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满脸惊恐的直打颤。「我……我不玩了,我马上去背书,把夫子交代的功课写好,然后练字。」

「小楠,别勉强,阿姊也不想你太累了,咱们就玩一下,我让轻寒把你抛高高,落下时再接住,若是她失手了,你也别喊疼,顶多折了手臂断条腿,姊养得起你,不就是瘸子或残废吗?被人抬着不用走路多好……」

李亚男说得越愉快,李明楠的脸色就越苍白,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他擦都不敢擦,身子僵硬。

「阿姊,我读书、我读书,你不要再吓我了,再被你多吓几次,我的胆子都要被你吓没了。」他阿姊是后娘,专门欺负小孩子,亲娘呀,怎么还不来解救受苦受难的小儿子?

亲娘没来,倒来了个和他同病相怜的大哥。

「呃……妹呀!小楠又不乖了是不是?你继续教训,我来书房拿本书就走。」李明桐心一惊,怎么没把眼睛擦亮,这尊佛就杵在这里,他还傻愣愣地往前撞,真是白长了一双眼。

「等等,大哥,明年的县试准备得如何?你都十八了,顶着童生的名头羞不羞人?你离孩童岁月已经很远很远了。」他不是学识差,而是太懒散了,得过且过,不思上进。

被逮住的李明桐讪然一笑。「书是看了,但能不能考上没把握,我再努力,下一次再试。」

「下一次我可能就嫁人了,没人赚银子养你们,你们各自保重。」李亚男为不成器的兄长气闷。

她不想危言耸听,但凡事没有不可能,谁晓得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先做好准备才不会手忙脚乱。

显然地,两兄弟被她那一句「嫁人」给吓住了,同时露出惊慌神色,李家没有她还是李家吗?他们不会算帐,不懂处理田里的耕种,对当铺的典卖更是一窍不通,要是她不在了,他们要找谁来做这些事?

这比天塌了还严重,他们以后会不会没饭吃?

李亚男太能干了,打从她接下家业后,李家的财产在短短数年内暴增了数倍,以至于这一家子老老少少忘了她未接掌前家中也没穷过,只是银子没现在多而已。

习惯性的依赖,把她当成主心骨,她表现得不像个孩子,李家人也忘了她只是个十五岁大的小姑娘,并非充满人生历练的三十岁当家主母,最重要的是,她尚未定下人家。

「妹呀!你不赚钱我们要吃什么?」他听说有些穷苦人家吃野菜度日,他要不要先去认识什么野菜可食?

「只要你考上秀才,县府每个月会给你三两银子和一百斤廪米,饿不死你。」总要给他奋发上进的动力。

「那我呢?我还没长大,阿姊不可以丢下我,我会饿死的。」他要当阿姊的陪嫁,去姊夫家蹭饭。

李亚男拍拍弟弟肉肉的脸颊。「乖,阿姊认识几个人牙子,把你卖进大户人家当小厮,你看看福气做什么,以后你就做什么,乖一点就有饭吃,不会挨打,偶尔还能吃点肉。」

福气是李明楠的小厮,人很勤快。

「那为什么要卖我不卖福气?他才是下人,我是少爷。」一听要被打,李明楠就犯傻了,两三句话就被自家姊姊唬得一愣一愣的,信以为真的红了眼眶,鼻子一抽一抽地。

「因为福气会帮忙做事,而你什么也不会,我当然要留下有用的,把光吃饭不做事的啻掉,爹娘太老了,卖了没人要。」她真想问问老天爷为什么他们家有二傻,而且傻得让人想哭。

「阿姊一一」李明楠真的要哭出来了。

「你呀,别吓你弟弟,他才多大,真把他吓傻了,我看你上哪儿找人帮你管铺子。」也就这小的脑袋还算灵活,多训练几年定能精得像泥鳅一样滑溜。

「娘。」妹妹不讲理。

「娘……」姊姊欺负人。

「娘一一」哥哥不长进,弟弟难管教,我心累。

一个一板一眼,一个满是委屈,一个娇气撒娇,李家三个孩子,一人一种性子,见到自家富态的娘亲走过来,齐声一喊。

「好了好了,一个个摆出什么脸,娘几时让你们受苦了?桐儿,你是长兄,要做好榜样给弟弟妹妹看,你不用功读书,小楠有样学样,以后咱们李家还能兴旺起来吗?」李夫人不求大儿子出人头地,只要能养活妻儿就好。

李明桐羞愧的垂下头。「娘,孩儿会用心的。」

「你妹妹会鞭策你也是因为咱们家需要一名秀才,你叔叔如今都成亲了,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二房一分出去,咱们名下的田地就得缴税,你想想,如此一来咱们一年会少收多少粮食?」

女儿跟她提起时她才霍然惊醒,小叔子不是一个人,他有家室了,日后孩子一生,二房那份田产他们不能霸住不给,各家管各家的。

李明桐顿时了然的看向妹妹,眼中有为人长子的坚定。「嗯!明年我一定考上秀才,让娘和妹妹放心。」

李夫人笑着点点头,儿子有志气她也高兴。

「哥,你只要考上秀才,以后你做什么事我都不管,包括你躲在房里看闲书。」李亚男早就知道自家兄长的「用功读书」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脸一红,李明桐干笑道:「不看了,只看正经书本。」

「哥,等你考上秀才,也该说门亲事,你自个儿说说你要什么样的媳妇儿,我和娘好帮你找找。」他这年龄的男子很多都当爹了,是她拦着不给娶,不然早当上姑姑了。

十五、六岁娶老婆真的太小了,在她的观念里还是国、高中生,她勉强能接受的年纪是十八岁。

一听能讨媳妇儿了,李明桐兴奋不己。「娘觉得好就好,但不能太凶悍。」

「哥,你是在影射什么?」李亚男语气森森。

「没有、没有,妹妹很好,做哥哥的要疼惜妹妹。」他家妹妹是悍了点,却是个顾家的,里外都照顾到。

李亚男脸色一缓,笑面迎人。「这还差不多。」

「你还跟你哥哥比长论短呀!都不是孩子了,过几年说不定都为人父、为人母了……」日子过得真快,一转眼他们都老了。「对了,小楠不要顽皮,要听姊姊的话。」

还听?姊姊最会骗小孩子了。「嗯!小楠听话。」

人小鬼大的李明楠在他娘面前装出十分乖巧的样子,在他娘没看见的时候朝他姊姊做了个鬼脸。

不用说,又挨打了,李亚男是光明正大的往他后脑杓一拍,力道不重,打不疼,纯属警告。

于是,李明楠又萎了,觉得自己有个母老虎的姊姊是天底下最悲惨的事情,他要赶快长大好离家出走。

「好,该读书的去读书,该练字的去练字,娘的心肝肉,去娘的屋子聊聊。」李夫人挽着女儿的手,笑得眼眯眯。

「偏心。」李明楠只敢小声的抱怨,小嘴微噘。

李家人都知道,家里最宝贝的人是李亚男,儿子不值钱,靠边站,所以李明楠虽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但受宠程度不如姊姊,他早就认命了,继续过着被欺压的日子。

一来到李夫人的屋里,早就看出母亲有一肚子话想讲的李亚男主动问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唉,果然是娘的心肝肉,什么都瞒不过你,你大哥的婚事我早就相中一户人家,不管你大哥有没有考上,明年县试后我就让媒人上门,看能不能在年底传来好消息。」

李家的人丁太稀薄了,要多多开枝散叶。

「娘看中的一定是好姑娘,绝不会看走眼,我会看人也是像你。」李家当铺一间一间的开,不是她有监宝能力,而是天生能识人,她一眼能看出人的好坏,在典当过程中予人方便,她回收的报酬是以倍数算,出人意料的好处是说也说不完,往往她自己也吓一跳。

像她当年资助的状元郎,如今已是通州知府,等做完这一任就要调回京城,听说吏部侍郎一职等着他,是未来最有可能人阁的丞相人选。

因为当年的慧眼识英雄,柳似南成了李亚男的义兄,两人明面上不往来,但私底下书信频繁,他的仕途平坦也有她的助力,她以她所知的现代知识提点他如何当官。

当官难,当好官更难,要取得中庸要靠智慧,上官要礼数周全,下属要安抚,适时的放点油水才能上下一心。

听着女儿嘴甜的说好话,李夫人也乐乎乎。「桐儿成亲后就轮到你了,娘这颗心呀,老是吊着,不知该给你选什么人家才好,你自己瞧着有好的告诉娘,娘让人去说说,咱们好歹有些家产,招个女婿上门并不难。」

李亚男一听,真傻眼了,她娘真打着招赘的主意呀?她还想嫁人呢!斗婆婆、欺小姑、使唤小叔子,大展身手在夫家兴风作浪,坐实悍妇之名。

「娘,还不急,我才十五……」在现代她还是个未成年少女。

「都十五了还不急?娘十五岁那年就和你爹订亲了,他一瞧见娘的模样就猴急地要娶我过门,你姥姥舍不得多留了一年,一满十六岁你爹的花轿就上门了。」李夫人想起当时身为新嫁娘的羞怯,她一眼也不敢看丈夫的面,羞红着脸,直绞着手。

「娘,女儿的终身大事自有主张,你别瞎操心了,我和夏家千金、朱家千金商量好了,我们要合开一间糕点铺子,钱不走公中,就算我的私房。」她拿自个儿的银子入股。

「可是……」李夫人才不担心女儿做生意,女儿确实有这方面的本事,她担心的是不早点定下来,等女儿年岁大了,只怕好男人都被挑光了。

「别可是了,姻缘自有天注定,该我的跑不掉,不该我的强求不得,你在这边着急有何用,儿孙自有儿孙福。」

想要她成亲还早得很,没个男人是她看得上眼的。

蓦地,李亚男脑中闪过一双漆黑的深瞳,面上有血的孙子逸似在嘲笑她想得太多,她要的人不就近在眼前,让她惊出一脑门汗。

不不不……绝对不是他!谁都可以,不能是要命的仇家,她还没活够本,年仅「十五」就想不开,花样年华要多活几年。

想到那个孽缘,她打了个冷颤,恶寒不断。

「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谁要让我抱孙子了?」笑弥勒似的李德生呵呵笑着走进屋里,近几年他凡事交给女儿去打理,无事一身轻的他心宽体胖,整个人圆了一圈。

「爹呀!娘要为大哥讨门媳妇,明年你就有媳妇茶喝了,乐和不?」李亚男慧黠地转移话题。

「也该是时候了,我就等着哄孙子。」谁家的老爷子过得像他这般舒心,妻子是理家好手,女儿赚钱如喝水。

李德生是天生的乐天派,从不为家事烦忧,有饭就吃饭,,无米就喝粥,人生苦短,计较太多是苦了自己。

不过他也是有福的,年轻时妻子掌家,他不愁吃穿,乐呵呵的走街串巷,四处游荡,而后又有聪明的女儿当家,他的日子过得更舒坦了,腰上系了一串银子等人奉承。「你就想着孙子,我说的是女儿,她也该……」

李亚男马上打断母亲的话,「爹、娘,我和人有约,要谈新铺子的事,你俩合计合计,大哥的新房要放在哪个院子,娶媳妇是大事,不能潦草,女儿赚银子去,给爹娘增点体面!」说完,她便快步离开了。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第六章 胭脂红糕饼铺

「亚亚,你看这铺子如何?我娘说了随你敲打,看你要弄成什么样子都成,上下两层楼都能使用,二楼外墙有个小阁台,你有需要也能打通,墙面刚刚刷过,不漏水。」朱丹丹很热心的介绍她娘陪嫁的铺子,前面是两层楼的店家,后头带了个二进的院子,左右各三间厢房,能住人也能当作坊,中间是堂屋,可以当平时歇脚聊天来用。

说要做糕点铺子,她可就热火朝天的忙起来,不管要用到什么器具,她吆喝一声就有众多师兄来帮忙,是最好又不用发工钱的搬运工,个个膀大臂粗,身手俐落。

而夏和若则收到李亚男二十张糕点的制作法子,此时正在自家的厨房忙和着,能蒸能烤的她都想办法弄成成品,虽然和李亚男要的有点差距,可做出来的口感不错,一点也不亚于原汁原味,还有一股返璞归真的古朴味。

现在就等装修了,铺子后面的作坊也要弄起来,怕方子被人盗用,她们也不招工,准备买几个手巧的妇人来揉制糕点,有张卖身契在手比较安心,不怕她们对东家不利。

这时代没有玻璃,所以李亚男大手笔的以琉璃代替,光是做成一面透光的门面就要一百两,她一共做了两面,里面的架子也全是琉璃,采光明亮,铺子里流转着红蓝绿三种光芒,人一入内便能照出自己的身影。

还没开张己可知日后的盛况,是姑娘家都会喜欢,何况是本朝从未见过的糕点,肯定人人都趋之若鹜。

「哎呀!亚亚,我突然想到出门前我爹说今日有新弟子要入门,叫我早点回去,这里就交给你处理,我不能帮忙了。」她爹也真是的,武馆里的弟子那么多,随便捉一个也能顶替,干么非要她不可,不知道她很忙吗?认师兄、师姊的事可以往后挪一挪,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早晚碰得上。

「那你快回去吧,我一个人行的,也不是多大的事,交代木工师傅照图去做,我改个楼梯就成了。」李亚男想做的是让有钱妇人在逛街逛累了,有个停下来歇歇脚的地方,楼下卖糕点,楼上隔成一间一间的包厢,供小姐、夫人喝茶吃甜点,多悠哉享受。

她还打算修建一间女子专用的茅房和净手台,方便她们有急用,人有三急,不可能都忍得住,现成的无臭味冲式茅房便是她们的最佳选择。

拉住客人要出绝招,不能一成不变,想赚别人的银子就要设想周到,让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那我走了,你要是忙不过来就让人去武馆喊我一声,我随即带一票人赶到。」朱丹丹最不缺的就是人手。

「赶紧走,一会儿朱馆主又要骂人了,他那嗓门大得十条街外都骢得见。」李亚男笑着催促道。

一说到自家爹的大声嗓,向来直率的朱丹丹难得红了双颊,显得难为情。「羞死人了,你别再提了,我得约束约束我爹,免得他的雷公嗓吓坏街坊邻居。」她爹是个粗人,难免行事粗野。

朱丹丹走得急,真担心她爹隔街喊人,让她没脸见人,她来时兴致高昂,走时满脸通红,她是少数跨马过街的女子,一袭红衣十分耀眼。

木工师傅继续敲敲打打,半圆形回旋木梯的雏形渐渐展露,雕花、磨平、抛光、上漆……

前后忙了三天,木工的部分己接近完成,外面的牌匾也是用木头刻出云腾形状,「胭脂红」三个字刻在正中央,底下串着一块海棠花造型的木板,刻上糕饼铺字样,再将字漆红。

然而铺子还在装修,属于这地盘的地头蛇就上门了,他们听过李亚男的悍名却不识真面目,一见东家是几名姿色不错的年轻女子,也没打听她们是何许人也,一名长相猥琐的老鼠脸男子就带着几名小喽罗来踩门。

「小娘子要开铺子?」老鼠脸男子一口黄板牙,一开口臭气薰天。

「是要开铺子,有何贵干,要给小娘子送贺礼来吗?」李亚男倒也不怕,马上回了回去。

她开铺子不全是为了赚钱,一来是她自己想吃,有一间自己的铺子,她想吃什么就做什么,随她的喜好,二来是想帮姊妹们溃点私房钱,她们都到了嫁人的年纪,手上没点银子怎么成,到了夫家还不随人拿捏。

所以钱是人的底气,没有银子就矮人一截,趁着她们还没嫁人前先捞一笔,省得到了夫家被人看不起。

「送礼?」一听到这两个字,几名表情猥亵的男人都笑出声,搓着手朝她靠近。

但也仅止于三步,一脸寒霜的轻寒马上挡住他们,而满脸惊色的轻雾则高举手臂粗的木条,谁敢过来就敲谁。

「怎么,不是来送礼的?」这些人还真有胆呀,她李亚男的铺子也敢来闹事,真是脑袋瓜的柱子松了,看来她得帮他们紧一紧。

「是礼没错,但是是你给我们送礼,按照我们这地头的规矩,每个月就抽两成收入,小娘子给得起吧?」这铺子若做起来肯定是财源滚滚,光靠着抽成,他们兄弟就能吃香喝辣了。

两成?他还真敢开口。「成,便宜,我什么没有,银子最多,施舍给叫花子还拿得出来。」

「什么,你说谁是叫花子?!」老鼠脸男子凶目一张,本就长得丑怪的脸更令人作呕。

「不就是说你吗?好手好脚的朝人伸手要钱,你不是乞丐还能是什么?难道要我叫你一声财神爷。」呸!凭他也配,财神爷丑成这样都该哭了。

「臭丫头,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个我赵爷就教教你什么叫礼数……啊一一」

一道弓着身的身影往后飞去。

「哎呀!真是不小心,瞧瞧我这腿儿长了几寸,没个注意就踢到你了,没伤到哪儿吧?大叔。」李亚男放下拉高的裙摆,收回狠狠一踹的纤足,玉手轻拍看似染上灰尘的裙子。

「你、你敢动……动我老赵,我非给你点……颜色瞧瞧!」天哪!这是哪家的闺女,居然敢踹他肚子?!老赵努力忍着肚痛,对她撂狠话。

「什么颜色,是青红乍白呢,还是惨绿?上点血色也不错,你没见过人家把肚皮剖开吧,伸手一拉就是满满的肠子跑出来,肠子上头还有油花呢,双手捧都捧不住。」

一阵喔吐声此起彼落,老鼠脸老赵带来的人,包含他在内,不是脸发绿便是吐得一脸青色,要不白着一张脸捂住嘴巴,唯恐丢人的吐了一地,个个神色如死了姥姥一般。

「怎么就吐了呢,你们还算是男人吗?我说得正起劲呢!平时吃过猪心没有?一刀下去血就喷出来了,用水洗净切成薄片,下姜片在麻油中爆炒,然后猪心下锅快炒,加点花雕酒调味,喜吃辣的再下点花椒,跟血一样……」

「别、别说了!」老赵都吐出酸水了。

「这样就受不了吗?我还没提到老鼠三叫和生吃猴脑,老鼠幼崽为什么叫三声?那是因为还没长毛时光秃秃像生剥老鼠,它还会动呢,捉起它的尾巴叫一声,放入口中再叫一声,一口咬下叫出最后一声……」

李亚男面不改色的说着,但她面前的男人没一个站得比她高,个个捧腹作呕。

「你……你还是不是姑、姑娘家?!」这么恶心的事也说得出口,她简直是个妖精。

她眉一挑,笑得明艳非常,如同一朵盛开的曼陀罗,美丽中带着迷幻的毒素。「真没用,你不是想要两成收入吗?有本事来取,本姑娘等你。」

「你……你到底是谁?」吐到两眼发晕的老赵快站不住了。

「本姑娘姓李,李家当铺的大小姐。」不吓死你,也要吓到你三天不敢上茅房。

「李、李家当铺……大、大小姐?!你是桐城第一杆妇李亚男?!」老赵大惊失色。

「啧!真不容易,还真找不出几个不认识本姑娘的人,你们的眼珠子是白长了。」原来她还不够有名。

横行街头的老赵还未受过此等羞辱,他吐着吐着,恶向胆边生。「悍妇又如何,赵爷我今天就收了你,从此再无焊妇李亚男,你们给我砸,我要她跪着舔我脚趾!」

「轻寒。」

「是,小姐。」

「把他们的头发给剃了,留下中间一块倒三角。」

「是。」

鸣血剑未出,只见一道风似的身影掠过,刷刷刷!黑色发线如雨丝般飘落,回到原处的清丽女子似乎没动过,手中握着一柄青鳞匕首,一根细发三寸长,从刀尖滑落。几人顿感头顶一阵凉飕飕的,抬手一摸,竟然成了半个光头。

「你……你竟然敢……」老赵的五官扭曲得不能再扭曲了,他的头发居然没了?!

「你知道半夜睡着时被抹了脖子是什么感觉吗?我这丫头没啥本事,就喜欢割人咽喉,看着鲜血溅满一屋子,那个爽快啊……如果你们快过她手中的匕首,我随时奉上银子请你们喝茶。」敢跟她斗?也不掂掂自己的千两。

闻言,老赵等人全都背脊发寒,老赵不满的啐道:「算你狠!」

这回算他认栽,下一回他会把帐一口气讨回来。

「赵老鼠,不要想着下一回,只要我的铺子有一丝丝的不顺遂我都算在你头上,我想你还有几十年好活,少了子孙根多不方便。」她才不会杀他,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一听要断人子孙根,在场的男人不自觉的夹紧双腿,以手掐住胯下,惊恐又惧骇。

第一悍妇果然是第一悍妇,名不虚传。

经此一辱,老赵从此被人冠上「赵老鼠」的外号,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连他的子孙都以为他姓赵名老鼠,无人知其本名。

「轻寒,替小姐我送客。」李亚男再一次觉得自己有先见之明又有大智慧,当初居然知道要送个丫鬟去学武,而且轻寒果然不负她所望,一人抵十人,是杀气十足的大儿器呀!

「是。」

一个、两个、三个……头顶着倒三角发型的小喽罗一个个被丢出去,叠成人形沙袋,赵老鼠叠在最上头,他飞得很优雅,落点很完美,把底下的人压得惨叫连连。

七手八脚的缠在一起,几人灰溜溜地爬起,慌不择路的逃难去,其中一人还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清逸公子。

「这是怎么回事,全都见鬼了不成?」清逸公子身旁一名留着短须的男子,身形粗壮,带着江北口音,左眼上方有道月形疤。

「不是见鬼,是被扔出来的,看那贼头贼脑的样子,肯定是找人家麻烦。」结果软柿子没捏成,反而啃到铁板。