湿度。

「不可能吧!光他们兄妹俩做到手断也完成不了,工程太浩大……」呃,不妙,主子的眼神好像特别……犀利。

笑到一半的宫临月突然笑不出来,心里发寒的打算找借口告退,以他对主子的了解,那轻轻一睐的醉人目光多惊心动魄,主子只需动动两张嘴皮子,苦的是底下人。

而他身为亲信,铁定要身先士卒。

果然——

「你最近挺闲的,本宫看你近日疏于练功,皮肉都有些松弛了,若是小村姑那边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就出手帮帮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动动也是好的。

「主子,你不能这么坑人。」为什么又是他,左右两护法不能总坑他一人吧!也该换换人了。

一旁的秦稳站得笔直,目不斜视,如一把随时出鞘的刀。

「我坑人?」他冷冷一嗤。

美人一笑,熠熠闪亮,明知是带着三分邪气,还是耀眼得叫人站不住脚,目眩头昏,满脑子春花盛放。

「没有、没有,属下甘愿被坑……呃,是乐于效劳,主子交代的事哪敢不从。」他天生是被使唤的命吗?怎么没得安宁。

叹了口气后,他想起正事,「对了,主子,七皇子等人被困在浅龙滩阵法里多日,要不要把他们放了?」把人弄死了可不好,那可是皇子。

天遥飞雪一听,秀美的眉头一蹙,「还没走?」

「都埋锅造饭了,自带了好几袋粮食,还用牛皮搭建帐篷,准备住上个一年半载的样子。」浅龙滩有水,水里有鱼,因为无人捕捞,每一条都十分肥硕,光吃鱼也饿不死。

「烦。」这些人怎么不懂得记取教训,前仆后继的往天遥山来,是他太久没出手了,都忘了天遥宫的手段吗?

「是很烦,可是咱们不能置之不理,七皇子是为了萧贵妃求药而来,而萧贵妃是你姨母的小姑子,算起来七皇子还要喊你一声表哥。」攀来牵去都是亲戚,得好好招待。

七皇子也是冲着这层关系才敢上山来,虽然萧贵妃和她二嫂,也就是天遥飞雪母亲的亲妹妹感情一般般,但是不看僧面看佛面,同是萧家人,做嫂子的总要说两句好话。

一荣倶荣,一损倶损,若是萧贵妃有个不妥当,萧家一族也不会好过到哪去,身为媳妇,自然也希望萧贵妃荣宠不衰,不愿她就此香消玉须,平白让后族占了上风。

天遥飞雪冷眸一眯,「算得真仔细。」还真是攀亲引戚。

「哪里哪里,属下只是对人情世故多了点了解,为主子分忧是属下的责任。」主子,看我表现得这么好,该打赏。

「打发他们。」在他的地盘威胁他,他们还有把他放在眼里吗?皇子皇孙又如何,在他眼中如尘土一般。

「嗄?!」宫临月一怔,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背道而行。

不是应该大开中门迎接吗?待若上宾,招待佳肴美酒,歌舞弦乐,把人服侍得宾至如归。

七皇子是呼声最高的太子人选,和皇后所出的五皇子并驾齐驱,面对有可能成为大景朝未来的帝王,就算不能好好款待也不能交恶,以后人家若念起旧怨来剿,天遥宫是打还是不打,大景朝可是号称有二百五十万名军士。

顿感头痛的宫临月以手扶额,正头大得很,他朝动也不动的秦稳使使眼神,让他帮着开口。

「浅龙滩靠近温泉口。」玄衣男子只说一句。

皇家人对人命一向很草率,自视甚高,若是有不在预料中的人出现,一言不发便杀了,那小村姑……

「主子,这回表小姐也来了。」大概打着多个人多点筹码的主意,天遥山上的灵花灵草这么多,给人一、两株有什么关系?

「萧怜心?」他的眉头拧得死紧。

「还有华容公主也来了。」七皇子胞妹。

天遥飞雪一听大感不悦。「她们来干什么?」

宫临月弄臣一般的拂拂手臂。「当然是仰慕你的风采而来,主子的美貌天下无双。」

世人皆好色,好花不采谁来怜?

「宫、临、月——」他怒吼。

「在。」他嘻皮笑脸的拂手,故作卑下。

「把她们丢进北宁宫,带东方凌过来。」这些皇室子弟就是不知死心为何物,仗着出身耀武扬威。

「北……北宁宫?」会不会太远了?

离主殿天遥飞雪住处最远的宫殿,还有点偏僻,以前的宫主用来关不听话的侍妾和失宠的夫人,在天遥山的另一头,光用走路起码要走上半天,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机关。

天遥宫处处是危险,一不留神就被挂在半空中了。

不过这一代的宫主天遥飞雪并未娶妻纳妾,他有很严重的视觉洁癖,比他丑的女人不行,不合眼缘的滚开,装模作样、面上水粉厚如墙的一律不准靠近,没他美的自动回避,省得污了他的眼。

都已经是举世无双了,还有人能美得过他吗?他勉强挑的两个丫鬟蔓草、浅霜算是绝色了,可他还是不容她们近身,最多是衣食住行的打理,再多就没有了,他不允许。

赵铁花大概是唯一能贴近他的人,她对他倾城倾国的容颜可以完全做到无视,还能目光清澈的侃侃而谈,认为他惊世的美丽是老天爷的惩罚,他上辈子八成是做了太多缺德事。

虽然有时她也会看他看到出神,可是很快就恢复理智,看他的眼光像看一幅画,美是很美,却不是她该拥有的。

她把心守得很牢,不轻易动摇。

「你是……天遥飞雪?」他是男是女?怎么有人美得有如月里嫦娥,纤尘不染,玉肌冰肤……

乍见表哥的东方凌有片刻的恍惚,被眼前人的美貌震慑住,他以为见到仙宫里的仙女,貌美无双。

但是只要接触过后,他便会发现这是披着美人人皮的恶鬼,性情反复不定,脾气古里古怪难以讨好,寒星似的双眼瞧不见渺小人类,弹指杀人在无形间,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皇孙贵胄。

「放肆——」秦稳声沉如钟。

「什么放肆,你可知晓我家主子是谁,他可是堂堂的……」一位面皮白嫩的青帽少年尖着嗓子低斥。

「掌嘴。」

「是。」

「你敢动我,啊——」

一声。

所谓的掌嘴是一掌打在嘴巴上,把人打飞了,故作小厮装扮的小太监左脸贴在石柱上,半颗脑袋凹进去,他睁着眼珠子还活着,但明眼人都晓得他活不了,只是时间问题。

一名身高七尺的殿卫将人「拔」下来,拉着头发拖行,一路拖到殿外,交由身着绯衣的弟子处理,小太监这时才断气。

看到天遥宫不可一世的作风,东方凌等人真的被威吓住了,对天遥飞雪心生恐惧。

「天遥表哥——」东方凌刚要开口就被打断。

「别攀交情,说明来意。」天遥飞雪神色佣懒的斜倚在白貂皮铺垫的软榻上,一脚微弓踩在榻上,一脚闲适的垂放脚踏,如媚似惑的黑眸微眯着,似在享受淡淡的血腥味。

「本皇子……」突地一道冷光射来,他不自觉的改口。「我是为了母妃来求药,她中了七彩迷蝶毒。」

这种毒看不出中毒的迹象,人的双目中会莫名出现无数的七彩蝴蝶,赶不走也消不掉的在眼前飞舞。

中了此毒的萧贵妃已多日无法进食,只能勉强以米汤灌喂,蔘汤吊气,她只要一睁开眼就蝴蝶、蝴蝶的喊着,要人把蝴蝶都赶出去。

事实上清华宫里一只蝴蝶也没有,她看到的是幻觉,为此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群医束手无策,皇上大怒。

这时一位太医才指出贵妃娘娘是中了毒,而宫中没有解毒的药材,此药草只生长在长年冰寒的岩洞内,在神药谷。

神药谷也就是天遥宫以前的名字,百年前它确实是一座种满各种草药的药谷,以济世救人为先,任何人来此取药都不会受到阻拦,但规矩是每取走一种草药就得再种下另一种草药,取走多少种回多少,让后来者有药可用。

然而上万种稀世草药怎么可能不引起有心人的觊觎,在一次几乎灭族的大屠杀后,剩余的神药谷后人不再以药赠人,他们建立起天遥宫防备外人,擅入者死,阻止那些野心分子。

他们设奇门八卦,排阵法、放毒烟、摆机关,一代一代的往下传,昔日救人无数的神药谷成了血腥地狱,再无人敢轻易进入。

「所以你想要七叶兰?」兰香解毒,叶汁去迷。

东方凌一听,面露喜色。「是的,我特来求取一株七叶兰,解我母妃所中的迷毒。」

「你知道我的规矩。」他的药不能白给。

他举手一扬,身后的侍卫抬了一口很重的红木箱子。「这里是万两黄金,还有三朵天山雪莲。」

以物易物,雪莲亦是长在极寒冷的冰洞内,见光便萎,需装在玉匣子里,以玉养莲能保十年不凋。

「天山雪莲……」他正想不屑的一嗤说不稀罕,雪莲他多得是,但继而一想药库的雪莲似乎用完了,这几朵雪莲刚好拿来砸那个不识相的小村姑,她的破烂身子还有得补。

「咳!七叶兰要半个月后才开花,你来早了。」看在他送得颇合心意的分上,给他何妨。

还有半个月……「可否容许我等逗留半月?」

「随你,花一拿到立即离开,严禁喧闹、任意走动,没有本宫的允许……」目光冷冽的天遥飞雪正说着他的忌讳,忽地一只全身黑毛,尾巴一点金的小兽扑向他,吱吱吱的说着兽语。

众人明显感受到天遥飞雪的眼中多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小东西,听说你的主人又‘烧’纸钱给我了,她没让你带来谢礼吗?」小村姑要是不知感恩,他饶不了她。

「吱吱吱……」小金把一个用稻草绑得松松垮垮的芭蕉叶包拿给他,很是骄傲的咧开猴嘴,表示它不负使命。

「她倒是知趣,晓得我对她多宽容……」蓦地,他拆开芭蕉叶的手一顿,面色黑沉如墨。「这是给我的?」

「吱吱吱……」是呀!是呀!给你的,好大的一块饼,有菜有肉,还有烤软的果子,抹上甜甜的酱,真好吃。不知死活的小猴直点头。

「你吃了我的饼?」它竟敢偷吃。

「吱吱……吱……」我有给你留一半,你看我对你多好。

「宫临月,把这只猴子捉去烤了,我啃它的肉配饭。」怒不可遏的天遥飞雪捉着小金的猴尾甩向宫临月。

宫临月忍笑忍得很难过。「主子,不能烤,这是小村姑的猴子,烤了她的猴子她敢指着你的鼻头大骂。」

猴子无法无天……你能指望猴子识文懂礼吗?它本来就是野生野长,即便通灵性也是猴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